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凡并不知道自己死了,他跟往常一樣醒來后,驅車離開,回到家后依然照常生活,甚至過一兩天還會去夜店“撿尸”。</br> 這女尸也是納悶,自己明明都弄死他了,為啥他還跟個大活人一樣,于是她就一直纏著曹凡,害怕的曹凡最后找到了我,讓我幫忙。</br> 我自然不會發現曹凡的異樣,一個大白天跑來跑去的人,誰會去懷疑他,就連詩言都沒有發現。</br> 后來西裝男也是追蹤女尸才發現了曹凡的異樣,既然他不知道自己死了,那就讓他再死一次,這樣他就會意識到自己已經死亡,早點去投胎,他可不是尸鬼,鬼魂強行留在體內,早已經千瘡百孔,再不出來去投胎,遲早灰飛煙滅。</br> 聽西裝男說完后,我大部分疑問都得到了解答,但還是不明白為什么西裝男會不知道自己死了,而且能正常生活,可以大白天在太陽底下走來走去也毫無影響。</br> 西裝男說,其實像曹凡這種例子并不罕見,曾經有一個公司集體去旅游,后來出了車禍,車翻下了山,但那群人從車底下爬了出來,大家都慶幸自己沒有死,還奇怪自己身上什么傷都沒有,于是又回到了公司正常上班,其實啊,他們早就已經死了。</br> 不過他們跟曹凡不一樣的是,他們怕光,白天不敢出來,晚上才能出來生活,而且皮膚開始慢慢腐爛,并且發出惡臭,身體也越來越痛苦,鬼魂正在慢慢融化,最后他們跟尸體全都化成了一灘膿水。</br> 曹凡是一個比較特殊的案例,就連西裝男也想不明白為什么會這樣,后來他偷偷潛進去查看了一下曹凡的尸體,發現他的后背上有一個很奇怪的紋身,西裝男一眼就認出來,這不是普通的紋身,這是陰陽刺青。</br> 所謂陰陽刺青就是用鬼魂做為紋身的染料,再配合各種古怪的圖案,特別是陰繡,效果尤其霸道。</br> 曹凡紋的這個圖案也特別講究,是一只地獄鳥。</br> 這地獄鳥特別有來頭,是有典故的,在民間,人們都稱它為鬼車——又稱九頭鳥、九鳳,喜吸食人魂魄。</br> 據記載,鬼車在空中飛翔,盤旋的聲音如古代車輛行駛的聲音,得名鬼車,鬼車經常落在人類居住的屋頂上,吸食房屋主人的靈魂,使人死亡,據說鬼車落腳的屋頂有血跡,這是因為鬼車曾經有十個頭,但其中一個頭被天狗咬了下來,留下的脖頸不斷有血從傷口淌出,所以鬼車落到哪里,哪里就會遭遇天災人禍。</br> 因它作惡太多,閻王用九條鎖魂鏈將它困在第七層地獄的火海中,不過這玩意也厲害,每次被火海燒成灰燼后,都會浴火重生,然后又被燒成灰燼,反反復復,輪回不止,后世人給它取名地獄鳥。</br> 至于地獄鳥紋身的詳細作用,可能只有那位陰陽刺青師知道,西裝男猜想,就連曹凡自己也不曉得這個紋身的作用,但西裝男可以肯定,曹凡有這樣的經歷,絕對是地獄鳥紋身的緣故。</br> 說完曹凡的事,西裝男又轉而說道:“我說的話應驗了,這座城市現在到處都是僵尸,它將陷入一場前所未有的災難,至于能不能化解災難,那不是我關心的問題,我會兌現自己的承諾,你把小黑牌還給我,我保一人不死。”</br> 說到底,這西裝男還是來要回小黑牌的,這玩意就對他那么重要嗎?不過不管怎么說,至少他能保一人平安,不至于讓我全軍覆沒。</br> “大哥,你這么有能耐,怎么不去救人,拯救這座城?”我問道。</br> 西裝男突然大笑了起來,這是我第一次見他笑,不知道為什么,就感覺很詭異,心里不自覺的有些發毛。</br> 西裝男笑完后,冷哼了一聲:“你知道我見得最多的是什么嗎?是死亡,是尸體!死對于我來說,不管是自己還是別人,都跟喝水一樣平淡,不管生也好,死也好,都是命運在安排,我有自己的使命,別人的生死,我不想費那么大勁,因為可能要和天地抗衡,我只想拿回自己的東西,我已經對你很客氣了,快說吧,這三個女人,你想保誰?”</br> 我苦笑了一下,這個西裝男還挺了解我的,知道我自己不會茍且偷生,讓其他女人受苦受難,葉眉是一個警察,估計她也不會拋下這個城市不管的,她就不用考慮,那就只能在林雪和張小曼當做選一個了。</br> 我看了一眼林雪,又看了一眼張小曼,實在難以抉擇,一個對我舍命相救過,一個又是我現在的女朋友,現在滿城僵尸,我兩個都不想她們有危險。</br> 西裝男好像看透了我的心思,他說如果抉擇不了,就拋硬幣吧!</br> 我白了他一眼,拋硬幣也太兒戲了吧?</br> 西裝男搖了搖頭,說拋硬幣不是為了讓我選答案,而是當硬幣拋出去的時候,你已經知道了答案。</br> 對啊,當硬幣拋出去的時候,你心里那個渴望的答案就會浮現出來,其實硬幣還沒落地的時候,你就已經知道答案了。</br> “我來幫你拋吧!”西裝男看我無動于衷,也不說話,他從兜里拿出了一個硬幣,然后指著張小曼說,字就是你,再指著林雪說,圖案就是你。</br> 說完后,利索的將硬幣往上拋,這時候,我的眼神居然情不自禁的瞟向了張小曼,她的眼神也同時看向了我,我們兩眼相對了幾秒后,她突然跑了過去,抓住空中的硬幣放回了兜里。</br> “神經,拋什么硬幣,林雪可是這神棍的女朋友,當然要保她,我不用你保,可別忘了我是誰,我可是張小曼,張虎的女兒。”張小曼說道。</br> “可是小曼,這個又跟是誰的女朋友沒有關系,誰的命都是命,而且我想留下來陪林原。”林雪也開始推托。</br> “行啦,別推來推去了,你不用擔心我,更加不用擔心那個臭神棍,他可厲害著呢,你就安心跟他走吧,我們一定會活著的。”張小曼勸道。</br> 林雪看了我一眼,好像在征求我的意見,我點了點頭,示意她可以放心,我沒有問題,這個西裝男也很可靠。</br> “那好吧,你們小心一點。”林雪依依不舍的說道。</br> “你也是!”我把小黑牌和林雪都交給了西裝男,然后警告道:“她要是少一根寒毛,我唯你是問。”</br> “如果她少一根寒毛,我湘西趕尸的招牌讓你扛回去當柴燒。”西裝男堅定的說道。</br> 我和林雪又依依不舍的說了幾句話,西裝男才帶著林雪慢慢消失在我的視野中。</br> 西裝男走后,我說此地不宜久留,咱們也該走了,先回去警察局再說,葉眉也好向上頭搬救兵,現在的僵尸數量,已經不是我一個人可以應付的了。</br> 就在我回頭的時候,突然眼角瞟到了醫院的樓頂天臺上站著一個人,那個人長發,一身皮衣皮褲,雖然看不清樣貌,但應該是個女人。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