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中那只怪物,身上布滿了鱗甲,手電筒照射過去,閃爍詭異的白光,甚至能透過鱗甲,見其體內晶瑩剔透,有綠漿在流動。</br> 更有甚者,怪物的五臟六腑,被綠漿慢慢充斥,仿佛綠漿變身的怪物。</br> 從整體造型來看,跟先前在洼地中,看到的爬行怪物,似乎沒什么分別,只是個頭要略大些,尾巴要略長些,更兇神惡煞些,且能從長滿獠牙的怪口中,噴出大量瘴氣而已。</br> 即便這樣,這頭怪物的兇狠,遠遠超乎想象,尤其是剛才,被林熙斬斷半截蛇吻,怪物吃痛之下,瘋狂甩動尾巴,猙獰的望著林夕,噴出的瘴氣,更加明顯不少。</br> 望著這頭怪物,安尤勇吞了口唾沫,臉色慘白,牙關打顫道:“熙、熙哥,這是什么東西?怎么這么大只······”</br> 任誰也想不到,如此特殊的環境中,漆黑不見五指的地底,能長出如此龐然大物。</br> 安尤勇心中暗罵:“為什么這只東西,沒被道公扔到洼地,拿去飼養熒光瓢蟲······”</br> 他不知道,眼前這頭怪物,也是道公的“寵物”!</br> 在這個瞬間,林熙遠比安尤勇鎮定,沒有因為怪物靠近,被嚇得膽戰心驚,反而異常冷靜,給安尤勇使了個眼色。</br> 安尤勇跟他的默契,配合了很多年,頓時心中會意,從地上爬起來,不進反退,朝怪物身前撲去,利用地形,從怪物利爪旁躍過,跳到怪物身后,準備跟林熙,形成夾擊之勢。</br> 既然跑不了,那就先搏殺一番!</br> “咕嘰嘰······”</br> 怪物看安尤勇跑來,瞬間受到了挑釁,咕嘰嘰亂叫起來,兩側的四只爪牙,胡亂揮舞起來,將尾巴當做鞭子,朝安尤勇身上抽去。</br> “噗通·······”</br> 安尤勇閃躲不及,被怪物尾巴抽中,摔倒在地,怪物不顧林熙,朝開血盆大口,朝安尤勇咬去,憑它那滿口利齒,如果被咬中的話,安尤勇小命休矣。</br> “你給我死······”</br> 眼看情勢緊急,林熙臉色頓變,腳下驟然乏力,撲了過去,將手中西域金蠶絲,撐開到最大范圍,用盡全身力氣,勒住怪物的上顎,阻擋其咬下去。</br> 下個瞬間,林熙驚駭無比,怪物身上的鱗甲,竟然如此堅韌,西域金蠶絲竟切割不迫,只能暫時阻擋而已。</br> 好在這個空檔,給了安尤勇機會,他本就天生神勇,此時命懸一線,潛力爆發,愈發不可一世,雙臂如機械似的,胡亂抓起峽谷里的石塊,狠狠砸向怪物的尾巴。</br> 這些石塊,是火山噴發后,巖漿冷卻形成的,可謂堅硬無比,奈何怪物皮糙肉厚,又有鱗甲保護,很難造成傷害。</br> 安尤勇狠勁兒上來,抄起那兩塊石頭,擲入怪物口中。</br> “咕嘰嘰······”</br> 怪物口中沒有鱗甲,被那兩塊石頭砸中,砸掉了不少怪牙,很快鮮血淋漓,直往外滲綠漿,怪物吃痛而驚怒,如同鯉魚打滾兒般,使出怪力打轉。</br> 安尤勇被尾巴卷住,情況還好些,最多受怪物碾壓,嗷嗷大叫兩聲,但好在還能承受,唯獨苦了林熙。</br> 林熙勒住怪物脖子,騎到了怪物身上,被甩的凌空亂飛,身體撞在巖壁上,頭冒金星,氣血翻滾,劇痛纏身,差點沒緩過氣來。</br> 他手臂和臉上,因為跟巖壁摩擦,刮出道道血痕,別提有多狼狽。</br> 本來林熙想得,憑借他們的實力,與怪物搏殺一番,或許有機會,弄死這頭怪物,現在看來,這個想法太幼稚,還是逃命要緊。</br> 林熙強忍傷勢,在半空中大喊道:“胖哥,這怪物太厲害,咱們不是對手,趕緊扯呼······”</br> 安尤勇也是這么想的,當即撇開纏身的尾巴,從怪物生下逃脫,朝反方向跑去,林熙等他跑遠后,及時收了西域金蠶絲,從怪物身上跳下來,狂奔追逐而去。m.</br> 這條地底峽谷,越靠近裂縫下來處,越要狹窄許多,且有許多分岔路,為逃脫怪物,林熙他們逃命時,專往狹小的地方跑。</br> 怪物發狂追奔來,眼看那些小分叉路,身體追不進去,索性凌空一跳,跳到裂縫上端,從上端的巖壁上,懸掛著繼續追逐,距離林熙的距離,已然越來越近。</br> 那條被切斷的蛇吻,也再次噴射出來,向林熙身上卷去,好在林熙身形敏捷,沒有被它得手。</br> 這樣下去,遲早會被追上,距林熙下來的裂縫處,也還有相當距離,似乎面對他的,只剩下困獸猶斗。</br> “咕嘰嘰······”</br> 卻在這時候,怪物被斬斷的蛇吻,終于如愿以償的,卷住了林熙的腰間,正當怪物用力,把林熙拖回來時,因為不小心,沾到了林熙的鮮血,頓時如火遇到水般,疼的它失聲大叫,舌吻仿佛觸電般,瞬間縮了回去。</br> 明顯可以看見,縮回去的蛇吻上,冒著絲絲白煙,怪物體內的綠漿,也因此消減了不少,似乎林熙的鮮血,是惡毒的劇毒之物,讓怪物懼怕不已。</br> 更有甚者,怪物難忍疼痛,從頭頂摔落下來,掉在地上哀嚎。</br> “原來你怕血,那我讓你怕個夠······”</br> 林熙驚魂甫定,反應過來,原來這頭怪物,懼怕他的鮮血。</br> 他瞬間聯想到,當初在將軍墓中,鄧小雨曾告訴他,他是華陽之神,鮮血是最好的靈媒,世間所有邪祟,遇到他的鮮血,便是遇到最大克星。</br> 當初那么多尸蟞,經過他的鮮血洗禮,被焚燒的干干凈凈,何況是眼前這頭怪物?</br> 林熙想明了關鍵,顧不得許多,不進反退,朝那怪物沖過去,展開西域金蠶絲,在左手食指上,切出一條傷痕,鮮血滲透出來。</br> “咕嘰嘰······”</br> 怪物遇見林熙的鮮血,如同遭遇天敵似的,不再猙獰,反而異常驚懼,本來丑陋的嘴臉,出現人性化的畏懼,四肢軀體亂顫,不斷向后退去。</br> “你要吃,我讓你吃個夠!給我死去······”</br> 林熙見狀,愈加肆無忌憚,腳下猛然發力,沖刺到怪物身前,一個跳躍,跳到怪物頭頂,將鮮血淋漓的中指,伸進了怪物口中。</br> 如果是往常,怪物一口咬下來,他這整條手臂,必會被咬的粉碎,如今怪物懼怕鮮血,反倒不敢咬下來。</br> 鮮血滴入怪物口中,如火星落到了油罐里,冒出了無數白煙,發出“吱吱”的響聲,怪物的身體,則因承受巨痛,不斷蜿蜒流轉,將林熙甩了下去。</br> 林熙撞在巖壁上,摔得腦袋昏沉,差點暈了過去,幸好安尤勇折返回來,把他攙扶起來,然后驚愕的看著,怪物的狼狽模樣。</br> “咕嘰嘰······”</br> 怪物蜿蜒扭轉之間,非但沒有減輕痛苦,反倒使它口中的鮮血,如同硫酸似的,往它喉嚨里鉆去,鉆入它的五臟六腑,四肢百骸當中。</br> 怪物體內的綠漿,遇到林熙的鮮血,如春水般消融,被凈化的一干二凈,綠漿因此消失,留下一具透明的尸體。</br> 沒有了綠漿的支撐,怪物漸漸失去生機,沒有了力氣,不再翻滾扭打,兩只燈籠般的怪眼,也失去了色彩,變得慘白慘白,死的不能再死。</br> 隨著綠漿的消失,怪物噴出的瘴氣,也消失不見了,以至于林熙警覺,原來那些瘴氣,都是因綠漿而起,并非怪物自帶的。</br> 只是林熙不知道,怪物體內,怎會有那么多綠漿?</br> 那些綠漿,跟道公熬煉的藥物,似乎如出一轍,如此劇毒之物,留在怪物體內,怎會安然無恙?</br> 綠漿遇到鮮血,不僅消融了,還要了怪物性命,怎會如此奇異?</br> 此間種種,仿佛小說似的,簡直難以相信。</br> 事實上,道公飼養熒光瓢蟲,取熒光瓢蟲熬煉藥物,就是為祭祀這頭怪物。</br> 這頭怪物特殊,非外界可見的物種,尋常的劇毒之物,對它非但無害,反而是大補之物,所以才能長這么大。</br> 關鍵是,熬煉藥物的原材料,是那些熒光瓢蟲,而林熙的華陽之血,對巫蠱之物,有著天然的壓制,怪物沒了綠漿支撐,豈能活得下去。</br> 在這世上,只有鄧小雨,能跟林熙旗鼓相當,陰陽互補、相互和諧。</br> 只是這些秘密,不足為外人道,林熙不知罷了!</br> “格老子的,還以為多厲害呢,感情是害怕血???早知道,胖爺這身血,全給你灌肚子里,弄不死你才怪······”</br> 怪物身死后,安尤勇松開林熙,朝怪物的尸體,狠狠踹了兩腳。</br> 剛才怪物追的他,上天無路,下地無門,結果這么輕易,被幾滴血殺死了,說來也是可笑。</br> 他并不知道,怪物懼怕的血,只是林熙而已,但并不妨礙他,經歷劫后余生,慶幸自己活下來,發泄憋悶的情緒。</br> 此時的林熙,則是手足發軟,頭腦暈乎乎的,全身被冷汗浸濕,本就虧損的元氣,因剛才那些鮮血,又得虧損不少。</br> 哪怕林熙如今,也難以承受,且生死之后,精神驟然放松,整個人癱坐下來,呼哧呼哧喘粗氣,緩解精神的疲憊。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