誠如林熙想的那樣,舒老的確是被震撼了,他不是被雞缸杯震撼,而是被林熙的好運氣震撼了!</br> 為什么?</br> 人家都說上輩子修了陰德,才會有這輩子的運氣,可林熙這堪稱逆天的運氣,難道是上輩子拯救了世界?</br> 我們都知道,隨著近些年古玩收藏的興起,和民間收藏熱的擴散,撿漏已不是件容易事兒,甚至有的老收藏家,一輩子都不見得能撿一次漏,因此常常引以為憾事。</br> 而且想要撿漏,絕不是眼力見兒和學識能決定的,最重要的是要有好運氣,否則你有滿肚子學問,沒地方施展又有什么用?</br> 可林熙倒好,從入行開始算起,短短大半年時間,幾乎全是靠撿漏走過來的,先不說他撿漏的東西價值多少錢,僅憑這接二連三的次數,便能讓無數老收藏家羨慕死,他的這份運氣,也未免太過逆天了吧!</br> 最關鍵的是,林熙撿漏的東西,一次比一次要好,從十幾萬塊錢的青銅佛像,到現在的成化斗彩雞缸杯,幾乎是呈幾何增長。</br> 就連舒老這個,在古玩行當里闖蕩了半輩子,久經風浪的老收藏家,都對林熙的好運氣感到驚嘆和羨慕,他甚至懷疑,林熙擁有這么好的運氣,自己和李彬的籌謀,到底還能不能成功!</br> 除了還沒有完全消失的高壓鍋氣帽聲外,電話那頭的舒老靜默了許久,足足過了半分鐘左右,才緩緩響起舒老頗為鄭重的聲音:“傻小子,等把東西帶回來再說吧,你記住,這事先不要告訴別人,任何人都不要告訴!”</br> 聽到舒老果然被震撼住,林熙心中愈發的得意,不過他也知道舒老的囑咐,是為了自己好,無非是雞缸杯事關重大,如果不親眼看看的話,哪怕舒老也無非下定論。</br> 而林熙現在雖然學有所成,但畢竟資歷和經驗還不足,是不是看走眼了誰也不能確定,畢竟舒老沒有林熙的天眼異能,他也是為了保險起見。</br> 除此之外,便是林熙現在太過年輕了,有道是“樹大招風,過剛易折”,如果他僅僅表現的優秀,必然能博得無數好評和行內的贊揚,但如果過于突出的話,難免會引來有心人的覬覦。</br> 要知道不管在那個行業,都有光鮮和黑暗的兩面,里面隱藏的齷齪,不是一輩子在里面摸爬打滾的人,怕是想都難以想象。</br> 所以舒老可不想,自己辛辛苦苦栽培起來的弟子,很快就能實行計劃的關鍵人物,在這個節骨眼上被別人盯上,他也是想保護林熙不被傷害。</br> 既然喜悅已經分享,林熙也漸漸完全冷靜,他當然明白舒老的心意,也知道事情的嚴重性,當即斷然答應道:“舒老您放心,我都明白的,這東西我肯定不會給別人說,等回來后您看了,再拿主意也不遲······”</br> 掛斷電話后,林熙將雞缸杯拿在手中把玩欣賞,先前因為被喜悅沖昏了頭腦,哪怕雞缸杯已經到手,他也沒仔細端詳過,而他現在已經心神冷靜,才總算有心思把玩,果然是逸趣橫生,妙不可言,讓人愛不釋手越看越喜歡。</br> 不知過了多久,林熙把玩滿意以后,給酒店前臺打電話要了個包裝盒,并特別要求多放些充填物,因為他還要在外面呆十天,甚至還要去太行山中顛沛流離,自然要對雞缸杯進行妥善保管。</br> 他可不想到手的雞缸杯還沒捂熱,就出現了什么讓人痛心的意外,而且他也不像高瘦男人,那么不懂得“憐香惜玉”,當然要對好寶貝認真對待。</br> 昨晚這一切后,外面的天色已經黑暗,鄭州的夜幕完全降臨,或許是因為太過激動的原因,中午飽餐了兩大碗燴面,和兩個燜餅子的林熙,他的肚子竟然咕咕叫起來。</br> 無奈之下,林熙只好帶著放置雞缸杯的錦盒,離開酒店并存放到大切諾基的后備箱,甚至為了保險起見,他還刻意找東西蓋在上面遮擋,并將后備箱徹底反鎖死。</br> 畢竟酒店這種地方,各個方面都比較復雜,說是三教九流充斥其中也不為過,所以林熙決不允許出半點差錯。</br> 在就近的街頭巷尾,隨便找地方吃了點東西填飽肚子后,林熙很快回到酒店洗了個熱水澡,便爬上床準備休息,很快便呼呼的打起了呼嚕。</br> 也不知是因為逃過疲勞,還是因為得到雞缸杯太過興奮,以至于林熙睡著以后,便開始一個勁兒的做夢,他夢見自己將雞缸杯轉手,成為別人羨慕的千萬富翁,還夢見自己成了古玩界的大專家,甚至夢見自己開公司做老板,夢見和吳幽楠結婚生子幸福美滿。</br> 然而好夢不久,他又渾渾噩噩的開始做噩夢,夢境退回到他和吳幽楠結婚的時候,張芷言出現在婚禮上,或許是欠了情債對張芷言愧疚,又或許是別的什么原因,他竟然在婚禮上出現了遲疑,最后婚禮不歡而散。</br> 不僅如此,他的噩夢還在源源不斷,夢見自己的公司破產,成為身無分文的乞丐落魄街頭,天眼異能也莫名奇妙的消失,隨后被人拆穿古玩界鑒定大專家的身份,飽受行內外和各界人士的詬病,成為人人喊打的過街老鼠。</br> 最關鍵的是,他的最后一個噩夢,夢見自己二十七歲生日那邊,突然老毛病復發,心口疼痛深入骨髓,以至于最后七竅流血而死,最后還陪伴在他身邊的,只有古靈精怪的虞青茗。</br> 而且他還敏銳感覺到,自己死亡以后,靈魂從身體中飛出,看見自己倒在猩紅的血泊中,直到被血泊完全淹沒,同時他還感到,有人用手扼住自己的脖子,以至于靈魂窒息惶恐。</br> 最后血泊完全淹沒身體,靈魂的窒息也達到了極致,林熙本想看清楚,到底是誰在扼住自己的脖子,卻發現什么也看不見,自己能做的只有掙扎和惶恐,直至最后陷入無盡的黑暗。</br> 睡夢中的林熙,身體像痙攣般猛然躊躇,然后從噩夢中驚醒過來,他睜大眼睛死死盯著頭頂上的天花板,口中喘著沉重的粗氣,甚至如果再聽的仔細,還能聽見他喉嚨里,隱隱傳來的難聽的嗚嗚聲,額頭更是被密密麻麻的汗珠打濕。</br> 許久之后,林熙喉嚨里的嗚嗚聲漸漸消失,也不再打口喘粗氣,眼神目光也不再驚恐,他終于知道,自己不過是做了個噩夢,夢中的一切都是假的,不過是日有所思夜有所夢罷了。</br> 與此同時,林熙還知道窒息感來自何處,原來是睡覺姿勢不太對,將被子裹到了身下,恰好勒住了脖子,所以才會有陣陣窒息感,并延伸到噩夢道宗。</br> 雖然林熙對剛才的噩夢,始終心有余悸,但因為有老頭子的口訣在,他默念了數年后,總算能稍稍鎮定下來,可即便是這樣,他還是覺得心煩意亂。</br> 為了緩解心中的壓抑,林熙不耐煩的將被子掀開,卻又不知道想起了什么,就這樣在漆黑的房中,無聲無息的將天眼異能施展出來。</br> 而林熙剛獲得天眼異能的時候,雙通的異象雖然短暫,但如果仔細觀察的話,還是能發現其中的端倪,尤其是他眉心那顆黑痣,更能給人以說不清道不明的突兀。</br> 后來在仰天樓中,天眼異能發生了異變,致使雙瞳的異象不再出現,又或者更準確的是,只有他自己能看見異象,外人絕難通過肉眼察覺。</br> 就算他眉心那顆黑痣,比以前更加明顯,卻不會給人突兀感,反而更像天生帶來的,更看不出哪怕絲毫的不同尋常。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