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現在是下午時間,游客們都過了飯點兒,所以酥油餅鋪子里的客人并不算多,而那些僅有的零星客人,也是準備打包帶走在襄陽城里邊吃邊玩。</br> 找位置坐下后,林熙給少女要了酥油餅和紅豆湯,自己卻沒有要任何吃的,畢竟他可不像少女那樣,有個永遠吃不飽的無底洞肚子,而且還有永遠長不胖的身材。</br> 忽然,林熙的目光在某個方向定格,而在他目光聚焦的地方,有兩個身影頓時讓他眼前一亮,那兩個身影有一人背對著他,另一人就是那個叫阿澤的少年。</br> 彼時,阿澤拿著一塊酥油餅,正狼吞虎咽的大快朵頤,仿佛像是餓了幾天都沒吃東西似得,然而林熙的目光卻沒有注意阿澤,反而落到了那個背對著他,也就是阿澤姐姐的身上。</br> 凡是神雕成的工作人員,哪怕是這樣小吃鋪子的店員,全都按照規定穿著古裝服侍,以此來增加游客的體驗,而看阿澤姐姐服裝的樣式,應該是這家酥油餅鋪子的店員。</br> 而林熙之所以將目光落到阿澤姐姐身上,并不是因為別的什么原因,而是覺得那個背影特別熟悉,與記憶中的某個身影重合,也難怪先前聽見聲音會覺得熟悉。</br> 不過阿澤的姐姐,到底是不是林熙記憶中的那個女孩,他自己也不太敢確定,因為從某種角度來說,雖然他以前經常和那個女孩見面,卻很少有過交集的時候,除了偶爾打招呼意外,幾乎是不怎么說話的。</br> 是的,此時背對著林熙,被阿澤稱呼為姐姐的女孩,像極了三個月前在典當行做出納工作的春春,可讓林熙疑惑的是,難道春春提前辭職,就是為了來神雕城上班?</br> “喂,神棍兒,你看什么呢,怎么老盯著人家看啊,那個小男孩都說不賣你了,你就死了這條心吧······”</br> 說到這里,虞青茗又像是想起了什么,她繼續說道:“我知道了,你該不會在偷看人家的姐姐吧······神棍兒,你真的變了,你以前不是這樣的,要是詩靜姐姐在這里,肯定把你主導警察局去。”</br> 很顯然,少女也發現了那邊的阿澤和阿澤的姐姐,而且她還發現,林熙關注的并不是阿澤,而是坐在阿澤對面,背對著他們的阿澤的姐姐,甚至林熙還看的出神,所以才跟著出言起哄。</br> 聽見少女跟著瞎起哄,林熙頓時哭笑不得,他收回目光在少女腦倒上按了按,裝作惡狠狠的威脅道:“吃東西還堵不住嘴,小心用針線給你縫起來,真不知道你這小腦袋瓜兒里裝的什么,天天就會胡思想亂······”</br> 稍作停頓片刻,林熙又補充道:“你在這兒等我,我過去那邊看看,好像遇到熟人了·······”</br> 看到林熙要走,少女頓時就不樂意了,她拿起林熙買給她的酥油餅和紅豆湯,邊吃邊跟在林熙身后,并含糊不清的說道:“我才不要,偏要跟你去,本姑娘就是要粘死你······”</br> 本來正在狼吞虎咽的阿澤,看到林熙和少女向自己手來,頓時放下手中的酥油餅,然后站起來臉色不悅的生氣道:“你們到底想干嘛,我都說了不賣給你們了,怎么還這么陰魂不散,要是你們再纏著不放,我可要不客氣了······”</br> 并沒有把阿澤的威脅放在心上,林熙反而露出了笑容,因為曾幾何時,他也像阿澤這樣,有過血氣方剛的的時候,但那已經是好多年前的事情了。</br> 而自從林熙去蓉城念高中以后,他就變得習慣了成熟,不管什么事都喜歡明哲保身,要么就是讓安尤勇出馬,如果說的好聽,他這叫運籌帷幄以智取勝,如果說的不好聽,就叫腹黑陰招使絆子。</br> 也正是因為這個原因,他現在看到阿澤血氣方剛,和那股子天不怕地不怕的沖勁兒,還真是有些感慨和懷念。</br> 沒等林熙和少女做出回答,背對著林熙的阿澤的姐姐,聽到阿澤怒氣沖沖的不禮貌后,頓時像是知道了什么,她站起來輕輕拉了阿澤一般,然后又轉過身后向道歉:“真是對不起,我弟弟她不懂事······”</br> 就在這個時候,阿澤的姐姐終于轉過身看到了林熙,并且看到了林熙的笑容,讓她說到一半的道歉話,卻怎么也說不出口了,反而變成了驚訝:“林熙,是你!”</br> 很顯然,阿澤的姐姐是認識林熙的,林熙也同樣認識她,也就是說,林熙果然沒猜錯,阿澤的姐姐就是春春!</br> 春春是明州本地人,繼承了江南女孩的白嫩皮膚和纖細身材,即便是吃驚的樣子,也仿佛巧笑盈盈中充滿了吳儂軟語,再加上她現在穿著古裝,更在舉手投足間平添了詩情畫意。</br> “春春,好久不見,我還以為認錯人了呢,阿澤是你弟弟?”</br> 似乎春春也很意外,竟然能在這里遇到林熙,但她也很快反應過來,然后笑著寒暄道:“是啊,這是我弟弟阿澤,林熙,我弟弟說話有些沖,你別往心里去啊,我聽說你出車禍了,身體好點了么?”</br> 推了推自己的眼鏡,林熙笑著回答道:“你看我這樣像是沒好嘛,前些日子典當行重新開張,我還說怎么沒見你呢,還是張建平開會我才知道你離職了,卻沒想到今天能在這兒遇到你,真是夠巧的。”</br> 與此同時,阿澤也總算有機會插話進來,疑惑道:“姐,你們認識啊?”</br> 本來面對林熙的疑惑,春春目光閃躲有些為難,此時恰好有阿澤替她解圍,當即跟著岔開了話頭:“是啊,這是我以前同事,他叫林熙,你剛才也真是的,說話也沒點輕重,要是都對客人這個態度,就算有人看上咱們家的寶貝,也都被你嚇跑了。”</br> 雖然被春春訓責了,但阿澤也知道春春是為自己好,并沒有表現套多情緒,只是嘀咕道:“我不是賣出去一件了嘛······”</br> 不過嘀咕之后,阿澤終于恢復了少年該有的模樣,他看向林熙難為情的道歉:“林熙哥,剛才對不起啊,我不是有意那樣的,只是······”</br> 揮手打斷少年的話,林熙頗為理解的笑道:“沒關系,我都理解,要是換做我說不定也會那樣做······”</br> “咦,神棍兒,你們還真認識啊,這個姐姐是誰啊?”</br> 聽見少女好奇的聲音,林熙這才想起忘了給春春介紹:春春,這是我小妹子,你叫她茗茗好了,她現在也在典當行工作,你不是離職了嘛,我就把她介紹倒典當行做出納了。”</br> 然后林熙又指著春春介紹道:“茗茗,這個就是春春,就是在你之前的出納,老伍應該給你說的吧,你們也算是前輩晚輩了,正好可以認識下。”</br> 誠如林熙說的那樣,少女來典當行工作這幾天,雖然都在跟老伍學習出納,卻沒少聽老伍說起過春春,還夸春春是個做事勤快、懂禮貌的好孩子,對各項工作也是及其負責。</br> 總而言之,在老伍眼里春春就是好孩子,并且對春春的辭職表示十分惋惜,還說如果春春在,他的工作也能輕松許多。</br> 既然有了林熙介紹,少女性格又本就活潑,當即“春春姐”叫個不停,而春春能這里這里遇到林熙,也同樣顯得很開心,恰好這會兒沒什么客人,她就招待林熙和少女坐下來慢慢聊。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