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等明天，現在就解······”</br> 白恩稍作沉吟，便做出了決斷，并解釋道：“齊老弟，今天再辛苦你下，等取出這塊料子，解決了心頭大患，才能安枕無憂，越是這個時候，咱們越不能放松······”</br> 既然白恩這么說了，齊師傅只好照做，答應下來：“那好，我這就開始吧······”</br> 從毛料中解出翡翠，和切石有很大不同，切石一刀切下去，是漲是垮立馬知道，不管是切的人，還是看的人，都會覺得很過癮，就像在賭桌上掀牌一樣。</br> 但是要說解翡翠，就比較枯燥乏味了，尤其是這種開了天窗，已經確定是高檔翡翠的料子，只能耐著性子，用擦石機從邊緣位置，一點點的擦進去。</br> 在擦石過程中，始終要保持高度緊張，稍有不慎出了紕漏，就會破壞翡翠本身，幾十上百斤的毛料，遇到手法好的人，可能幾小時便解出來了，要是遇到技術差的，花費幾天時間也正常。</br> 齊師傅擦石時，動作極其輕微小心，先從毛料背后的天窗，用擦石機慢慢打磨，再從露出翡翠的邊緣，慢慢往里面滲透，因為按他以往的經驗，旁邊很難再出綠。</br> 事實如他所料，大約半小時后，他在這塊天窗后邊，又擦出了一個天窗，但他看到這個天窗后，卻下意識皺緊了眉頭，趕緊拿清水洗出來，然后停下動作，仔細觀察起來。</br> 葉昊天看他臉色凝重，可是擦出來的天窗，卻露出上好的翡翠，頓時不解道：“齊師傅，這塊天窗下面又出了翡翠，看來這塊料子里面，真的是整塊翡翠，而且連旁邊都出綠了，可能比我們預計的，還要大上許多啊······”</br> 齊師傅臉色不變，凝重道：“結論不能下的太早，還是繼續解解看吧······”</br> 相對于葉昊天，白恩已經看出貓膩，在賭石這行里，有句俗語叫做“寧買一線，不買一片”，顧名思義就是，當毛料里出現整片翡翠，不僅不是好兆頭，反而很有可能出問題。</br> 好比這塊毛料，皮層下面連著翡翠，而且是連片的翡翠，證明這塊翡翠的延伸，很有可能不是縱向，而只是浮于表面，要真是這樣，那么這塊翡翠的問題，可就大到沒邊兒了。</br> 這也是他與齊師傅，感到不妙的原因。</br> 而且這塊毛料皮層，明顯沒有松花蟒紋，按照常理來說，出綠的概率非常想便，卻偏偏在天窗位置，連續出了三次綠，且品質是極高的冰種陽綠。</br> 還有天窗的位置，前后如此堆成，難免會讓人誤以為，里面的翡翠貫穿了整塊料子。</br> 因此齊師傅開出天窗后，按照他以往的經驗，猜測這塊毛料的形成，可能經過二次風化，也就是在毛料形成過程中，于外面形成了新的毛料，如同雞蛋里面夾著雞蛋。</br> 若真是如此，在這層翡翠下面，能否繼續出綠，只怕是很難保證。</br> “齊老弟，有什么不對么······”</br> 就在白恩思索時，齊師傅手上不停，又解出了一塊天窗，接著停下了動作，似乎發現了不對，頓時讓白恩緊張，趕緊出言詢問。</br> “現在還不好說，等我繼續解解看······”</br> 齊師傅擦了把冷汗，甩了甩酸痛的雙手，再度拿起擦石機，繼續往下面擦去，這塊料子太詭異，想知道結果如何，只有擦到最后，露出真容才能斷言。</br> “嗤嗤嗤······”</br> 隨著砂輪和石頭摩擦，這塊龐大的翡翠毛料，漸漸呈現在白恩眼前。</br> 只見整塊毛料的表皮，已經被擦去了大半，在這大半的表皮下面，都是冰種陽綠的翡翠，在燈光的照耀下，閃爍著深邃的光澤。</br> 最為難得的是，翡翠的分布極為勻稱，種水也相當不錯，仿佛晶瑩剔透的寶石，看得人如癡如醉。</br> “齊師傅，您老果真好眼力，這么大一塊翡翠，至少能掏出50副鐲子，您老功不可沒啊······”</br> “有了這塊翡翠，咱們今年的業績，肯定又要上層樓了，年底的獎金，老板你可不能吝嗇······”</br> “就是！有了這么大塊翡翠，咱們回去要有的忙了，老板你一定要加獎金······”</br> 看到這里，跟隨白恩來的助手們，紛紛圍攏了過來，其中有些老資歷，跟白恩開起了玩笑，一是為了討個好彩頭，一是為了多拿點獎金，好過個豐厚的肥年。</br> “只要翡翠沒問題，獎金什么的都好說······”</br> 白恩還沒有發話，葉昊天便許諾了眾人，好像與有榮焉，著實讓那些助手，精神振奮了一把。</br> 在葉昊天看來，這塊毛料解到現在，已經沒有任何疑慮，甚至超乎了預計，賺到不少的利潤。</br> “照這個情況看，至少能解出價值5000萬的明料，明年的高檔翡翠貨源，應該是不用愁了，再等到明年3月，去騰沖那邊的公盤，就能徹底解決三年內，我們公司的貨源問題，讓大家高枕無憂······”</br> 白恩看著那塊毛料，在齊師傅手下不斷出綠，雖然依舊保持警惕，但是大家的起哄，也讓他有點心猿意馬，考慮以后的發展方向。</br> 對于珠寶公司來說，只要貨源沒問題，其他問題都不是問題。</br> 解決了貨源問題，未來三年內，白恩便能把所有精力，放到其他產業上面，尤其是上次，在老賭王的算計下，收購了那位伯爵先生的產業后，至今還沒能有力整合，急需他去坐鎮把關。</br> “嗤嗤嗤······”</br> 隨著時間推移，兩個小時過去了，齊師傅已經擦出近乎所有外皮，只剩下底部一小塊。</br> 此時這塊毛料，就像披著輕紗的美女，猶抱琵琶半遮面，說不出的誘惑魅人。</br> 齊師傅正準備一口氣，把剩下的皮層全部擦掉，白恩卻出言勸道：“齊老弟，擦了這么久，你也累了，先休息下再說吧，別把身體累垮了······”</br> 白恩又吩咐葉昊天：“昊天，去給你齊叔倒壺茶來·······”</br> 齊師傅累的滿頭大汗，不少汗珠滾落下來，落到了毛料上面，做到了毛料上面，浸濕了一大片，臉色也顯得蒼白，確實要歇歇才行，便放下擦石機，離開切石機旁，到旁邊椅子坐下。</br> 葉昊天見機很快，趕緊拿來毛巾，又去倒了杯濃茶，碰到齊師傅手里，讓他緩緩神兒。</br> 過了片刻，齊師傅緩過勁兒來，白恩問道：“齊老弟，這塊料子解到現在，基本沒問題了吧？你說說看······”</br> 齊師傅想了想，如實相告道：“依我看，問題應該不大，畢竟這塊料子，只差最后臨門一腳，基本就全解出來了，而且通體品質也不錯······”</br> “我們現在要考慮的，不是這塊料子的真假，而是如何將這塊翡翠，做到利益最大化，如果我預計不錯，這塊料子最后的收益，應該能達到5500萬，比我們預計的4000萬，還要高上不少······”</br> 誠如齊師傅所說，這塊料子解到現在，基本算是明料了，要是再出現問題，那才真是見了鬼。</br> 由此可見，白恩先前的擔憂，全都是杞人憂天，唯一美中不足的，是在毛料的銜接處，摻雜了些許白棉，影響了整塊翡翠的走向，不過并不影響價值。</br> 聽見齊師傅的話，白恩瞬間心情大好，看來他們的推測，大體上是不差的，然后轉過身去，告訴葉昊天道：“昊天，你明天去找林熙，把你們的誤會化解了，冤家宜解不宜結，我想這點面子，他還是會給我的······”</br> 頓了頓，白恩繼續道：“他給了我們這么大好處，咱們也要大度一些，不能讓人小瞧了，而且我要警告你，林熙身后的背景，別說你和你們葉家，就是到了我這里，也必須恭恭敬敬，你不要陽奉陰違，免得害了卿卿性命，知道了么······”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