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過年越來越近也意味著沈書妤要給傅灼一個答案。</br> 但現在對于沈書妤來說,好像也不需要什么明確的答案了。</br> 從小到大,沈書妤從來沒有跟哪個男孩子像傅灼這樣聊天。他們之間早已超過了友情,用一個最好的詞來形容就是曖昧。</br> 沈書妤知道傅灼說話不正經,但卻任由著他無法阻止,而這一切似乎也成為了一種習慣。放假這段日子他們幾乎每天都在聊天,甚至偶爾也會視頻連線。</br> 現在的沈書妤甚至也開始幻想傅灼如果真的是自己的男朋友,兩個人之間的相處是不是也像現在這樣的?沈書妤明白,她不反感也不排斥這種相處方式。那么,她就順其自然吧。</br> 晚上飯桌上的時候,外婆突然又提到了張國洪。</br> 正在小口酌酒的外公放下酒杯,道:“提他做什么?”</br> 外婆說:“聽說他取了個老婆,生了兒子。”</br> 外公一臉事不關己,“少管人家閑事。”</br> 外婆卻突然生氣起來:“憑什么他瀟灑快活啊,還生了個兒子,生兒子就很了不起嗎!”</br> 當初沈桂雯生沈書妤的時候那邊張家就嫌棄過。</br> 外公低頭淡淡抿了一口酒。</br> 這輩子,外公在外婆面前是沒有什么脾氣的,家里大事小時幾乎都是外婆說了算。沈書妤從小就老是聽外婆嘰嘰喳喳地在外公面前說話,但外公總是習慣沉默。倒也不是總沉默,偶爾給一點小小的意見。</br> “今天說起女兒的事情,我心里不舒服。我們女兒那么優秀的一個人,憑什么就不能幸福。”胖老太說著就要抹眼淚。</br> 沈書妤連忙抽了長紙巾給外婆擦了擦眼淚,哄著說:“我媽現在就挺幸福的,所以您快別哭了呀。”</br> 一旁的外公也習慣了總愛哭的老伴,說:“兒孫自有兒孫福,你別總是擔心。”</br> 每年過年總是少不了要嘮叨這些事情,沈清肅也有點麻木了。</br> 沈桂雯如今自己日子過得挺好,工作不錯,又有一套房子,可謂衣食無憂。自從那幾年的事情過后,沈清肅再沒有想女兒再婚的問題。</br> 可這是放在老太太心里就是個大疙瘩。</br> 老太太這輩子最幸福的就是嫁給沈清肅,這輩子可以算是衣食無憂又瀟灑自在。早些年沈清肅是在獸醫站工作,在那個時候算是事業單位。如今沈清肅每個月能發上一筆不菲的退休金,老來的日子更舒坦。</br> 但老太太越是舒坦就越覺得自己那個女兒可憐。</br> 想當初沈桂雯也是一大把男生喜歡的,偏偏選了張國洪這么一個不靠譜的,以至于到了如今四十多的年紀了,還要那么辛苦工作。</br> 老太太紅著眼反駁:“有什么福的,上班都要上到二十九,初七一到又要去上班。”</br> 外公搖了搖頭,“別說小文了,那人家公務員都是這樣安排的,誰不辛苦?我當年當年三十還跑到二十里地給人家家里的豬看病,也不見你心疼我。”</br> “你那是應該的。”</br> “什么我應該的,哪有什么應該不應該的。”</br> 這老兩口說著說著就跑偏了話題。</br> 沈書妤看著這二人斗嘴的樣子,突然好像從外公的身上看到了些許傅灼的影子。</br> 后來外婆摸了摸眼淚,倒也沒有再提沈桂雯的事情,她給沈書妤夾了個雞腿,說:“你媽不在,你吃個雞腿。”</br> 沈書妤見老太太不哭了,也就接下了這個雞腿。</br> 明天就是二十九了,時間可真是快啊。</br> 晚上沈書妤跟傅灼視頻的時候,傅灼不知怎么的就提到了圍巾的事情,說是讓沈書妤把圍巾給他。</br> 沈書妤花了不過三天的時間就把圍巾給織完了,今天織完后她就把圍巾給洗了一遍在陽光下晾干。剛收回來的圍巾還香噴噴的,帶著一股洗衣液的味道。</br> 沈書妤不肯給,傅灼就耍賴說:【跟你買還不成嗎?我正缺一條圍巾。】</br> 沈書妤還是不肯:【你去商場買,那里的圍巾比我織的要精致。】</br> 她那點手藝也就是自己織著瞎戴的,跟傅灼這種穿戴精致的人不同。</br> FZ:【不賣?那你送我。】</br> 小小書:【我為什么要送你。】</br> 真是臭不要臉。</br> FZ:【我也送你個東西,這樣扯平。你看成么?】</br> 沈書妤還是不同意。</br> 那頭傅灼都要抓狂了:【你信不信我分分鐘過來。】</br> 沈書妤忍不住一笑,她幾乎都能想象這個人霸道又野蠻的樣子。</br> 小小書:【不信。】</br> 傅灼投降:【算了,不要了。】</br> 他今天是真的過不來。</br> 改天他自有辦法討來。</br> 可奇怪的是,當傅灼真的說不要的時候,沈書妤的心里又有股小失落。</br> 起初織圍巾真的不是為了傅灼,她就是想給自己織的。但后來無意在他面前提了一句之后,沈書妤每次織圍巾的時候總是下意識地想到了他。</br> 她這個圍巾織的款式是最簡單的,沒有任何花紋,也可以說是男女通用了。</br> 傅灼問沈書妤:【新年你還在小村子里么?】</br> 沈書妤說是的。</br> FZ:【喜歡待在小村子?】</br> 傅灼發現沈書妤幾乎是一放假沒多久就去了小村子,也不見她喊半句無聊。之前傅灼來的時候的確是覺得小鄉村新鮮,畢竟他幾乎沒有在這種東西地方生活。但他明白,自己這種性格估計也是待不久。畢竟大城市的世界是那么的鮮活,充滿了誘惑。</br> 老婆大人:【嗯。】</br> FZ:【我不喜歡。】</br> FZ:【太遠了。】</br> 老婆大人:【你不喜歡關我什么事。】</br> FZ:【怎么不關你的事。】</br> FZ:【咱們異地戀多不方便。】</br> 沈書妤無奈,可剛才升起的那點小失落又被瞬間撫平。</br> 這個人雖然說話總是沒有什么正經模樣,但好像她越來越習慣他的不正經。</br> 不過說起異地戀這個話題,沈書妤好像也突然被點醒。</br> 她之前只想著傅灼這個人怎么怎么樣,卻發現自己并不算特別了解他。沈書妤雖然一直知道傅灼是個富二代,但卻不知道他家里到底是做什么的,他的父親又是一個怎么樣的人。若是真的交往了,他的家庭,居住環境等等,都可能是兩個人要考慮的范圍。</br> 其中,包括異地。</br> 沈書妤目前只了解傅灼是南州市人,南州市離沈書妤居住的小縣城也是五個小時的車程,動車可能快一些,但至少也要兩三個小時。</br> 沈書妤其實有點死腦筋,她沒有談過戀愛,所以就沒有想過分手這個詞。</br> 可今天她想到了。</br> 然后她后知后覺自己居然現在才想到可能會分手這件事情。</br> 假設她真的跟傅灼談戀愛了,是不是會面臨這個問題呢?</br> 他們并不是同一個地方的人,也有很大一部分的價值觀不吻合。即便是談著戀愛,也不一定能夠進入婚姻。不能夠進入婚姻,也就意味著他們要分手。</br> 這樣想著,沈書妤就突然有點無所適從了。</br> 后來傅灼又發了幾條消息過來,沈書妤借口說有事便再也沒有回復。</br> 傅灼這頭也忙著最后善后的工作,于是并沒有發現沈書妤的異常。</br> 今天是農歷的二十九了,明天就是大年三十除夕。</br> 傅灼這個年本來打算就是來跟沈書妤過,沒有再想過回南州市。其實他老爸傅正輝也不需要他陪著過年,老頭子這段時間都已經跑去海南了,說是要談生意。鬼知道過年這會兒還有什么生意可談的?不過傅灼早就習慣了。</br> 從小到大,并不是傅灼不想跟傅正輝一起過年,而是傅正輝實在太忙。忙著工作,忙著客戶,忙著賺錢。傅灼也不怪傅正輝,畢竟錢這種東西不是大風刮來的。說白了,他現在用的錢也都是家里的,都是傅正輝掙的。</br> 上次傅灼開了一趟車來小村子里,鑒于開車實在太累人,這次他就打算直接坐動車來。動車車票也早就買好了。</br> 想到跟沈書妤一起過年,傅灼的心里就是一股淡淡的甜和酥麻。他想跟她一起跨年,一起倒數,一起放煙花……有好多的事情他都先跟她一起去做。</br> 可這個時候的沈書妤卻陷入了困頓之中。</br> 如果注定知道結果的戀愛,那還有必要再談下去嗎?</br> 于是沈書妤又打算去找自己的戀愛“導師”方玨去了。</br> 然而無可奈何的是,今晚方玨并沒有在線。等了好久沈書妤都沒有等到放假,所以只能獨自消化這一切。</br> 睡前沈書妤收到了傅灼的晚安,放在平時她也會回一句。</br> 但今天她卻不想回了。</br> 她想了很多很多,既然害怕那個結局,那就索性不要再繼續。趁自己現在尚未深陷其中,就趕緊迷途知返。這樣不僅是對她自己,也是對傅灼好。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