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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三十二朵玫瑰

    棠柚頓覺生無可戀。
    蕭則行隨手放下手機, 雙手合攏,輕輕放在身前:“你們私下里聊的話題都這么勁爆么?”
    棠柚不想上岸了。
    她想老死在這個泳池里面。
    現在覺著游泳池里面特別的好。
    冰冰爽,透心涼。
    和她現在的心情簡直一模一樣。
    棠柚僵硬到語無倫次:“這就像是要睡陳x一樣, 只是隨口一說,也是一個不可能實現的遠大目標……”
    蕭則行慢悠悠地開口:“你這個小目標挺容易實現。”
    右腿疊在左腿上, 熨燙筆挺的褲腳微微上移,他鍛煉得宜的身體充斥著難以言喻的性感。
    最高級的性感從來都不是裸露。
    而是嚴謹、禁欲、被嚴嚴實實裹住的美色。
    棠柚艱難地抵御著誘惑,猛烈搖頭:“不不不, 我覺著還是不實現比較好。”
    上次在泳池中, 她已經感知到這個男人對她難以抑制的某種情緒;此后好幾個夢境,棠柚都不停地夢到那次,陽光傾瀉而下,草木清香, 她就坐在泳池邊的梯子上,被襯衫凌亂的蕭則行握住腳腕,被迫往他腰間撞。
    現在棠柚站在淺水區中,說什么都不肯再往外邁一步。
    要死了要死了。
    之前不過隨口說了一句自己喜歡蕭則行的身體, 哪里像得到苗佳溪這個小污婆就這么牢牢地記在腦海中。
    而且,這不應該是深夜才會討論的話題嗎?一大早苗佳溪就過來找她又是要網站又是問進度的, 到底是什么意思啊啊啊!
    蕭則行手指撐著額頭,含笑看她:“離那么遠做什么?我還能吃了你?”
    棠柚嗆聲:“哪要看是哪種吃了,您又不是沒有動過歪心思。”
    上次的“泳池事件”之后,棠柚留了個心眼,她這次穿的泳衣連體的, 藏藍色,幾乎遮住了大面積的肌膚。
    陽光透過透明的玻璃投射進來,在她肩膀鍍上一層金燦燦的光輝;棠柚站在水中,微抬下巴,水中波光粼粼,映在她潔白的肌膚上,分外動人。
    蕭則行笑:“你現在這么怕我,怎么還有膽量睡我?”
    棠柚微微下蹲,把臉埋在水中,矢口否認:“沒有!”
    她心里慌張,覺著不對勁,急忙辯解:“那只是口嗨,口嗨而已,你不懂嗎?只是玩笑而已,我怎么可能想睡你……”
    棠柚頂多也就是在心里面想想。
    就像女孩子看到合心意的男影星,會在心里面悄咪咪地意淫上一下下;真的要是見到真人,頂多激動的想要去要個簽名,絕對不敢再有任何褻瀆的念頭。
    棠柚就是這么的能屈能伸(慫)。
    ——倘若蕭則行真的只是一個普通人也就算了,他現在這個身份擺在這里,根本不可能下手啊。
    棠柚短時間內還不想和前未婚夫的二叔發展炮友。
    肉眼可見的家庭倫理劇好素材啊。
    ——假如真的睡了蕭則行,以后蕭老爺子和奶奶會怎么看她?趙曼蘭怎么看她?棠糊糊、江沉庭、公寓里的門衛老大爺、她那個勉強算得上父親的家伙……
    她還有何顏面生活下去?
    蕭則行站起來,嚇的棠柚把自己又往水里縮了縮,企圖水遁。
    只露出一雙烏溜溜的眼睛看他。
    蕭則行失笑:“現在不怕水了?”
    嗯?
    經他這么一提醒,棠柚才察覺出來,自己對水的恐懼感減少了好多。
    現在的心跳很快,但胸悶的感覺蕩然無存。
    或許是因為岸上站著的蕭則行更恐怖?
    這難道就是傳說中的以毒攻毒嗎?
    棠柚抬起臉來,盯著他,出聲警告:“別忘了你發過的誓,要是敢動我的話,你要孤身到老的!”
    “沒忘,”蕭則行抬頭,看了下腕表,“維景那邊出了點事,我得過去一趟;你自己在這里能行嗎?”
    棠柚哼了一聲:“你不在這兒我更行。”
    蕭則行未置可否。
    恰好棠糊糊嘴巴里叼著球球過來,他傾身,溫柔地拍了拍棠糊糊的頭:“乖糊糊,明天爸爸再帶你出去跑步。”
    棠糊糊:“汪嗚汪嗚。”
    棠柚臉埋在水里,咕咕咕地往上吐著氣泡。
    老狐貍太陰險。
    棠糊糊現在眼里已經沒有她這個媽媽了!
    眼看著蕭則行離開,棠柚才濕淋淋地從泳池中走出來,拿起手機,仔細地看。
    看清楚苗佳溪發過來的全部消息之后,棠柚只想原地去世。
    蕭則行只念了兩條。
    事實上,苗佳溪還發了好幾條。
    苗佳溪:我看到了一張圖片,身高差巨巨巨大,感覺超級適合你和蕭則行,姿勢還挺帶感,嘿嘿
    圖片很大一張,高清無馬。
    是某個畫師畫的插畫,身材高大、西裝革履的男人抱著嬌小的女孩,女孩被欺負的眼睛紅紅,要哭不哭的模樣,小嘴巴微微張開,無助地按著男人的手,企圖阻止他按著她腰往下放。
    再往下的部位在晉江就不方便描述了。
    如果放在平常,棠柚還能感興趣地欣賞一下。
    今天不過匆匆看了一眼,就急忙關掉。
    她之前毫不避諱,畢竟手機向來寸步不離身,哪里想到現在翻車翻的這么徹底。
    棠柚暗暗祈禱,蕭則行可千萬別看到最后這條消息啊。
    無助的棠柚在給苗佳溪發過去她想要的鏈接之后,漲紅著臉把自己手機中所有不符合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的東西刪的干干凈凈。
    孟云秋晚上回家之后,發現棠柚明顯蔫了腦袋。
    就像是遭受暴風雨摧殘后的花朵一樣。
    “怎么了?”孟云秋留意著她的神色,問,“你二叔欺負你了?”
    “沒有,”棠柚扒了兩口飯,機械地重復,“沒有。”
    是她自己的秘密被蕭則行給撞破了。
    孟云秋上了年紀,晚飯吃的東西也少。
    她放下勺子,讓人抱了貓過來,慢條斯理地給貓理著毛:“怎么他一來,你就不開心了?”
    安靜乖巧的貓咪趴在主人懷中,享受著按摩。
    這樣丟臉的事情不可能告訴孟云秋,棠柚低頭扒了幾口米飯,悶聲說:“我覺著二叔心思挺重的,有點嚇人。”
    孟云秋不以為意:“他要是心思不重,也沒能力走到現在。”
    棠柚抬起臉來。
    孟云秋笑:“則行和維景可不一樣,從我角度來看,心機深并不是他的缺點。”
    棠柚慢慢地咽下口中的飯菜。
    孟云秋看她神色有所動搖,仍舊慢條斯理地擼著貓咪:“你二叔挺疼你,當初如果不是他過來找我,或許到了現在,我也不會摻和你和蕭家那孩子的事情。”
    “啊?”
    “以前我以為你和你媽一樣,傻乎乎的往上貼,以為憑著自己就能暖回來男人的心,”孟云秋說,“還是你二叔單獨見我,說你絕對不是那種為了蕭維景就尋死覓活的姑娘,一定要我幫你。”
    說到這里,孟云秋捏著貓耳朵,揉了兩把:“你二叔平時對別人可沒這么好心。”
    棠柚沒有說話,安靜地扒拉著米飯,一點一點、小心翼翼地進食。
    次日,因著工作室的問題,棠柚早早地去華倫娛樂找孟愿,沒想到又遇到蕭則行。
    蕭則行今日倒是沒有再穿黑色的西裝,而是一種沉穩且有質感的藍調。
    他極少穿這個顏色,領帶的花紋也換了。
    棠柚不由得多看了幾眼,越看越覺著熟悉。
    等等。
    棠柚記起來了。
    蕭則行今天的西裝襯衫和領帶的配色,和昨天苗佳溪給她發的那個圖片上的一模一樣啊啊啊啊!
    棠柚僵住。
    那個大尺度的畫面在她眼前面前浮現,只是現在她現在控制不住地把上面的人腦補成自己和蕭則行……
    孟愿笑著問:“棠小姐?您怎么了?怎么一直在看蕭董?”
    棠柚雙眼放空:“沒怎么。”
    停頓兩秒,她察覺到自己態度冷淡,及時靠吹彩虹屁來拯救:“今日蕭董瞧上去格外的英俊,要是帥氣能賺錢的話,那現在蕭董您肯定已經成為世界首富了。”
    蕭則行不動聲色:“倘若真如棠小姐所說,首富的名頭給你才算實至名歸。”
    事情已經差不多快要談妥,近幾日蕭則行心情不錯,連帶著孟愿也比較放松,忍俊不禁:“棠小姐說話可真有趣。”
    棠柚訕訕地笑。
    離開之后,棠柚剛剛走出會議室,就收到了蕭則行的消息。
    蕭則行:這次說話怎么這樣甜?
    蕭則行:每日一問,今天小蜜柚想要完成她的小目標嗎?
    棠柚紅著耳根,打字:不想
    棠柚:你干嘛突然穿的這么好看?
    蕭則行:經濟不景氣,只能靠出賣色相來維持生存了
    棠柚盯著手機屏幕看了半天,翹起唇角。
    別的不說,就憑借蕭則行那張臉和身材,倘若他哪天淪落到需要靠出賣色相才能生存的話,棠柚還真的樂意包養他一輩子。
    從蕭則行回來的那晚開始,蕭維景就開始感覺到異常。
    一個多月沒有回國,蕭則行和老爺子在房間中聊了許久。
    蕭維景那天應酬時喝多了酒,吃過飯后就一直在休息;次日才聽蕭則年提起,說老爺子似乎在和蕭則行商量有關婚禮的事情。
    驚的蕭維景醒了宿醉,把冰袋從額頭上移開,問:“我二叔要結婚了?和誰?”
    蕭則年也同樣的費解:“我不清楚啊,就是試了試你爺爺的口風,說估摸著下一年就能成。”
    “怎么還估摸著?”蕭維景疑惑不解,“難道是我二叔不愿意結婚?”
    “不是你二叔,好像是女方還在讀書吧,”蕭則年也沒問出個明白,原本這種事情,蕭老爺子會很樂意主動地說,這次倒是把消息瞞的嚴嚴實實,一點兒也沒走漏,“具體的我也不清楚,可能還在國外讀書?畢竟你二叔在國內住的時間也不長,可能是他在國外的女友?”
    “不不不,”蕭維景直接否決掉,“在國外的那幾年,我還沒見二叔對哪個女人有意思。”
    蕭維景跟在蕭則行身邊學做事學了四年,也沒少見識了西方女孩兒們的熱情火辣。
    總體而言,那邊性觀念比國內要開放一些。
    蕭則行身材高,穿衣顯瘦脫衣有肉,也是東西方審美中統一認可的顏值高;工作時的合作伙伴亦或者其他姑娘,主動示好的不在少數,然而都被蕭則行一一婉拒。
    哪怕是有自薦枕席或特意言明只進入身體不進入生活的,蕭則行也從未碰過一下。
    坦白而言,第一次面對妹子直爽示愛和暗示時,蕭維景也曾經有過那么一點點歪心思;但見蕭則行如此清心寡欲,理智也戰勝情感,踏踏實實地再不亂想。
    “具體的老人家沒說,誰能知道?咱們家里,估計也就你爺爺和你二叔知道,”蕭則年也十分無奈,“你又不是不知道你二叔那性子,一件事情如果沒有絕對把握能成功,他就萬萬不會透出一點風聲。”
    聽父親這么說,蕭維景還有些感慨:“我一直以為二叔會喜歡那種和他勢均力敵的女性,萬萬沒想到他喜歡這種還在象牙塔里的。”
    還在讀書,不管哪個年紀,只要還沒步入社會,對于蕭則行這樣的人而言,就是一張白紙。
    一眼就能看到底。
    “要是那姑娘是讀研或者讀博的話,年紀和你倒是差不了太多,”蕭則年思考的更深刻,“假如還在上大學的話,那……應該和柚柚差不多年紀?你對著那么小的姑娘叫二嬸?會不會有點不太好?”
    蕭維景不以為意:“應該不會太小,二叔最嫌麻煩,怎么可能會找年紀差那么多的,恐怕溝通起來都有障礙。”
    蕭維景可不覺著自家二叔會找一個小姑娘當老婆慢慢養著。
    蕭則行看上去不像是會在女色上花心思的人。
    他的最佳伴侶應該是那些玫瑰花。
    說起來棠柚,蕭則年想起來一件事,興致勃勃地告訴蕭維景:“對了,我看老爺子那個意思,像是又準備撮合你和棠柚。”
    蕭維景心里一緊:“你怎么看出來的?”
    蕭則年笑著說:“我聽見老爺子和孟女士正商量著請婚紗設計師的事情呢,老爺子還說了,已經讓珠寶商留意了,要給柚柚訂做項鏈。前不久,還從佳士得拍了塊藍寶石來。”
    說到這里,蕭則年語重心長地拍蕭維景的肩膀:“難得老爺子這么上心,你和那個文靈也該斷個干凈了。”
    蕭維景未置可否。
    他和文靈壓根就沒有開始過,談什么斷干凈。
    不過既然到了這份上,也就是說,棠柚應該也知情吧?
    她果然還是深愛著自己啊。
    晚上有酒局,蕭維景和蕭則行一并被請了去。
    做局的是郝勻,最主要的目的還是蕭則行,蕭維景從中搭橋牽線。
    這幾天蕭則行工作忙,蕭維景少能見他。
    好不容易找到機會,蕭維景按捺不住心中疑惑,靜悄悄地問蕭則行:“二叔,聽說你快要結婚了?”
    蕭則行看他一眼:“聽誰說的?”
    “我爸,”蕭維景說,“他問了老爺子,說你下年就能結?”
    蕭則行淡聲開口:“倒是有這個打算。”
    “還真是?哪家的姑娘?”
    蕭則行不欲回答他的問題,漫不經心松了領帶:“等事情確定下來再告訴你。”
    蕭維景觀他神色,大為困惑:“不會吧?難道人家姑娘還沒同意?”
    “嗯。”
    蕭維景坐不住了:“這姑娘眼光挺高啊,連二叔您都看不上,那她是想上天啊?”
    蕭則行笑:“感情這種事情本就不能勉強。”
    蕭維景還想繼續往下說,手機鈴聲響起來,打斷他未出口的話。
    他外出接了電話:“喂?”
    “蕭總,”文靈在手機另一端叫他,笑著問,“這邊有兩份文件急需要您簽名,您現在在哪兒?需要我給您送過去嗎?”
    蕭維景沒說話。
    自從上次文靈割腕自殺未遂之后,蕭維景便讓她做了自己的助理。
    文靈學歷并不高,健身房賺的錢本來就不多,光是補齊稅款就把她這些年來的積蓄全都搭了進去。
    畢竟救過自己一命,蕭維景感激她的救命恩情,不可能眼睜睜地看著她走到絕路上。
    蕭維景心腸并不硬,上次文靈血淋淋的手腕讓他暫時原諒了她“一時糊涂做的錯事”。
    文靈也哭著悔過,真情實意地說自己只是一時糊涂;至于車禍,也只是晃神,她不知道后面是棠柚的車子。
    正巧他身邊缺一個生活助理,也就暫時讓文靈先做著。
    慢慢地再找適合她的職位,等找到了再讓她走。
    蕭維景報了自己如今在的位置。
    簽個名字而已,也費不了多大功夫。
    文靈很快就到了。
    如今做了蕭維景的助理,她的穿衣風格也開始漸漸往職場人士靠攏。
    她帶著文件來的時候,蕭維景已經被郝勻壞心思地灌了不少酒;他看著文靈,招手示意:“你過來。”
    蕭維景心想著,簽完字就讓她趕緊走。
    旁側的人哄笑:“呦,維景的小情人過來了。”
    誰都知道蕭維景身邊有這么一個非主流審美的人,蕭維景對她格外地關照,就是不知道有沒有被他給關照到床上去。
    郝勻也喝高了,大著舌頭,笑嘻嘻地開口:“能讓維景放著棠柚那塊小嫩肉不嘗,現在看來,文靈小姐果然與眾不同,本事也挺大。工作上能干,生活中也能干,可比花瓶好太多了。”
    蕭則行本欲點煙,掀眼瞧了郝勻一下,將煙移開,折斷,丟進垃圾桶中。
    手背上青筋微微凸起。
    文靈像是沒有聽到,她走過去,將文件遞給蕭維景,畢恭畢敬:“蕭總。”
    蕭維景看了幾眼,皺眉:“這種東西不著急吧?”
    文靈描述的十萬火急,他還以為是多么重要的東西。
    文靈低聲開口:“抱歉,蕭總,我業務還不太熟練——”
    “你做了一個月的助理,現在連這種事都分不清,還好意思找借口說自己業務不熟練?”
    冷淡的男聲插入,文靈臉色一白,看到了蕭則行。
    房間中的燈光并不算明亮,然而男人氣質斐然,無論如何都無法被忽視掉。
    與蕭維景不同,蕭則行身上多了份沉淀,卻并不意味著毫無鋒芒。
    蕭則行發怒時,比蕭維景要可怕的多。
    蕭則行并沒看她,直接問蕭維景:“如今你對助理的要求已經低到能隨便在垃圾桶中撿了么?”
    蕭維景面露尷尬,解釋:“二叔,文靈她當初救過我——”
    “無論她犯了什么錯你都拿這條來解釋,你的眼里就只能看到這個?”蕭則行平靜看他,“哪天要是她殺了人,你也會因為這去局子里面撈人?”
    蕭維景被蕭則行駁的臉色一陣紅一陣白:“沒有。”
    “文靈?”蕭則行念著她的名字,“維景堅持說是你救了他,那你告訴我,當初是怎么把維景救上來的?”
    萬萬沒有想到蕭則行會在這個時候提起這種事,文靈臉色蒼白:“初一暑假時候,我加入了市少兒游泳隊;我家里窮,去不起游泳館,只能去免費開放的海水浴場游……能救上來蕭先生完全是個意外,我也從來沒想過要什么回報——”
    “從沒想過?”蕭則行輕嗤,“你的表現可不是這樣,退隊的違約金,開健身房,還拿割腕自殺要挾,胃口挺大啊。”
    說到這里,蕭則行將打火機重重擲在桌上,看向蕭維景,問:“你活了二十多年,也該是個人了。這么拙劣的謊言騙你近五年,你腦子是被狗吃了么?”
    蕭維景不知道蕭則行哪里來的這么大火氣,一時間愣住了。
    他這個二叔,最是沉穩,怎么現在揪著文靈死死不放?
    郝勻和蕭維景關系最好,見此時氣氛尷尬,連忙出來打圓場:“嗨,維景你回去好好查查,咱們該報恩報恩;回頭再哄哄棠柚,她那么喜歡你,肯定哄哄就好。女人嘛,哄不好只能……嘿嘿。”
    旁邊人喝高了,腦子也有點犯渾,只顧得附和,說話也沒個輕重:“是啊是啊,都說夫妻倆床頭打架床尾和,維景,你硬氣一點,睡棠柚一次就好;她那小身板,禁不起——”
    話沒說完,蕭則行沉著臉站起來,徑直走過來,用力揪起他衣領,輕而易舉從位子上拽出來,一拳打在他臉頰上。
    那人猝不及防被打這么一拳,重重地摔在地上,鼻子和牙齒都酸脹地痛。
    頭磕在地板上,疼,鼻子和嘴巴被蕭則行打得也疼。他甚至懷疑自己牙齒都被打落了,鼻子熱乎乎的,伸手擦了把,看到鼻血,頓時懵了:“二——二叔?”
    蕭則行一腳踢到他心口處,俯身,居高臨下看他:“胡說些什么?”
    蕭維景怔住。
    他從來沒想到,有朝一日還能看到自家二叔打人。
    郝勻嚇懵了,回過神來,趕緊上來勸,討好地笑:“二叔——”
    蕭則行終于抬腳,回過頭來,問他:“棠柚和維景之間清清白白,你帶頭造什么謠?”
    郝勻大氣也不敢出:“二叔,我錯了。”
    蕭則行腳下的人連痛呼都不敢發出來,捂著心口,乖的像個鵪鶉。
    ——本來就是求蕭則行做事的,誰知道上來先得罪了他老人家。
    郝勻抖著手,著急忙慌地趕緊倒了酒,趕緊端給蕭則行,畢恭畢敬:“二叔,我們剛剛都喝多了酒,嘴上也沒個把門的,亂說了點話,都是些醉話,不是有意的,您可千萬別往心里去。”
    蕭則行看了看他,臉頰肌肉繃緊,沒有絲毫笑意。
    郝勻誠誠懇懇地說:“以后我就把棠柚當親妹子一樣看,保證不再讓別人風言風語的。”
    蕭維景也打圓場,勸他:“二叔。”
    他十分感動。
    早就知道二叔護短,卻沒想到二叔會為了他的前未婚妻這樣的盡職盡責。
    在這樣的場合下,也會時時刻刻地替他前未婚妻維護聲譽。
    蕭則行冷冷瞧他一眼,拿起酒杯,一飲而盡,重重地放在桌子上。
    蕭維景驀然覺著,二叔這一眼……好像有點恨鐵不成鋼啊?
    一片靜默。
    旁邊的文靈完全被嚇壞了,臉色蒼白地站在角落中。
    從蕭則行提起當年事開始,文靈仿佛是被放在炭火架上炙烤。
    她心里發虛。
    那條手串,根本就不是從蕭維景那邊得到的。
    郝勻剛剛被蕭則行一頓教訓,雖然臉皮厚了點,但現在還是有些掛不住面子。
    他喝酒喝多了,有些憋的難受,被蕭則行驟然的發怒嚇出一身冷汗。
    醒過神來之后,才覺著膀胱開始告急。
    剛剛那一下,直接嚇的郝勻差點尿了褲子。
    現在看蕭則行面色稍好些,郝勻輕輕舒口氣,把地上的人扶起來,準備去衛生間釋放一下。
    一推開門,他眼前一亮,意外地叫出聲:“哎?棠柚?你怎么在這兒?”
    蕭則行抬眼。
    他不著痕跡抽出紙巾,擦干凈手,拋到垃圾箱中。
    將有些松了的領帶正了正,這才看向剛剛被他打了一拳的那人。
    他衣服上的鞋印和鼻血痕跡還格外明顯。
    蕭則行皺眉,不悅:“把衣服脫掉,擋著臉出去好好洗洗,別嚇壞人。”
    那人:“……”
    那您剛剛為什么下手這么重啊!
    蕭維景的位置離門最近,他站起來,撥開郝勻。
    突然看見蕭維景出來,棠柚嚇了一跳。
    她今天穿了條大紅色的裙子,眼神格外明亮,頭發柔順地垂在肩膀兩側,正在訝然地望著他。
    蕭維景心中一熱。
    果然,如郝勻說的一樣,棠柚還是在乎他的啊。
    棠柚喜歡他那么多年,怎么可能這樣說放棄就放棄?
    盡管心動,蕭維景仍舊沒有表現出來。
    女孩子不能寵的太厲害,尤其是像棠柚這樣十指不沾陽春水、原本就嬌滴滴的,更加容易被寵壞。
    但現在,蕭維景卻忍不住的……想要對她好一些。
    蕭維景繃著臉,問棠柚:“你過來做什么?”
    棠柚愣住了。
    不用棠柚開口,蕭維景也能猜得到她的目的。
    知道他不喜歡矯揉造作那一套,現在準備開始走大大方方性格直爽的路線了。
    估計她接下來就會說“找你啊”,委婉一點可能是“過來打個招呼”。
    也不過是想和他拉進關系而已。
    其實棠柚還不錯,她之前那樣嬌嬌弱弱的模樣也并不壞;蕭維景雖然一直欣賞直爽健朗的女性,但卻也意外地為她的安靜動了心。
    這么想想,棠柚也很可憐。她父親是那樣的德行,繼母也壞,養成那樣的性格也并非她的過錯。
    蕭維景又感覺自己這樣冷冰冰待她有些不太好。
    不管怎么說,她年紀還小,社會閱歷也淺;兩人結婚之后,一定會好好的教她,把她的那些壞毛病都一一地糾正過來。以后兩人生了孩子,也得好好教導,就是生幾個是大問題……
    他是該遞個臺階。
    畢竟棠柚都主動上門來找他了。
    蕭維景堵在門口,低頭看她,語氣輕緩下來:“這邊不太方便說話——“
    棠柚打斷他:“讓一讓,擋路了,我找二叔。”
    作者有話要說:  今天送99個小紅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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