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話那端傳來短而急促的“嘟—”聲。
嗯?
和衣躺在擺滿凌亂行李的床上,那聲音攪得他有些心煩,微微斂了下彌漫著睡意的長目……
顧凜把手機拿起來看了眼,果然顯示電話已經(jīng)掛斷。
話說了一半,她竟然給掛斷了?
他被凌亂的頭發(fā)掩映的那雙黑眸亮起一點意味深長的神色。
覺得有點好笑,又覺得無奈,這小屁孩兒每次都這么自說自話,說完就跑,那又何必問他呢?
最后一句,他聽見那個小心翼翼的,永遠那樣很軟很低、相當沒有自信的聲音問自己,喜不喜歡她那樣的。
喜歡不喜歡……
大半夜的,她竟然問一個成年男人喜不喜歡她的三圍……
顧凜睜開微瞇著的睡眼,覺得頭頂?shù)臒艄馓棠浚诖策呑饋恚仡^看了眼被壓得有點塌的豆腐塊被子,以及攤開的行李箱,凌亂的衣物,以及何書墨還給他的那件大衣上,靜靜地躺著的那張小字條。
坐直,剛洗的頭發(fā)沒干透,他隨手捋了把,把那張紙條拿起來,又仔細看了一遍。
“815683”……
說實話,他怎么知道喜歡還是不喜歡,他對女人的三圍根本沒什么具體概念,只是當時從口袋里摸出來看見的時候,第一眼的直覺,覺得是女孩子的三圍,此時看著這三個數(shù)字再深思一下。
入鬢的劍眉不自覺地蹙得更深。
她這么瘦?
腰圍56厘米的話……一尺七,這也太細了。
她的腰細,他也是隱約感覺過的,上次在更衣室,她直接撲到自己懷里,那么小一只。
所以,他原本想把她推開,都沒有動作,覺得一碰她,她都會攔腰折斷。
而且,身上還彌漫著一種讓他不太適應的剛洗完澡的香氣。
她往自己的大衣口袋里塞這種小字條,是在暗示她想跟自己有更親密的關系,甚至是這種……嗯……肉體上的?
他能對一個剛滿18歲的小女孩干些什么?
他垂下頭,最后掃了眼紙條上的六個數(shù)字,輕哼了聲,那線條漂亮的薄唇微挑一下,拿起那件大衣,重新把紙條塞回口袋里去時,音色微啞地吐出一個字:“傻。”
做完這些,他拿起手機,給何書墨發(fā)了條短信。
***
何書墨摸摸索索地到處翻充電器,終于吵醒了隔壁床的秦曉雨,她也來不及道歉,瘋了似的動作飛快地爬上床,焦頭爛額,渾身是汗地把手機連上充電器,開機。
屏幕在漆黑的宿舍里亮起來,光很刺眼,何書墨覺得眼前一晃。
進了條短信!
啊……毣趣閱
趕緊點開,何書墨的手指頭都發(fā)顫。
“別打電話了,睡了”顧凜回自己的信息依舊這么簡單粗暴!
嗚嗚……為什么啊,關鍵時刻掉鏈子,她現(xiàn)在好想知道他聽沒聽見自己剛才那句話……
不對,就算電話沒斷,他清楚地聽見了,估計他也不會回答自己這么蠢的問題的,但最起碼可以跟他多聊一會兒,都怪自己剛才秒睡,不把手機按滅,輻射身體不說,電量全跑光。
完了,徹底不要睡了,何書墨失意體前屈地跪在上鋪,腦袋“咚”的一聲撞到床板。
咦?
不對啊,他說不能打電話,那就是可以發(fā)短信啊!
何書墨立刻點開還插著充電的手機屏幕,手指飛快地編輯:“顧先生,對不起啊,我剛才手機沒電自動關機了……所以,不是要故意掛電話的,晚安哦……”
就這樣?
點發(fā)送的那一瞬間,何書墨覺得不給力,一狠心,一咬牙,偷偷地花癡笑了一會兒,在“晚安哦”三個字后面,又敲了四個字。
“我好想你……”
媽呀,大半夜的,她要被自己給肉麻死了!
……
果真,她還是太低估自己嬰兒般的睡眠了。
一晚上,因為心情太過跌宕起伏,結(jié)果她折騰了一會兒,就渾身虛脫,精疲力竭地又秒睡了。
第二天一大早,何書墨洗漱完,在學習怎么畫眼線的時候,把事情告訴了曼琳,結(jié)果竟然又被夸了一番。
“我跟你說,只要是個正常的男人,看到女生三圍的時候都會腦補一下的,更何況他都26啦,你放心吧,他肯定喜歡的,你這三圍簡直就是維密超模的級別啊……”曼琳比她還激動:“你問的也很好,你喜不喜歡我這樣的,啊哈哈哈恭喜你啊何書墨,你學會反撩了!特別是你的電話,斷得太是時候了,簡直就是一種藝術境界!那叫留白!”
何書墨看著她們?nèi)齻€笑得東倒西歪,也不知道她們是覺得自己好笑還是真的給自己點贊,癟癟嘴繼續(xù)對著化妝鏡畫眼線,結(jié)果手一抖,眼線筆直接戳進眼睛里。
“臥槽,眼珠子都要被戳瞎了!”她十分粗鄙地罵了句。
學了一早晨,她化妝化得馬馬虎虎,但顯得臉色比平日里要精神些,一天都是滿課,還好晚上她打算休息一下,跟卓知揚出去吃頓飯。
好幾天以前,他就約她出來吃宵夜了,因為得知何書墨竟然就在他當泰拳教練的訓練館里練MMA,卓知揚十分感慨什么叫“無緣對面不相逢”,因為他的所有課程都和綜合格斗的課是錯開的,也難怪后來連相親會他都能錯過。
這就說明,他天生就該是何書墨的男閨蜜!
約好的時間是晚上八點,兩個人特別沒檔次地選擇了路邊大排檔。
步入初秋的天氣,天一擦黑地皮上的熱度就慢吞吞地消散,到了這個時間,天全黑透了,華燈點亮,夜風微瀾,何書墨剛出地鐵口就感覺到撲面吹來一層濕漉漉的空氣。
大雨來的很急,何書墨這種從來不看天氣預報的人根本沒想著帶傘,于是下了地鐵之后,往大排檔走的短短十分鐘路程里,整個人淋了個落湯雞。
卓知揚也沒帶傘,兩個人碰面之后,二話沒說,就急忙在雨里往吃飯的地方狂奔。
夜色被雨幕籠罩,一片深黑和流溢著的映著水光的霓虹,鬧市中,更襯得大排檔里燈火通明,很有煙火氣。
露天的燒烤攤已經(jīng)不營業(yè)了,只有吃火鍋的地方人氣旺盛。
紅色廢棄塑料布圍成的大棚子,尼龍繩吊著七七八八搖晃的電燈泡,塑料桌椅看起來超過兩百斤的大漢一屁股就能給坐碎,但是棚布里頭人頭攢動,基本上坐滿了,滿眼都是烏壓壓的人頭和裊裊升起的一縷縷白霧。
一走進棚布就感受到強烈的溫差,何書墨哆嗦著抱緊雙臂,垂著一頭濕漉漉的黑發(fā)跟著卓知揚找座位。
“大鳥啊,我跟你說,就這種地方,凜哥一輩子都不會來的!”選了張桌子,卓知揚用紙巾擦了擦臉上的雨水,就一屁股坐下,就招呼大排檔的小哥點菜。
小哥一臉笑意地迎上來,按了按圓珠筆把卓知揚報出的菜名一一記下。
何書墨坐在他對面,也是用紙巾狂擦身上的雨水,然后把消毒碗筷用白開水涮了涮,聽到他的話,覺得這個問題很重要,所謂“拴住男人的心就要拴住男人的胃”,立刻傾過身子問:“那他平常都喜歡吃些什么啊?”
“吃什么?!”卓知揚咧嘴一笑,湊上來:“他吃他自己做的啊,他可會做飯了,我就吃過一次,特別好吃,在他南京的公寓被炸之前……”
不是……話題怎么又跑偏了啊?
卓知揚說話就不能分清要點嗎,永遠這么大的信息量!
何書墨滿肚子疑惑,瞪大眼問:“可是,為什么啊,他的公寓為什么會被炸?”
卓知揚笑呵呵地,手勁很大地拍了一下點菜員小哥,對方似乎是他的熟人,于是他露出熱誠值100的甜笑,轉(zhuǎn)過頭回答:“哦,他以前整天警界風云的,得罪的人太多了,他自己說的,放話要搞死他的危險分子就有幾十個呢,哈哈,結(jié)果惡意報復嘛,就把他家炸了,就前幾天,巷子里還有人堵他,這多恐怖啊……”
何書墨緊張地用手捂著臉,簡直要哭出來:“是啊,好恐怖……”
“我是說,對那個堵凜哥的人來說,恐怖,你難不成覺得凜哥會有危險?啊哈哈哈,你太逗了大鳥!”
說話間,熱湯鴛鴦鍋底已經(jīng)架上來了,隔著一個鍋,卓知揚忽然想起什么,斂去了笑意,神情凝重道:“不過,這些都不是重點,我打聽清楚了,凜哥單戀的那個女人……”
“啪”電磁的小灶被打開,何書墨覺得自己的心也瞬間被攫住了!
“據(jù)說是個幼兒園老師,這事兒被發(fā)現(xiàn),是有一次,凜哥還在北京的時候,有人在大街上看見他抱著一個兩米的玩具熊,旁邊跟著那女孩,好像是她過生日吧……凜哥居然抱著玩具熊,畫面太美我都不敢想……”卓知揚看見對面,表情變得很復雜的何書墨,嘆了口氣:“還有人看見凜哥開車接她,不知道去哪兒,接著就是,那女的要結(jié)婚了,凜哥就辭職了,辭職就算了,他還跑南京來了,據(jù)說是來療情傷……”
“……”啪嗒,手里玩著的筷子掉在桌上。
何書墨覺得心痛得她已經(jīng)沒辦法呼吸了。
給她過生日,還送她玩具熊,何書墨昨天過生日,他連句生日快樂也沒有。
還開車接人家,她連顧凜開的車都沒上過。
果然他特警當?shù)暮煤玫模鋈晦o職,也是因為受了刺激逃到南京來養(yǎng)傷?
何書墨覺得,自己跟顧凜這些天,一點點努力拉近的距離,一下子變得很遠很遠,中間有堵無形的墻壁,隔著薄薄一層層,卻是她永遠走不進去的,被圍起來的他的世界……
在他的世界里,有他的過去,那些她都不曾了解,而他的過去里的那個人,應該很值得他去惦念的吧。
所以他心里在想什么,她根本就不懂。
還一直打擾他,追著他,往他口袋里塞小紙條,其實他根本就沒心思放在自己身上,真是蠢死了!
何書墨雙手撫上額頭,往后捋了一把頭發(fā),就抬起頭,雙手托腮,望著眼前慢慢咕嘟著冒泡,蒸騰起霧氣的火鍋發(fā)愣。
卓知揚看她難受,也不敢說話,憋了一會兒問道:“大鳥,那個,我還幫你找到那個女生的照片了,你要是實在太難受,還是別看了……”
“看,為什么不看呢……”何書墨半死不活地對著卓知揚眨眨眼:“我總得清楚情敵長什么樣子吧?”
卓知揚沒辦法,抿抿嘴,從外套口袋里摸出手機,低著頭劃拉了半天,遞給何書墨。
接過手機,何書墨看了眼,屏幕上是一個短發(fā)女孩,穿著裙子,渾身軟萌氣息簡直撲面而來,而且……胸好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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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長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會打個招呼,或是點頭。
但不管是誰。
每個人臉上都沒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對什么都很是淡漠。
對此。
沈長青已是習以為常。
因為這里是鎮(zhèn)魔司,乃是維護大秦穩(wěn)定的一個機構,主要的職責就是斬殺妖魔詭怪,當然也有一些別的副業(yè)。
可以說。
鎮(zhèn)魔司中,每一個人手上都沾染了許多的鮮血。
當一個人見慣了生死,那么對很多事情,都會變得淡漠。
剛開始來到這個世界的時候,沈長青有些不適應,可久而久之也就習慣了。
鎮(zhèn)魔司很大。
能夠留在鎮(zhèn)魔司的人,都是實力強橫的高手,或者是有成為高手潛質(zhì)的人。
沈長青屬于后者。
其中鎮(zhèn)魔司一共分為兩個職業(yè),一為鎮(zhèn)守使,一為除魔使。
任何一人進入鎮(zhèn)魔司,都是從最低層次的除魔使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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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晉升,最終有望成為鎮(zhèn)守使。
沈長青的前身,就是鎮(zhèn)魔司中的一個見習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級的那種。
擁有前身的記憶。
他對于鎮(zhèn)魔司的環(huán)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沒有用太長時間,沈長青就在一處閣樓面前停下。
跟鎮(zhèn)魔司其他充滿肅殺的地方不同,此處閣樓好像是鶴立雞群一般,在滿是血腥的鎮(zhèn)魔司中,呈現(xiàn)出不一樣的寧靜。
此時閣樓大門敞開,偶爾有人進出。
沈長青僅僅是遲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進去。
進入閣樓。
環(huán)境便是徒然一變。
一陣墨香夾雜著微弱的血腥味道撲面而來,讓他眉頭本能的一皺,但又很快舒展。
鎮(zhèn)魔司每個人身上那種血腥的味道,幾乎是沒有辦法清洗干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