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機說，靈車要越老越好，新車“送貨”容易出事，他之前也不是沒換過車，但每一次都有幺蛾子，不是車到半路出問題，就是尸體不翼而飛了。</br> 還有一次，車行到半路突然死火了，這時候突然他的后車廂門猛然打了開來，車上的那幾具尸體居然在后面一齊幫他推車，司機還在后視鏡上看到那幾具尸體一邊推一邊對著他詭異的笑。</br> 后來沒幾天，他就又換回了這輛靈車，到底具體為什么會這樣，他也不清楚，反正這是他跑靈車的經驗之談，當然了，這老車雖然看上去舊，但其實是被改裝過的，里面很多零件都換了。</br> 這司機雖然臉變得人不人，鬼不鬼，但人并不自閉，甚至跟個話癆似得，可能平時也沒人跟他說話，實在是憋得慌。</br> 我又問他，剛才說的少主是不是指的天一？</br> 司機點了點頭，說天家于他有恩，當年他前妻跟別人跑了，還偷光了他的錢，他去找前妻理論，沒想到還被她把硫酸潑在了臉上，導致整張臉都毀容。</br> 當時太嚴重了，連醫院都叫他父母準備后事吧，他也是命大，那時候碰巧遇到了天一的爺爺。</br> 天一的爺爺雙指一掐，說他命不該絕，然后配了一點奇奇怪怪的藥，就把他救活了，當時天一爺爺更是分文不取，半點報酬都不要，保住司機的性命就走了。</br> 司機的命雖然保住了，但臉卻保不住，而且因為太過于恐怖，讓生活陷入了絕望。</br> 由于這張臉太嚇人了，所以工作沒人敢要他，就連父母都不想和他同桌吃飯，媽媽晚上見到他的時候，還會被嚇暈過去，他的生活徹底陷入了絕望。</br> 自暴自棄的他準備跳樓了卻此生，但又被天一爺爺給救了。</br> 天一爺爺說他天賦異稟，這張臉就是天生吃陰飯的料，鼓勵了他一番后，就把他介紹到了火葬場工作，當一個靈車司機。</br> 如果不是天家，他估計已經死了，后來他也感恩戴德，經常為天家出力，他一直都把天一爺爺叫主人，說愿意為天家做牛做馬，而他則叫天一少主。</br> 原來司機和天家還有這種淵源，我怎么感覺各行各業都有天家的人，怪不得就沒有天一不知道的事情，天家的網到底撒得有多大？</br> 我又問司機，這趟靈車，到底是開去哪里的？</br> 司機看了看天，說他也不知道，天一吩咐他，如果月亮被烏云遮住了一半，那就一直往西開就行，不用管。</br> 死人往西走，我明白天一的意思，但這個烏云遮一半月亮是什么意思？那如果月亮沒有遮住一半，是不是就去不了？</br> 可就在這時候，突然天空的一朵烏云好像被人控制了一樣，慢慢飄向了月亮，當它遮住了一半月亮的時候，云就不動了。</br> “小伙，快上車，時辰到了。”司機打著了火，車子發出了“轟轟”的聲音。</br> “這云真邪門！”我嘀咕了一句后，跳上了后車廂，為了車內光線明亮一點，我也沒敢關門。</br> 張小曼和林雪抱在了一起，好像有些緊張，我說你們怕呀？現在走還來得及！</br> 她們搖了搖頭，就跟看鬼片一樣，怕，但又舍不得離開，然后還問我這靈車到底開去哪的？</br> 我說不知道，得到地了方可知曉，但絕對不是什么好地方，馬琳真是吃飽沒事干，跑去那種“地方”干什么？</br> 秦風則抿著嘴不跟我們說話，也不和張小曼粘在一起，兩人看上去并不太像情侶，而像搭伙的，他一直抬頭看著窗外的月亮，好像在想著什么。</br> 車子開了大概半個小時后，我們都打著哈欠不說話了，司機那邊也沒聲，我看了看車外的路已經很陌生，心里馬上咯登了一下，我們是不是已經脫離陽間，又開到奇怪的“地方”來了，不過司機依然沒有要停的意思，車子依舊不緊不慢的開著，天一說了，這種地方靈車不能停，不然要出事，如果沒找到馬琳，我們最好還是乖乖往前開。</br> 秦風看我們既無聊又困，居然提出要給我們講故事，之前他一直都跟啞巴一樣，聽到他突然要講故事，我們當然樂意至極。</br> 秦風說，在古代也是有靈車的，但古代的不是汽車，而是馬車，拉去的地方也不是火葬場，而是義莊，在古代是很少焚燒尸體的，除非身上有感染病，因為那時候的人們覺得如果尸體燒化了，鬼魂就要下十八層地獄，永不超生。</br> 那時候趕尸人多，價格也不算太貴，所以古代的靈車還是挺少的，但也有，而且專拉達官貴人，窮人是雇不起的。</br> 這個故事的主人公也姓秦，名字叫秦明，他爺爺那代起就開始拉靈車了，家里富裕，養有十幾匹馬，大的馬車有六輛，一輛活人坐，其他的五輛都是給死人坐的。</br> 有一次秦明接了單生意，是個商人，因為在異地病死了，所以要秦明去將尸體拉回家。</br> 秦明收了定金后，就連夜趕往地點，第二天中午到的，尸體用一張席子卷著擺放在房間里，店小二說已經死了五天，如果是普通的窮人，老板早就將尸體給扔了，商人包袱的錢被老板拿一半，所以才沒敢拋尸。</br> 秦明問還有一半呢？</br> 店小二說被隨從分了，然后人也散了，就留下商人的尸體在這里。</br> 秦明搖了搖頭，嘆氣道：真是人情冷暖啊！</br> 秦明和店小二合手將商人的尸體搬上了車，但這時候秦明感覺到有點不對勁，問店小二這商人真的死了五天？</br> 店小二說絕對有多無少，如果算上今天的話，就五天半了。</br> 秦明抬頭看了看太陽，說這大熱天的，尸體死了五天，居然一點都不臭，有古怪！</br> 等店小二離開后，秦明掀開了席子，頓時把他嚇了一跳，這尸體一點都不壞，除了面無血色外，和活人無異，就連尸斑都沒有。</br> 難道是還沒死？</br> 秦明摸了摸尸體的心臟和鼻息后，確定已經沒了心跳和呼吸，這應該是真的死了，可為什么死人會是這般模樣？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