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晨失望了,因為他什么都沒看出來,卻又因禍得福,從林熙目光深處,發現了他的緊張,以及微微的閃躲。</br> “陸先生,你要是跟不起的話,可以選擇棄牌啊,只是你棄牌的話,今晚這場賭局可就是我贏了,還有白先生那四件古董,也都將歸我所有。”</br> “對了,我記得你還說過,以后見了我要退避三舍,不知道算不算數?”</br> 林熙這會頗為小人得志,嘴角更是冷笑連連,還用手指敲擊著賭桌,盡管在很多人看來,他的底牌不可能是同花順,奈何他的籌碼多過陸晨,咬死不開牌,誰都拿他沒辦法。</br> 他這種近似賴皮的方法,似乎讓局勢陷入了僵局,誰也奈何不了誰。</br> 而且陸晨敏銳發現,林熙在敲擊賭桌時,手指有著非常輕微的顫抖,顯然他內心深處應該很緊張,也不像是裝出來的。</br> 哪怕林熙手指的顫抖,輕微到難以察覺,但陸晨從小修習讀書,眼力遠非常人可比,自然是看的清清楚楚。</br> 緊盯著林熙看了兩分鐘,陸晨忽然舉手提出要求,笑道:“我要求封牌,休息二十分鐘!”</br> 前面說過,按照國際慣例,在賭局進行過程中,只要沒有分出最后勝負,雙方都有兩次提出休息的機會,而且不論時間,就算字賭局進行中,也同樣可以提出修習。</br> 也就是說,陸晨現在提出休息,合乎賭桌上的規矩。</br> “同意休息!”</br> 不等易俠征求意見,林熙就抬手表示同意,畢竟現在陸晨提出休息,用腦子想都知道,他是要回去補齊籌碼差額。</br> 林熙等了這么久,浪費這么多唇舌,不就是為了這個嘛,所以必須給陸晨留出足夠時間,好讓他回去湊錢。</br> 看林熙沒有意見,易俠便招呼應侍,拿來兩個透明玻璃罩,將賭桌上的底牌罩住,然后開始計算休息時間。</br> 與此同時,另外還有四個彪形大漢,都是賭場喬爺的人,站到賭桌周圍圍起來,不允許任何人靠近,以示賭局的公正性。</br> 可即便林熙離開了賭桌,在場所有人還是難以挪動目光,依然緊緊盯著賭桌上的底牌,或是議論紛紛,或是妄加猜測,猜測林熙的底牌究竟是什么。</br> 到底是同花順呢,還是在用豪賭來偷雞!</br> “神棍兒,你的底牌到底是什么啊,真的是同花順么?”</br> 離開賭桌后,林熙沒有去秦宇那邊,而是來到了李彬身前,因為他知道,現在最關心底牌的,非李彬和喬爺莫屬,畢竟他們花了這么多功夫,如果賭局出差錯,整個明州商界都將陷入被動,所以他必須過來給個交代。</br> 然而還沒等林熙說話,也還沒等李彬追問,就看見虞青茗竄了出來,可愛臉蛋上紅潤如血,好像激動的不行,追問他的底牌到底是什么。</br> 不過想想也是,虞青茗本就喜歡刺激,而這場賭局進行到現在,更是激起了太多人的熱血和好奇心,無一例外都想知道底牌是什么,虞青茗當然也不例外。</br> “茗茗,怎么感覺你比我還激動啊,咱們能不能矜持點?”</br> 看著眼前的虞青茗,林熙不僅哂然失笑,然后伸手摸了摸她的腦袋,剛想再說些什么,卻忽然感覺如芒在背,好想被毒蛇盯住了似得,讓他渾身不自在。</br> 順著這道感覺找過去,林熙發現盯住自己的不是別人,竟是不遠正和白恩交談的陸晨,別看他和白恩相談甚歡,可他的目光卻緊緊盯著這邊,好像在監視什么似得。</br> “李叔,我跟您說實話吧,其實我就是想偷雞詐牌,反正不管我跟不跟,都要輸好幾千萬,還不如拿錢炸他試試,萬一成功了呢······”</br> 在某個瞬間,林熙和陸晨目光相遇,卻又轉瞬即逝,可就是這個時候,林熙忽然心中大動,把剛跟虞青茗說的話,全都咽回了肚子里。</br> 然后又看向李彬,說出截然相反的話,甚至他在說這些話的時候,還神秘兮兮的故意壓低聲音,好像生怕被別人聽見。</br> 就連旁邊的喬爺,都沒聽清他在說什么,只能隱約聽見幾個字符。</br> “你說什么?”</br> 哪怕李彬闖蕩這多年,早已經見慣了大風大浪,可此時聽見林熙的話,依舊被嚇得大驚失色。</br> 好在他也是大名鼎鼎的土佛爺,雖然心中無比驚駭,卻還是很好的掩飾了情緒,沒叫人看出任何破綻。</br> 但是在他心里,卻只能用驚濤駭浪來形容,他怎么也沒想到,林熙竟會如此膽大包天,敢用四千多萬去偷雞詐牌!</br> 四千萬是什么概念?</br> 這是大多數人,一輩子都掙不到的錢,人家都說有五百萬,就能保證這輩子不愁吃穿,四千萬更是幾輩子吃不完,就是放到銀行吃利息,都比白領精英的工資高。</br> 可林熙現在,卻拿這筆錢去偷雞豪賭,到底該說他膽子大呢,還是夸他魄力非凡?</br> 更關鍵的是,要是這把豪賭輸了怎么辦,豈不是連翻身的機會都沒有?</br> 也就是說,李彬現在必須做好最壞的打算,必須趕緊想辦法應對,好在這次賭局之前,他已經跟周全天商量好,提前準備了預備方案。</br> 他本來希望,這個方案永遠不要用上,可現在看來卻是不可能了!</br> 因為他不相信,陸晨會因為林熙偷雞詐牌,從而選擇棄牌認輸。</br> 想到這里,李彬趕緊離開賭廳,到外面去給周全天打電話,以至于讓林熙很無語,難道就這么不相信他?</br> “神棍兒你變了,你以前不是這樣的,以前你說謊還會臉紅,現在都面不改色、心不跳了,本姑娘才不信你的鬼話呢,你快說到底是什么牌?”</br> 然而李彬剛走,虞青茗就不屑的撇了撇嘴,以她對林熙的了解,如果林熙真想偷雞招牌,肯定不到最后那刻,絕不會承認自己的底牌。</br> 偏偏他現在承認的這么爽快,所以可以肯定,他又是在使障眼法騙人了,甚至連李彬都被他騙過了。</br> “茗茗,你這么了解我,是不是不太好啊?就不能讓我有點秘密嘛?算了、算了,老實告訴你吧,我的底牌就是同花順,現在行了吧?”</br> 要說真正了解林熙的,還真沒有幾個人,哪怕有些人自以為了解他,卻也僅僅是自以為而已,因為他們看見的,都是林熙想讓他們看見的。</br> 只是林熙這招,還真騙過了不少人。</br> 而真正了解他的,也只有蘇天嵐和安尤勇,以及他身前的虞青茗,就連跟他從長大,堪稱青梅竹馬的童顏,都不見得真正了解他,那只是個跟在他身后的妹妹而已。</br> 就連林家和嚴家,手里握有他最詳盡的資料,也都不敢說百分百了解他。</br> 所以林熙才覺得郁悶,你說蘇天嵐了解他也就認了,畢竟那是他的大師兄,得到老頭子的真傳,堪稱深不可測,而安尤勇則是他兄弟,跟在他屁股后面當了三年跟班,了解他也在情理當中,可虞青茗這算怎么回事?</br> 甚至他覺得,虞青茗就像肚子里的蛔蟲似得,不管什么時候都能猜出他的想法。</br> 不過郁悶歸郁悶,他還是沒有對虞青茗,而且聲音還不小,讓不少人聽的清清楚楚。</br> 又或許是為了報復,林熙又在虞青茗頭上揉了兩把,把她好好的頭發都揉亂了,誰讓她這么了解自己,還戳穿自己的,這就是報應!</br> “哎呀,你又這么摸我,要是本姑娘長不高,以后你負責啊······”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