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堰塘的東北角,有一塊不是很大的打谷場,這個季節該收獲的莊稼也都收獲,所以這片打谷場就空了下來,而彼時林熙讓周哲把車子開到打谷場上停下來,也算是物盡其用,并不會妨礙到別人什么。</br> 彼時,只見一輛越野車和一輛吉普車在打谷場上停下,然后從車上前后走下來四個年輕人,頗有幾分意氣風發的意味。</br> 下車后,林熙和周哲跑到越野車后備箱拿各自的行禮,以及那些帶回來的特產和沒吃完的吃完,等到全部整理完畢后,兩人的手上早已經是大包加小包,連個滕手都沒有,如果不是吳幽楠和張芷言主動提出幫他們分擔,紛紛從林熙手里接過兩個塑料袋,估計一會還得跑一趟才搬的完。</br> 提著手里的大包小包,林熙走在前面帶路,一本正經的笑道:“下面那就是我家,你們可別嫌棄,咱們山溝溝里的人修補好好房子,命苦喲。”</br> 一句玩笑的話,眾人當然不會當真,可是張芷言卻遲疑起來:“林熙,我們第一次來你家,空著手去是不是有些不好,早知道剛剛在城里更改買點禮品的。”</br> 吳幽楠也深以為然的點了點頭:“是啊林熙,我也覺得挺不好意思的,你媽媽不會責怪我們把。”</br> 還沒等林熙說話,周哲就搶先一步寬慰道:“沒事的,林姨人很好的,根本不在乎這些,只要你們能去她就高興著呢,再說了,你們手里那不就是禮品嘛。”</br> 吳幽楠皺了皺眉:“可、可這是你們買的啊·····”</br> 林熙認真的說道:“什么你們的我們的,你們就放心吧,聽我的準備沒事······山里的不好走,你們當心腳下,可別把腳崴了”</br> ······</br> 林家山,是林熙腳下這個村莊的村名,別看村里的住戶不多,卻也已經在這里扎根了數百年,不過具是幾代,林熙就不是很清楚了,村里的族譜雖然只是記載了六代,但在六代以上明顯還有祖先在這里生活,只不過因為年代久遠,族譜沒能保存下來,所以才不知所蹤。</br> 林家村里的住戶幾乎家家戶戶都姓林,而且每家每戶都沾著親帶著故,唯有幾家不姓林的,聽說也是后來才扎根到這里,當年林家山的祖先看他們可憐,才好心收留了他們。</br> 說句不好聽的,那幾家都算是散落戶,別看他們也在林家山生活了不少念頭,但不管做什么都要看林姓人的臉色,就連林家山每年年末的祭祖儀式,那幾家散落戶都被排除在外,甚至連觀禮都不會請他們,倒不是說林家山的人有意排斥他們,而是他們連連自己的根在哪兒都不知道。</br> 也就是說,那幾家散落戶連自己的祖宗是誰都不知道,這種人進了林家祠堂,絕對是對林家先祖的大不敬。</br> 而林家山后面的這座山,有個很不雅的名字,叫做“高層山”,意指一層層向上堆疊的山,從林家山的祖宗搬遷到這里數百年,已經養育了林家山無數的村民。</br> 值得一提的是,關于林家村的祖上,聽說也是名門望族,甚至還出過大官,至少就林熙知道的,他們這一房在晚清的時候,不是秀才就是財主,可謂是風光無限。</br> 要知道,那個年代的秀才和財主,所代表的就是社會地位,根本不是現在人所能比擬的,只不過后來傳到林熙爺爺這一輩,因為全國解放和新中國建國的原因,才開始家道中落。</br> 當然,家道中落的并不只有他們,就連整個林家山都沒落。</br> 有個成語叫做“近鄉情切”,指遠離家鄉多時的游子一旦返回家鄉,離家越近心情就越是急切切,恨不得插上翅膀立刻飛回去。</br> 但近鄉情切也作近鄉情怯,怯的是什么?</br> 怯的是離開家鄉太久,猛然間突然回來,心中擔憂家鄉的變化會跟記憶中的家鄉有太多的差別,以至于心生忐忑,情緒復雜。</br> 而彼時,“切”和“怯”就是林熙心中最復雜和最真實的寫照。</br> 整個林家村有三個堰塘,兩大一小,大的兩個是整個林家山的公用,而這個小的,也就是林熙家后面的這個,卻只屬于林熙家自己使用,因為這個堰塘不僅是林熙爺爺建造的,而且距離其他住戶也都比較遠,這么遠的距離若非必要,絕對沒人會來舍近求遠。</br> 小堰塘雖然不大,卻又縱橫各兩百多米,林熙他們停車的位置是在堰塘東北角的打谷場上,而他家的位置卻是西南角的山坳下面,中間有著將近五百米的路程。</br> 可就是這五百米的路,平時只需要幾分鐘走完,林熙今天卻走得頗為沉重,腳步也頗為緩慢,似乎是在反映著他內心的變化。</br> 下車后的前兩百米,林熙走在最前面帶路,腳步匆忙,風風火火,后面周哲和兩個女孩跟著他的腳步都有些吃力,可是這兩百米一過,走到小堰塘的東南角,他已經能夠望到他家的房檐。</br> 當然,他還看到了自家院子外面的田園,只是到了這個季節,那些田園里已經沒有了莊稼,幾乎一片荒蕪,頗有幾分蕭瑟之感,不過在田園里,卻有幾只家雞在游動覓食。</br> 林熙記得,那些雞都是母親養著的,還說等他回來就一天殺一只給他補身體。</br> 看到自家門前的情景,不知道怎么回事,林熙突然有些害怕回家,害怕見到母親,這個“害怕”,就是那個“怯”。</br> 彼時林熙的心緒很復雜,自己離家一年,也不知道母親怎么樣了,身體還好不好。</br> “咦,林子你怎么不走了,再這傻看著干嘛啊,等回去再好好看個夠,林姨還等著我們吶。”</br> 聽到周哲的聲音,林熙罕見的扭捏起來:“一年就回來這么一次,還真有點不好意思,感覺有些怪怪的。”</br> 周哲么好氣的好了他一眼,鄙夷道:“不就是近鄉情怯嘛,有什么不好意思的,每次跟你回來都這樣,驕不矯情。”</br> 轉過身,林熙笑罵:“道理誰不懂,可是知易行難啊······走吧!”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