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板娘，那個，我們……”
    我下意識的準備反駁，跟老板娘講清楚我們之間的關系。
    畢竟，我現在也是結了婚的人。
    只不過，新娘并不是，曾經一起陪我來吃炸串的那個她……
    我只感覺到身后有一只小手，緊緊的抓著我的衣角。
    我的話說到嘴邊，還是沒能說的出口。
    我扭頭，只看見那頂白色的貝雷帽下，一張小臉，緊張兮兮的望著我。
    兩只大眼睛中，滿是期望，還有……深處一閃而過的痛苦。
    我更說不出話了。
    老板娘貌似還沒有發現我們兩的關系，似乎還是以為著，我和伊恩靜還是曾經的那一對小情侶。
    “來來來，你們先進去坐！”
    “你們來的正是時候，還沒到放學的時間點，這里的學生還不多！”
    我們魚貫進入大排檔，里面的裝潢變化不大，只是曾經的小矮凳子，換了一批。
    看來，曾經的凳子，再怎么好，也是撐不到現在的吧？
    伊恩靜靜靜的坐到了我的身邊，好奇的打量著周圍的貼花，還有墻上的涂鴉。
    這里的顧客都是學生，老板一開始的裝潢并沒有什么，但是為了迎合這些學生們，不知道在哪里學來了一些套路，比如往墻上貼上一些便簽，形成了一堵“表白墻”。
    便簽自然是經常會換的，但是奈何這里受歡迎啊。
    我們便是靠在一堵，貼滿了小便簽的墻壁前面。
    我也好奇這些便簽，但是放眼過去，不是什么許愿考研成功，許愿期末考試通過之類的，便是那稚嫩的誓言。
    放眼看去，男孩子們能許諾的，也只有簡簡單單的三言兩語，最真情的，也不過天長地久四字罷了。
    也是，這些還是學生的男孩子們，又能夠許落下什么東西呢？
    沒有經歷過社會，沒有被殘酷的現實摧殘，他們眼中，也只是美好的未來。
    還有那可愛，年輕，仍抱著幻想的女孩。
    等到已經快要奔三的年紀了，我再來看這些年輕人們的誓言，竟然感慨萬分。
    也不知道是該笑他們年少不經事，還是該笑自己，早早的忘記了夢想，冷卻了一顆向上拼搏的熱心。
    “呀，竟然還在啊！”
    伊恩靜驚叫出聲。
    我好奇的循著她的之間，望向那處，被紙條覆蓋的墻角。
    以前這里的表白墻，是不流行貼這些便簽的。
    我們那會兒，應該也是最早的一批顧客，面對的是一片干凈無暇的墻壁。
    然后，三三兩兩，偷偷摸摸。
    在墻壁上刻下年輕人的誓言。
    或者說名字。
    這間大排檔的老板娘也是個妙人，她不僅沒有重新粉刷墻壁，遮掩掉我們的姓名，反而是加以鼓勵，愿意讓我們在她的大排檔的墻壁上，自由發揮。
    可能是曾經的墻壁遭我們的摧殘，已經不像樣子了吧，這才后來換成的便簽貼紙。
    只是我沒有想到，都已經這么多年了。
    順著伊恩靜的名字，我竟然在那處墻角，看見了兩個熟悉的名字。
    是老板娘保護得好，還是后輩學弟學妹們不想破壞以前見證過得幸福？
    那兩個名字，還好好的，躺在墻壁上，只要掀開覆蓋在上面的貼紙便簽，便能夠清晰的看見——
    蔣文初。
    伊恩靜。
    “這里還像以前一樣……一切都還像以前一樣！不是嗎，文初哥？”
    伊恩靜手指摸索著那個曾經被我們刻下的名字，字跡歪歪扭扭的，就像當初年少不經事的我們。
    我靜靜的看著伊恩靜白蔥一般的手指，摸索在那紅褐色的墻壁上，色彩鮮明。
    我竟突然的想要喝些啤酒。
    是因為喉嚨突然發干，還是早就泯滅的什么東西，又在蠢蠢欲動？
    老板娘的動作干凈利落。
    可能是因為現在只有我們一桌顧客，老板娘的東西上桌很快。
    老板娘笑道：“你們的口味還很以前一樣啊！幫你們多加過辣椒還有蒜瓣了——還有，這是你要的冰啤酒！”
    “謝了！”
    我跟著老板娘笑著打招呼，伊恩靜則是躲在我身后，探出個小腦袋，微微笑著。
    在別人面前，她一直都是這樣膽小模樣。
    等到老板娘出去之后，伊恩靜才動起手，直接奪取她點的炸香蕉。
    面粉包裹著香蕉油炸，散發著點點甜蜜的果香。
    伊恩靜的櫻桃小嘴咬在香蕉的頂端，一口下去，伊恩靜直呼好燙好燙！
    但卻還是貪嘴的不愿意吐出來，等到全部咽下了肚，伊恩靜才舔了圈嘴角，滿足的感嘆：“果然，還是以前的味道呢！”
    “真好！”伊恩靜滿足似的感嘆。
    “一切都和以前一樣！”
    “對吧，文初哥？”
    一杯冰啤酒下肚，我不知道該怎么回答她。
    炸臭豆腐還是以前的味道，炸素雞炸海帶，也都是熟悉的味道。
    很好吃。
    就像是，還是以前一樣……但是，真的和以前一樣嗎？
    我沉默。
    “文初哥，你還是和以前一樣，喜歡吃炸臭豆腐呢！”
    “以前每次，都要來點上一大盤！”
    我沉默許久，卻還是吐出一個字：“不……”
    “我現在喜歡吃炸里脊了……雖然炸臭豆腐還是很好吃，但是，還是不一樣了。”
    伊恩靜的笑容凝固在了臉上。
    縱然滿桌的美味香氣縱橫，但是，坐在桌邊的我們，還是和以前不一樣了。
    沉默無語。伊恩靜低下了頭，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是的，終究還是不一樣了。
    因為老板娘還是那個老板娘，炸出來的油炸食物還是那個味道。
    但是，吃東西的人，終究還是變了。
    我早就不再是以前的毛頭小伙。
    我已經成家立業，不再像以前一樣了。
    沉默許久，終究還是伊恩靜先開了口。
    伊恩靜抬起頭，抿著嘴，嘴角還掛著微笑。
    只是那眼角，早已經不知道什么時候變得微紅。
    “也許文初哥你變了吧……但是，我還是那個伊恩靜哦！”
    “不管什么時候，我都還是在等你的，文初哥！”
    “文初哥……我們……”
    “伊恩靜！”
    我打斷了她的話。
    “我已經結婚了！”
    “我有著我的家，還有著我的妻子！”
    “我……早就不是以前的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