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方笑了笑，頗為尷尬，知道這個馬屁，拍到了馬蹄子上，當即不敢怠慢，走到前面引路，帶他們來到停車場，上了他的車，準備出發。</br> 林熙看這架勢，不禁心中微動，問于胖子道：“老哥，咱們看的原石倉庫，不在這附近么？怎么還要上車啊······”</br> 林熙有此一問，是因經歷刺殺后，對待安全問題，尤其特別上心。</br> 最為關鍵是，附近這個地界，前些年出過不少悍匪，甚至近些年，也出過不少，或許普通人不知道，林熙卻知道不少，要是老方不干凈，把他們帶到荒郊野外，豈不成了砧板上的魚肉！</br> “你小子想什么呢！咱們看料子的地方，是在毛料商人的倉庫，倉庫通常比較隱蔽，防止被有心人盯上，通常都不在市區內，放心跟著去就是了，不會有事······”</br> 看出林熙的困惑，于胖子笑罵一句，安撫他的懷疑，他經常來這里，可謂熟門熟路，沒那么多擔心。</br> 更何況，有小閔在身邊，無論什么危險，他都有反應的余地。</br> 有于胖子的保證，林熙總算是放心，卻跟著疑惑道：“咱們去看毛料，怎么不白天去？這會兒天都快黑了，等會兒光線不好，看走了眼，那該算誰的······”</br> 林熙沒有收斂聲音，前方駕駛位的老方，坐在后排的話師傅，都忍不住看過來，臉上雖帶著笑意，卻有莫名意味。</br> 林熙頓時微動，他熟悉這個眼神，自己看外行人時，也會露出這個眼神。</br> 他想不明白，自己問錯什么了，怎么就成外行了？</br> “我說老弟啊，還真叫你猜著了，咱們之所以晚上去，就因為看不清楚，人家才同意你去的，他們巴不得你抱塊破石頭，屁顛屁顛的跑回去了······”</br> “不過，這都是前些年的，現在已經好了不少，不敢太明目張膽，之所以晚上去，主要是為了保密······”</br> 于胖子解釋了疑惑，卻讓林熙更加疑惑，白天和晚上的區別，那可是天差地別，看得見和看不見，怎么可能不大呢？</br> 奈何于胖子臉上，始終掛著笑容，沒有繼續解釋，讓林熙抓耳撓腮，想不出所以然。</br> 這個時候，老方轉過頭來，笑瞇瞇道：“要是我看得不錯，這位小兄弟，應該是剛入行吧······”</br> 老方很雞賊，他本來以為，林熙是于胖子的隨從，但是他察言觀色，從林熙話中，聽出不同尋常，很快意識到，林熙不只是隨從，興許也是個大主顧，連忙改變態度，主動來套交情。</br> 不等林熙回答，于胖子便說道：“小老弟入行不久，許多規矩不清楚，不過遇到好料子，他肯定不會錯過，你的那份傭金，也會分文不少，你只管放心······”</br> 于胖子一語點破，老方真正擔心的，還就是傭金問題。</br> 如果他帶林熙去了，最后開出好料子，卻把他扔到旁邊，不認他這個帶路人，損失不就大了嘛。</br> 人不可貌相，鬼知道，林熙運氣怎么樣，萬一走了狗屎運，遇到塊好料子，開出塊極品翡翠，總不能把他晾著。</br> 賭石這東西，說眼力都是扯淡，靠的還是狗屎運。</br> 如今，有了于胖子保證，老方總算放心了，殷勤賠笑道：“于老板帶的人，我怎么敢不放心？只是你也知道，咱們這行里的規矩，還是問清楚比較好，免得鬧了誤會······”</br> 說著，老方踩下油門，汽車疾馳出去，開始在市區兜轉，漸漸游走到郊區，等到天黑后，終于到了目的地——郊區的原石倉庫。</br> 停好車，眾人跟著老方下車，走到倉庫大門前。</br> 倉庫大門口，供奉著一尊神龕，前面擺好香燭，正在靜靜燃燒，也不知是哪路神仙。</br> 再看那倉庫大門，通體以厚重鋼鐵打造，兩邊圍墻頂上，全都纏著電網，通了電，時不時傳出“吱吱”聲，想必是空中的飛蟲，不小心觸碰了電網，一命嗚呼了。</br> 墻頭四周，還有不少攝像頭，安保工作，近乎坐到了極致。</br> 到了大門前，老方拿出電話，撥了個號碼，接通后，用本地土話，交談了半分鐘，林熙完全聽不出，不過沒等多久，門內就傳來腳步聲，接著大門被推開，出來一個臃腫中年人，笑瞇瞇的打量眾人，最后落在老方身上：“是老方來了啊，真是麻煩你了······”</br> 老方也不客氣，轉身指著于胖子，介紹道：“賀老板，這位是于老板，于老板可不簡單，你照顧好了，以后少不了你的生意······”</br> 賀老板眼睛一轉，重新打量于胖子，隨即從門內出來，將大門完全推開，招呼進入倉庫：“原來是貴客臨門，怠慢怠慢，快請進來······”</br> 林熙這才看到，賀老板身后，還站著十余名保安，一手拿著警棍兒，一手牽著大狼狗，狼狗足有半人高，齜牙咧嘴，沖林熙他們虎視眈眈，偶爾響起低沉的嗚咽。</br> 那些狼狗訓練有素，在主人的控制下，看到門外的陌生人，倒也沒有亂叫。</br> 不難看出，那些保安和狼狗，就是倉庫的安保力量，不可謂不大，真要有人闖進去，先要避開攝像頭和電網，好不容易到了倉庫內，還要遭遇保安和大狼狗，哪怕林熙進去，也夠他喝一壺的了。</br> 想想也是，倉庫里存放的，都是毛料原石，價值難以估計，不小心也不行。</br> “做我們這行的，小門小戶慣了，沒大狗看家護院，心里實在不踏實，你們先下去吧，這里我來招呼······”</br> 發現眾人的目光，都落在大狼狗身上，賀老板趕緊解釋，揮手讓那些保安，帶狼狗去別處巡邏，免得被人鉆了空子。</br> 有他這個老板在，招呼眾人綽綽有余。</br> “賀老板，咱們明人不說暗話，就不客套那么多了，如果方便，咱們直接去看貨，你覺得如何······”</br> 于胖子倒也大氣，不愿耽擱太久，直接步入主題，提出看貨要求。</br> “于老板這么說，那我也不矯情了，各位，請這邊走，說起來，主位還是這次公盤，第一盤來我這里看貨的······”</br> 賀老板帶林熙他們，走向倉庫深處，轉過兩個庫房后，來到一座鐵門前，這座鐵門后面，存放的都是老坑毛料。</br> “我說賀老板，你這話說得不實吧？距公盤開張，可是只有三天了，你說沒人過來看貨，我怎么聽著不信呢······”</br> 類似這種客套話，于胖子嗤之以鼻，他是生意場上的人，如何不知這些伎倆？</br> 如果他猜的不錯，每次過來看貨的人，都會聽到同樣的話，因為在這個行當里，有個不成文的規矩，不管是誰先來看貨，誰就有更多選擇權，遇到那些好毛料，絕不會空手而歸。</br> 至于后面來看貨的，就只能撿前面剩下的，心里難免會不舒服，到時候侃起價來，便不會跟老板客氣。</br> 也就是說，賀老板如此提點，無非是為抬高身價，只是大家都明白，少有人點破而已。</br> 偏偏他今天，遇到的是于胖子，毫不留情的點破，頓時讓他汗顏，尷尬的笑了笑，不知如何回答。</br> 好在這時候，林熙站出來解圍，看了看周圍的庫房，不無贊嘆道：“真是沒想到，賀老板的聲音，竟然做得這么大，這些庫房里，不會全都是毛料吧······”</br> 誠如林熙所說，他們一路走過來，已經走過不少庫房，每個庫房門口，都裝有攝像頭，而且大門緊閉，必然不會是空的。</br> 這么大一座倉庫，如果全都是毛料，其規模可想而知。</br> “小兄弟說笑了，我這是小本營生，全賴各位老板看得起，賞我一口飯吃，倒是小兄弟你，看起來談吐不熟，想必是年輕有為吧······”</br> 有了林熙解圍，賀老板壓力頓減，看向林熙，多打量了兩眼，重新掛上笑容，試探林熙的底細。</br> 他跟老方開始一樣，把林熙當成了隨從，但從林熙的談吐，跟于胖子的距離，看出了不少貓膩，絕不是隨從而已，反倒像是聯袂而來，平起平坐一般，當即不敢怠慢。</br> “賀老板客氣了，我只是跟老哥過來，長長見識，順便撿點邊角料，混口飯吃罷了······”</br> 賀老板的試探，林熙心知肚明，不疾不徐的回應，態度頗為謙虛客氣。</br> “虧你小子敢說出來，要是以你的身家，都要出來混飯吃，這世上還有富翁么？謙虛要有個限度，否則就是炫耀，會招人記恨的，就憑你那條玉礦，雖說還沒開才出來，但我想總價值，應該不下20億吧······”</br> 林熙話音剛落下，沒等賀老板回答，于胖子就忍不住笑罵。</br> 林熙如今的身家，即便在整個國內，都算排的上名號，在年輕人當中，更是翹楚中的翹楚，而且是憑他自己，真刀真槍打下來的。</br> 更有甚者，于胖子都嫉妒他。</br> 這小子倒好，居然說是來混飯的，就算不來這次公盤，難道還會餓了他？就憑他那些古董，就憑景雍那套系統，夠他吃兩輩子的了。</br> 在于胖子來，林熙不是謙虛，而是跟他炫耀，簡直太氣人了。</br> 他在林熙這個年紀，還是個毛頭小子呢！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