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自從天冷開始雪開始,早朝就從往日的寅時推辭到卯時。
可昨天晚上各家的大臣們就收到皇宮里傳來的消息,今天早朝恢復(fù)寅時!
寅時天還是一片幽森的黑,議事殿里卻燈火通明,龍椅上的寧奕卻還沒有來到。
大臣們在大殿中分別站好,等了一會兒還沒有瞧見寧奕,就只好問小李公公。
“李公公,皇上今兒個個特意讓咱們來了個大早,可有聽說是什么事情嗎?”
小李公公眸子一閃,他一身寶藍(lán)色的太監(jiān)服侍站在龍椅方,聽到大臣問話,他眸子轉(zhuǎn)了轉(zhuǎn),果然瞧見好些人的眼神若有似無的都往這邊聚攏,耳朵也都豎起來了,“張大人啊,咱家也是個奴才不敢問皇上,不過昨兒個番省的林巡撫覲見了皇上之后,皇上就開始愁眉不展,昨天更是一夜都沒有睡,方才剛剛瞇了一會兒,咱家也不敢打擾皇上……不過皇上方才已經(jīng)起身了,正在來朝堂的路上呢,張大人還是仔細(xì)的掂量掂量吧。”
姓張的官員聞言,當(dāng)即就知道皇上是為了雪災(zāi)的事情愁眉不展。
估計今天的早朝也都是要圍繞著雪災(zāi)的事情了。
張大人對李公公拱拱手,“多謝公公賜教。”
小李公公搖搖頭,一轉(zhuǎn)眼瞧見明黃色的亮光一閃,他連忙躬身子,“皇上駕到!”
“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平身。”
寧奕從偏殿里走來,直接由宮女太監(jiān)簇?fù)碇淆堃危簧砻鼽S色的龍袍,威嚴(yán)又冷厲。
有人悄悄打量皇上,只見皇帝面色有些不太好看,雙眼略顯浮腫,眼瞼的青黑更是無法忽視,看來的的確確是一夜未睡,不過他精神看上去還不錯的樣子,雙眸神采奕奕,十分明亮。
文武百官分別按照官職站在大殿的兩側(cè),大殿空曠,若是有一點(diǎn)響動便能清晰的聽到,可此時上百人的大殿中卻安靜的近乎詭異,所有人沒有一個敢開口說話,大殿中越發(fā)顯得空蕩寂靜。
寧奕見此,眸子里泛起一絲冷光,他瞧著面各懷心思的文武百官,沉聲道,“今天讓各位愛卿前來議事是有一事相商。”
殿百官依舊安靜如同不存在。
寧奕眸色愈發(fā)的冷厲,他冷聲道,“想必各位也應(yīng)該知道,昨天番省的林巡撫已經(jīng)到達(dá)了京城,現(xiàn)在正在京城中的驛站中休息。京城兩個月大雪不斷,番省的情況更加嚴(yán)重,已經(jīng)凍死了成百上千的百姓們!番省今年秋收的時候便因?yàn)樗疄?zāi)沒有收到多少糧食,現(xiàn)如今饑寒交迫,朕有心想要賑災(zāi),奈何國庫空虛!”寧奕悲切的道,“百姓們不得安眠,朕又如何安眠?朕這兩個月一直在想辦法解決番省的雪災(zāi),可是收效都不大,今天特意請各位大臣前來,想問問各位有沒有什么好的意見或者想法,都可以說來給朕聽聽。”
大殿中空空曠曠,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竟然一個敢說話的都沒有。
龍袍的拳頭緊緊的握起,雖然明明知道是這種情況,可是卻依舊覺得寒心!這就是他們大周朝的文武百官,沒事的時候成天就逼著他立后娶妃,抓住他一處錯處御史便無限放大讓他不得安生!可真的用到他們的時候卻一個有辦法的都沒有!
寧奕努力控制住身上的怒火,點(diǎn)了右相出列,“右相大人,你可有什么好辦法?”
右相一臉羞愧,“臣……無能!”
“左相呢?”
左相是一個六七十歲須發(fā)皆白的老者,人很瘦,蓄著長長的白胡子,一身官袍穿在身上空落落的,仿佛隨時都能被風(fēng)吹走。看上去一點(diǎn)都不像是一朝文官之首,反而更像是一個面容慈善的老人,他隨著右相出列,沉聲道,“皇上,臣也沒有辦法!不過卻有辦法暫緩災(zāi)情。”
“說。”
“雪災(zāi)來,番省的糧食肯定大幅度的漲價,現(xiàn)在只能先控制住糧食的價格,這樣百姓們才能吃上一口熱乎乎的飯菜。”
左相此言一出,頓時有官員緊張起來。
番省的糧價其實(shí)說控制就控制那幾家的商行,他們是番省最大的糧商,一個商戶要想做大那肯定和官員有走動的,而他們之所以敢這樣肆無忌憚的提高糧價,一是因?yàn)橐踩”├t是他們在朝中有人。
所以眼看著左相要從商戶手,他們當(dāng)然要緊張了。
生怕萬一連累到他們,那可就完蛋了。
想到這里,趕緊有人出列,“皇上,左相大人所言極是,可是商人都是唯利是圖,想必林巡撫也曾經(jīng)過命令讓他們把糧食降價,可成效必然不大,商戶們想來也有自己的考慮,真的把他們給逼急了,恐怕他們會直接說五糧,到時候受災(zāi)的還是百姓啊。”
糧食畢竟是人家的,人家說沒了,你總不可能去人家家里去搜吧。
寧奕淡淡的瞥了一眼開口的官員,默默記他的名字,隨后便轉(zhuǎn)過了頭,“左相大人還有別的辦法嗎?”
“臣——無能!”
徹底解決的辦法就只有掏銀子,可上哪里來的銀子?他左相府倒是想出銀子,可是他們府里就他一個老頭子,所有的家人都沒了,他也不經(jīng)營店鋪和田莊……他就是想拿銀子也拿不出來……
寧奕冷眼看了一圈,瞧著再無一人說話,這才緩緩開口。
“朕昨天想了一整夜,終于想到了一個辦法,只希望各位愛卿們能配合朕,盡快解了大周朝的燃眉之急。林御史!”
“臣在!”
“從現(xiàn)在開始把朕和眾愛卿的每一句話都記錄來。”
“臣領(lǐng)旨。”
“各位愛卿!番省的情況不容樂觀想來你們應(yīng)該也清楚,賑災(zāi)已經(jīng)是刻不容緩的事情,朕不能在等,可是國庫空虛,朕別無他法,只有先跟眾位愛卿們借一筆銀子,各位愛卿視府里的情況為主,看看能拿多少銀子出來,你們的每一筆銀子朕都會讓御史記錄來,等國庫里有了銀子之后朕再一筆筆的還給各位愛卿!”寧奕瞧了瞧面幾乎是立即色變的大臣,嘴角含了一絲冷笑,他很快隱藏去,“朕借了各位多少銀子會讓御史們把賬冊寫成一式兩份,一份留在宮里,一份留在愛卿們自己的手里,朕也會簽字畫押,只要國庫里有了銀子,立馬就把銀子還給各位愛卿們。”
眾大臣臉色真真是相當(dāng)之精彩。
借!
還?
誰敢讓皇上給他們寫欠條?到最后國庫里沒有銀子了,他們是不是要不成了?而且就算是國庫里有了銀子,現(xiàn)在北延國對大周朝虎視眈眈的,今后萬一發(fā)生了戰(zhàn)爭,難道打仗不需要銀子,就算是皇上簽了字蓋了玉璽,難不成他們就有膽子去跟皇上去要錢了?
那不是找死呢嗎!
可是皇上都說到這個地步了,若是不借,那就是不顧百姓的死活,更是不給皇上面子。
借的話借多少才合適?
多了皇上會不會覺得他們貪污受賄了,少了會不會遭皇上記恨?
一時間,大臣們面面相覷,臉色有些發(fā)白,可卻沒有一個人當(dāng)出頭鳥,也沒有人符合。
寧奕面色一沉,“難道各位愛卿都不愿意借銀子解大周朝的燃眉之急?”
“臣,不敢!”
眾大臣們異口同聲,皇上都發(fā)火了,誰還敢沉默?
可是,到底拿出來多少才算是合適?
索性皇上沒有逼問他們,寧奕伸手再一次點(diǎn)了左相,“左相大人,您看您能拿出來多少銀子?”
左相,也就是楚離的外祖父出列,他沉默了片刻,才緩緩道,“皇上,臣……府里最多只有三千兩銀子的積蓄……臣,全拿出來。”
這一點(diǎn)倒不是作假,左相府曾經(jīng)也輝煌過,可現(xiàn)在相府里就他一個老頭子,他沒有兒子,唯一一個女兒嫁到楚王府沒多少年就香消玉殞了,妻子早就撒手人寰,小妾們就更別提了……他偌大一個左相府,其實(shí)就只有不到十個人,其中一個老管家,一個馬夫,一個廚娘,幾個灑掃的丫鬟。以前府里還經(jīng)營了一些鋪?zhàn)樱畠撼黾薜臅r候全都做了陪嫁送到了楚瑜家里。他每個月就靠著一筆俸祿吃飯,實(shí)在是沒有多少積蓄。
三千兩銀子,也的的確確是他的家底了。
他有些不明白為何皇上明明知道他府里的情況卻還是第一個先問了他,抬頭看向皇上,他面無表情,一雙眸子深入寒潭,讓人無法窺探其內(nèi)容。他輕輕一嘆,皇上果然是長大了,不是先前剛剛登基那個稚嫩的孩子了。
“多謝左愛卿。”寧奕面色無波,他抬起眸子,“各位還有能借出銀子來的嗎?”
聽到左相說出的數(shù)字,眾大臣們微微松了一口氣。
左相乃是一國丞相,一品大臣,他才拿出去三千兩銀子,那他們就更加不用掏多少了,三兩千兩銀子……就算皇上不還,他們也不計較,就當(dāng)弄丟了唄,去紫氣東來賭一把有時候還會輸個千兒八百兩呢。
因此,立馬有臣子站出來,“臣出三千兩。”
“臣出兩千兩……”
“臣一千兩。”
“八百兩……”
寧奕的臉色越來越陰沉,嘴唇越抿越緊。
有些大臣們有心要出銀子,可是瞧著他們的上司都只出那么一點(diǎn)點(diǎn),生怕出多了被上司記恨,所以也不敢多出,因此就一個比一個少,快問到最后那一個官員,他結(jié)結(jié)巴巴,吭吭哧哧的竟然只憋出了個,“一,一百兩……”
一百兩銀子,簡直就是在打發(fā)叫花子了,所以他說的才如此艱難……可沒辦法啊,他的上司正在用威脅性十足的眼神盯著他,他上司才出了兩百兩,他總不能越過上司去吧。小心翼翼的抬起頭,瞧了一眼高坐上的皇上,心里忐忑不已。
就是他府上的寵妾一個月都不知花一百兩銀子啊……
皇上會不會記恨他?
可轉(zhuǎn)念又一想,別人跟他出的也差不多,要記恨皇上豈不是要把文武百官全都給記恨上了?這樣一想,他心里的驚慌稍稍褪去一些,輕咳一聲退到百官的陣營中。
寧奕陰沉著臉色,強(qiáng)行不讓自己發(fā)火。
他壓抑著怒氣看向京兆尹李大人,他是李姨娘的親生父親,此時他一臉正氣的從人群中出列,他官位太低,只站在大殿中的最后面,幾乎要站在殿門口了,所有人都沒有注意到他,或者說注意到了也沒有放在心上。
大殿中不可抑止的有官員的交談聲,官服摩擦發(fā)出來的聲音,聽起來嘈雜不已,十分的雜亂。
所以李大人的那一聲十萬兩沒有人聽清。
寧奕卻聽清了,他猛的從龍椅上直起身子,“李愛卿說借多少?”
“十萬兩!”
靜!
一瞬間大殿中近乎詭異的靜!
眾大臣們不敢置信的看著一個他們沒有放在眼里的小官,京兆尹就是負(fù)責(zé)京城里安危的地方,也是平時中維護(hù)京城治安的官員,他一個小小的官員,竟然出——十萬兩!
他的上司拼命的給他使眼色,“李大人,你方才說借多少?是不是說錯了?”
李大人絲毫不畏懼上司半威脅半警告的眼神,一字一句的重復(fù)了一遍,“臣,借出去十萬兩!”
大殿中頓時嘩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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唔……這一個情節(jié)竟然沒有寫完……今天暫時就這么多了,明天再更上吧。不要覺得這個不重要,其實(shí)某心已經(jīng)很少在朝堂上筆墨了,這個應(yīng)該是第一章描寫早朝的事情……嘿嘿,有很大用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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