我被自己的想法嚇到,覺得自己有些惡意揣度蒼禹了。
只是云榮仙子的話實在是讓我不得不多想。
我坐在殿門口昏昏沉沉的揉腦袋,身上酸疼的快要散架,阿姐還是沒有出來看我一眼,我嘆口氣,這樣下去也不是個辦法。
蒼禹如今不知道去哪兒了,我一邊回神龍族一邊考慮要不要去萬花谷看看。
若是他在萬花谷,那我便和他好好的談談?
只是談什么呢?
阿桑是怎么回事?還是問他到底有沒有和阿桑成過婚?還是別的什么?
那他若是問我是怎么知道的這些事我又怎么說呢?畢竟已經答應了云榮仙子這事兒不告訴蒼禹,我這么不守信是不是有點不太好?
想來想去除了頭疼還是頭疼,氣得我想暴打自己一頓。
我正在考慮是打臉還是打身子的時候,撞見了云塵。
云塵看見我愁眉苦臉的樣子,特地上來寬慰我:“殿下這是怎么了?”
我總不能說我和蒼禹吵架了吧?便支支吾吾的扯了個謊:“那個。。。不小心把梨花釀灑了幾壇。。。我心疼得很。。。”
云塵捂著嘴想笑,看我瞪著他,沒笑得出來。
為了不繼續這樣沉重的話題,機智如我,趕緊換了個方向引導他:“誒,你這是。。。要去哪兒啊?”
云塵楞了一下:“殿下不知道?”
我蒙了:“什么?怎么了?”
云塵將手里的一份請帖遞到我面前:“青丘的辰山仙君今日大喜,我還以為殿下是送他的賀酒灑了呢。。。難道不是?”
我一拍腦子,心想請帖肯定是在神龍族我沒來得及回去看,連聲道:“是!就是!我這不趕著回去再重新搬幾壇子么?你先去,我隨后就到!”
云塵有些懵的被我甩在原地,我簡直是感謝這位儲君,解了我“去不去找蒼禹,找到了又說什么”的死循壞。
既然一時半會兒兩個人也和不好,那我還是先去參加辰山的婚宴吧!
畢竟是我打小的師弟,兩個人實打實的算得上青梅竹馬,兩小無猜,雖然最后我跟他只是兄弟,但是情誼很深,我也是衷心的替他高興。
果不其然,我回到神龍族一問,果然有這么一張請柬,于是我便一股腦的鉆進我那雜貨鋪子一樣的藏寶室開始給他找賀禮。
里頭太亂,什么亂七八糟的東西都有,我覺得不僅要貴重,還得要有心意,才能顯出我和他關系的不一般,不能太吝嗇了,免得覺得我堂堂女君,不夠氣派。
翻了許久,翻出了一把芝蘭玉樹做的笛子。
我瞧著這笛子有些失神。
當年辰山就極喜歡這把笛子,軟磨硬泡的要找我阿姐要,我阿姐后來給了我,我嘚瑟了好些日子也沒有給他。
如今他放下了,有了新的生活。。。
這笛子,做個念想也好。
于是我又搬上了幾壇子的梨花釀,把笛子別在腰上,又拎了一顆碩大的南海東珠,覺得很滿意,就這么出發了。
一出發我就有些后悔,當時應該讓云塵和我一起回神龍族來搬東西,這顆東珠實在是很沉,這幾壇子酒,也實在是不輕松,我左膀右臂酸得很,又開始有些懷念蒼禹在的時候。
那時候我就不會扛著這么多的東西。
越想越難過,我擤了擤鼻子,把眼淚花憋回去,催眠自己今天是辰山大喜的日子,是不能見眼淚的。
青丘山比起萬花谷倒是不算遠,我腦子還疼著,但是趕路趕的很快,不一會兒功夫就到了。
青丘山人山人海,來賀喜的人絡繹不絕,我擇了個空擋插了個位,拽了個小仙和善的問:“賀禮是放哪兒去?”
那個小仙還是個熱心腸,帶著我穿梭人海,來到登記賀禮的地方。
那個登記的小仙一臉的白胡子,眼睛也埋在長長的眉毛里,我很懷疑他能不能瞧見。
他叫我報上名號。
我輕聲道:“神龍女君顏歡。”
那個登記的小仙和給我領路的小仙都誠惶誠恐的要給我行禮,我趕緊叫他們別張揚別張揚,這么多人,喊起來那還得了?我本來就頭疼。
送了賀禮以后我渾身輕松,摸了摸別在腰間的笛子,尋思著還是得親手交給辰山才行,只是不知道他現在在哪兒?
青丘山和九重天很不一樣,這里民風淳樸,沒有那么多的花架子,辦喜事就是全民同喜,大家都熱熱鬧鬧的張燈結彩,簇擁在一起,也沒有刻意把身份貴重的人分別開來,我很喜歡這樣的氛圍,在人群里邊到處找云塵。
云塵沒有找到,倒是被小師弟把我給找到了。
“顏歡師姐!”他瞧見我很興奮,撥開人群就往我這邊過來了。
我更是興奮,正愁不知道往哪兒去呢。
小師弟歡歡喜喜的過來問道:“顏汐師姐,你怎么在這兒呀?”
“我這不剛剛送賀禮去了么?”我呵呵呵干笑兩聲,“你呢?”
小師弟有些慫,張望了一下我身后:“那個。。。蒼禹上神。。。不在嗎?”
這熊孩子,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我被噎了一下,咳嗽兩聲敷衍過去:“他。。。他去做別的事了,對了,你知不知道辰山在哪里?帶我過去。”
小師弟一聽蒼禹不在,笑得跟朵花兒似的:“知道知道,我正好也要過去呢。人多,師姐你跟著我,不要擠掉了。”
小師弟的擔心不是沒有道理的,可能是近年來鮮少有這樣的大喜事,也可能是因為如今的仙家都喜歡上了湊熱鬧,所以我好幾次都差點跟丟了,后面小師弟拉著我的衣袖一起走,這才算是穿過了人山人海,到了人流較少的內部。
我這算是第一次看見辰山的新娘子,從前我來找他喝酒都從來沒有見到過。
是一個看上去很清秀的姑娘,文文靜靜的穿著大紅喜袍坐在正堂上,不是一眼就很驚艷的模樣,卻很耐看,特別清爽溫柔的樣子。
我一直以為辰山就算娶,也該娶個和我阿姐差不多性子的姑娘。
沒想到最后卻取了個溫柔賢惠型的美嬌娘。
我也不曉得是怕性子一樣看著就想起我阿姐,還是被我阿姐那樣性子的姑娘傷的狠了,但無論怎么說,這都是他的選擇。
辰山也穿著一身大紅的喜袍,往新娘子那邊靠過去,兩個人說了會兒子悄悄話,新娘子嬌羞的對著他一笑,滿眼都是深情似水的溫柔。
這樣美好的場面,我卻看得想哭。
小師弟不能感受到我這樣的情緒,他拉了拉我的衣袖:“師姐,咱們到了,辰山師兄就在那邊,咱們過去吧。”
我把那些多愁善感的情緒都收起來,和他一起往那邊去,辰山看見我了,面帶微笑的看著我們走近。
“來了。”他輕聲說道,然后扭頭對著他的新娘子說,“這是我從前師門的師姐,現在是神龍族的女君,顏歡殿下。”
新娘子站起身來對我溫柔的笑:“夢溪見過殿下。”
原來她叫夢溪,名字溫柔,人也溫柔。
我拍拍辰山的肩膀,擠出一抹笑意來:“可以啊,娶了美嬌娘了,你還記得你以前心心念念的那根芝蘭玉樹做的笛子么?”
他眼里閃過一絲錯愕。
“我給你帶來了。”我把腰間的笛子遞給他,“收下吧。”
辰山看著我手里的笛子,僵持了許久,才緩緩地接過來。
我嘆息,阿姐的影響縱使萬年不弱半分,他果真是不敢忘了的。
辰山低聲道:“多謝。”
抬頭看我時,眼睛有閃爍的淚花,他深呼吸幾下,眨眨眼,又重新掛上了柔和的笑意。
席間我們師姐弟坐在一起,說起從前紫微宮的愜意生活,那時大家都是什么樣的小孩子心性,說起從前我和辰山鬧別扭的事,小師弟最有感悟,我一被辰山氣的跳腳,轉頭就去講故事吊師弟們的胃口。
小師弟那時候年紀最小,愛聽鬼故事又怕的不行,每次都被我嚇唬得不敢睡覺。
我被小師弟的埋怨逗得臉都笑僵了,抱著酒壇子喝,這才明白了人間說的那句:一醉解千愁是什么意思。
夢溪從頭至尾都安靜的坐在辰山身邊,沒有勸他少喝些,也沒有插嘴我們的話題,我覺得夢溪是個真正懂得辰山的人,辰山很幸運,希望他能夠好好地對待這個姑娘。
可是我呢?
我以前覺得白羽是我的真命天子,可他不是。
我現在以為蒼禹才是真心實意對我好的那個人,可是總會有人不要我好過,要來告訴我所謂的事情真相。
如果我沒有聽阿桑的故事,我和蒼禹現在仍然是好好地。
可如果讓我重選一次,我還是會忍不住去聽這個故事。
可能人就是這樣吧,矛盾又犯賤的活著。
我喝的天旋地轉,師弟們一個一個的都趴下了,只剩我還在喝。
夢溪來勸我說扶我進屋去,我推開她笑著說沒事兒,搖搖晃晃的站起來,覺得自己豪邁得很,女中豪杰。
大喊一聲“千杯不醉!再來一壇!”
喊完就兩眼一黑,朝地上倒去。
這一下子可真的是要摔疼了,我認命的放軟身子,沒有摔得渾身散架,而是倒在了一個溫暖的懷抱里邊。(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