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大哥,做事留一線······”</br> 孔喆急忙沖過來,擋住林熙。</br> 事態到這一步,已經是極限,再惡化下去,就真的無法收場了。</br> “孔兄弟,你應該知道我的性格,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就要斬草除根······”</br> 林熙仍舊平靜,并未因為孔喆,而改變他的殺機。</br> “我知道,可他畢竟是,畢竟是高家嫡子,你若傷了他,后患無窮啊······”</br> 孔喆當然知道,林熙的狠辣性格,但今時不同往日,高二爺不是陳克強的兒子,如何能同等視之。</br> “躲開,此事與你無關······”</br> 林熙揮手用力,把孔喆遠遠推開,繼續逼向皓首老者,即便不斬草除根,也要讓他們害怕,不敢再來找麻煩。</br> “小惡賊,你當老朽怕你不成,今天你必死······”</br> 皓首老者感到危機,頓時怒火中燒,顧不上昏厥的魁梧壯漢,重新調整氣機,與林熙決一死戰。</br> 他就是死,也要拉個墊背的,林熙有西域金蠶絲,小閔卻沒有,而且功力更弱,他若以死相拼,自信可以拼死小閔。</br> “喲喲喲,怎么就要拼死拼活呢,你們高家,就這點出息了么······”</br> 就在這個時候,一道嬌媚的聲音,突然在門外響起。</br> 眾人同時一驚,看向來人。</br> “欣姐姐?你也在······”</br> 林熙看清來人后,頓時愣了愣,有點不敢相信。</br> 來人竟是他那個便宜姐姐——林欣。</br> 她怎么會在這里?更準確說,其他玩家都跑了,她怎么會還在,而且事先,賭廳里并未有她啊。</br> 短暫的恍惚后,林熙又放下了疑心,林欣來自五大家族的林家,多次出手助他,不會有惡意。</br> 林熙暗忖:“算起來,我最近已經招惹了五大家族之四,只剩嚴家還沒現身,難道我真跟他們有緣······”</br> 這個念頭一閃而過,林熙更關心的,還是林欣的來意。</br> “欣小姐?你總算來了,呼······”</br> 孔喆也松了口氣,林欣出面,代表的是林家,代表的是林老太爺,高家膽子再大,也不敢撕破臉皮,有了轉圜的余地。</br> “林欣,你來干什么!是不是你,是不是你們林家,你們要殺我,要殺我······”</br> 林欣走到近前,微笑著示意林熙,高二爺卻跳起來,尖聲大嚷大叫,既有恐懼,又有恃無恐,難以形容他的瘋癲,與瘋子無疑。</br> “蠢貨,若是我林家親自出手,即便你高家祖宗,也護不了你······”</br> 林欣瞥了眼高二爺褲襠,忍不住嗤笑一聲,對他的癲狂,他的質問,完全不屑一顧,反而覺得可笑。</br> 這就是五大家族之首——京都林家的底氣。</br> “那他是誰,他為什么要殺我!你們都看到了,他要殺我,要殺我······”</br> 高二爺又指著林熙,一邊后退,撞倒了不少桌椅,一邊質問林熙的身份。</br> 他絕對不相信,一介普通人,敢對他動手,還敢動手殺他!</br> “他是誰啊?他是我的好弟弟,你說他是誰呢······”</br> 林欣認真想了想,點明林熙的身份,又沖林熙俏皮的眨了眨眼,似乎在向他確認,繼而緩緩平移,落在高二爺身上,似笑非笑,眼中滿是冷厲。</br> 高二爺聳然一驚,無言以對,眼中驚懼更濃。</br> “欣姐姐,你怎么會在這里······”</br> 林熙終于有時間,問出心中疑惑。</br> 林欣笑吟吟道:“說來也巧呢,姐姐早上去白云觀,問老主持求了一簽,說我今天能遇故人,我好奇,便按照卦象說得,來這里瞧瞧······”</br> 頓了一下,林欣繼續道:“結果倒好,故人是遇到了,就是好弟弟你,麻煩也是不小,這副爛攤子,可不好收拾啊······”</br> 林熙一陣赫顏,每次林欣現身,都是幫他的忙,給他收拾爛攤子,回想起來,真的挺不好意思。</br> 林欣又打趣道:“行啦,行啦,別矯情了,怪不習慣的······”</br> 林熙尷尬的笑了笑,不過他也知道,林欣的出現,肯定不是偶然,所謂去白云觀求簽,也是托詞而已,只是其中內情,不得而知罷了。</br> 總之,林欣沒有惡意,而且明顯在幫他,如此裝傻下去,也就傻下去了。</br> “是他!是他!是他害得我······”</br> 就在這時,高二爺陡然一聲尖叫,指著林熙又哭又鬧,毫不掩飾恨意。</br> 他終于知道,為什么覺得林熙眼熟,以及無比的討厭。</br> 因為是林熙,害他變成了太監,害他人不人、鬼不鬼,此仇不共戴天。</br> “我要殺了你,殺了你······”</br> 高二爺激動難耐,忘記了對林熙的恐懼,張牙舞爪的撲過來,要跟林熙拼命,而隨著他的動作,他身下的污穢氣味,也快速彌漫開來,混合他身上的香味,別提令人多作嘔。</br> “二爺,冷靜,事不可為,不可妄為啊······”</br> 皓首老者見事不好,急忙抱住高二爺——就高二爺那身子骨,上去跟林熙拼命,完全等于送死。</br> 高二爺不依不饒,仍舊亂蹬亂跳,嚷嚷著找林熙拼命。</br> 這倒讓林熙好奇了,自己跟他初次見面,什么時候害過他?</br> 同時,因為林欣的到來而稍緩的殺機,再次升騰起來,絕不能留下這個后患。</br> 林欣似有所感,嘲諷高二爺道:“高家真是越來越出息了,當著我林家的面兒,也敢如此大言不慚!若我好弟弟有個閃失,高老大來了,也得給他收尸······”</br> 高二爺是個瘋子,聽不出林欣的警告,皓首老者卻聽得出,林欣出面,是為了林熙而來,而且保定了林熙,他就是想動手,也沒那個單子。</br> 林家老太爺在一天,便無人能觸其威,高家也不行。</br> 而且現在局勢,對他們極為不利,再糾纏下去,也許真會折在這里,索性服個軟,先脫身再說。</br> 念及此處,他心下一狠,一掌打暈高二爺,然后說道:“既然這小子與欣小姐相識,倒是高二爺誤會了,這就化解誤會,欣小姐覺得如何······”</br> 林欣似笑非笑,道:“我為刀俎,你為魚肉,一句誤會就算了么······”</br> 皓首老者遲疑,沉聲道:“欣小姐要如何······”</br> 林欣沒有回答,轉身看向林熙,說道:“好弟弟,雖然高老二混賬,但畢竟是高家嫡子,若做得太絕,終歸對你不好,要不賣姐姐個面子,饒了他們這次······”</br> 林熙沉默了,他的性格早與從前不同,奉行斬草除根,不留后患,高二爺身份不一般,若是放他走了,日后來找他報仇,會是不小的麻煩。</br> 只是林欣開口了,他不好拒絕啊。</br> 林欣看出他的為難,又笑道:“以高老二的性子,成了不男不女的太監,讓他活著,不比死了輕松啊······”</br> 林熙精神一震,有了決斷,問皓首老者:“欣姐姐求情了,這個面子得給,不過你想走,也沒這么容易,得留下點東西······”</br> 皓首老者目光微凝,暗道:“這小子好老道,若非他年級輕輕,怕不是個老江湖······”</br> 皓首老者略微沉吟,說道:“老朽帶高二爺承諾,今晚的事,既往不咎······”</br> 林熙搖頭道:“口說無憑······”</br> 皓首老者力爭道:“我高家一言九鼎,這就是最好的憑證······”</br> 林熙還是不信,正要再說,卻聽林欣道:“這倒是真的,五大家族雖有不恥之徒,但說話還是算的,這關系到臉面,晾他們也不敢胡來······”</br> 既然林欣這么說了,想必可信度極高,況且林欣也是證人。</br> 林熙想了想,又望了望孔喆,見他點頭,這才答應道:“滾吧!下次再犯到我手上,別怪我不留情······”</br> 皓首老者不敢多言,急忙提起高老二,一手抓起昏厥的魁梧壯漢,撿起他的斷臂,向賭廳外走去。</br> 到了門口,皓首老者又停下,說道:“欣小姐,今晚的事,老朽會如實轉告大爺······”</br> 林欣嗤笑道:“我還擔心他不知道呢······”</br> 皓首老者不再多言,出了賭廳,放下一艘小艇,朝岸邊靠去。</br> 皓首老者走后,林欣舒展了下腰肢,沖林熙笑道:“爛攤子終于收拾好了,好弟弟,我們也走吧······”</br> 爛攤子?</br> 林熙頗為古怪,聽這意思,林欣來這里,是專門來收拾這幅爛攤子的,難道他早就知道?</br> 不過此間事了,一片狼藉,留下也沒意思,便答應道:“我聽姐姐的,是該走了······”</br> 林熙說著要走,卻沒有回頭,而是走向朱友彤。</br> 朱友彤戰戰兢兢,已經不能自已,打死他都想不到,林熙竟如此蠻橫,不給高家的面子,還敢殺高家二爺,當真嚇破了他的膽。</br> 更可怕的是,林熙不僅有安先生撐腰,跟京都林家的關系,好像也極為不淺,他已經不敢想象,林熙是哪路神仙,背景竟如此之大。</br> 而今,林熙應林欣的請求,放走了高二爺,又朝他走過來,難道要秋后算賬,解決他這個后患?</br> 朱友彤驚懼不已,悔不該當初,不該去招惹林熙。</br> 現在,說什么都晚了!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