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灼是接了個電話后走的,看起來似乎是挺要緊的事情。</br> 沈書妤看著他認真接完電話,聽到他說“嗯,我馬上來”的時候,心里居然慢慢升起一股淡淡的失落感。</br> 今天下午她剪窗花的時候接到他的電話,那一刻她的心其實跳得很快。沈書妤知道的,她是期待見到他的。說來奇怪,明明感覺很討厭這個人的霸道,但總也忍不住會去想念他。</br> &#160;</br> 走前傅灼看了眼腕上的手表,對沈書妤說:“老子才跟你待了一個小時。”</br> 他說話的語氣有些不甘,竟讓沈書妤的心里冒出淡淡的甜。像是知道他在意自己,讓她有種莫名的滿足。也像是那天他抱著她去藥店買止疼藥,讓她感覺到一種歸屬。</br> 知道他是要回去了,沈書妤便對傅灼說:“路上小心。”</br> 傅灼聞言不滿地看著沈書妤:“沒有其他話了?”</br> 沈書妤搖搖頭。</br> 她臉上的表情小心翼翼的,像只受驚了的小白兔那般。</br> 傅灼臉上帶著淡淡的笑意,又朝她危險靠近,“真沒有其他話了?”</br> 沈書妤心亂如麻。</br> 她后知后覺他剛才吻了自己一下,那個吻很淡也很輕,卻慢慢如潮涌一般襲上她的心頭。</br> 見他越靠越近了,她連忙慌亂地說:“謝謝你送的車厘子。”</br> 傅灼搖搖頭,“禮尚往來,謝不能光用嘴巴說。”</br> 沈書妤的眼神閃爍,連忙捂住了自己的嘴巴。</br> 傅灼笑著走過來把自己溫暖的雙手捂在沈書妤的耳朵上輕輕蹭了蹭。</br> 沈書妤一臉不明所以。</br> 傅灼說:“耳朵怎么那么涼?”</br> 他剛才輕輕咬了一下,冰涼涼的。</br> 沈書妤企圖掙脫開他,一并道:“人的耳朵本來就比身上的溫度要低一些。”</br> “哦,這樣。”</br> 傅灼說著又想抓她的手,但這次被沈書妤眼疾手快逃脫。</br> “你快走啦。”沈書妤急得想跺腳。</br> 她就怕外公或者外婆突然回來,他們現在這樣也太不像樣了。</br> 只是傅灼后來真的走了,沈書妤的心里卻好像缺了一塊似的。</br> 他手心的溫度,霸道的姿態,還有唇上的柔軟,都在她腦海里揮之不去。</br> 幾乎是傅灼前腳剛走沒有多久,外婆就回了家。</br> 外婆往院子里望了一圈,說:“小魚啊,你剛才那個同學呢?”</br> 沈書妤手里抱著熱水袋,淡淡地說:“走了。”</br> “走了?人家大老遠的過來,你怎么不留人吃個晚飯再走。”外婆開始數落沈書妤待客不周。</br> 沈書妤沒有說話,用自己被熱水袋焐熱的手捂了一下耳朵。</br> 她的耳朵還真的挺冰的。</br> 外婆看到放在桌子上的那副對聯,問沈書妤:“這就是你的那個同學寫的對聯嗎?”</br> 沈書妤點點頭。</br> 外婆雙眼發光地拿起這副對聯看了看,說:“剛才你李婆就在村口,說小伙子字寫得特別好看,還說跟你一塊兒走的。我一猜就是人家。”</br> 這么說沈書妤突然有點不好意思起來。村子小,八卦傳來傳去的,也不知道別人是怎么傳的。</br> 說起來,沈書妤想起來那副傅灼寫的對聯拿回家了還沒有貼。</br> 外婆一臉欣賞地看著手上的這幅對聯,對沈書妤說:“我們把對聯貼起來吧。”</br> 沈書妤點點頭,她也正有此意。于是起身走到外婆旁邊,也跟著又看了一番這副對聯。</br> 不免想到剛才傅灼寫對聯的樣子,沈書妤必須承認,那個認真拿著毛筆的傅灼真的是很吸引她。</br> 祖孫兩人拿著對聯到門外去,才發現兩個人的身高都不太夠。</br> 于是沈書妤又折到院子里去拿凳子出來。</br> 外婆蹲在地上正在給對聯上漿糊,說:“你那同學在的話估計都不用搬凳子了。”</br> “嗯。”沈書妤輕輕地答應了一聲。</br> “就是長得太高了。”外婆說。</br> 說著又笑,“高一點也好,貼對聯的時候就不用凳子了。”</br> 沈書妤從外婆的眼神里看到一絲八卦的氣息。</br> 果然,不一會兒胖老太就問沈書妤:“人家在追求你啊?”</br> 沈書妤和外婆之間幾乎無話不說,于是硬著頭皮點點頭。</br> “看起來比你大很多的樣子啊,挺老氣的,是你的同學嗎?”外婆也算是一針見血了。</br> 傅灼看起來的確是要比實際年齡大很多。</br> 也不知道那個臭美的人要是知道自己被評價為老氣,是不是會氣到。</br> 沈書妤忍著笑,說:“是大四的學長。”</br> 外婆扶著沈書妤往凳子上站,嘴里先是吩咐小心,再接著說:“這樣啊。學什么專業的呀?”</br> “學動畫的。”沈書妤一邊貼對聯一邊回答。</br> “就是電視里的那種卡通片嗎?”外婆問。</br> 沈書妤一想好像也沒有什么毛病,于是點點頭。</br> “動畫片好啊,有前途。”外婆樂呵呵的。</br> 沈書妤貼完一邊后下來準備貼另外一邊對聯。</br> 外婆還在旁邊喋喋不休:“人怎么樣?性格好嗎?看起來倒是挺溫柔的一個人。”</br> 從外婆嘴里聽到溫柔兩個字,沈書妤差點沒有吐血,“那是他在你面前裝的。”</br> 想到兩個人第一次見面的時候,沈書妤看到傅灼那張臉就害怕。他這個人真的根本和溫柔兩個搭不上一點邊,也就是今天看到外婆的時候一直揚著個笑臉,看起來一副無害模樣。</br> 外婆一聽,說:“難道跟你爸那樣的?嘖,那種男人是最要不得的。”</br> “不一樣的。”沈書妤下意識說,“他不是我爸那種男人。”</br> 傅灼這個人外表看起來雖然一副兇巴巴的樣子,但人其實不兇的。他這個人對自己不上心的事物是漠不關心,不浪費什么表情。但是要是他在意的話,簡直就成了一個無賴了。</br> 他對她就是那樣。</br> 外婆笑瞇瞇地看著沈書妤,“那你喜歡他嗎?”</br> 沈書妤臉一紅,“外婆啊!”</br> ===</br> 晚上八點的時候,沈書妤已經洗漱完畢窩進了床上。</br> 冬天日落早,農村的生活一般這個點也都關在自家屋里了。</br> 這個寒假對沈書妤來說簡直太過悠閑和奢侈,她早早躺進床上忍不住嘆息一聲,太舒服了吧。</br> 她剛躺下沒有多久,傅灼就發來了消息:【到了。】</br> 沈書妤看到消息的時候心想著,現在才到啊……</br> 下午的時候沈書妤也想給他發條消息問問他到哪兒了,但一想她又不好意思主動發。</br> 像是心有靈犀似的,傅灼又發了條消息過來:【高速上堵了會兒車。】</br> 原來高速上也會堵車啊?</br> 現在早已經是春運時間,今天更是小年,高速路上堵車是最常見不過的事情。沈書妤是從未出過什么遠門也很少了解這些,所以不懂。巧的是,今天沈書妤看了一則消息,剛好說的就是堵車的事情。堵車厲害的時候幾天幾夜也是有的。</br> 見沈書妤遲遲不回消息,傅灼便發了個問號過來。</br> 他這足足開了五個小時的車,身心俱憊,但想到的第一件事就是沈書妤。</br> 可讓傅灼不開心的是,他那只手機一個下午消息不斷,卻沒有一條是來自沈書妤。于是傅灼只能沒骨氣地自己主動給她發消息。</br> 窩在床上的沈書妤索性把被子捂著腦袋鉆進去,像是偷偷摸摸做壞事似的,給傅灼回了條消息:【我知道啦。】</br> 傅灼前一秒心里還不開心,后一秒看到沈書妤發來的這三個字心里就樂開了花。他甚至還腦補起她甜甜軟軟的語氣。</br> 捧著手機,笑瞇瞇地又給沈書妤發消息:【小沒良心的。】</br> 老婆大人:【……】</br> 老婆大人:【我又怎么了。】</br> FZ:【一點也不關心老子。】</br> 埋在被窩里的沈書妤心里好像也冒出了甜蜜蜜的泡泡。</br> 兩人你來我往地又聊了一會兒,傅灼忍不住直接給沈書妤發來了視頻連接。</br> 沈書妤心里一緊,但想到自己窩在被窩里他也看不到,于是點開了那個綠色的按鈕。</br> 一接通,傅灼就在那頭道:“人呢?”</br> 沈書妤沒有說話,但被窩里稀稀疏疏的有些聲響。</br> 傅灼笑說:“在干壞事呢?”</br> “才沒有。”沈書妤連忙否認。</br> 傅灼那頭倒是明亮明亮的,沈書妤注意到他身后的背景,就是他的那個工作室里。</br> “怎么黑不溜秋的。”傅灼問。</br> 因為知道傅灼看不到自己,沈書妤就明目張膽地看著視頻里的他。</br> 現在的沈書妤不能否認的是,她越看傅灼越覺得他長得好看。從來她都不是一個在意別人外表的人,甚至好幾次還數落方玨總是以外表定論一個人。但她打臉了。</br> 傅灼的額頭,眉毛,眼睛,鼻子,嘴巴……好像都讓她覺得挺好看的。</br> “把攝像頭打開。”傅灼以為沈書妤是刻意遮住攝像頭。</br> “開著的。”沈書妤說。</br> 傅灼歪了一下腦袋,鼓了一下腮幫子,“那是不想給我看啊?”</br> 這頭沈書妤微微笑著,臉紅著,說:“我在被窩里。”</br> “呦。”傅灼故意笑得色瞇瞇的,他起身好像走到了一個房間里,然后把門關了才小聲問沈書妤:“沒穿衣服啊。”</br> “傅灼!”怎么那么下流啊!</br> 他笑著說:“我就喜歡裸著睡覺。”</br> 完了,他某方面好像有點小反應了。</br> 沈書妤一氣之下就從被窩里鉆了出來,就是為了證明自己身上穿著衣服。</br> 她不僅穿著衣服,還穿著很可愛的一套珊瑚絨質地的睡衣。</br> 于是傅灼第一次見到頭發微微凌亂的,渾身好像籠罩著居家氛圍的沈書妤。</br> “我老婆真好看。”</br> 沈書妤嗆他:“臭不要臉的,誰是你老婆啊。”</br> “你啊。”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