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停離開后,黎深一個人在辦公室坐了很久,直到下課鈴響了兩次,他才猛地驚醒,目光沉沉的看向被霍停留下的牛皮紙袋。</br> 三分鐘后,他重新出現(xiàn)在教室里,站在霍疏桌前面無表情的開口:“你跟我出來。”</br> 許久沒有聽到他這么嚴肅的說話,班里正在打鬧的同學們靜了一瞬,視線都八卦的朝這邊而來。黎深沒有給別人圍觀的機會,說完這句話后轉(zhuǎn)身就出去了,霍疏靜了靜,收好課本后也跟著出去了。</br> 兩個人最終在走廊盡頭的拐角停下,黎深把牛皮紙袋拍到他身上:“這些是你干的嗎?”</br> 霍疏頓了一下,平靜的把資料掏了出來,一頁一頁的翻看。他的速度不快,表情也沒什么幅度,仿佛在看別人的事。</br> 黎深的眼睛死死盯著他,在他看到一半的時候突然道:“只要你說不是,我就相信你。”</br> 霍疏沒有說話,按照自己的節(jié)奏看完了,又重新裝進牛皮紙袋,這才看向黎深:“霍停給你的?”</br> 黎深有些煩躁:“你他媽能不能別岔開話題,我問你這些事是不是……”</br> “是?!?lt;/br> 黎深的聲音戛然而止,上課鈴響起,走廊里走路聲急促,然后突然全世界都安靜了下來。</br> “……你知不知道,你的行為是犯法的?”黎深啞聲質(zhì)問。</br> 霍疏靜了片刻:“知道?!?lt;/br> “知道你他媽還這樣!”黎深咬了咬牙,焦躁的在原地轉(zhuǎn)了幾圈,最后紅著眼眶和他對視,“為什么?你就不怕東窗事發(fā)?”</br> “我沒想殺他們,只是讓他們長點教訓,”在黎深的襯托下,霍疏顯得愈發(fā)冷靜,“是他們先傷害淺淺,我只是一報還一報?!?lt;/br> “……可你的報復比他們的傷害要大很多,你就不怕他們?nèi)f一死了?你就一點都不愧疚嗎?”黎深不死心的繼續(xù)問。</br> 霍疏不說話了,但答案如何顯然兩個人心里都清楚。</br> 黎深和他對視許久,最后荒唐的笑了一聲:“我、我沒遇到過你這樣的人,也沒想到你會是這樣的人……”</br> 霍疏垂下眼眸,許久沒有說話。</br> “黎淺淺如果知道了你做的這些事,她不僅不會感激你,還會感到恐懼,”黎深突然面無表情,“她的生活一直都很單純,你這樣的人不適合出現(xiàn)在她的人生里?!?lt;/br> 霍疏指尖一動,突然看向他。</br> “等你做完手術,我再想辦法弄筆錢幫你轉(zhuǎn)學,我們好聚好散吧?!崩枭钣行┬睦鄣拈_口。</br> 霍疏的眼眸總算起了波動,他也在沉默這么久后終于開口:“我不走。”</br> “你必須走,”黎深毫不退讓,“霍疏,你心理有問題,不管你承不承認,你心理都有問題,我可以和這樣的你做朋友,但不能讓淺淺再跟你有任何接觸,希望你能理解我做哥哥的心?!?lt;/br> 霍停有一句話說得對,霍疏的種種表現(xiàn),都證明他是一個沒有道德感的人,和這樣的人相處,是一件非常危險的事。霍疏的刀永遠舉著,此時是對著外人,可誰也不知道他什么時候會對準他們。</br> 霍疏的手指漸漸攥成拳頭,語氣依然沒有起伏:“我知道你的擔心,但沒有必要,我不會傷害你們,永遠不會。”</br> 他說完停頓片刻:“如果你堅持,我也能保證,以后不會再做這樣的事?!?lt;/br> “可我賭不起?!崩枭钛劢俏⑽⒓t了,心臟像是被一塊大石頭壓著,讓他連呼吸都變得困難。</br> 一方面,他作為朋友信任霍疏,一方面,他作為哥哥看全世界都有危險,更別說霍疏這樣的人了,只要一想到黎淺淺一直跟霍疏黏在一起,他就連呼吸都是提著的。</br> 兩個人靜靜的站著,誰也沒有先開口。</br> 不知過了多久,霍疏神色逐漸冷淡:“能做的保證我都做了,接不接受是你的事,我不會離開她?!?lt;/br> “那我就把這個袋子交給她,讓她來做決定,”黎深的表情也緊繃起來,“可你確定想我這么做嗎?你現(xiàn)在離開,她關于你的回憶都是好的,可等她決定遠離你時,你就會成為她的惡夢。”</br> “隨便你,我不會離開。”霍疏說完,把牛皮紙袋還給他,轉(zhuǎn)身便回教室了。</br> 黎深一個人在走廊站了很久,一直到下課才回去。</br> 轉(zhuǎn)眼就到了今天的晚自習。</br> 黎淺淺覺得這倆人都有點詭異,一個面無表情,跟剛到黎家時一樣冷淡,一個一改往日角落玩手機的作風,坐在了她另一邊的位置,不管她跟霍疏說什么,他都會看過來。</br> “你們……吵架了?”黎淺淺遲疑的問。</br> “沒有?!?lt;/br> “沒有。”</br> 兩個人幾乎同時作答。</br> 黎淺淺點了點頭:“嗯,看來是吵架了?!?lt;/br> 霍疏和黎深對視一眼,又很快各自別開臉。</br> 黎淺淺合上參考書,嘆了聲氣問:“所以為什么會吵架?”</br> “沒有吵架?!被羰璐瓜卵垌?。</br> 黎深抿了抿唇:“嗯,沒吵?!彼浆F(xiàn)在都還沒下定決心讓黎淺淺知道真相。</br> 黎淺淺嫌棄的看了他們一眼:“當我是傻子呢,你們倆明顯不對勁,快說,到底怎么了?”</br> “你哪那么多廢話,趕緊做題?!崩枭畲叽佟?lt;/br> 黎淺淺不高興:“你們這個樣子,我哪有心情做題啊?!?lt;/br> “沒心情就不做了,我們提前回家?!崩枭盍⒖痰?。</br> 黎淺淺想了想:“那多沒意思,要不這樣,我們?nèi)セ羰璧墓?。?lt;/br> 霍疏神情微動。</br> “不行,”黎深想也不想的拒絕了,“你一個小姑娘,沒事總想往男人屋里跑算怎么回事?”</br> “……什么時候霍疏也成男人了?”黎淺淺無語的問了他一句,隨后意識到這句話有歧義,又趕緊扭頭跟霍疏解釋,“你還年輕,是青少年,青少年?!?lt;/br> 黎深輕哼一聲,表達對她的不滿。</br> “你們倆具體什么矛盾,我就不問了,”黎淺淺坐直了身體,“我現(xiàn)在就想知道你們打算什么時候和好?!?lt;/br> 這下霍疏和黎深都不說話了,黎淺淺等了半天沒等到個答案,干脆也不等了。</br> 反正按霍疏現(xiàn)在萬事懶得計較跟黎深忘性大的性格,兩個人應該不出24小時就和好了,她就不瞎操心了。</br> ……然而他們這次比她想的要堅持。</br> 接下來一整個星期,他們兩個都沒有說話,仿佛對方只是陌生人一樣。但神奇的是,明明已經(jīng)僵成那樣了,黎深還堅持跟他們一起上自習,早餐也沒有缺勤過,只要她跟霍疏在一起的時候,他都一直在。</br> “……你這么喜歡黏著他,干嘛不直接和好???”周五晚自習放學回家的路上,黎淺淺很是頭疼的問。</br> 黎深抿了抿唇,半晌別開臉:“我和他不是和好不和好的事?!?lt;/br> “所以到底為什么吵架?”黎淺淺頭一次見他們這樣,真是快好奇瘋了。</br> 然而不管是黎深也好,還是霍疏也好,兩個人都沒有回答她的想法。</br> 黎淺淺見黎深又不說話了,靜了片刻后推測:“你們都不說吵架理由,說明這個理由很難以啟齒,所以什么樣的理由會這么難以啟齒呢……你們是不是喜歡上同一個女生了?”</br> 黎深嫌棄的斜了她一眼:“放心,我品味沒那么差?!?lt;/br> “你這話說的,好像他有喜歡的人一樣。”黎淺淺笑了。</br> 黎深突然就沉默了,許久之后看了她一眼:“霍疏沒有跟你說過這些?”</br> “說什么?”黎淺淺無辜的看著他。</br> 黎深和她對視片刻,突然問了一句:“如果霍疏有喜歡的人了,你會怎么做?”</br> “……能怎么做啊,祝福唄,”黎淺淺說完想了一下霍疏的性格,真心實意的補充一句,“不過說句實話,我很難想象他會喜歡誰?!?lt;/br> 黎深神情微動,半晌含糊一句:“是啊,我也很難想象。”看來霍疏真的沒跟她提起過他的心意。</br> “他會喜歡什么樣的女生呢?”黎淺淺好奇了,“按他的脾氣來說,應該找個性格好又耐心的,但我又覺得他不喜歡那種……性感**的大美女怎么樣?那種一旦喜歡就發(fā)起猛烈進攻的,應該很適合他?!?lt;/br> 黎深嘴角抽了抽,無言的看了她一眼:“他不喜歡那種?!?lt;/br> “可我覺得很合適啊,寒冰就得用烈火融化。”黎淺淺煞有介事。</br> 黎深斜了她一眼,正要說話,表情突然微妙起來。</br> 片刻之后,他嘗試著問:“霍疏如果有喜歡的人了,你不難過?”</br> “為什么要難過,是好事啊?!崩铚\淺迷茫。</br> 黎深怔怔的和她對視,半晌深吸一口氣:“你真不喜歡他?!”</br> “……這個問題我已經(jīng)倦了,如果我們這是本小說的話,你這個問題就是在水字數(shù)知道嗎?”黎淺淺白了他一眼,“我拿他當家人,家人怎么喜歡?”</br> 黎深愣了好半天,才無語的說:“可你每次都讓我誤會……不對,你就沒想過他會誤會?”</br> “怎么可能,他肯定也是把我當家人了?!崩铚\淺相當篤定。雖然她兩輩子都沒談過戀愛,但也知道談戀愛是熱油遇水,該炸的,而不是她和霍疏這種相處方式。</br> 黎深看到她堅定的眼神,心情逐漸復雜起來。</br> 霍疏肯定是誤會了,不然之前也不會那么肯定的說淺淺喜歡他……不行,必須在霍疏知道真相之前趕他離開,否則他一旦知道這么久以來都是自作多情,恐怕會瞬間變態(tài)。</br> 黎淺淺看到黎深的表情逐漸嚴肅,忍不住問一句:“想什么呢?”</br> “我待會兒……不,明天吧,我明天跟你說?!崩枭顖远讼敕ǎ瑓s在每次對上黎淺淺什么都不知道的眼睛后猶豫。</br> 黎淺淺奇怪的看他一眼,見他現(xiàn)在沒有交談的興趣,便也不再詢問了。</br> 時間很快就到了第二天,黎淺淺睡醒之后就去找黎深了,然而翻來覆去一夜沒睡的黎深此刻剛睡著,聽到她的聲音也只是哼唧一聲,沒有起床的意思。</br> 黎淺淺只好暫時放棄,回屋去跟霍疏發(fā)消息了?;羰柩埶鋈コ栽绮停铚\淺想了想拒絕了:我哥說有話要跟我說,我就先不出去了,不然他該炸了。</br> 一向秒回的霍疏這次隔了十幾分鐘才回復:他要跟你說什么?</br> 黎淺淺:不知道啊,他還沒醒呢,但應該是什么大事吧,我很久沒看到他這么糾結(jié)了。</br> 打完字后點擊發(fā)送,她順手摸了個餅干吃。</br> 霍疏這次隔了更久回復,且只有一個字:哦。</br> 黎淺淺頓了一下,皺著眉頭發(fā)了視頻邀請,結(jié)果對方在響了兩聲后直接掛斷了,隨后發(fā)來一條消息:洗澡。</br> 黎淺淺還以為他出什么事了,結(jié)果竟然是洗澡,于是哭笑不得的放下了手機,蓋好被子去睡回籠覺了。</br> 這一覺一直睡到中午才醒,睜開眼睛后看到霍疏發(fā)了兩條消息。</br> 第一條:下午出來,我有話跟你說。</br> 第二條跟第一條隔了半個小時:黎深已經(jīng)跟你說了。</br> 兩條消息都是陳述句,好像他已經(jīng)認定了什么一樣,黎淺淺一臉疑惑的給他發(fā)了視頻,這次他只響一聲就接起了。</br> 手機畫面變成了兩個人的臉,霍疏靜了片刻,才淡淡說一句:“看來還沒說。”如果說了,她不會是這個表情。</br> “……所以你們倆要說的是一件事?”黎淺淺疑惑。</br> 霍疏垂眸:“嗯?!?lt;/br> “那讓黎深直接跟我說吧。”冰山和火山,她還是先安撫火山吧。</br> 霍疏聽到她的話,許久沒有開口,黎淺淺看他這個樣子,心里有些打鼓,正要改變主意時,就聽到他緩緩開口:“我晚上去接你。”</br> “……好?!?lt;/br> 掛了電話,黎淺淺覺得事情有點嚴重,于是又去蹲黎深了。</br> 黎深倒是醒了,可晚上下的決心在白天一消而散,看到她后第一反應就是躲。</br> “你還說不說???”黎淺淺無語的堵住他。</br> 黎深繃著臉:“明天,明天肯定說?!彼茸鰝€心理準備。</br> 黎淺淺沉默的盯著他看了片刻,確定他就算明天也不一定能說,于是決定直接去找霍疏。</br> 似乎看出她在想什么了,黎深當即警告:“你不準去找霍疏。”</br> “……為什么?”黎淺淺無語。</br> “反正就是不允許,你老老實實在家待著,哪都不準去?!崩枭罾渲樝旅?。</br> 黎淺淺還是第一次看他這么嚴格,一時間也沒有反駁,而是乖巧的回屋了,但一關上房門就瘋狂跟霍疏吐槽。</br> 她說了一大堆之后問霍疏:你們到底想說什么啊,手機里不能說嗎。</br> 霍疏很快回復:說不清楚。</br> ……看來是真的挺嚴重,黎淺淺嘆了聲氣,感覺頭疼了。</br> 很快到了晚上,她心不在焉的吃了晚飯,然后打個哈欠假裝累了:“我回屋了啊?!?lt;/br> “我也回屋了,你早點休息。”黎深沒有懷疑,伸個懶腰就跟著上樓了。</br> 黎淺淺默默走回房間,聽到他的房門關上后立刻出門,輕手輕腳的跑下樓了:“管家伯伯快幫我備車!不要告訴我哥!”</br> 管家一臉懵的答應了,自己去開了車親自送她。</br> 黎淺淺很快到了霍疏樓下,給他發(fā)了‘開門’兩個字后就上樓了,等她走到他那一層時,霍疏也把門打開了。</br> “嗨,沒想到我會這個時候來吧?”黎淺淺笑嘻嘻的鉆進屋,“有什么話趕緊說,我得盡快回去,不然讓黎深深發(fā)現(xiàn)了又要鬧。”</br> 霍疏神情微動,半晌把門關上跟她進去了。</br> 公寓很小,黎淺淺坐了唯一一張椅子,霍疏便只能坐在床邊了。</br> 等都坐定后,黎淺淺催促:“說話呀?!?lt;/br> 霍疏靜了許久,突然問了一句:“如果我和你想象中不一樣,你會不會害怕我?”</br> 他這句話問得沒頭沒尾,黎淺淺愣了一下,一臉疑惑的反問:“為什么這么說?”她自認對他的人設挺了解啊。</br> “你先回答我?!被羰杩粗难劬?。</br> 黎淺淺本來是吊兒郎當?shù)膽B(tài)度,看到他這么認真后也嚴肅起來,想了好半天才回答:“不會害怕?!?lt;/br> “如果我比你想的要更陰暗、更殘忍,更像臭水溝里的老鼠呢?”霍疏眼眸沉沉。</br> 黎淺淺眉頭微蹙:“你怎么能這么說自己?”</br> “因為我就是這樣的人?!被羰杌卮?。</br> 黎淺淺沉默了,不知過了多久才搖了搖頭:“你不是?!?lt;/br> 她抿了抿唇,更加認真的看著霍疏:“沒有人天生屬于黑暗,你也一樣,我不希望你這么說自己?!?lt;/br> 霍疏靜了下來。</br> 屋子里的氣氛有些沉默。</br> 黎淺淺有些不舒服,深吸一口氣打起精神,試圖活躍氣氛:“所以你到底要說什么???讓我猜猜看,你是不是干什么壞事了,怕我知道了會討厭你?”</br> “……嗯?!?lt;/br> 沒想到還真猜對了,黎淺淺眼睛一亮:“所以這件事黎深也知道,他一直糾結(jié)要不要跟我說對嗎?”</br> “嗯?!?lt;/br> “那到底是什么事?”黎淺淺的好奇心都快要爆炸了。</br> 霍疏沉默一瞬,再開口聲音有些啞了:“我說了之后,你能保證不會恐懼我、疏遠我嗎?”</br> “當然了。”黎淺淺保證。</br> “會像現(xiàn)在這樣跟我相處?”霍疏又問。</br> 黎淺淺認真的點頭,等著他說下面的話。</br> 然而霍疏在對上她干凈的眼睛時,卻一個字也說不出口。</br> 他第一次為自己之前做的那些事感到后悔,而后悔的原因不是因為覺得自己錯了,而是突然明白他可能承受不起,這些事被黎淺淺知道后的后果。</br> 霍疏一直沒有說話,黎淺淺漸漸覺得這件事可能比自己想的還要嚴重。她沉默許久,突然握住了霍疏的手,一臉堅定的看著他:“如果實在不想說,那我不聽了。”</br> 霍疏看向她,眼底閃過一絲怔愣。</br> “你放心,如果黎深找我說的話,我會捂上耳朵逃跑,他那個人沒什么耐心的,時間久了肯定會放棄?!崩铚\淺眼睛晶亮。</br> 霍疏想親自告訴她的心思產(chǎn)生一分動搖。</br> 黎淺淺嘆了聲氣放開他:“你們倆都為這事鬧一個星期了,快趕緊過去吧,我可不想你們一直冷戰(zhàn)。”</br> “……我和他僵了關系,讓你為難了?”霍疏眉宇微微蹙起。</br> 黎淺淺斜了他一眼:“當然了,我都要為難死了,你們倆都是我最重要的人,我希望你們一直好好的,千萬別再像現(xiàn)在這樣了?!?lt;/br> “對不起?!?lt;/br> “倒也沒到要說對不起的地步。”黎淺淺傻笑。</br> 霍疏垂下眼眸,突然注意到她膝蓋上破了一塊皮,他的聲音頓時沉了下來:“這里怎么了?”</br> “什么?破洞褲呀?!崩铚\淺歪了歪頭,雖然天氣還涼,但她前段時間就開始穿這種破洞的褲子了,霍疏不會是才發(fā)現(xiàn)吧?</br> “我說的是這里,”霍疏點了點她破皮的地方,“為什么會受傷?”</br> “啊這個,我今天給人發(fā)快遞的時候,不小心磕的?!彼霸诰W(wǎng)上掛了首飾賣,最近也陸陸續(xù)續(xù)有人買,所以要經(jīng)常去發(fā)貨。</br> 霍疏也知道這一點,靜了許久后抬頭看向她:“對我這么好,值得嗎?”</br> “你這是什么問題,當然值得啊?!崩铚\淺哭笑不得。</br> 霍疏的手不自覺的攥成了拳,聲音也開始緊繃:“為什么對我這么好?”或許是月色太美,他突然不想等了,想今天就捅破那一層窗戶紙,告訴她自己的心意。</br> 聽到他的問題黎淺淺頓了一下,接著在他的瞳孔中看到自己清晰的倒影。她感受到了他的期待,疑惑的同時更加慎重,斟酌半晌才認真開口:“因為我把你當家人、當哥哥了?!?lt;/br> 轟的一聲,霍疏的大腦空白了。</br> 沒有察覺到他情緒的黎淺淺還在兀自說著話,絮絮叨叨的表達他在自己心里的重要性:“偷偷告訴你,我之前設想過自己將來的婚禮,到時候爸媽親戚我一個都不請,就請你和黎深來,然后前半段挽你的胳膊,后半段挽黎深的胳膊,讓你們把我送到新郎手中……”</br> 她說了很多話,霍疏靜靜的看著她,像是聽懂了,又像是沒聽懂,不知過了多久,他突然啞聲打斷:“你說……把我當什么?”</br> ‘么’字落下時,有清楚的顫音。</br> 黎淺淺頓了頓,突然有點遲疑:“當、當哥哥啊……你不高興?”</br> 她問得認真,霍疏卻覺得荒唐,可當兩個人相處的畫面在腦海中閃過,他才發(fā)現(xiàn)一直荒唐的人只有自己。you改網(wǎng)址,又又又又又又改網(wǎng)址,大家重新收藏新網(wǎng)址,新手機版網(wǎng)址m.w.com新電腦版網(wǎng)址大家收藏后就在新網(wǎng)址打開,以后老網(wǎng)址會打不開,請牢記:,.,,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