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璇位的道人說道:“我曾聽師尊說過,我們的祖師重陽真人,當年修煉先天功有成,一日便修成入微鏡,入微三日后,又感悟天地大道,天庭降臨接引仙光,可他卻拒絕升天,但也因此沐浴仙光,踏入了天人之境,我觀此子狀況,與師尊說的接引仙光,好像有些相似······”</br> 天權位的道人反駁道:“師弟休要胡說,我等修道之人,修的是自己本心,修的是今生今世,哪有什么接引仙光,什么天庭神人,你莫不是糊涂了······”</br> 既然是得道之士,自然知道修煉成仙,飛升天庭,乃是牽強附會之說,即便真有天庭,也跟修道無關,他們只求自身,不求外物。</br> 當然,副局先生那種仙人,以及被絕天地通的神界和天帝諸神,又當別論了。</br> 天權位的道人嫉惡如仇,在七道人中的威嚴,僅次于他們的大師兄,他出言呵斥,天璇位的道人頓時低頭,不敢多言。</br> 其實他也知道,師尊所說的天庭和接引仙光,只是一種象征說法,代替某種特指的東西,并非真正的實物,只有那句感悟天地大道,是師祖當時真正的狀況。</br> 他只是情急之下,沒有多做解釋罷了。</br> 開陽位的道人突然道:“如此說來,難道他要破境了不成?如果他真到了天人境,我們誰還是他的敵手,何不趁他在此關頭,速速把他拿下,完成我們的使命······”</br> 天璣位的道人搖頭道:“師弟此言差矣,即便是我們的師祖,締造全真道的重陽真人,也入微后有所感悟,方能達到天人之境,成就古今罕有人能及的境界······”</br> “此子雖功力深厚,在我們之上,卻還不到入微境,若他能跨越入微鏡,直達天人境,豈不是我們師祖還厲害?不可能,不可能······”</br> 其他道人深以為然。</br> 在他們心中,重陽真人至高無上,敬若神明,是他們心中的信仰,林熙雖福緣深厚,年輕厲害,卻比不了重陽真人。</br> 但林熙到底是怎么回事,他們一時也看不明白。</br> 搖光位的女道人道:“我們現在怎么辦,就這么看著?我們雖跟他無冤無仇,但現在畢竟是敵人,生死相向,豈能這么坐視不理······”</br> 眾人齊看向天樞位的大人,等大師兄拿主意,天樞位道人卻遲疑不決,因為他看得出來,林熙現在的狀態極為罕見,頗有悟道的跡象,而他們修行多年,欲求悟道而不得,好不容易見到,即便不是他們自己悟道,也不舍得輕易打斷。</br> 脾氣暴躁的玉衡位道人,見天樞位道人遲遲沒有主意,立馬挺身道:“讓我來拿下他,了結這樁決斗······”</br> 話音未落,玉衡位道人便挺身到林熙面前,舉起左掌,捏起劍指,點向林熙胸口的穴位,不僅要打斷他悟道,還要重創于他。</br> 大師兄心懷仁慈,他可不同,早年的時候,他是土匪出身,甚至他祖上三代,都是土匪出身,只是后來遇到他師尊,棄惡從善,才入了全真道做居山道人。</br> 如今,他雖心懷善念,卻不會優柔寡斷。</br> “譚師弟,不可莽撞······”</br> 天樞位道人見狀大驚,急忙出聲阻止,卻已經來不及了,眼看玉衡位道人的劍指,就要點在林熙胸口。</br> 就在這時,閉上眼睛感悟的林熙,突然睜開雙眼,也不見他揮出青霜劍,而是左掌向前揮出,對在玉衡位道人的劍指上。</br> 玉衡位道人大驚失色,想躲卻已經來不及。</br> 剎那間,玉衡位道人只覺得,一股排山倒海的勁力,帶著鋒銳無比的霸道氣勢,宛若迅捷無倫的劍光,沖入他體內經脈,肆虐縱橫,只是一個轉眼,便在體內游走了一圈,最后凝滯在他胸口,沖擊他的五臟六腑。</br> 玉衡位道人驚駭欲絕,急忙調動自身功力,抵擋進入體內的勁道,豈料那勁力霸道絕倫,他的功力剛一觸碰,便被擊潰的四分五散,繼而在他體內爆炸開,把他整個人打飛出去。</br> “噗通······”</br> 只聽見一聲悶響,玉衡位道人重重地落在地上,足足有兩丈遠。</br> 說時遲、那時快,變故發生在頃刻之間,等其他道人反應,玉衡位道人已經被打飛出去,重傷在地,大口大口噴吐鮮血。</br> “譚師弟······”</br> 其他道人紛紛驚呼,急忙回到玉衡位道人身邊,探查他的傷勢。</br> 天樞位道人從道袍里,取出一個黑色藥瓶,倒出一枚藥丸,喂玉衡位道人服下:“譚師弟,快扶下九轉玉露丸······”</br> 玉衡位道人吞下丹藥,盤坐在地上,調動功力運轉周天,配合藥力調養傷勢。</br> 幸虧林熙沒有追擊來,否則他就真的危險了。</br> 其他道人見他傷勢穩定,以天權位道人為首,頓時怒不可遏,轉身挺劍直指林熙:“小賊你好狠的心,我們師兄弟看在香火緣分上,屢次相讓于你,你卻下此狠手,當真是狼心狗肺,豬狗不如,今天你傷了譚師弟,我要你血債血償,不死不休······”</br> 林熙手持青霜劍,從地上緩緩起身,平視冷笑道:“我本以為你們是有道之士,沒想到也不要臉皮,若不是念在香火緣分,剛才在山下,你們那七個弟子,早就是我手中亡魂······”</br> “要不是念在你們相讓,剛才我出的就不是掌,而是我手中之劍,你們要跟我不死不休,難道我就會放過你們?本來就是生死之爭,我還怕你們不成······”</br> 話說到這個份上,兩邊都動上了真火,再也不能像先前那樣,一個試探陣法的奧妙,一個拿對方來練陣,而是真正成了敵人,要分出生死勝負。</br> 天權位道人連說三聲“好”,然后轉向自己的大師兄,憤然道:“大師兄,你都聽到了吧?現在不拼命,還要等什么時候······”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