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走出了百來步,玉門已經(jīng)近在咫尺。</br> 林熙累的滿頭大汗,顯然他這個走法,把他累得不輕。</br> 鄧小雨跟在身后,知道他這么做,是為了安全考慮,是沒有辦法的事情,所以沒有阻止,但還是心疼他的付出,輕聲說道:“熙哥哥,要是太累,就先歇歇吧,不急于一時的······”</br> 林熙搖了搖頭,篤定的說道:“相比佛爺和阿大,我們已經(jīng)落后很多,不能再耽擱了,而且我們不能保證,他們進來以后,有沒有特殊辦法,比我們的速度更快,我們現(xiàn)在能做的,只有全力以赴······”</br> 說話間,他又踏出了一步,可就是這一步,腳下的那塊玉磚,突然下陷了兩寸,玉磚表面的繁復(fù)花紋,不知道在什么時候,變成了古雷文云篆,并突然亮了起來,熠熠生輝。</br> 林熙心中一驚,瞬間頭皮發(fā)麻,爆粗口的心都有了,怎么就這么倒霉。</br> 他剛有這個念頭,就看見玉磚上的古雷文韻傳,突然脫離玉磚表面,漂浮到空中,如同兩根箭矢,朝他胸口射來。</br> “嗤咻······”</br> 只聽見一聲呼嘯,林熙心中預(yù)警,急忙側(cè)身閃躲,眼看著一根箭矢,從他的耳邊激射過去,不等他反應(yīng),第二根箭矢又射了過來,他已無力閃躲。</br> 電光火石之間,鄧小雨目光一凝,閃電般的探出手掌,抓向那根箭矢,在其射中林熙之前,一把將其抓住,再轉(zhuǎn)身一甩,甩到了身后的墻壁上。</br> 那只箭矢遇到墻壁,如同鬼魅遇到太陽,頓時寸寸斷裂,消散于無形。</br> 林熙剛松了一口氣,覺得自己逃過一命,忽然看見前方,一直延伸到玉門前的玉磚表面,全都亮了起來,一個個古雷文云篆,漂浮到空中,形成一根根箭矢。</br> 林熙大驚不已,急忙大喊道:“快趴下,還有······”</br> 話音還未喊完,那些箭矢便迎面射來,林熙急忙低頭閃躲,卻不知道為什么,身體仿佛有千斤重,竟然閃躲不及,繼而胸口一涼,仿佛被蚊子叮了似的。</br> 他低頭一看,發(fā)現(xiàn)自己的胸口上,釘著兩根箭矢,插進了兩三寸的樣子,箭尾還在顫抖。</br> 下個瞬間,他胸口傳來巨痛,呼吸變得困難,心里更驚慌不已,難道就要死在這里了么?</br> 同時,飄浮在空中的箭矢,不知道是何種神力,仿佛無窮無盡,化作一道道白光,接連激射而來,如同箭雨,無可閃躲。</br> 就在這時,鄧小雨一個閃身,出現(xiàn)在林熙面前,手中鴻鳴刀揮舞,刀光閃爍之間,形成一面盾墻,將激射而來的弩箭,阻擋在刀光之外。</br> 奈何箭雨太急、太密,幾乎無孔不入,繞是有盾墻阻攔,也擋不住它們,不過短短時間,鄧小雨便身中數(shù)箭,鮮血直流,染紅了衣衫。</br> 如此危險境地,她的臉上只有冷靜,好像一點也不疼,只有一點蒼白。</br> 不僅如此,她一邊抵擋箭雨,一邊拽著林熙的衣領(lǐng),冒著疾風(fēng)勁雨,不進反退,往那三扇玉門沖去。</br> 林熙因為胸口疼痛,驚慌失措,只能認(rèn)鄧小雨施為,卻也著實嚇了一跳,因為他發(fā)現(xiàn),鄧小雨的眼神冷的可怕,仿佛在她的眼里,已經(jīng)沒有人類情緒,只有絕對的理智,只有如何闖過去。</br> 林熙看在眼里,不覺心頭一熱,眼睛里充滿血色,重新振作起來,強忍著疼痛,拔出青霜劍,用力插向地面。</br> “噗嗤······”</br> 只聽見一聲悶響,鋒銳無比的青霜劍,如同切豆腐一般,插入了玉磚當(dāng)中,再用力一劃,頓時將地上的玉磚,絞了個稀巴爛。</br> 被攪爛的玉磚,仿佛失去了生命,漸漸黯淡無光,上面的古雷文云篆,也隨之消散無形,但因為他動作太大,又接連中了數(shù)箭,肩膀、小腿和肚子上,各插著數(shù)道箭矢,鮮血淋漓,疼的他幾乎暈過去。</br> 恰好這個時候,鄧小雨冒著箭雨,來到了玉門面前,只見他向下一辟,一道刀光飛出,將中間的玉門推開,露出了里面的空間。</br> “轟隆隆······”</br> 玉門開啟的瞬間,空中的古雷文云篆,霎時偃旗息鼓,鉆灰了玉磚表面,仿佛遇到了克星。</br> “啪啪啪······”</br> 也是在這個時候,墓道墻壁上的燈座,突然發(fā)出一道道響聲,與無形當(dāng)中,憑空生出蒼白火焰,把整條墓道照的通明。</br> 林熙看在眼里,罵娘的心都有了,巧倕氏真他媽是個人才,墓道都走完了,雷也趟完了,才亮出那些燈光,有毛的意義啊?</br> “噗通······”</br> 鄧小雨手臂用力,把他往前一扔,扔進了玉門后面,隨后自己也跳了進去,才算完全放心,躲過了墓道的兇險。</br> 林熙在地上滾了兩圈,本就劇痛的胸口,愈發(fā)痛得不可收拾,仿佛要死了似的,不過意識告訴他,危機已經(jīng)過去,暫時是安全的。</br> 但也許是錯覺,他感覺自己的生命,正在隨著胸口的疼痛而流逝,也許過不了多久,就會徹底交代。</br> 他甚至已經(jīng)絕望,不抱任何希望。</br> 忽然,鄧小雨的聲音傳來:“熙哥哥,別裝死了,那箭雨只是看著厲害,要不了命的······”</br> 正在痛呼的林熙,聽見她的聲音,突然愣了一下,感受身上的傷痛,好像是沒那么嚴(yán)重,而且正在消散中,呼吸也順暢了不少。</br> 他的心頭一跳,這是怎么回事?</br> 他連忙爬了起來,看見旁邊的鄧小雨,正把身上的箭矢,一根根拔下來,而被她拔下來的箭矢,全都消散在她掌中,若非傷痕血跡仍在,就像從來沒有出現(xiàn)過。</br> 林熙再低頭看去,看見胸口上面,確實扎著兩根箭矢,還在流淌鮮血,卻已經(jīng)不再疼痛,他咬了咬牙,學(xué)著鄧小雨,把那兩根箭矢拔出來,愕然發(fā)現(xiàn),兩根箭插進去的深度,加起來還不到兩公分,傷及不到要害。</br> 既然如此,剛才的疼痛是怎么回事?</br> 為什么又突然消散了?</br> 他來不及多想,急忙把身上其他箭矢,全部拔了出來,盡管都帶著鮮血,看起來猙獰恐怖,傷害卻不是很大,只是些許皮肉傷。</br> 林熙處理完傷勢,再度望向鄧小雨,疑惑的問道:“這到底是怎么回事······”</br> 鄧小雨從布包當(dāng)中,拿出一枚丹藥,在手中一握,丹藥便成了粉末,再將那些粉末,涂在傷口上,不消片刻,傷痕便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迅速結(jié)痂,長出新肉,與受傷之前別無二致。</br> 她又倒出一枚丹藥,扔到林熙手里:“剛才那些玉磚上,遺留的應(yīng)該是大羿的神力,因為年代久遠,神力已經(jīng)消散大半,看著厲害,但射到我們身上,實際傷害并不大······</br> 頓了一下,她又補充道:“不過,這種傷害會把痛感放大,才會覺得難以忍受,認(rèn)為必死無疑······”</br> 說完她看向林熙,目光極為古怪,林熙頓時臉色發(fā)燙,剛才中箭以后,還沒弄清楚情況,他就先亂了陣腳,以為自己要死了,真是太丟人了。</br> 為了掩飾尷尬,他急忙低下頭,學(xué)著鄧小雨,捏碎那顆丹藥,涂抹在傷口上,同時發(fā)散思維,想到鄧小雨說得大羿。</br> 大羿是神話中的人物,也是一個部族的首領(lǐng),擅于射箭,民間流傳有“上射九日”、“下除六怪”的典故,并擊敗了作亂一方的黃河水神,受人敬仰。</br> 傳說中,大羿手持紅色神弓、白色羽箭,相貌威武,半神半人,曾經(jīng)有一天,天上出現(xiàn)了十個太陽,把土地烤焦了,莊稼干枯了,人們水深火熱,妖魔鬼怪因此作亂,殘害百姓,于是天帝命令大羿,替人間除害。</br> 大羿站在高山之上,從肩頭取下紅色神弓,搭上白色箭羽,一支一支射向天上的太陽,頃刻之間,十個太陽被射死了九個,墜入大海之中,從此人間氣候宜人,萬物得以生長。</br> 這就是上射九日的故事。</br> 下除六害的第一害,名為猰貐。</br> 傳說猰貐是人面蛇神的天神,曾在遠古時期,被另外兩個天神貳負(fù)和危謀害,被天帝得知后,天帝給貳負(fù)和危戴上枷鎖,反綁雙手和腦袋,拴在西方的大山之上,接受風(fēng)雨侵蝕之痛,又命人把被害死的猰貐抬到昆侖上,找來巫師巫彭、巫抵、巫陽、巫履、巫凡、巫相共同施法,用不死藥救活了他。</br> 猰貐復(fù)活之后,迷失了本性,狂蹦亂跳,掉進昆侖山下的弱水里,變成了一只形狀像牛,人臉馬蹄,渾身披著紅色長毛,叫起來像嬰兒啼哭的,猙獰丑陋的怪物。</br> 十日同出時,弱水被曬得滾燙,猰貐煎熬不住,逃上岸來,見人畜就吃,被它吞食的人畜,不計其數(shù),大羿射掉九日后,來到人間,遇到猰貐正在啃噬尸體,周圍到處是尸骸,于是將他射殺,為民除害。</br> 六害的第二害,名為九嬰,生于天地初分之時,既能吐水,又能噴火。</br> 九嬰高興時吐水,沖壞道路田地,生氣時噴火,燒毀莊稼房屋,有一日,九嬰見到大羿,不逃也不求饒,而是直接與之對戰(zhàn)。</br> 大羿不是九嬰對手,四處躲閃,險些被水火害死,后來他隱忍不發(fā),趁九嬰睡著了,看準(zhǔn)實際,連發(fā)九箭,才把九嬰射殺于深淵之中。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fēng)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fēng)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