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書妤的床鋪了厚厚的毛茸茸的毯子,又柔又軟,但在傅灼看來,也遠遠不及她唇上的半分。</br> 今天的一切對傅灼來說其實也是始料未及,他沒有想過自己會吻她。那一刻的舉動完全都是下意識,當時他在樓上聽到樓下的聲音,也聽到沈書妤的聲音。在嘈雜的聲音中,他聽到她只說了一句,新年快樂。</br> 那個時候傅灼就在樓上的黑暗之中,竟然有種淡淡的落寞。</br> 這是傅灼第一個新年在外度過,也不能這么說,而是說第一個新年他身邊沒有哥們兒和家人朋友的。</br> 為了一個女人她來到這個地方,他必須承認自己是有點瘋狂。本以為這份瘋狂或許會得到同等的回報,卻不想被潑了一頭的冷水。</br> 于是傅灼在聽到沈書妤說到新年快樂那幾個字的時候,心里有種莫名其妙的感覺,他感覺自己是個傻逼。</br> 沈書妤的家是木地板,樓梯也是木制的。所以她上樓的腳步輕輕敲擊在傅灼的心上,他知道她的腳步聲,很輕很輕,但她總是喜歡拖一下步子。</br> 房門被打開的那一瞬間,傅灼直接將沈書妤拉進來抵到了墻上,那一瞬間他的腦袋里其實也是一片空白。</br> 吻她,是本能的一種反應,然后他就這樣做了。</br> 乃至于剛才閉上眼之前,傅灼心里還想著那個吻。那么美好的一個吻,他實在慶幸自己真的那么做了。</br> 更讓傅灼沒有想到的是,那一刻兩人之間的配合竟然是那么的默契,好像與生俱來就適合這樣唇齒交纏。</br> 現在沈書妤就在傅灼的身下,他可以盡情肆意掠奪。</br> 可對沈書妤來說卻太快了,這一切都讓她的大腦跟不上。</br> 剛才沈書妤下樓的時候尋找食物,被外婆發現了端倪,于是外婆問她怎么了。沈書妤當時心虛得紅了臉,支支吾吾只是說想再吃點東西。話說得小聲,目的就是不讓媽媽知道。外婆以為沈書妤是真想吃東西,背著人別人給她夾了一碗的大雜燴。是沈書妤不敢上樓,于是在樓下再熱了一道。</br> 在熱菜的過程中,沈書妤的心漸漸平靜下來,她發現這一切脫離了她的想象之外。</br> 怎么會變成這樣的呢?</br> 她下意識輕咬自己的嘴唇,傅灼在上面留下的氣息似乎還是十分清晰。明明她告訴自己要和他劃清界限,卻沒想到會在那個吻中沉淪。</br> 想到那個吻,沈書妤的心酥麻酥麻的。</br> 眼下,面對傅灼的輕咬啄吻,沈書妤輕輕躲開。</br> “嗯?”傅灼不解。</br> 暖橘色的燈光下,沈書妤那副模樣惹得傅灼憐愛。</br> 比起剛才在黑暗中,有了燈光之后好像一些都放大起來。</br> “你起來。”沈書妤心跳得很快。</br> 傅灼嘆了一口氣,把腦袋埋在她的頸上吸了一口氣,“不起來。”</br> “傅灼,我們好好談談。”沈書妤輕輕推了一下他。</br> 傅灼到底是尊重她,于是戀戀不舍地翻身起來。起來之前,他依舊無賴似的,在她唇上啄了一口。</br> 沈書妤好氣又好笑的,沒忍住在他手臂上輕輕打了一下。</br> 傅灼輕笑,翻了個身下床。</br> 床頭柜上有一碗大雜燴,傅灼知道這是沈書妤給自己準備的年夜飯,于是端起來。</br> 他大大咧咧的,直接拿起筷子夾了菜放入口中,邊問她:“你想談什么?”</br> 沈書妤也從床上起來。</br> 她身上的衣服不知何時竟然有點凌亂,見傅灼吃得還算滿足,她心里松一口氣。</br> 沈書妤乖乖地坐在傅灼的對面,商量的口氣對他說:“今天下午給你發的消息,我是認真的。”</br> 傅灼抬眼看了看她,繼續吃自己的東西。</br> 沈書妤想了想,接著說:“之前是你說的,給你一個答案。我現在已經給了。”</br> “哦。”他好像絲毫不在意。</br> 面對他的態度,沈書妤心里著急,她咬了咬唇,又說:“你到底是怎么想的?”</br> 傅灼笑看著沈書妤,說:“我啊,我現在就想安安靜靜吃個飯。”</br> 沈書妤:“……”</br> 接下去的時間有短暫的空白。</br> 沈書妤也知道別人吃飯的時候打擾不好,于是她抿著唇低著頭看著自己的鞋尖。</br> 房間里很安靜,周圍也沒有放鞭炮的聲音。樓下的年夜飯還在進行,十分熱鬧。</br> 傅灼一口一口吃著沈書妤給自己夾來的飯菜,心里漸漸滿足起來。他吃東西快,那么一碗飯菜,不過幾分鐘便下肚。沈書妤見他吃得那么快,怕他還沒有吃口,便問:“你還要再吃點嗎?”</br> 傅灼放下碗筷搖了搖頭。</br> 這頓年夜飯吃得真是很特別。</br> 事實上,沈書妤的心里也過意不去。雖然傅灼來找她是他的事,但事情到底也是因她而起。今天這個日子又很特殊,是大年三十闔家團圓的日子。他一個人來這個人生地不熟的地方,都是因為她。</br> 還不等沈書妤繼續說話,傅灼便說:“方便出門么?”</br> “嗯?”</br> “給你準備了一份禮物。”</br> 沈書妤看著傅灼,小心翼翼地開口決絕。</br> 傅灼卻恍若未聞,“我在后面的公路旁等你。多晚都等著你。”</br> 話說完,他當著沈書妤的面便直接翻了窗戶出去。沈書妤嚇了跳,深怕他會出事,畢竟這是二樓。可當她追去看的時候,就見傅灼靈活地攀著下了地。</br> ===</br> 沈書妤是十點多才出去的。那會兒一家人都在看春節聯歡晚會,她猶豫了再三才偷偷溜出來。</br> 傅灼真如他所說的那般,在外面等了整整兩個多小時。</br> 他等她,似乎也成了一種習慣。</br> 有路燈,沈書妤緩緩朝傅灼走過去。遠遠的,她見到他嘴上叼著一根煙。等走近了,傅灼把煙拿下來直接扔到一旁,說:“沒抽,放在嘴里過過癮。”</br> 自從答應她不抽煙,他就再也沒有抽過。也是今天下午收到她那條消息又聯系不上她的時候他才去買的這包煙,當時心里煩躁起來的確很想抽一根,但一想到她會不喜歡,便忍著一直沒有抽。</br> “我以為自己要等到天亮。”傅灼自嘲一聲。</br> 事實上沈書妤的確想過不出來的……</br> 但傅灼見到了她,心里就覺得一切都值得了。他主動拉起她的手走到車后面,再當著她的面緩緩打開車后備箱。</br> 后備箱開啟的那一刻,裝飾燈亮起,氫氣球全部飛出來,場面十分壯觀。布置了整整三個小時的鮮花海洋展現在沈書妤的面前,毫無保留。</br> 沈書妤的心也被震撼到一般,她久久不能言語,只是靜靜地看著眼前的花海。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