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愛自由落地 !
屋子里有煙味,是從露臺方向飄過來的。
童悅的腦子有一秒鐘的短路,自然而然蹙起眉,不情愿地睜開眼。天還沒完全亮透,雖然窗簾拉得很嚴,但薄薄的晨光從露臺的玻璃門透了進來。這是北京的清晨,寒意逼人,她不由地往被子里又縮了縮。
她睡覺不太愛動,身邊平展的床單、整齊的絲被,說明昨晚沒有人睡過。
一道修長的身影映在玻璃門上,有點反光,看不太清楚。
她睡得很好。
自從葉少寧來北京后,她一直沒辦法安然入睡。不是因為床上少了一個人而不習慣。當然,也有點不習慣的。
哪怕不講話,但有一個人睡在身邊,你不再怕黑,也不害怕獨居的不安全。夜里起來去洗手間,聽到他低低的鼾聲,心里特別的寧靜。早晨起床,看著他腮邊新冒出來的胡渣,真的會有擁有彼此相依的感覺。
所以,婚姻生活,千般艱難,卻總是咬著牙向前邁,一步,一步??????
白天上課還好,很忙很充實,沒有精力想別的。晚上回到家,一個人呆著時,莫名其妙地就把他臨走時丟下的幾句話拿出來反復推敲。
答案好像并不難找,但她覺得應(yīng)該沒這么容易,他們現(xiàn)在的關(guān)系相敬如賓,過分的禮貌就是變相的疏離。
他真的夠壞,制造問題,卻不給一點暗示。她來與不來,她可以自由選擇,但是后果卻要自負。
好像來了,是對他的在意,緊緊抓住他的手,在別人面前,捍衛(wèi)他們鐵一般的婚姻事實。不來,由了他去,他身邊陪的是誰,她無所謂,那么也說明他們的婚姻對她已沒有存在的意義。
但若她上演一出千里尋夫,會不會嚇壞觀眾?
嚇壞也沒什么,鞠個躬下臺好了。
或者是會錯了意?
也好呀,可以看清很多事了。
她一遍遍的問答,于是周五傍晚還是飛來北京了。首都機場太大,轉(zhuǎn)得暈沉沉地出了航站樓,又問了好幾人,才找到進市區(qū)的大巴。推開酒店的大門,去總臺查詢下,然后靜靜地坐在那等候。
當他接下她手中的行李時,她覺得真的來對了。
她怎會不在意他呢?怎會不在意他們的婚姻呢?
她沒有看樂靜芬與車歡歡的表情,也沒有贏者的得意心態(tài)。她只有那么一點點的慶幸,關(guān)于之前車歡歡講過的話、做過的事,他帶給她的心酸與苦澀,她都不想追究了。
這一刻最重要。在他的心中,他也不想松開她吧!他想她來,想與她手牽手地讓別人看到,他們是夫妻,是互相疼惜、恩愛的夫妻。哪怕現(xiàn)在看到的只是表相,但是日后他們一定會一定會做是比這表相好很多。
婚姻,不能斤斤計較,它必須靈巧而又慧黠,要有適當?shù)耐讌f(xié)與健忘,最最重要的是要在絕望時相信奇跡。
他在房中停留了不到五分鐘,她洗了個臉就上床了,他替她熄了燈,被中依稀有他的氣息,她嗅著,很快就睡沉了。
他什么時候回房間的,她一點都不知道。凌晨?剛剛?
玻璃門輕輕地往里推開,一股晨風夾帶進來,她忙又閉上眼,屏住呼吸。感覺他在床邊坐了一會,然后是刷刷筆在紙上落字的聲音,接著他出去了,室內(nèi)一團冷清。
她等了一會,才慢慢坐起,披衣下床。
床頭柜上放了一張便箋:童悅,酒店的早餐是西式的,你吃不來,我們?nèi)ジ舯诘挠嫣贸栽琰c吧,不要著急,我在那等你。少寧!
她泡了個熱水澡,認認真真地把頭發(fā)吹干,化了淡妝,把自己穿得暖暖的,看著時針指向八,才出門下樓。
仿佛小女生第一次出門約會,心跳有些異常。
電梯口,遇到羅特助從電梯里出來,張著嘴巴打呵欠,看到她忙把嘴閉上?!巴蠋熢?,下去吃早餐嗎?”
“早,你吃好了?”她含笑頜首。
“沒有,我剛從機場回來?!绷_特助眼中紅絲幾條,像是欠了許多覺。
“去接人?”她不是打聽,只是禮貌地接話。
“不是,車小姐身體不好,樂董陪她回青臺,我送她們?nèi)C場的?!?br/>
她一怔,“很嚴重嗎?”
“看著像是有點嚴重,樂董臉沉著,車小姐臉都哭腫了,但愿能早點好起來,不然我們就沒好日子過了。樂董一生氣,后果就嚴重了。”羅特助呵呵地笑。
她點點頭走進電梯。
真是羨慕一點難受就能惹來天下人關(guān)注的人。她是痛死也不太敢輕易流露的,受再大的委屈也要像沒事人似的。不然,你做給誰看呢?
能大肆渲泄情緒的人,都是知道后面會有人追著哄、追著疼、追著憐。
御面堂與酒店只有五十米,全國各地的特色面這里都有。廳堂裝飾得古色古香,桌椅是老紅木的,地磚是青色的方磚,跨進去有一種時光倒流的錯覺。
葉少寧挨著窗坐,面前一杯綠茶,一張北京晚報,他在看地產(chǎn)版。
“你怎么不叫醒我,我睡得太沉了?!彼哿讼骂^發(fā),脫下外衣,在他面前坐下。
他眼睛下方稍微有點發(fā)黑,臉色看上去還不算太壞,“難得睡個懶覺的?!彼窒蚍?wù)生示意了下。
“你點好餐了嗎?”她低頭看著菜單。
“到北京當然要吃炸醬面,這家很正宗,湯也很好喝。吃完,我們先去長城看下,下午去故宮?!?br/>
“博覽會那邊呢?”
“有羅特助他們,今天要撤展臺,沒什么事。他們明早回青臺,我再多留一天,陪你逛逛別的地方。”
她沒有表現(xiàn)得欣喜萬分的樣,但一直彎著的眉眼還是泄露了她愉悅的小心思。
“這湯好喝嗎?”面上來后,他看著她喝了一口清湯,問道。
她抬起眼,眨了眨,“還好?!滨r美而不油膩,配炸醬面的重口味剛好。
“有沒有一點像你做的味道?”他笑,“我到北京第一晚就來這吃面,一喝這湯就覺著香,這幾天我每天都要來這吃一次?!?br/>
她放下筷子,道:“這做得哪有我好,我那個湯??????”
“回青臺后給我做。”他伸過來抓住她。
“好!”音調(diào)無由地顫栗了。
“一周至少兩次?!?br/>
“行!”視線糾結(jié)著,他溫暖沉溺似纏綿的語氣,讓她無法拒絕。
結(jié)賬出來,她自如地挽上他的手臂。“這樣!”他拿開她的手臂,從身后攬住她的腰,“我找了輛車,這樣比較方便。”
他的手機一直在響,他騰出手看看,不接也不拒聽。
“博覽會的事,讓他們自己作主好了?!彼咽謾C扔向她視線觸不到的一邊。
她凝神看窗外的風景,越來越有幾份蒼茫。
不是假日,天氣又不太暖,長城上的游人非常少。別人眼中,他們是一對出游的新婚夫妻。
長城上的風很大,山下的草還沒有泛綠,蕭瑟之景遍眼都是。走了沒多久,她就扶著城墻停歇,大口喘氣。
“我們一起拍張照吧!”他們好像從來都沒合影過。
“沒有相機。”她說道。
他把手機遞給一個大學生模樣的男生。男生接過手機撥弄著,示意他們肩挨著肩的站在一起。
他笑笑,從身后擁抱住她,兩手環(huán)在她胸下,頭貼在她耳邊。
她的臉紅了,大學生眼神慌亂得四處亂竄。
手機像素高,拍起來的效果非常好。他另外給她拍了一張獨照,做了手機的屏保。
故宮里有抬花轎娶親的游戲,他們看了一會,有人過來游說他們玩,她拉著他忙逃走了。
逛故宮很沉悶的,游走于歷史長河中,自然就有點沉重。后面就是北海公園,有些枝頭已經(jīng)亂蓬蓬地開了一簇簇的花。她喝了杯熱飲,走不多久,四處找洗手間。
他替她拿著包,在外面等著,提醒她注意路滑。他剛看到一個打掃的婦人從里面出來。
不知是不是熱飲的緣故,心中特別的暖,進洗手間時,忍不住又回了下頭。他已背過身去,急急地從口袋里拿出手機貼在耳邊。
“哎喲!”一個女子洗了手正欲轉(zhuǎn)身,沒提防腳下的水漬,一滑,失聲叫了出來。
童悅下意識地看過去,愕然地瞪大眼,“凌玲?”
女子抬起頭,先是一愣,隨即撲了上來,“你怎么會在這?”
童悅笑著拍開她的爪子,“讓我先方便下,你出去等我?!?br/>
凌玲笑著點頭。
她洗好手出來,看到凌玲與葉少寧面對面站著,葉少寧神情冰冷,凌玲神情難堪。
“外面有個茶座,我們?nèi)ツ亲!比~少寧建議。
她與凌玲走在后面,凌玲羨慕地看著葉少寧的背影,推推童悅:“你真的是修到了,他對你真好呀!”
童悅淡淡地笑了笑,“快說說你的情況,怎么到了北京?”
凌玲聳聳肩,“我沒什么好說的,一個朋友介紹,我就來了北京,現(xiàn)在一個家教中心教英語,混得過去吧!”
她與凌玲擠在一起,葉少寧體貼地坐了另一桌,讓兩人說悄悄話。
“其實,你沒必要離開實中的,孟??????”
凌玲捂住她的嘴,搖搖頭,“不要說以前的人以前的事,我現(xiàn)在是一個沒有過去的人。要是想著那些,我就沒辦法過下去了。”
童悅嘆氣,“現(xiàn)在有朋友了嗎?”
凌玲苦笑,“感情的事,我暫時沒辦法碰。過幾年再講,反正已老了,再老幾年也無所謂。你呢,有孩子了嗎?”她打量著童悅的肚子。
童悅白了她一眼,“我也不急的。”
“別想這想那的,能生就早點生,我現(xiàn)在好后悔當時??????”凌玲眼中掠過一絲苦澀,甩甩頭,“不說了,我們晚上一塊吃飯吧,可以嗎?”
童悅抱歉地笑,“下次吧!”她瞥到葉少寧在發(fā)短信,不太熟悉鍵盤,指法有些笨拙。
凌玲做了個惡心的表情,沒有極力邀請,留下聯(lián)系號碼,就告辭了,她看出葉少寧并不喜歡她的打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