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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墨白咬牙撐著,到了另外一個房間時,他幾乎的癱軟著把自己仰面摔在床上,這個動作有些大,還是扯到了傷口,他悶哼出聲。
顧傾鄙視的斜了床上人一眼,把事先準備好的醫藥箱舀出來。
“看吧,傷口裂開了,前面兩天臥床休養都白瞎了。”顧傾解開言墨白的衣服,看見白色的紗布被鮮紅的血沁了大片兒,襯衫上面都沾了一點兒血了,要不是西裝外套是深黑色的,恐怕別人已經看到他衣服上的大片殷紅了。
幸好來之前他有準備,不然傷口折騰成這樣,不得失血過多而死才怪。
言墨白喘著粗氣,說:“幫我把傷口重新包扎一下,打點鎮痛劑。”
顧傾用藥水擦著傷口,然后上藥,默了許久,咬著牙的斜了一眼言墨白,恨聲道:“小白,我說你腦子是不是壞掉了?為了那顆什么狗屁鉆石,把自己折騰成這樣。”
言墨白在組織里排行老三,身手甚至比他還略甚一籌。出過無數次的任務中,沒有失過手,連掛彩都極少。
記得此前唯一的一次受傷,是在好幾年前。當時言墨白出任務,被m國的大批特工追殺,腦部中了一槍,撐到他們去救援才倒下,幸好搶救及時才撿回一條命,可是腦神經有創傷,失去了一小部分的記憶。
此后,言墨白行事就更加謹慎心細了。
為了顆狗屁鉆石去招惹那個老頭子的事,要不是他腦子壞掉了,是絕對干不出來的!
如果不是因為言墨白此刻身受重傷,顧傾真想把他拎起來揍一頓。就算是去搶,也要叫上兄弟幾個啊!憑他們幾個的能力,直接把那老頭子給摁死都不算個事兒!可這小子就這么單槍匹馬的殺去,不被人家精英狙殺小組給追殺才怪,真當那老頭子養的是一群廢物么?
言墨白閉著眼,沒有吭聲。
他知道兄弟關心他,自己心里也內疚著呢,太輕敵了!
由著顧傾邊幫他處理傷口,邊嘮嘮叨叨的數落了他一大通,確定對方嘮叨得差不多了,才啞著聲音催促:“快點!”
顧傾快氣得吐血,敢情自己這么關心他,還被無視了!
真是好心當成驢肝肺!
狗咬呂洞賓不識好人心!
好心沒好報!
顧傾邊捧著自己被傷得細碎的玻璃心,邊在心里吐槽。
手下的動作就不再顧及了,沒輕沒重的包扎著。心里開始有些郁悶的想,其實兄弟如衣服,老婆如手足吧?這小子一娶老婆就開始不把兄弟當回事了。
言墨白當然不知道顧傾心里的這個小怨念,他只想著快點處理好傷口過去,自己的媳婦兒還被他扔在那邊等著呢。
其實言墨白的心里也很想不通。
原本自己那么排斥女人,為什么自從遇上了她,發生了一夜情后,就不由自主的開始接受她,甚至是渴望接近她了呢?
難道這就是所謂的食髓知味?
言墨白向來不是較真兒的人,對于自己想不通的問題,他干脆就不想,只要跟著自己的感覺走就行了。
此時他的感覺就是:自己不排斥那個女人,甚至期待跟她的這段婚姻。
這就夠了!
雖然結婚這個詞對于他來說很陌生,他的觀念中甚至不知道“婚姻”這詞是個什么概念,但是他很期待和那個女人共同生活。
愛情是什么東西,他從來沒接觸過,也沒認真的思考過。
以前以為愛情不過是一個男人和一個女人的糾纏,而他認為的糾纏也只限制于身體糾纏。
那個時候的言墨白苦心訓練,想著女人有什么好玩的?能陪他打槍練拳么?那么弱小的一個經不起他一拳的,他才不要找女人玩呢!
可是那晚上,那具柔軟的身體在他身下承歡,接受他狠厲的撞擊,并沒有想象中被他的殘暴弄碎,而是柔軟的化成一團水,把他溫柔的包裹住。
那是一種被吞沒的感覺。
言墨白此前從未想過,有一天,自己會被一個女人吞沒,那么柔軟、那么溫暖,包裹著、吞沒著。
他向來活得瀟灑恣意,喜歡掌控一切,他怎么容忍得了自己被人吞沒?
可是,想到那天晚上,把自己深埋在她身體里,他確實有種被深深吞沒的感覺,不但不排斥,還樂在其中,意猶未盡!
他從來沒有經歷過那種感受,感覺自己飄在云端,腳下的每一步都沒有踩到實處,卻讓整個人都輕飄飄的顫抖起來。
于是,他有點留戀這個滋味了。
言墨白一身整齊的出現在媤慕面前的時候,已經是半個小時后。
主持婚禮的人已經幾次過來暗示新郎新娘,要去門口迎賓了。現在這個點兒很多賓客都到了,要是新人不在門口迎著,委實不像結婚的樣子。
奈何只看見新娘坐在房間里,伴郎少了一位,新郎不見人影。她也不敢說什么,只是不停的說賓客已經相繼到了,離開席時間沒有多久了。
媤慕有點煩躁的應付著,心想你們家太子爺忙著偷歡去了,你來催我有個毛的用啊?
她不耐煩的擺擺手:“你去找新郎過來吧!”
婚禮主持人有點發愣,聽新娘這口氣好像不太好,估計新娘心里也不好受,新郎不在這,大概她是生氣了吧?
于是她更加不敢說話了,默默的退了出去。
至于新郎在哪里,她不知道,就算知道也不敢去找啊!
她身為yt國際公關部的資深員工,深知自家太子爺的秉性,冷漠不宜親近,一個眼神射過來就能把人給凍死,她怎么敢去找啊?
她默默的在門口翹首以盼,只希望自家太子爺自覺的快點出現吧!
幸好,伸長脖子等著的時候,言墨白和顧傾出現了。
美女主持人看著自家太子爺和一個英俊的男人從另外一個房間出來,甚至那個英俊男子還和太子爺貼得那么近,于是她默默的為新娘撒了把同情淚。
婚禮當天就出現“小三”登場的事兒,況且這“小三”還是個極難攻破的高峰,難怪新娘會不好受啊!
美女斂了自己的思緒,上前恭敬的對言墨白說:“言少,賓客已經陸續的到了,你們······是不是應該,呃,下去門口迎賓啊?”
美女細聲細語,眼神無辜,只希望言少不要對著她發怒。她也有苦衷啊,剛剛在樓下的時候,言董事長就抓著她問“客人都來了,怎么沒見新人出來迎啊?”,于是她就被董事長派來請新人下去的。
言墨白略微抬頭看了她一眼,偏頭想了想,腦子里溫習著之前看過的婚禮風俗,似乎是要新人在門口迎賓的。
他輕輕點了點頭,“我知道了,你先下去吧!”然后又交待了句“把女方的客人招待周到一些。”
言墨白同意下去門口迎賓也是完全只考慮女方的問題,如果不是有女方的親戚的話,那他壓根就不會下去迎賓。
這種想法也很讓顧傾側目。
小白居然也會考慮到這些?
兩人推門進去的時候,媤慕坐在床邊跟伴娘幾個在說話。
天空晴朗,陽光正好,寬大的窗戶開著,明媚的陽光灑落進來,沁染得滿室都是暖暖的。而穿著潔白婚紗的那個姑娘,她容顏精致,笑容燦爛,溫暖的光像一圈光暈一樣的給她鍍了一層金黃,奪目耀眼,宛如天使。
言墨白想著,明媚晴天里,有個人帶著暖暖的笑,即便你只是這樣遠遠的看著她,都會讓你心頭發軟,被她感染,于是心就暖和了起來。
言墨白以前也許會想,心頭發軟那就代表著他要完蛋了,試想著像他這樣的人要是心頭發軟,那不易于送死。可是現在,他卻在享受著,樂在其中。
媤慕正和好友聊著以前聽說過的婚禮上發生的囧事,她笑得不亦樂乎,然后心里想著等會兒哪些地方要注意的,免得自己也會出糗。
正當她笑得正歡的時候,言墨白推門進來,她看向門口的時候臉上的笑蕩漾著,兩道目光在空中交觸。媤慕隔著明亮的陽光看見他深邃的眼,眸色是純粹的黑。
她驚了一下,立刻就偏過頭,借著跟好友繼續言笑來掩飾自己的慌亂。
不得不承認,言墨白英俊不凡,他安靜而立,身材挺拔,他什么都沒做,只是一個眼神的交匯,就能輕易的撩撥了媤慕的思緒。
這個男人,太吸引人了!
這個男人,也太危險了!
媤慕默默的掃了一眼言墨白和他身后的顧傾,嘆了口氣不無可惜的想:這真是造孽啊,好男人都攪基了!
言墨白立在門邊,聲音很輕的開口:“下去門口迎賓了。”
他覺得自己太大聲了要打破這一室的歡樂,和少女臉上明媚的笑。
媤慕起身,安清晨幫忙整理她的裙子,打量了一下她的妝有沒有花,然后示意她可以走了。
言墨白卻皺眉,聲音淡淡的卻不容抗拒:“穿上衣服。”
他此話一處,幾個伴郎都十分詫異的挑眉。心想著這個冰冷木頭疙瘩是真的開竅了,在心疼媳婦兒?
媤慕原本也正煩著下樓受凍這事,她想穿件外套在外面,可是又怕言家的人覺得她不夠莊重。如此盛大的婚禮,賓客如云,而且非富即貴,要是被說閑話,既丟了傅家的臉也丟了言家的臉。
現在即便是言墨白開口,她還是堅持不穿吧,不然會讓那些名門富賈笑話,丟父母的臉。
她起身就往門口走去,言墨白臉就沉了下來。本來他的臉就沒什么血色,此刻陰沉著,更加顯得嚇人。
媤慕走到言墨白身邊的時候,手抬了抬,想著要不要挽著他的手出去。畢竟他們現在的結婚,要表現得親密一些。
可是抬頭觸到言墨白沉黑的臉是,她的手抖了抖,乖乖的垂了下來,低頭說:“走吧!”
言墨白不動,他很高,媤慕低著頭站在他旁邊,他只看見她發頂。
她本來有一頭烏黑柔順的長發,可是發型師把頭發盤了起來,那漂亮的長發被刻板的盤起來,打上了發蠟定型,中規中矩,一絲不茍。
言墨白看著她的發頂,就想起那個夜晚,他抱著她,托起她的上身發狠的逗弄,她的一頭長發墜在腦后,萬千發絲織成一個細密的網,裹著倆個人糾纏。
此刻言墨白想,這個發型師真差勁兒,怎么把那么好看的頭發折騰成這個樣子。回頭扣他錢!
他盯著媤慕,又說了一次:“把衣服穿上。”
媤慕抬頭看了看他,沒有說話。
“要么穿外套,要么換掉!”
媤慕不知道言墨白說這話是不是在關心她,姑且就認為他是在關心自己吧!
不過這個固執的關心,又是怎么回事?
“我不希望我的老婆穿著這么暴露的給別人看。”言墨白看媤慕一臉傻樣,就有些憤然。他扭過臉,有點煩躁的說。
媤慕一愣,想到自己身上穿著的婚紗,這又是露肩膀又是露背的,確實很暴露。可是被言墨白只有直接的說出來,不免有些難堪,于是她的臉一陣紅一陣白的,瞪了言墨白一眼,回身去找衣服穿。
心里還在憤憤不平的想,把她的照片照得那么撩人,還掛在大街上任人圍觀,那時候怎么不這么想啊?
而三個伴郎聽到言墨白的那句話,都齊齊的掉了眼珠子。這真的言墨白?
伴娘幾個又忙著給媤慕找衣服。
婚紗要是套件外套的話,確實有些不夠莊重,不倫不類。所以媤慕想想還是換一套吧。
選衣服的時候也想著現在天氣冷,所以專門挑了一套新娘旗袍,長袖長裙,加了棉的,穿著也不至于會冷了。
當媤慕換好衣服出來的時候,言墨白看了一眼,臉色有沉了下去。不過與之前的那種臉色略有不同。
這一身旗袍是量身訂造的,出自名家之手,自然不一般。
媤慕玲瓏有致的身材在旗袍的包裹下,完美的曲線畢露,每一處都切到好處的貼合,沒有寬一分窄一毫。而她的臉在大紅色的映襯下,面頰紅潤,粉若桃花,嬌羞迷人。
言墨白喉結滑動了一下,輕咳了一聲,率先邁步走出門外。
于是這一對兒新人就是這樣,一個穿著中式禮服,一個穿著西服的下去酒店門口迎賓。
“嘿,二哥,我是不是眼花了?我剛剛好像看見三哥臉紅了。”任品跟在后面挨進顧傾,捧著一張目瞪口呆的俊臉問顧傾。
顧傾剛剛最靠近言墨白,所以他應該看得最清楚。
顧傾還他一個淡定的眼神,說:“你沒有眼花。因為我剛剛也看到小白臉紅了。”
雷傲湊過來問:“你們覺不覺得三哥有點不一樣了?”
任品投來一個“你說的是廢話”的眼神,“當然不一樣,他開過葷了,已經不是遁入空門的和尚了。”
雷傲回一個“你這個白癡”的眼神,“你也就只能想到這兒!”
于是兩個人在后面用眼神你來我往的一直斗到門口,最終被言墨白的一個眼神給瞪住了。言家和傅家在a市都屬于豪門,言家是豪門中的豪門,傅家在生意上雖然遇到一些困難,但是瘦死的駱駝比馬大,再怎么樣都還算有幾分重量。
所以這兩家聯姻,不僅a市的豪門貴胄來祝賀,連其他省市跟這兩家有生意上往來的人都來了。
之前傅家落難沒有伸出援手的人,現在也厚著臉皮來祝賀,即便不能再修復和傅明宇以前一模一樣的情誼,只要不被怨恨上就好。不然現在的傅家有言家在后面撐腰,想要弄死誰,那簡直是輕而易舉的事兒。
如此一來,今天來參加婚禮的人比發出請帖的遠遠要多。
伸手不打笑臉人,人家帶著厚禮來祝賀,你總不能給人家甩臉色吧?
這些人大多媤慕都去拜訪過,當時那叫一個冷血無情啊,可是再對比一下此時的這副諂媚的嘴臉,媤慕深深的覺得趨炎附勢是普遍商人的通性。
她一直站著賠笑臉,臉都快僵了。而身邊的言墨白卻一點表情都沒有,像個雕塑一樣,冷然的站在一旁。
媤慕一直都覺得,言墨白的傲氣和王者的氣場都是渾然天成的,他不需做什么說什么,只是往那兒一站,便絕代芳華,自成一派。
媤慕的父母是言墨白派車子去接來的,他們沒有跟著婚車一起來。
此時蘇姍看著女兒女婿站在那,她攏了攏丈夫的衣服,輕聲說:“我們女兒會幸福的。”
俊男美女,多么般配,如此登對,他們笑著站在一起,接受著這么多親戚朋友的祝福,他們有什么理由不幸福呢?
傅明宇看著女兒如花的笑,心里微酸,這大概就是每一個嫁女的父親都會有的不舍吧!他隔著熱鬧的人群看著女兒的臉,說:“幸福就好!”
回握住妻子的手,慢慢的走向女兒。
雖然媤慕穿著的是中式的新娘旗袍,但是婚禮的程序還是按照西式的來。
雖然沒有牧師,但是婚禮主持人還是按照慣例的會問:“新(郎)娘,你是否愿意娶(嫁新娘(郎)成為合法夫妻,從今時直到永遠,無論順境或者逆境、貧窮或者富裕、健康或者疾病、快樂或者憂愁,都將愛她(他)、珍惜她(他),對她(他)忠實,直到永永遠遠。”
這樣的誓詞,千篇一律,幾乎每一對新人結婚時,都會被這樣問。而最后那句“我愿意”的時候,每個新娘都是要么幸福的笑著回答,要么感動的哭著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