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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五朵玫瑰(捉蟲)

    當腰被人掐住的時候,神經緊繃的棠柚終于忍無可忍。
    她積攢了全身的力氣,用力推開男人的手,像一只受驚了的野兔子,轉身就往外跑。
    啊啊啊啊啊啊啊!!!!!
    棠柚感覺自己800體測都沒有這么努力過!
    跑到房間,棠柚重重關上門,從內里反鎖,還不放心,又搬了一個小軟布凳從內抵住,防止有人進來。
    一通操作之后,棠柚抖著腿上床,卷著被子把自己裹成一個團,瑟瑟發抖。
    枕邊的手機鈴聲歡快地響起,棠柚仍跪坐在床上,頭悶在被子中,只顫巍巍地探出一只手,扒拉住手機,放在耳邊,小心翼翼地開口:“喂?”
    苗佳溪被她的聲音震懾住了:“怎么了姐妹兒?誰欺負你了?”
    “沒有,”棠柚的心還在噗通噗通地亂跳,仿佛那股淡淡的煙草氣息隨著兩人短暫的肢體接觸困住了她,怎么趕也趕不走,她心慌意亂,聲音帶著控訴,“佳佳,我不干凈了。”
    苗佳溪被這個消息嚇的差點去見仙逝多年的老祖母。
    棠柚捏緊被角,回想起剛剛情景,一陣窒息:“我剛剛被蕭維景摟腰了。”
    “啊啊啊啊啊一想到他那手不知道搞過多少女人就覺著好惡心!”
    “我心率要破五百了!”
    苗佳溪終于明白了能讓自己閨蜜驚慌到這個地步的原因。
    因著那個該死的婚約,棠柚拒絕了不少男性的追求;也正因為如此,才能在僧多粥少的信電學院中巋然不動保持單身。
    簡而言之,在感情方面,棠柚還是一張完全透明的白紙,僅有的理論知識全部來源自書籍和影視劇。
    苗佳溪不得不提醒:“冷靜,姐妹兒,你要是心率過五百現在就安詳地被送去火葬場了。”
    棠柚此時此刻完全沒有辦法冷靜,她攥緊床單,痛定思痛:“佳佳,我決定要加大力度了。”
    “啊?”
    “快刀斬亂麻,”棠柚說,“主動出擊,惡心不死蕭狗誓不還。”
    苗佳溪肅然起敬:“祝您早日婊到成功。”
    棠柚縮在被窩中打開b站惡毒女配剪輯,開始認認真真地學習套路。
    另一邊,蕭則行剛剛走出廚房。
    那個小姑娘一溜煙跑走了,他醉了酒,猝不及防被推開,再出來時,已經看不到蹤影。
    蕭維景臂彎上搭著西裝,看到蕭則行,笑著問:“怎么了二叔?我爸又灌你酒了?”
    他已經嗅到男人身上濃重的酒氣。
    蕭家人的酒量其實都不差,而蕭家酒量最好的人就是蕭維景的父親蕭則年。
    蕭則年在其他事情上一無是處,唯獨在兩件事情上引以為傲,一是生了蕭維景,二就是他的酒量。
    蕭則行今天下午有酒局,本來就喝了不少,晚上又被蕭則年灌了一通;結束之后,蕭則年自己都是被扶著走的,蕭維景不信他二叔沒有醉。
    蕭維景知道他酒品好,饒是喝的再多,也沒有失態過。
    只是蕭則行不會記得自己醉酒后做過的事情。
    譬如現在,男人動作說話看不出一絲異樣來,但他明天什么都不會記得。
    酒后吐真言這種事情更是不可能發生,醉酒后更是惜字如金。
    他的自控力已經強大的可怕。
    蕭則行淡淡地應一聲,纖細的觸感似乎仍舊殘留在手上。
    還有一股清淡的香草牛奶的氣息。
    一直到次日清晨,蕭維景才知道趙曼蘭竟然讓棠柚留宿了。
    按照蕭家的規矩,早餐都是一起吃。蕭維景昨晚睡的遲,甫一下樓,還未到餐廳,先看到棠柚的背影。
    她格外的瘦,皮膚白,頭發長而柔,喜歡穿淺色系的連衣裙。
    很好認。
    蕭維景蹙眉,改了主意,掉頭就走。
    為了避免母親和爺爺再度旁敲側擊的逼婚,也是為了避開這個未婚妻,蕭維景拿著外套就出門,恰好看到蕭則行正站著花園中和蕭則延說話。
    蕭維景笑著打了招呼。
    他問:“二叔昨天去廚房,是口渴了么?”
    蕭則行早已沒了昨晚的慵懶模樣,淺灰色西裝,一雙腿筆直修長,工整嚴謹;他微微側身,笑:“或許是,我記不清了。”
    蕭維景說:“回頭我向爸說一聲,不能再灌您酒。”
    “無妨,”蕭則行并不在意,“畢竟大哥也只剩下這么一個愛好。”
    蕭則行與蕭維景兩人身材相仿,鼻子和眼睛極為相像,都遺傳自蕭老爺子。
    不過性格與閱歷不同,氣質大相徑庭。
    蕭則行拍拍侄子的肩膀,問:“昨晚上老爺子又罵你了?既然訂了婚,就好好的對人家。你那個未婚妻――”
    停頓兩秒,沒記起名字,蕭則行又說:“好好培養一下感情,你也收收心,別再弄出什么難堪事。”
    難堪事指的是文靈。
    蕭維景剛回國,恰好遇到文靈過生日,她極力邀請蕭維景參加派對;蕭維景以朋友的身份去了,喝多了酒,出門的時候文靈扶了他一把,恰好被多事的媒體拍到,還寫出了那么荒誕不經的報道來。
    蕭維景皺眉:“我再考慮考慮。”
    蕭則行轉身又問蕭則延:“你那個養女昨晚上住在這兒了?”
    蕭則延一怔:“沒有啊,昨天就帶過來讓老爺子見了見,見完就回家了。”
    一直等到最后才把人送過去,蕭老爺子對這倆收養來的孩子不感興趣,說了幾句話就讓走。蕭則延倒是沒看出來唐釉有蕭則行說的那股聰明勁,膽小怯懦是真的,說話聲音也細小,蚊子一樣。
    蕭則延問:“你怎么問起這個來了?”
    “沒什么,”蕭則行笑,“關心一下家事。”
    等蕭則行走了之后,蕭則延才記起一事,拍了下腦袋,笑著對蕭維景說:“說起來也湊巧,我剛剛收養的那個女孩也叫唐釉,和你未婚妻名字重了。我和你伯母正商量著,給孩子重新換個名字,免得以后叫起來尷尬。”
    蕭維景面露不悅:“這算什么?又不是只有她一個人能叫 。”
    “你這么討厭那小丫頭?”
    “討厭也說不上,”蕭維景說,“比起來討厭她,我更不喜歡被家里人安排婚姻。”
    蕭則延嘆氣:“那你和老爺子好好聊一聊,強扭的瓜也不甜,別耽誤人家女孩子。”
    “我盡力試試,倒也不是不能和她結婚,”蕭維景有些勉強,“我只是不喜歡她那種唯唯諾諾的模樣。”
    蕭維景從生下來就按照蕭家的標準培養,而他如今厭惡了這種生活,更不喜自己的枕邊人也要被人安排。
    比起來溫柔怯懦,他更偏好明艷張揚。
    “人家那是喜歡你才對你好啊,”蕭則延失笑,“維景,剛剛則行說的對,對人家好點,誰的心都不是鐵打的,對不對?”
    余光瞥見棠柚從正門中走出,蕭維景目光一頓,要說的話也不說了,邁步離開。
    棠柚沒看到蕭維景的正臉,只瞧見大步離開的背影。
    心里默默地算了下速度,追不上。
    她放棄了,折身回房。
    照現在這個情況來看。
    她不得不主動出擊了。
    昨天的綠茶婊表演并非一無所獲,下午時分,棠柚就得到了兩個振奮她心的好消息。
    第一個是蕭維景被蕭老爺子狠狠地教訓了一頓。
    起因暫時未知,但十有八九和她有關系。
    第二個,蕭維景下午和人一起打馬球。
    具體的地點和時間都是趙曼蘭發簡訊過來的。
    棠柚不會騎馬,但她也曾經擁有過一只棗紅色的小馬,那是奶奶送她的生日禮物。
    江桃帶著兒女入住棠家的一個月,棠柚和他們不斷爆發爭吵,仗著棠宵疼愛,棠楠偷偷地拿彈弓打瞎了小馬的兩只眼睛。
    從那之后,棠柚再沒養過寵物。
    棠糊糊除外,這是她撿來的小狗崽,一直養在公寓里,只是這幾天小糊糊染了病,送去了寵物醫院。
    西京的幾個馬球場都在郊外,并不算多,畢竟開銷巨大,屬于一種奢侈的運動;棠柚為了凸顯出自己的綠茶氣息,白t加格裙,下面一雙帆布鞋,再扎上馬尾。
    人畜無害。
    所謂的綠茶,就是要穿著最純的衣服,藏著最惡毒的心,說著最誤導人的話。
    趙曼蘭提前打了招呼,棠柚的車子并沒有受到阻攔,暢通無阻地馳入。
    工作人員恭敬且禮貌地請棠柚進去,整個馬球場最大的客戶就是蕭家,蕭家男人個個熱愛這項運動,不少人為了能和蕭家人說上話,也都是挖空心思過來學習打馬球,湊過來想要搞好關系。
    今天蕭則行和蕭維景都在,自然更要對棠柚恭恭敬敬。
    聞風而來的不止棠柚一人。
    牽著馬的趙蝶瞧著棠柚裝扮,不屑地撇嘴:“瞧瞧她那一身,來馬球場還穿這樣的裙子。”
    “畢竟是小門小戶出來的,”宋妤笑,“不懂這些規矩很正常。”
    “一想到你以后要和這樣的人做親戚,就同情你,”趙蝶翻身上馬,控制著馬轉了個圈,調侃,“不過好在你是長輩,也不用給她好臉色。”
    宋妤捏著韁繩,作勢要打她:“別胡說。”
    “怎么是胡說?”趙蝶調侃,“是誰一聽蕭則行在這里連spa都不做就拉著我跑過來的?”
    宋妤紅了臉,余光瞥見棠柚跟著工作人員進了內圈,輕輕嘆氣。
    蕭家人有單獨的一塊場地,饒是宋妤和趙蝶進來了,也進不去那邊。
    趙蝶順著她的目光,看到棠柚,笑:“那個也別得意太久,誰不知道蕭維景心里面沒她?要不也不至于一出國就是四年,連家都不回。”
    宋妤沒有說話。
    她撫摸著身邊的馬,甚至有點羨慕棠柚。
    棠柚并不懂馬球的規則,一進去就懵了。
    這些人都穿著馬球服,編著號碼,一隊黑一對紅,戴著馬球帽,駕馬奔跑。戰況最激烈的時候,隔得遠,完全看不清臉。
    棠柚站在邊緣上,順手拿起望遠鏡,晃了兩下,精準無比地找到蕭則行。
    有一說一,品行暫且不提,顏值是真的高。
    這個男人好看到任誰都沒辦法忽略掉。
    他穿著九號球衣,騎著一匹棕色的馬,正在揮桿。
    這還是棠柚第一見他穿運動裝,沒有襯衫的遮掩,男人胳膊上線條流暢,禁欲氣稍弱,增添幾分野性。
    工作人員送來了水和水果,旁側亦設有休息區,棠柚老老實實地坐著等。
    也是棠柚運氣好,她剛來了沒多久,一場結束,正好趕上休息。
    場地上。
    蕭維景摘掉帽子,擦了把汗,由衷地夸贊蕭則行:“二叔,你真是一如既往啊。”
    蕭則行把桿遞給旁邊馬僮:“有陣子沒打了,手生。”
    鄧玨笑:“你可別再這里謙虛了,剛剛不是你進球最多?左撇子能打到你這個地步的,可真沒多少。”
    馬球運動規定必須用右手,對于慣用左手的蕭則行來言,還的確不太友好。
    蕭則行瞇著眼睛,看向邊緣上站起來的小姑娘,忍不住開口:“唐釉怎么過來了?誰帶她來的?”
    旁邊的蕭維景臉色微變。
    他也看到了。
    雖然看不清臉,但能在這個時候穿成這模樣過來的瘦小姑娘,也只可能是棠柚。
    蕭維景不喜被約束,今天來打馬球純粹是一時興起;可怕的在于他這么一時興起都被人打聽到行程,這樣苦苦糾纏,更加令他不適。
    蕭維景看著那女孩跑過來,手里還拿著水和一小籃草莓。
    他低哼一聲:“手段低級。”
    還真以為這樣就能打動他了?
    等一會草莓過來,他最多吃兩個。
    水也頂多只喝――
    嗯?!
    棠柚完全忽視掉蕭維景,跑到蕭則行的馬前,停下。
    她仰起一張漂亮嬌嫩的臉,同時努力舉高手中的草莓和水,太陽下,襯的她手腕細細,泛著瓷一樣的白,聲音悅耳動聽:“你要不要喝水呀?”
    啪啦。
    蕭維景陰沉著臉,捏斷馬球桿的手柄。
    他確定,剛剛棠柚一眼也沒看他。
    不知好歹不知好歹。
    只知道裝乖賣巧討好長輩,連他這個未婚夫也不知道討好,真是一點兒也不可愛!
    一點兒都不可愛!
    蕭維景沉著臉,一拽韁繩,控制著馬調轉回頭,直直地朝另一個方向走去。
    他不想再和棠柚說一句話。
    這個虛偽的女人需要冷靜冷靜,好認清她需要討好的人是誰。
    蕭則行騎在馬上,居高臨下地望著棠柚。
    映襯之下,她個頭太小了。
    手小臉小,哪兒都小。
    旁邊的鄧玨吹了聲口哨,調侃:“既然有美人來找,那我們幾個就不打擾了。”
    陪他們練的人都是馬球俱樂部培養的人,了然笑笑,逐漸散開。
    蕭則行下馬,垂眸看她:“誰帶你來的?”
    棠柚眉眼彎彎:“我飛過來的。”
    不可能提趙曼蘭的名字,她的任務就是讓蕭維景討厭她,當然是越做作越矯情越好。
    蕭則行并沒有因為她的做作而露出絲毫不悅,脫掉手套,和韁繩一起遞給旁邊的馬僮。
    棠柚亦步亦趨,跟在他旁邊,遞上水,蕭則行擰開蓋子,喝掉一半。
    劇烈運動后都會出汗,這不可避免;棠柚已經做好了心理準備,意外地發現他身上并沒有討厭的汗味,反倒是清淡的雪松氣息,混著一點香根草的味道。
    蕭則行握著水,他喜潔,沒去拿那草莓。
    只看一眼,棠柚便踮起腳,主動捏了一枚草莓,遞到他唇邊:“你嘗嘗呀,可甜了。”
    蕭則行看她一眼,低頭,咬住草莓。
    棠柚事先已經剝掉草莓上的綠梗,吃草莓的時候,不經意間,男人的唇從她手指上滑過。
    酥酥麻麻的感覺從指尖傳來,像是有小電花一路噼里啪啦地閃耀著燒過去。
    棠柚忍著想要縮手的沖動,仍舊眼睛亮晶晶:“好吃嗎?”
    像極了小兔子。
    視線掠過她的臉,鎖骨,手腕,最終停留在寬松衣衫上。
    沒有收腰,松松垮垮。
    草莓很甜。
    嫩生生。
    蕭則行微微低頭,看她:“很好吃。”
    棠柚終于注意到,蕭則行臉頰兩側有著淺淺的酒窩。
    并不深,這個男人不笑或者微笑的時候只是一個不明顯的痕跡。
    他的先天條件過于優渥,仔細看上去個個都好看到炸裂,難以分清高下;然而到了現在,棠柚認為他臉上最最好看最最誘人的地方,就是這個淺淺的酒窩。
    棠柚及時平復好自己的心情,提醒自己現在是綠茶不是花癡。
    捏了草莓,剛想喂給他第二個,蕭則行擰好瓶蓋,沒有要吃的意思,漫不經心地問:“小孩子就該好好學習,跑到這來做什么?”
    棠柚沒說話,手指捏著草莓,剛剛那種甜甜的笑消失的一干二凈。
    有點委屈。
    蕭則行隨手把水瓶丟進垃圾桶,終于聽到小姑娘說話:“我想看看你額頭的傷口好沒好。”
    擦破皮而已,早就好了。
    比這嚴重的傷多了,這種程度的都不配叫做傷口。
    蕭則行說:“沒事早點回去,這不是你該來的地方。”
    不遠處鄧玨吹了聲口哨,蕭則行剛想過去,衣服被人扯住。
    他低頭,看到棠柚含著水意的眼睛,細細嫩嫩的手指小心翼翼地扯住一個邊角。
    謹慎地拉了一拉,像是怕弄疼他衣服。
    棠柚軟軟糯糯地說:“我等你呀。”
    怕他會兇人,說完這句話,立刻縮回手,規規矩矩地站著,耷拉著頭。
    蕭則行目光微頓。
    他沒有停留。
    鄧玨一看到他,先遞上煙,一手擋住風,一手為他點燃,笑著問:“怎么?萬年鐵樹開花,看上人家了?”
    蕭則行側身回望。
    棠柚還坐在那邊,雖然已經到了秋天,但烈日不曾溫柔半分,仍舊炙熱。
    裙子下的腿又細又白,晃了晃,踢掉面前一塊碎石子;工作人員送了新鮮的水果過來,她雙手接過,仰臉笑。
    又乖巧又有禮貌。
    鄧玨點評:“沒想到你喜歡這一款。”
    蕭則行笑罵他:“胡說些什么?那是則延剛收養的小女孩,才上高中。”
    掐滅手中只吸了一口的煙,蕭則行說:“我又不是戀,童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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