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我怎么說,葛樹這老頭還是堅持要下河,以我現在和他的關系,我的話他是不可能聽的了,張虎則抽著雪茄不說話。</br> 也罷,這老頭要去送死我也不攔著,反正我該說的都說了。</br> 葛樹這時候向張虎提出了一個要求,他要張虎去給他準備一艘死人船。</br> 死人船就是扎紙船,燒給死在河里死人的,不過要承載活人的重量還得在河里劃行,那得很大的一艘。</br> 張虎皺了皺眉頭,他說臨時上哪找這么一艘死人船,沒扎個幾天功夫應該都不行吧?</br> 葛樹說不用擔心,這船他早訂好了,他給出了一個地址,叫張虎去叫人想辦法弄來就行。</br> 張虎點了點頭,然后打了個電話,俗話說得好,有錢好辦事,一會的功夫沒到,一輛大貨車就拉著一艘死人船來了。</br> 死人船很大,相當于現實中的巨輪吧,不過畢竟是扎紙的,放到水里能載幾個人算不錯了。</br> 貨車上下來了一群人,大家湊手湊腳的很快就把死人船搬到了河上面,貨車走后,葛樹也不見上樹,而是看向了我。</br> 我說你有毛病啊?船來了就趕緊上去,看我干什么?大晚上的帶著一副墨鏡看我,你不覺得瘆得慌我還覺得不吉利呢!</br> 葛樹也不頂我嘴,而是指著我向張虎說道:“既然是合作關系,那不能只有我這邊去賣命,都是張老板請來的,那就一起去。”</br> “哎呦,你個糟老頭子壞得很,老子都說了反對下水,你特么還拉我下去,你是不是有病!”我大聲罵道,他要死算了,還拉我陪葬,這不腦子秀逗了嗎?</br> 這時候張虎朝我噴了一個煙圈說,喜龍堂都敢下,難道你們茅山傳人就這么慫?</br> 張虎這老狐貍也是奸詐,這時候來一招激將法,如果我不答應跟他下,那我臉這時候往哪擱?算了,死就死,最多到時候見勢不妙就溜。</br> “下就下!”我吼了一句,然后朝葛樹比了個中指,這死老頭子,走著瞧。</br> 葛樹冷笑了一句,然后在喬思的攙扶下上了船,胖子也想上但是被葛樹給阻止了,胖子這體型,上了船準沉,這可不是真船,別看體積大,但只是扎的,能承受的重量不多。</br> 我揮了揮手示意胖子算了,到時候我出事還有一個人在岸上照應著,不上船也是個明智的選擇。</br> 上了死人船后,我覺得搖搖晃晃的,很不穩定,我多怕一下子就翻了,那些工人掉進河里連尸體都沒有,可見這河底有多么恐怖。</br> “開船去,小子!”葛樹朝我吩咐道。</br> 哎呦,我去,我特么還上船當下手來了,這死老頭子,可真是瞪鼻子上眼,也罷,反正一個女人,一個老頭,我就紳士一點吧!</br> 我在死人船上找出了船槳,然后朝著河中央劃去,幸虧這時候沒風,不然這扎紙船老子不但劃不動,還會一下子被吹翻。</br> 到了河中央后,我發現有一個眼睛大小的漩渦,由上到下的打著旋。</br> 葛樹說這是陰眼,不止這條河有,有怨魂的河都有,只是這條河的怨魂多,所以陰眼比較大能看見,其他的河一般肉眼是看不見的,那些去河里游泳死亡的,不是被水鬼吃了,就是掉入了陰眼,死后鬼魂永遠在陰眼中打轉,沒有替身不能離開這條河,也不能去投胎。</br> 原來還有這種邪門事,幸虧我家村子的河沒事,不然從小就愛去河里洗澡的我可能早就掛了。</br> 葛樹說完后走進了船里,然后把里面的白燈籠給掛上了,我不知道這是什么意思,但是沒過一會,突然船震動了幾下,我還以為船要沉了,可并不是這樣,只是水里面突然冒出了很多“東西”。</br> 說有東西,但其實我什么都沒看見,只是感覺到了。</br> 河面上不停有水紋波動,還有水花拍了上來,一開始只有一點點,我還以為是小魚小蝦,可沒想到越來越多,而且好像全部都聚集到了我們船旁邊,將我們圍起來了一樣,水底下還發出了詭異的“嗚嗚“聲,聽起來好像有人在水底哭一樣。</br> “它們來了,把祭品和死人錢拿出來!”葛樹吩咐道。</br> 我沒動,喬思反倒鉆回了船里,過了一會她拿了一些雞雞鴨鴨出來了,我還不知道船上面居然還有這些玩意,除了這些,還有很多紙人錢,元寶蠟燭之類的。</br> “各位前輩,在下喜龍堂傳人葛樹,冒昧打擾各位了,小小祭品,不成敬意,望各位高抬貴手,準我們在此建橋鋪路,造福百姓,也算一大件功德,希望各位成全,萬分感謝!”葛樹嘴上念念有詞,說完后把祭品都扔了下去。</br> 就一秒的功夫,水底下發出“咕咕嚕嚕“的聲音,然后那些雞雞鴨鴨就沒了,十秒后,只有毛浮了上來,太恐怖了!</br> 不過我有些奇怪,這死老頭不是說來殺鬼嗎?怎么還得先巴結,這先禮后兵也禮得太多次了吧?</br> 祭品沒了后,喬思開始在船頭點蠟燭,而葛樹則朝著水面撒紙錢。</br> 蠟燭點著后,三秒就燒沒了,這尼瑪的全是餓鬼嗎?紙錢落入水面后,馬上就沉入了水底,一張也沒有再浮上來,我有些驚訝,這河底到底有多少鬼?</br> 祭品吃了,元寶蠟燭也吃了,紙錢拿了,是不是代表事情成了。</br> 河里的鬼我不知道,但是我們正常的鬼都是收了活人的錢財就不會在糾纏,如果不答應,這些東西鬼是不會收的,都是鬼,規矩應該一樣吧?</br> 可我錯了,一分鐘時間不到,突然船劇烈震動,好像有什么玩意在推船,而且力氣很大,這船堅持不了多久就會翻。</br> “師傅,糟糕,這些鬼不講信用!之前也是,又吃又拿,但就是不答應我們的事。”喬思大喊道。</br> 葛樹說河底的鬼太多了,我們這點東西還不夠塞牙縫,他們是想把我們也吃了。</br> “那師傅我們,不如,把它們滅了吧!”喬思望著水面說道。</br> 葛樹沉默了,沒有回答喬思的問題,我有些奇怪,這老頭不就是下水來殺鬼的嗎?女徒弟都開口了,他難道還怕?</br> 可就在這時候,突然葛樹猛得一下朝我撞了過來!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