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間里的膳食擺了滿滿當當?shù)囊蛔雷?,蘇慕錦看的有些目瞪口呆的。
她指著桌子上已經(jīng)掀開了的銀色盤子,驚詫的看著楚離,“你們王府平日中的早膳都是這般奢侈么?”
當然不是。
楚離搖搖頭,“平日中早膳不似今日這般多!”
呃……
蘇慕錦有些心虛,難不成這些早膳都是專門給她這個世子妃做的?未免太夸張了點兒吧,平常人家的午膳都沒有這樣夸張的。
“次讓廚房少弄一些吧,里就我們兩個人用膳,太浪費了。”
“嗯?!?br/>
楚離輕輕點頭,眸子卻有些晦澀。
以前他住的房子并不是這里的新房,而是竹林中的三間小,平日中極少踏入王府半步,就連膳食也全都是墨魘直接從外面買回來放在竹林里,那里有專門的小廚房,墨魘也會燒菜做飯,墨魘去保護蘇慕錦的那一段時間,他寧可自己在竹林里做膳食對付兩口也不愿意吃王府大廚房里的膳食。
都多少年沒有碰過王府里的飯菜了。
這一頓飯肯定不是為了迎接蘇慕錦這個新世子妃的,而是為了討好他才是真的。
楚離淡淡的勾起唇角,眼神卻有些發(fā)冷。
吩咐這些的除了楚王沒有別人!
當然,他是不會把這個事情說給蘇慕錦聽的,他聽到蘇慕錦的話,微微點頭,“好,我次吩咐廚房里的人,讓他們次按照正常的膳食送來就好了。”
“嗯?!?br/>
一桌子飯菜和米粥,蘇慕錦只動了一小碗的薏米粥,她大早上胃口一向不太好,昨天晚上也吃的有點兒多,所以喝了一碗粥就已經(jīng)吃不了,靜靜的等著楚離吃飯。
楚離用膳的時候動作極為優(yōu)雅,他手里拿著一個肉包子一點點的掰開放在嘴里咀嚼,若不看他手中的包子,還以為他在揪鮮花的花瓣呢。
兩個人秉著食不言寢不語的規(guī)矩安安靜靜的用完了早膳。
等早膳吃完了之后天空已經(jīng)徹底的亮了起來,太陽還沒有冒頭,已經(jīng)有霞光照亮了天地。
紫玉等人連忙進來收拾碗筷。
蘇慕錦作為新媳婦肯定是不能讓楚王爺在廳堂久等的,用晚膳便從柜子里拿出了敬獻給楚王的禮物,由笙簫托著在一個紅色的小托盤里,以一個紅色的帕子覆蓋著,也不知道是什么東西。
“什么東西?”楚離有些好奇。
“沒什么,一點兒小玩意兒罷了。”
“我看看!”
楚離伸手就要去拿。
笙簫呵呵一笑,退了開來,眨眨眼睛輕笑道,“世子爺,這是世子妃給王爺準備的禮物,可不是給您的?!?br/>
楚離沒搶到,頗有些無奈的樣子。
蘇慕錦推著楚離的輪椅往前走,由著楚離來指路,輪椅十分的厚重,她力氣小,推的有些吃力,眸子落在厚實的木頭上,眉頭微蹙,“這輪椅應(yīng)當可以改動一番吧,你平日中這樣推來推去的也太累了,應(yīng)當把輪椅給改的輕巧些才對?!?br/>
她曾經(jīng)見過楚離手心虎口處一層厚厚的黃色繭子,他的手指原本白皙修長又干凈,指骨分明十分漂亮,可手心處那黃色的繭子太影響美感了,看上去就像完美無缺的美玉,偏偏生出了一點瑕疵,讓人忍不住想把瑕疵給挖掉的沖動。
“這輪椅好像有些年份了?!鳖伾忌陨缘淖兞?,不過倒是很結(jié)實的樣子,蘇慕錦敲了敲輪椅的手柄,手柄十分厚重,是實心的。她邊走邊道,“可以挖空了這些實心的橫橫杠杠,這樣推起來應(yīng)當會輕巧一些的?!?br/>
他的手也不會受傷了。
“沒用的,試過一次?!彼昙o小的時候因為推不動輪椅就嘗試過把輪椅的實心木材都給挖空,可發(fā)現(xiàn)根本就不行,不但容易壞,而且人還容易摔倒,他摔過兩次之后就再也沒了改輪椅的想法?!澳懔庑。破饋頃容^吃力,讓墨魘來吧,他武功高,內(nèi)力深,推這個就跟玩兒似的?!?br/>
墨魘聽了撇撇嘴,不過想著方才蘇慕錦給他的那雙靴子,心里有有些過意不去,又瞧著笙簫走在蘇慕錦的身側(cè),十分心疼的望著蘇慕錦的手的模樣,墨魘見此屁顛屁顛兒就要上前接蘇慕錦手里的輪椅。
“世子妃,還是屬來吧,您細皮嫩肉的,如果長期這樣推的話,估計一雙手都不能看了,我和世子爺都是大男人,不怕這個!”
“不用!還是我來吧?!?br/>
雖然重了些,可是她如今都是他的妻子了,不能履行其他的義務(wù),那便只能用其他方面來彌補了。
四人邊說邊走,一路上沒有碰到幾個丫鬟婆子和小廝。
蘇慕錦有些奇怪,這偌大的一個楚王府怎么顯得清清冷冷的。
她低頭問楚離,“你們王府有多大?有多少個奴仆?”
“……”楚離!
他可以說他壓根不知道么。
側(cè)首看向墨魘,墨魘聳聳肩,“屬只知道王府占地九十多畝的樣子,前院有三千侍衛(wèi),后院的丫鬟婆子估計不超過一百人!”
蘇慕錦有些心驚。
據(jù)她所知,寧王府占地也只有五十畝地的樣子。
楚王府竟然生生的要比寧王府大出一倍來。
不過寧王府上上不加上三千侍衛(wèi),就單單是后院伺候的就足足得有三四百人的樣子,楚王府這樣大,后院竟然只有一百個伺候的人還不到……怪不得會顯得十分的冷清。
“府上沒有女眷,所以伺候的人比較少!”楚離看出蘇慕錦的疑惑,側(cè)首看著她,淡淡的光芒籠罩,她的面色仿若被罩上了一層淡淡的光芒,有種圣潔的不可侵犯的感覺,他心中微微一動,放柔了聲音,“你若是瞧著不習慣,可以添些人手。”
蘇慕錦搖頭,主子沒有幾個,弄那么多的仆人放在那里作甚?還不是要養(yǎng)著,而且還會互相掐架,留著反而是個禍害。
伺候的人在精不在多,冷清些便冷清些吧,反正她喜靜。
楚王府真的很大,蘇慕錦推著楚離走了兩刻鐘才走到了廳堂中。
廳堂中楚王爺和楚管家已經(jīng)含笑等在那里。
楚王爺先前的身份不高,這些年也已經(jīng)沒有嫡系親人在人世了,旁系的也早就不走動了,因此偌大的一個廳堂里竟然只有楚王爺和楚管家來接受蘇慕錦的敬茶。
蘇慕錦看著這樣的場景微微一嘆,也不知道該說些什么才好。
楚家的房間都沒有階梯,房間里也沒有門檻,先前建立王府的時候就是考慮到楚離的雙腿不便,所以把那些該有的東西全都給去除了。
蘇慕錦推著楚離入了廳堂。
早早的就有人沏好了茶水,放在了楚王爺手邊的桌子上。
楚王爺坐在廳堂的高坐上,望著蘇慕錦親自推著楚離走過來,眸子里閃過一絲滿意。他勾唇一笑,聲音十分和藹,“來了?!”
楚離面色不動,仿佛根本沒有聽到楚王爺?shù)脑捳Z。
他可以不說話,可蘇慕錦卻不可以,她抬起頭來,含笑看著楚王爺,“父王,我和相公來的晚了些……”
這是蘇慕錦頭一次瞧見神秘的楚王爺。
不禁認認真真的打量他,楚王爺看上去四十多歲的模樣,國字臉看上去十分的威嚴,眉宇間有股肅殺的味道,兩鬢染上了霜色,為他平添了幾分中年男子的魅力,眼角有些皺紋,卻絲毫不影響他的容顏,更添了幾分閱歷。他的皮膚和楚離的簡直是兩個極端,楚離的皮膚白的在陽光幾乎都呈透明色,而楚王爺?shù)钠つw卻十分的黝黑,那是長年累月風吹日曬才會顯現(xiàn)的顏色。
不過兩人的眸子十分相似。
都是黑的驚人,楚王爺?shù)难弁彩值镊詈?,和楚離的一般,像是一團黑色的漩渦,一不小心便能把人卷入眸子里,讓人無法自拔,只是他的眸子里又多了一分楚離所不具備的滄桑感和看透一切的沉穩(wěn)。
蘇慕錦微微一愣。
昨兒個聽了楚離的那一番話,楚王爺在她心里的形象幾乎已經(jīng)定型,她在心里猜測,這人一定長了一副十分尖酸刻薄,冷厲如刀的面容,可不曾想他的面容竟然十分出色,妹是眉眼是眼,鼻梁高挺,薄唇凌厲。
倒是符合一個上位者的老將軍的形象。
蘇慕錦瞧著他那一雙眸子,雖然十分黝黑,可卻不見冷血薄情,她不禁想,擁有這樣一雙眸子的人,難道竟然真的會那樣為了上位娶了妻子,為了維護徐兮之,寧可犧牲兩個兒子?
如果真的是那樣,她真的要說一聲,人不可貌相了!
她微微垂了眸子。
她打量著楚王爺?shù)耐瑫r,楚王爺也在打量著她。
楚王爺看人十分精準,瞧著蘇慕錦就知道是個十分聰明伶俐的丫頭。而且這丫頭一張口便喚他父王……這一點他當然不是多么在意,讓他十分欣慰的是,一夜之間她和離兒的感情倒是十分好的樣子,開口便是相公!他在心里微微點頭,這丫頭不管是為了什么,能這樣在他面前和離兒這般的友好……哪怕是做給他看的,他便已經(jīng)十分滿意了。
想起婆子給他帶的話,他心中更是滿意了。
今天的蘇慕錦哪怕不出色,哪怕性格乖張,他也都不會計較,只要離兒喜歡就好了。
這樣一想,楚王爺輕輕掀起唇角,微微一笑,“蘇慕錦是吧?離兒性子不大好,以后還請你多多擔待了,他是個大男子做事兒難免有些粗糙,哪里做的不妥當你就跟楚管家說,楚管家會給你辦妥當?shù)摹kx兒雖然身體不大好,可是心善,既然他已經(jīng)認定了你,必然就是要和你過一輩子的,不會有任何的外心,這一點兒你盡管放心?!?br/>
他是個戰(zhàn)場中出來的鐵漢子,但同時也是朝堂中走出來的政客,不是不會說婉轉(zhuǎn)的話,可是蘇慕錦不是別人了,從今以后就是他的兒媳婦,他希望和她能坦誠一些,不是為了能贏得兒媳婦的好感和尊重,她甚至不尊重他都沒有關(guān)系,只要能和離兒好好過日子……
想到這里他微微一笑,“王府中沒有女眷,今后你入了府就是王府里的女主人了,府里的一些什么東西看著不順眼便修改了去,可以去賬房里領(lǐng)取銀子!”
“謝父王!”
楚管家也十分高興,從廳堂的角落里拿著一個蒲團放在了太師椅的旁邊,然后又端著一個托盤,托盤上放著茶杯和茶壺,蘇慕錦見他雖然腳步一瘸一拐的樣子,可是手中捧著的托盤卻半點顫動都無,看來也是個練家子。
楚管家含笑把茶壺遞給了蘇慕錦,“世子妃,給王爺敬茶吧?!?br/>
“勞煩楚管家了!”
“世子妃若是不介意就喚我一聲楚伯,世子爺一直都是這樣喚我的?!彼Σ[瞇的看著蘇慕錦,越看越覺得喜歡。
實在是因為蘇慕錦的一張臉十分具有欺騙性,她五官十分柔和,看上去便是個柔柔弱弱的女子,當然楚管家不會忽視她眸子里偶爾閃過的精光,他心里十分欣慰,若單單是柔弱的女子恐怕站在世子爺?shù)纳磉厡嵲趹?yīng)付不了太多的事情,就算有王爺護著,可所謂明槍易躲暗箭難防,這一點誰都知道,瞧著蘇慕錦看著是個精明的他便也放了心了。
能自保,還能守護在世子爺身邊的女子……這樣才是最好的……
他笑瞇瞇的看著世子妃。就瞧見她聽了他的話十分干脆果斷的喊了一聲,“楚伯!”
楚管家聽著她軟軟糯糯的聲音,這一輩子都沒有娶妻生子的他只覺得心里暖融融的,他就說女孩子好啊,聲音軟軟的,讓人聽了心坎舒服,只覺得聽到這樣的聲音便會覺得要把最好的東西都捧到她的面前。
“好好好!”楚管家意識的去拍蘇慕錦的肩膀,可想了想還是給放了,他呵呵一笑,十分愉悅的道,“世子妃,今后世子爺如果欺負你了,你就來找楚伯,楚伯給你出頭!”
蘇慕錦覺得這個老人可比楚王爺看上去和藹可親的多了,因此同樣笑瞇瞇的回應(yīng),“楚伯,相公性子好,不會欺負我的?!?br/>
楚管家原本正在往回走,聽到蘇慕錦這一番話,腳一個踉蹌險些摔倒了過去。
世子妃說什么?
世子爺性子好?
他目瞪口呆的望著帶著面具不發(fā)一語的世子爺,心道,世子妃說的是世子爺么?
看來世子妃還沒有見到世子爺脾氣乖張的時候??!
不過這對小夫妻能相處的這樣好,他瞧著也覺得十分的欣慰。
蘇慕錦斟了一杯茶,規(guī)規(guī)矩矩的跪在蒲團上給楚王爺敬茶,“父王,請用茶!”
“好!好!”楚王爺?shù)捻佑行駶櫍€以為這輩子都瞧不見離兒娶妻生子的場面了,他心有些激動,接過蘇慕錦手中的茶杯,如飲酒一般,把茶水一飲而盡。他抿著唇,似乎生怕一不小心便會有激動的情緒從唇里宣泄出來?!昂煤⒆樱 ?br/>
蘇慕錦淡淡一笑,對笙簫招招手。
笙簫連忙把手中的托盤給遞了過來。
掀開了上面覆蓋著的紅色手帕,上面靜靜的躺著一雙護膝。
是用鴨絨塞在棉布里做出來的護膝,足足有一尺長短,這個是她有一次無意中去廚房的時候瞧見廚娘宰殺鴨子褪毛時冒出來的靈感,鴨絨十分暖和,用棉布套在里面,又用針線來回的滾了幾圈,讓里面的鴨毛不會亂跑亂竄,上面沒有繡什么花紋,只是簡簡單單的黑色的一雙護膝。
楚王爺從來沒有瞧見過這個東西,接過那護膝認認真真的看了一,發(fā)現(xiàn)還是不認得,不由得疑惑的看著蘇慕錦。
“錦兒,這個是什么東西,怎么父王從來沒有見過!”
難不成是他長時間未曾出府,所以跟不上京城中流行的一些稀罕物品了?
不止是楚王爺,這里還真的就沒有認識護膝的。
楚離也瞧著那黑色的筒狀的東西,眸子里也泛起了疑惑,詢問似的看著蘇慕錦。
蘇慕錦胡謅道,“錦兒無意中聽到相公提起過父王兩條腿似乎到了冬天便會冒寒氣,這會兒已經(jīng)到了深秋,離冬天已經(jīng)不遠了,京城的冬天冷的刺骨,所以就想著給父王做了一雙護膝,到天冷的時候可以貼身套在膝蓋上,也能抵御一些寒氣!”
“世子妃真是有心了……”楚管家十分羨慕的看了一眼護膝。
他們在外面打仗了那么多年,和北延國的交界處更是冰冷徹骨的,在邊關(guān)呆上兩三年也沒有什么關(guān)系,可他們都是在邊關(guān)待了十多年的人,再加上腿上受過傷,年輕的時候還不覺得,到了年紀大了身上就開始出毛病了,一到冬天兩條腿就開始發(fā)疼,尤其是陰天雨的時候更是疼的厲害!世子妃能有心做出這樣的東西,真的是用了心的。
楚王爺愛不釋手的握著手里的護膝,覺得十分新奇,他捏著厚厚的黑色護膝,這護膝十分精致,卻沒有多少花紋暗線,看上去就多了幾分質(zhì)樸來,而且也不知道里面用了什么毛,又軟和又厚實,偏偏落在手里輕巧的仿佛沒有重量一般。
不由得詫異的看著蘇慕錦,“這護膝里面是用了動物的毛么?好像不像羊毛,羊毛沒有這么輕軟,也不太像兔毛……”
“是鴨絨!”蘇慕錦含笑解釋,“鴨子身上細細的絨毛,我瞧著十分輕軟舒服,所以就讓廚娘宰殺鴨子的時候把鴨絨給留了來。”
“原來如此!”
楚王爺喜愛不已的看著那護膝,這樣貼心的東西可比任何珍貴的玩意兒還讓人心里舒服。
他心里對蘇慕錦就更多了幾分喜歡。
“錦兒真是蕙質(zhì)蘭心,竟然連用鴨絨做護膝都能想的出來。”
“父王不嫌棄鴨絨輕賤就好!”
“怎么會!”楚王爺在楚管家十分艷羨的眸子里,淡定從容的把護膝塞到了懷里,頓時就覺得懷里暖融融的,楚王爺慈愛的笑了,臉上的嚴肅都化成了溫和和慈祥,“這東西可比萬兩黃金更加珍貴!”
楚管家羨慕的看著楚王爺懷里鼓鼓的地方,嘴上直泛酸,“世子妃真真是有心的緊啊……”
“楚伯若是喜歡錦兒改天給楚伯也做一對出來,做這東西也不費什么功夫……”
“好好好!”楚管家還沒等蘇慕錦說完就笑瞇瞇的應(yīng)著,“世子妃您可要記得啊,千萬別忘記了。”
對于楚管家這樣的老頑童似的性子,蘇慕錦十分喜歡。
當即就點點頭,“等會兒回去了錦兒就讓廚房里的廚娘把鴨絨給留來,然后給楚伯做一雙出來。”
楚管家笑的見牙不見眼。
身后卻傳來一聲淡淡的冷哼聲。
蘇慕錦已經(jīng)敬完茶,在楚王爺?shù)氖疽馄鹆松?,轉(zhuǎn)回到了楚離的身邊,低聲問他,“怎么了?”
楚離繼續(xù)冷哼。
送給他的就是衣裳加鞋子,可給老頭子準備的竟然是這個東西,怪不得不給他看,方才他若是瞧見了,非把那護膝給搶過來不可,隨便給他準備一些亂七八糟的東西就好了,用得著這么用心么?
狠狠的瞪了蘇慕錦一眼!
蘇慕錦失笑,忍不住摸摸鼻子,壓低了聲音在他耳邊道,“我等會兒回去給你做行不行?不單單是護膝,還有保護手肘暖和的,再給你弄一雙手套好不好?用鹿皮做,里面滾上兔毛,又結(jié)實又暖和,這樣以后你推著輪椅的時候就能不傷手了!”
楚離輕哼一聲,同樣壓低了聲音,“別忘了!”
蘇慕錦輕輕一笑,她算是發(fā)現(xiàn)了,眼前的這個楚離和以前她瞧見的楚離絕對不是一個人,以前的楚離給人的感覺多么深沉多么危險啊,讓人看著就想警惕,想逃跑??蛇@會兒的楚離跟個孩子似的,偶爾冒出一點兒的孩子氣,不過……倒是十分可愛的。也多了點兒人情味。
她輕輕的握住輪椅的扶手,低聲道,“放心吧,忘不了的。”
殊不知兩個人的聲音再小,可里除了笙簫哪個不是武功高強的人物。
楚王爺和楚管家聽得那叫一個真切,兩人瞧著這樣的楚離一個欣慰,一個震驚,不過都同樣的高興,尤其是楚王爺,他還以為這輩子都瞧不見這樣的楚離了……他眸子有些濕潤,心中的那個想法更加的堅定了。
和楚管家對視一眼,兩人微微點了點頭。
楚王爺從懷中掏出一塊巴掌大的黑玉,鄭重的放到了蘇慕錦的手里,“父王也沒有什么貼心的見面禮給你,只能俗氣一回,給你一塊黑玉,我聽離兒說你身子骨不大好,這塊黑玉你常年佩戴在身上可以將養(yǎng)身子骨。”
她是知道的,黑玉又稱墨玉,墨玉以全黑為貴,黑如純漆,細如羊脂,是墨玉中極品。她仔細看了看手里的這塊墨玉通體黑色,沒有半點的雜色,而且十分大,手掌般大小,同樣的,也有巴掌般的厚度,上面以精致的雕刻技術(shù)雕刻著精致的觀音圖案。
普通的黑玉一點點大便已經(jīng)是價值連城,這一塊黑玉就是作為傳家寶來傳家都絲毫不委屈。
這樣貴重的東西蘇慕錦有些不敢收,猶豫的看著楚離。
楚離卻聽到了可以將養(yǎng)身子這一條,在他看來再珍貴的東西都沒有身體珍貴,本來他也不屑于要收楚王給的東西,不過既然這東西能對她的身體好,那他當然也不會反對。
點點頭,給她一個鼓勵的眼神,“父王給你就收著?!?br/>
蘇慕錦這才伸手接過,“多謝父王!”
楚王爺原本還擔心蘇慕錦這樣貌美如花的女子嫁給他的兒子還會有些不甘心,興許會覺得自己的身份高貴而且其他方面都十分好,所以會有些驕縱,可這會兒瞧著她看著離兒的眼色才收了墨玉,心里就更加歡喜了。
楚王立刻就想到了王府的中饋。
這些年王府的一切大小事宜全都是楚管家在打理的,楚管家年紀也大了,而且蘇慕錦也進了王府了,他就想著把府中的中饋權(quán)利交給兒媳婦,這樣她以后在府上若是要做什么事情,也不會畏手畏腳了。
可他才一提,楚離就立馬反對了。
“這些亂七八糟的事情不要來找我娘子!她是嫁到王府來做我的妻子的,可不是來做老媽子管這些破事兒的!王府的產(chǎn)業(yè)有多少你也不是不知道,你是想累死她么!”
楚王爺呼吸一窒。
他明明就是為了蘇慕錦好,哪里是為了累死她的!
人家多少個府上娶了兒媳婦都舍不得放權(quán),他都這樣了離兒竟然還不滿意!
他蹙眉,想著楚離興許故意跟他唱反調(diào),便問蘇慕錦。
“錦兒,你看這事兒……”
“父王,錦兒都聽相公的!不過錦兒年齡尚幼,恐怕府中的事情真的忙不過來……”
也就是反駁了!
楚王爺哪里有聽不出來的,心里倒是覺得十分難能可貴。
有權(quán)利都不去動手抓……他輕嘆一聲!
“既然如此,那就讓楚管家繼續(xù)管著中饋吧,你們?nèi)绻惺裁吹胤叫枰勉y子就直接去跟賬房領(lǐng)取,楚王府跟其他的府邸相比沒有那么多規(guī)矩,你們就好好的放緩了心住著,每天也不用晨昏定省,前院兒和后院一向涇渭分明,后院的那些人我和楚管家也不太好管,還是要錦兒費心的?!?br/>
蘇慕錦點頭,表示理解。
以前后院里沒有女主人,楚管家經(jīng)常去后院管理一些人員也是應(yīng)當?shù)模皇钱吘顾齺砹?,以后后院里的男子肯定就進去的少了,楚管家雖然年紀大了,可畢竟也是男子,經(jīng)常出入后院的確不太妥當了。
與此同時。
慈安宮里的氣氛卻十分的緊繃。
昨天太后警告了徐夫人一番,她是一夜都沒有敢睡覺,等老爺從府外回來了,知道了傲兒做的一切之后頓時大怒,知道她進了皇宮讓太后幫忙懲治楚離更是怒上心頭,直接就當著一子人把她給訓斥了一頓,就差點沒有用家法了!
徐國舅知道太后要讓徐傲進宮,半點都不敢耽擱。
一大早就讓人把徐傲給送進了慈安宮。
徐傲渾身是傷,全身都用紗布包的嚴嚴實實的,只露出一雙眼睛,連動都不能動。
楚王爺也的確是心狠,讓人把他往死里打,只要留一條性命就行了。楚王府里的一些侍衛(wèi)全都是瞧見了徐傲是怎么言語上對世子爺不敬的,因此動起手根本毫不留情,把徐傲給抓到角落就給痛扁了一頓。
說起來徐傲的武功還挺好的。
可楚王府的人武功更好,他被打的連還手之力都沒有,還是楚王府的侍衛(wèi)見他連動都不能動了就提著他把他給扔到了國舅府的大門口。
他這個樣子當然不能自己進宮。
是被府上的人用擔架給抬到慈安宮的。
太后瞧見徐傲這個樣子也給嚇了一大跳,緊接著臉色就難看了起來,楚王竟然能這么重的手,可見是氣到了什么地步!
徐兮之怒上心頭,恨其不爭的怒視徐傲。
“你給我招惹誰不好,偏偏去招惹楚王!我有沒有警告過你們這些小輩!朝堂中誰都能惹,唯獨楚王不可以!你的腦子生來是做什么用的?瞧見個美人就連腳都抬不起來了!你自己作死怪得了誰!”
徐傲一張臉只能瞧見眼睛,躺在擔架上,眼神陰鷙。
“你也不用覺得委屈!我告訴你,得罪了楚王,別說是你!就是整個徐家都得去陪葬了,你給我好好收斂收斂你的性子,我瞧你就是生活太過一帆風順了,才會起了不該有的心思!”
徐兮之越想越怒,吩咐杜嬤嬤,“去!給哀家拿鞭子來!”
杜嬤嬤猛然一驚,“娘娘,公子都已經(jīng)這樣了……”
“住口!”徐兮之也不想動手,可是楚王做的這一切都是為了讓她表態(tài),這個時候她能不表態(tài)么?!還由得了她么!“別廢話了,立馬給我拿鞭子來,今天我非讓這個混蛋給我記住這個教訓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