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張芷言身上收回目光后,王闖接下來的話,卻狂傲的不行,顯然沒把馬汀琳放在眼里,即便林熙的消息,是馬汀琳給他提供的,但是在他眼里,馬汀琳永遠都只是“凡人”而已。</br> 而他狂傲的來源,就是深植骨血里驕傲,以及五大家族的底蘊。</br> 不過聽了王闖的話,馬汀琳同樣臉色不好看,她好歹也是珠寶界,僅次于秦宇的大人物,平時要風得風、要雨得雨,什么時候受過這種屈辱?</br> 可是在王闖面前,她又不得不把這份屈辱,死死壓在心底不敢表現出來。</br> “知道這是誰的場子么?這是高家安在明州的場子,只要有這家場子在,高家隨時都能知道這里的事情。”</br> “至于嚴家嘛,嘿嘿,早就和林家穿了一條褲子,只要林家來了,嚴家也就等于來了,而且你不是說了嘛,嚴家那個瘋女人早就在跟林熙接觸,證明他們早就得到了消息,來不來都無所謂。”</br> 走到席位坐下,王闖似乎有意炫耀什么,又似乎故意說給馬汀琳聽,將今晚五大家族派來的人,全都給指了出來。</br> 只是不知道為什么,當他提到嚴家瘋女人的時候,眼神里閃過一絲不自在,似乎是在恐懼,又似乎是怯懦。</br> 想他五大三粗的樣子,手上也是有功夫的,還比嚴詩靜大了好幾歲,竟然提及嚴詩靜的時候,會是這幅忌憚樣子,足可見他在嚴詩靜手上,吃過不小的虧。</br> 說完高家和嚴家后,王闖又指向自己對面,并定格在某個方向的席位上,說道:說道:“看到了嘛,那就是林家的人,嘿嘿,看樣子今晚林家來的人不少,他們還真是疼這個長房長孫,生怕又像林驚緯那樣早夭了。”</br> “連楚老頭都親自來了,還有他們在浙江最大的勢力,也全都傾巢出動派了出來,真是夠緊張的啊,嘿嘿······”</br> 馬汀琳循聲望去,只見在王闖手指的方向,正有五六人坐在那里,她對其中大多數人都沒有印象,卻唯獨認出了魏景春。</br> 因為魏景春的影響,在浙江這個地方實在太大了,而云間又緊挨著浙江,馬汀琳想不認識都困難。</br> 那豈不是說,魏景春也是林家的人?</br> 想到這里,馬汀琳沒由來的頭皮發麻,因為在她那個圈子,沒有任何人知道魏景春,竟會是林家的人。</br> 如果不是今天來了這里,要不是王闖親口所說,她實在難以相信,清正廉潔的魏景春,竟然是林家的人。</br> 更有甚者,既然魏景春是林家的人,那是不是五大家族的其余幾家,也都有類似的封疆大吏隱藏在各處,如果有的話,會有多少,又是哪些人?</br> 想到種種可能,馬汀琳對五大家族的深不可測,再次有了更直觀的認識,她以前只知道五大家族深不可測,但也只是聽說而已,并沒有直觀的印象。</br> 可她今晚看見魏景春,才知道五大家族的能耐,竟然已經滲透到封疆大吏當中,而這還只是林家勢力的冰山一角,那他真正的勢力有多大?</br> 還有其余四大家族,他們的能耐又有多大?</br> 難怪王闖會那么狂傲,原來他真的有狂傲資本,如果五大家族合力起來,簡直不敢想象他們的能耐。</br> 彼時在魏景明旁邊,就是那個笑容和藹的老者,他也似乎發現了什么,然后向王闖和馬汀琳看來,臉上的和藹笑容依舊不變,甚至還沖王闖點了點頭,仿佛在示意什么。</br> 那個老者,就是王闖說的楚老頭!</br> “王先生,您說的那個楚老頭,是林家的什么人?”</br> 別看馬汀琳背靠著馬家,但對五大家族的了解,卻僅限于知道它們的存在而已,而對其中的重要人物,則是兩眼摸黑,哪怕站在她面前都不知道。</br> 因為那些古老家族,都太過于驕傲和高冷,不屑于帶他們這些新貴玩,甚至還有些看不起他們。</br> 然而王闖并沒有急著解釋,而是跟楚老頭點頭示意,別看他在馬汀琳面前狂傲,可是在楚老頭面前,卻還只是個晚輩。</br> 也別看楚老頭不姓林,可他在林家的地位,卻不比林家的本家子弟低多少。</br> “雖然楚老頭不是林家的本家人,可他卻有個特殊身份,那就是林家的管家,也是林老爺子最信任的人,連我見了他都得叫聲楚爺爺,可見林老爺子讓他過來,對今晚有多么重視······”</br> 聽完王闖的解釋,馬汀琳再次看向楚老頭,頓時將那個老者記在了心里,她對五大家族知道的不多,對她們內部的事情更是知之甚少,所以趁著今晚這個機會,多打聽點有用的消息,或許以后能派上用場。</br> 然而馬汀琳的想法,卻好像被王闖看穿了,似笑非笑道:“林家的能耐,可遠遠不止這些,他們能出現在這里,肯定還布置了別的后手。”</br> “而且你記住楚老頭也沒用,不是你記住我們五家的人,探聽點有用的消息,就能知道我們的底蘊,你們這些凡人看見的,永遠都是我們讓你看到的,永遠都只是冰山一角。”</br> 王闖不可謂不聰明,不可謂不妖孽,竟然連馬汀琳的想法,都能頃刻間看出來,試想馬汀琳好歹與秦宇齊名,也是心機深沉之輩,可是在王闖面前,卻毫無秘密可言,連塊遮羞布都沒有。</br> 雖然被王闖看穿了,可馬汀琳卻不動聲色,又再次問道:“王先生,您直說了四家,還有最后的安家呢,他們也來人了么?”</br> 讓馬汀琳驚訝的時候,王闖竟然皺起了眉頭,因為他的確沒看見安家的人,可今晚這么重要的事情,五大家族都來人了,卻唯獨不見安家的人影,難道他們真要淡泊名利么?</br> 不可能,絕對不可能!</br> 安家今晚肯定來人了,只是王闖沒有看出來而已,若安家真有那么淡泊名利,也就不會是安家了。</br> 別看近些年,安家低調處事,到處和稀泥當和事老,可他們心里打的什么算盤,大家都心智杜明,同樣是五大家族,誰不了解誰啊?</br> “安家倒是奇怪了,我還真沒看見他們影子,不過也不用著急,他們肯定來人了,只是還沒露出尾巴來,哼,安玉田那個陰老鬼,我不信他不來湊這個熱鬧······”</br> 王闖說的安玉田,也是安家這最杰出的后輩,雖然今年才三十三歲歲,可讓人咂舌的是,他的女兒都已經十一歲了,而且還是親生女兒。</br> 也就是說,安玉田二十二歲就結婚了,這對五大家族的晚輩來說,絕對算是異類。</br> 更奇怪的是,安玉田的老婆,并不是門當戶對的大家閨秀,而是個從山里走出來的普通人,沒有任何家世背景可言,這對五大家族來說,也是極其罕見的。</br> 就像是當年,林驚緯為了那個山里來的女人,不惜跟林家決裂,其中雖有跟嚴家婚約的關系,又何嘗沒有林老爺子,看不上那個山里女人家世的原因?</br> 可是安玉田不同,當年娶她老婆的時候,安家沒有任何反對,甚至這么多年過去,他們兩口子還能做到舉案齊眉、相敬如賓,恩愛得不得了,都快傳為佳話了。</br> 而王闖之所以把安玉田叫做陰老鬼,是因為他在安玉田手里吃過不少虧,安玉田為人儒雅、彬彬有禮,頗有古代的君子習氣,行為做事也很讓人敬佩。</br> 可就是這么個人,千萬別被他表面蒙騙了,他能作為安家最杰出的晚輩,而且以后必然掌管安家,怎么可能沒有手段?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