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你是典當行經理,主管日常的行政事務,那咱們就從人事管理先說起吧,這典當行里加上你和我老人家,總共也就十幾個人,要說他們的人事管理,其實也沒什么好管理的······”</br> 說到這里,舒老再次端起水杯潤了潤嗓子,然后繼續說道:“你也看到了,除了那些營業員以外,其他人都是典當行的老資格,甚至老伍還是投資公司的老資格,如果你小子非要去管理,只怕會吃力不討好,說不定還會起反作用,所以依我老人家看啊,索性來個‘無為而治’好了。”</br> 聽到舒老的話,林熙頓時怔了怔,他若有所思的疑惑道:“無為而治真的有用?”</br> 將手中的水杯放下,舒老笑著解釋道:“你以為我老人家騙你不成?你在典當行里沒有根基,人家又都是老資歷,你憑什么讓人家心甘情愿的受你管理?只要他們不違背規章制度,你就別去插手干涉他們的工作,盡可能的放權讓他們自己去干,然后你跟在旁邊多看多學,時間久了自然會管理?!?lt;/br> 誠如舒老說的那樣,典當行里除了林熙和宋立是前后腳進來的,其他人幾乎都是老資格,甚至連那兩個保安都是老資格,而現如今林熙空降成經理,根基的確不穩,如果硬要插手人事管理的話,說不定真會起反作用。</br> 退一萬步來說,就算他們明面上服從管理,暗地里也會離心離德,甚至還會故意使絆子,從長遠來看的確不利于林熙開展工作。</br> 在這里值得說明的是,到底什么叫無為而治?</br> 所謂無為而治,是出自《道德經》的語錄,是道家信奉的治國理念,也是圣人老子對君王的告誡,是其不要與民爭,從而達到國富民強的狀態。</br> 當然了,無為而治也不是什么都不做,而是指不過多干預,并充分發揮人民的創造力,做到自我實現和走向崇高輝煌,若是對我國歷史稍有了解,便會發現歷史上的太平盛世和宏圖大業,都是在無為而治的指導下取得。</br> “但你畢竟是典當行的經理,名義上整個典當行都要聽你的,所以也不能讓人小瞧了,要是你什么都不聞不問,等時間久了,人家還以為你沒有能力,同樣也會疏遠你。”</br> “有道是新官上任三把火,總是有些道理的,雖說叫你來燒這三把火有些勉強,但總比不燒的好,最好是打一巴掌給個甜棗,讓他們明白典當行還是你說了算,這個就叫做恩威并濟,至于具體怎么做,那就是你自己的事情了,總不能什么事兒都叫我老人家給你擺平吧?</br> 不得不說,舒老真不愧是過來人,僅憑教給林熙的人事管理,就無一不在點子上,如果真按舒老說的這個方法來,相信肯定能起到不錯的效果。</br> 將人事管理的法子記住后,林熙稍作沉吟片刻,似乎是在消化里面的信息量,直到許久后才又借著請教道:“舒老,您說的人事管理,應該只是對內的吧,既然有對內那肯定也有對外,對外我又應該做些什么呢?”</br> 聽到林熙舉一反三,舒老露出欣慰的笑容,稱贊道:“你小子別的不學好,就這股舉一反三的聰明勁兒不錯······我來問你,典當行收的死當品該怎么辦?肯定需要跟拍賣行合作,將這些死當品拍賣出去,所以你對外的職責,就是跟各大拍賣行接觸,建立長期合作的關系。”</br> 頓了頓,舒老又繼續說道:“除此之外,你還有個重要職責,那就是關于投資的意向報告,典當行的上家畢竟是投資公司,主要經營的就是投資生意,而典當行內部也有自有資金流動,這就需要你來制定投資意向,規劃這筆資金該怎么投資,以賺取更大的效益······”</br> 說到這里,舒老又像是想起了什么,他再次叮囑道:“不過這投資意向的報告,可不是你信口雌黃來的,而是要根據典當行的資金走向,和主要的經營方向來制定,是要經過投資公司總部審核批準的?!?lt;/br> “這也是你這個經理最難做的地方,怕是得下些功夫才行,所以你小子以后可得自己多上點心,如果讓投資公司采納了你的意向,獲得的獎金可是不菲,難道你真以為典當行經理只會拿死工資?投資建議的獎金才是你真正的收入,這也是你這個經理才有的特權,就連我老人家都羨慕不來!”</br> 本來林熙之前還在奇怪,兩個鑒定師的工資加上提成獎金,一個月能拿到兩萬多塊錢,而他這個典當行的責任經理,卻只能拿一萬多塊死工資,等于他這個經理的收入還不如兩個鑒定師。</br> 可他現在才明白,原來經理的主要收入來源,并不是那一萬塊多錢死工資,而真正的大頭,卻是他以前挺都沒聽說過的?!?lt;/br> “不過你這個經理是初來乍到,對典當行的經營還要時間去適應,而且我老人家猜你,以前從沒接觸過投資意向吧?所以這個事情可以慢慢來,心急是吃不了熱豆腐的,等你多學習段時間再做也不遲,但你要記住寧缺毋濫的道理,可不是什么都能拿來濫竽充數的。”</br> 從舒老那里聽完指點,林熙總算對今后的工作職責,有了大概了解和清晰定位,可即便是這樣,他還是覺得頭大如斗,要早知道做經理這么麻煩,還不如當個店員輕松,閑著沒事跑去古玩市場轉轉,如果運氣好撿個大漏,不比做經理賺錢快多了。</br> 可有什么辦法,他已經選擇了這條路,也已經坐到了經理位置,總不能撂挑子不管吧?就算真是再苦再累,那也是他自己自找的,只能打碎牙和著血往肚子里咽下。</br> 再說了,他現在還很年輕,多學些本事以后總能用得上,也算是充實了自己,而且很現實的是,林熙除了這么安慰自己也別無他法。</br> “舒老,您懂得可真多啊,每天下下棋喝喝茶,躲在家里頤養天年,都能知道天下事,我要什么時候能跟您一樣厲害就好了,估計這輩子都不用愁了?!?lt;/br> 聽到林熙拍馬屁,舒老頓時沒好氣的白了他一眼,然后笑罵道:“我老人家過的橋,比你小子走的路都多,要連這點小事都不知道,還拿什么來教你?要是你以前早跟我老人家學習,能像現在這樣一問三不知?要我看啊,都是你小子自找的,不到那個時候不知道緊要?!?lt;/br> 本來是想拍馬屁,結果拍到了馬蹄子,還沒挨了舒老的數落,林熙頓時臉色赫赫,尷尬的說不出話來,好在舒老還是疼他的,故意將話頭轉移:“行啦,今天就先說到這兒吧,要還有什么疑惑,等以后慢慢說也不遲,你上次說你在豬頭三那兒得了兩件瓷器對吧?還不拿出來讓我老人家看看!能讓那老東西看走眼,還在你小子手上吃了大虧的物件,我老人家今天倒要開開眼界不可?!?lt;/br> 舒老的話讓林熙如蒙大赦,忙不贏的去拿那兩件被他早上帶來典當行的瓷器,他原本想借典當行的渠道轉手出去,但現在舒老要看,他自然沒有拒絕的理由······</br> ······</br> 因為今天是典當行重新開張,所以整天都沒什么生意,工作人員將自己負責區域的尾聲打掃干凈后,幾乎全都守著一畝三分地打哈欠,直到六點鐘下班才恢復了精神頭。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