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熙本意是好,事實卻點到了。</br> 衛兵不退反進,以血肉之軀,向他撲了上來。</br> “噗通,噗通······”</br> 衛兵不識好歹,林熙也不再留手,眼中寒光閃過,手上招數連出,把靠近的衛兵,統統打飛出去,倒在地上痛苦不已。</br> 若非他來自現代社會,不是必要情況,絕不置人于死地,剛才打出去的招數,就不是普通拳腳了,而是青霜劍的鋒芒。</br> 即便如此,衛兵們肉體凡胎,也難以抵擋他。</br> “讓開······”</br> 林熙兇悍的身手,震驚了剩下衛兵,一個個面面相覷,圍而不攻,沒有人再敢上來。</br> 就在這個時候,一聲虎豹般的咆哮,從衛兵后方響起。</br> “咚咚咚······”</br> 一聲聲沉悶的腳步聲,由遠及近沖刺過來,大地都仿佛在顫抖,衛兵們也是臉色大變,急忙向兩邊閃開,免得被傷及無辜。</br> 下個瞬間,一道巨大而魁梧,如同小山般的身影,從衛兵們后方沖來,仿佛火車一般,勢不可擋,朝林熙身上撞去。</br> “嗯哼······”</br> 看見沖撞來的身影,林熙臉色微變,雙手橫在胸前,格擋沖撞的力量,同時向后退去,暫避其鋒芒。</br> 不料沖撞的速度,比林熙的速度更快,碰撞之下,林熙全身一麻,向后倒飛出去,胸口翻滾不已,差點一口氣沒上來,雙腿更是酸軟,跌在了地上。</br> 絕對力量面前,任何技巧都是徒勞!</br> “熙哥哥,你沒事吧······”</br> 后邊趕來的鄧小雨,見林熙手上,瞬間臉色一冷,趕緊去扶起林熙。</br> “我、咳咳,我沒事······”</br> 林熙展開天眼異能,化解酸軟的身體,繼而推開鄧小雨,自己站了起來,但因為受創太重,有些搖搖欲墜。</br> “你們都在找死,敢傷我熙哥哥······”</br> 雖然被林熙推開,鄧小雨卻沒有責怪,反而臉色愈冷,變戲法似的,從她的小布包中,摸出一把青色匕首——鴻鳴刀,對峙那些衛兵和那道小山般的身影。</br> 對鄧小雨來說,她可以傷害林熙無數遍,但絕不允許別人傷害林熙分毫,哪怕死,林熙也只能死在她手里。</br> “女使大人,這、這······”</br> 衛兵們不認識林熙,但是認識鄧小雨,而且舉族皆知,她是帝君的使者,身懷帝君的信物,大巫覡見了她,都要畢恭畢敬。</br> 而今女使大人發怒,這是為何?</br> “女使大人息怒······”</br> 關鍵時候,一道蒼老的聲音,趕到了現場。</br> 林熙記得這個聲音,是那位大巫覡。</br> 衛兵們讓開道路,讓大巫覡進來,林熙總算見到了大巫覡。</br> 大巫覡拄著一根骨杖,不知是用什么野獸的骨頭制成,通體潔白如玉,飾以柔順的棕色皮毛,且在骨杖頂端,掛著一個野獸頭骨,忽然一體,仿佛天生的一般。</br> 此外,骨杖上還刻有圖騰,是一朵并蒂蓮花。</br> 骨杖不像拄路的,更像一根權杖!</br> 再看大巫覡,年約九旬,留著長長的胡子,垂到了胸前,須眉皆白,清癯而有神,身著黑色長袍,但不是葛布麻衣,而是一襲絲綢,并刺有簡單圖案,給人以古老的神秘感。</br> 按照遠古時代的傳統,他才是并蒂垣實際的統治者。</br> “大巫覡······”</br> 大巫覡來到近前,所有衛兵,包括那座小山,都齊刷刷的跪下,一臉虔誠的膜拜。</br> “女使大人息怒,本族無意冒犯帝使大人,都是誤會······”</br> 大巫覡不管他的子民,而是在鄧小雨面下,彎下了佝僂的腰背,表達誠摯的歉意。</br> 他是大巫覡,雖不是帝君親自冊封,但畢竟掌管部落,并被賦予了使命,這樣躬身下拜,已經是極致了。</br> “大巫覡,帝使重傷初愈,又被你們重傷,耽誤了帝君大事,到時候罪責下來,你自己與帝君說······”</br> 鄧小雨臉色稍緩,收了鴻鳴刀,畢竟她在這里,還要仰仗大巫覡。</br> “女使大人說得是!帝使大人,請您寬恕······”</br> 聽見帝君罪責,大巫覡臉色一變,頭埋得更低了,繼而面向林熙,請求他的寬恕。</br> “幽楠在哪里······”</br> 雖然林熙很疑惑,大巫覡為何稱他為帝使,并且心知肚明,他不是帝使,鄧小雨也不是女使,他們都是從后世穿越來的,但現在當務之急,是要找到吳幽楠,于是將錯就錯,默認了這個身份。</br> “幽楠?那是什么······”</br> 大巫覡一臉懵逼。</br> “就是跟帝使來的侍女,她在哪里?帝使要見她······”</br> 不等林熙回答,鄧小雨搶先幫他問了,免得露出破綻。</br> “原來她是帝使的侍女,我還以為,她是兵魔的余孽,襲擊了帝使大人呢,已經將她關押了,等候帝使大人發落······”</br> 大巫覡恍然大悟,記起救出林熙時,被他緊抱著的女子。</br> “快帶我去見她······”</br> 林熙心中一緊,忽略了大巫覡話中的重要信息,只想快點見到吳幽楠,救她出來。</br> 同時,一顆懸著的心,也總算落下了——只要吳幽楠在這里,就不用擔心她的安危了。</br> “帝使大人這邊請······”</br> 大巫覡不敢忤逆林熙,當即起身,走在前面帶路。</br> 林熙緊隨其后,路過那個小山般的身影時,忍不住多看了兩眼。</br> 只見其身高兩米有余,骨骼精裝,身材魁梧,全身都是肌肉,一根根小蛇般的血管,在皮膚下面蠕動,甚至可以聽到,他的心臟在咚咚跳動,血液在奔流不息,令人頭皮發麻。</br> 普通人在他面前,仿佛小雞般弱小。</br> 由于他體型過于巨大,上本身未著一縷,下半身只有一條褲衩,遮住了重要部位,且全身肌肉上,遍布各種傷痕,令人觸目驚心。</br> 此外,他的脖子上面,套著一根青銅打造的項圈,刻有繁復花紋,粗獷而又神秘,不知做什么用的。</br> 林熙走過他身邊時,他把頭埋得很低,比其他衛兵,低得多得多得多,幾乎遞到了塵埃里。</br> 他在部落的地位,好像很低啊。</br> 林熙來不及多想,跟著大巫覡走出廣場,進入最中間的“街道”,兩旁吊腳樓里的土著,或是街上活動的土著,紛紛主動退到兩旁,躬身下拜,虔誠無比。</br> 在他們眼里,大巫覡就是神,凡人見到神明,理應避讓跪拜。</br> 同時他們也好奇,林熙和鄧小雨兩人,為什么能跟上大巫覡,難道是大巫覡的弟子?</br> 走過這條街道,前方漸漸空曠,林熙也趁此機會,目睹了遠古時代的并蒂垣的地貌。</br> 并蒂垣的位置,位于一處洼地中,后方有一掛天然大瀑布,飛流直下三千尺,匯聚成一片深潭,深潭又分出三條支流,兩條饒并蒂垣外流過,一條穿并蒂垣而過,并在并蒂垣外,交流成另一個深潭。</br> 不過這個深潭,沒有想象那么大,只有幾百平方,但深不可測,不知潭底在哪里,仿佛一個無底洞,把所有的流水,吞噬的無影無蹤。</br> 并蒂垣外圍,沒有西海,西海外面,也沒有山區,只有一片片緩坡。</br> 緩坡上,植被茂密,時而有野獸咆哮,驚起不知名的飛鳥,也不知其深處,有沒有其他秘密。</br> 總體來說,眼前的并蒂垣,跟后世的并蒂垣,簡直天差地別。</br> 是什么,讓它變成了后世的模樣?!</br> 走出并蒂垣不久,前方多了一座土丘,土丘下面,圍出一圈圈柵欄,有衛兵守護,土丘上面,有一個個山洞,每個山洞外面,都有衛兵看守,時而傳出咆哮聲,哭喊聲,求饒聲,仿佛人間煉獄。</br> “這里是什么地方······”鄧小雨好奇的問道。</br> 她來并蒂垣的日子,已經很不短了,卻從未見過,甚至沒有聽過這座土丘的存在。</br> “這是用來關押奴隸、兵魔余孽,還有對神明不敬、犯下大罪的族人的,因為太過于污穢,不便讓女使大人知曉······”</br> 大巫覡非常恭敬的解釋。</br> 鄧小雨抿了抿嘴,沒再多說。</br> “這是!人頭,斷肢殘骸,血腥······”</br> 跟大巫覡走進土丘,一股難以形容的惡臭,既有排泄物的臭,也有血腥味的臭,混合在一起,瞬間撲鼻而來,熏得林熙差點窒息。</br> 更讓林熙震驚的,是在土丘下面,見到了許多肢體殘骸,既有新鮮的,也有腐爛的,不知名的蚊蟲在尸體上,來回飛舞和啃噬,仿佛它們的樂園。</br> 對于現代人來說,何曾見過這場面?林熙頓時忍不住,差點吐了出來。</br> 這里畢竟是遠古時代,蠻荒與蒙昧并存,并蒂垣中的祥和,只是這個時代的假象,眼前的血腥,才是它最真實的模樣。</br> 奴隸和敵人的命,賤比塵埃,并污泥還要不如,就是用來宰割的,比這更血腥的東西,必然還有更多。</br> “熙哥哥,忍住······”</br> 發現林熙的不適,鄧小雨一把拉住他,示意他千萬不能吐。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