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室之妻 !
“我夫人對于疼痛,哪怕是輕微的疼痛都不太忍得住。”沈暥看著女大夫手中的幾根銀針,想到妻子跌個跤都會哭的模樣,既是好笑又是心疼。 “大人心疼夫人,是夫人的福氣。”女大夫和藹可親的笑看著沈暥:“我給夫人扎的位置下去雖有些輕微的痛楚感,但也不過就是被小蟲子咬了一口,夫人的頭疾屢次發(fā)
作,我懷疑是腦中留有淤所致,施針能緩解。”
看著微閉著眼晴,因發(fā)燒而滿臉微紅的妻子,她應(yīng)該沒有熟睡,翩睫時不時的跳動一下想要睜開眼晴,估計(jì)是迷糊了,沈暥心疼,對著女大夫道:“麻煩大夫了。”
顧錚感覺越燒越厲害,頭也微微的疼,不過外面的聲音她依然能聽得見,只是沒什么力氣動作而已,女大夫幫顧家人看了十幾年的病,知根知底,施針?biāo)芊判摹! ☆^上微微的痛感傳來,那是銀針施下的緣故,接而便是整個腦袋的酸脹,仿佛被什么壓著似的難受,但身子卻覺得輕松一些,就在顧錚認(rèn)為效果是頗為不錯的時候,
一些從未有過的片斷,又像是最深處的記憶從腦海里飄過。
“這么一個對你好的男人,你到底還要求什么啊?”庶娘這般問她。
“庶娘,我想要自由。”她認(rèn)真的說。
“那是什么?”
“是一種自己能做主的權(quán)利,不是局限在一個內(nèi)院里,而是外面更外面,去做自己想做的事。”她努力表達(dá)得,希望庶娘能理解。
“那你去好了呀,又沒人阻止你。”
“庶娘,我不想二女共侍一夫,我想要一夫一妻,就算窮也好,就算苦也罷,我……” “你,你竟然吃端王妃的醋?哎喲,我的女兒喲,你傻了啊,你的衣食住行全靠她頂著,我告訴你,要是別人成為了端王妃,虐死你。所以娘當(dāng)初才想盡辦法讓你陪嫁過去做滕妾啊,那個顧盈也是娘看著長大的,性子跟她母親一個樣,端著架子都不屑與妾斗,只要你平常乖乖的不惹事,她也不會來找你的錯處。你喲!”庶娘蔥段般長的
手指點(diǎn)點(diǎn)她的額頭。
顧錚心下奇怪,她何時與庶娘這般聊過天?她為什么要吃三妹妹的醋?這些記憶片斷是從哪來的? 女大夫已經(jīng)在施第二針,顧錚覺得腦袋越來越脹,記憶再次呈現(xiàn),她竟然和顧盈在一起吃飯,旁邊還坐著兩個小團(tuán)子,一個四五歲的模樣,一個二三歲的模樣,他們
都親切的喊她姨娘。
顧盈一臉瞧不起她,但孩子們卻很粘她。
這些畫面……
記憶繼續(xù)涌入,城樓下,燕將軍抱著已經(jīng)毫無生命癥狀的王庶娘。
她撕心裂肺的大喊著:“庶娘,為什么啊,為什么啊?為什么要輕生,為什么要輕生?”
胸口倏然間疼起來。
“庶娘,你回來,你回來。”她哭的幾次昏倒,她該逆來順受的,她不該反抗的。
她來到了這個時代,就應(yīng)該放棄自我,放棄那些信念,乖巧的容入這里。
這樣的話,春紅就不用那么小嫁人,庶娘就不會死。是她害死了庶娘。
“阿錚?”沈暥見妻子的臉色不太對勁,神情也極為痛苦,忙看著正要施第三針的女大夫:“大夫,我夫人好像很痛苦。” 女大夫收回了要施第三針的手,大姑娘也就是沈夫人的痛苦她看到了,訝異于這孩子施針的反應(yīng):“銀針起了作用,這說明夫人曾經(jīng)受傷過的地方淤傷確實(shí)有,我若施
了第三針,怕會越發(fā)痛苦,也不知道夫人忍不忍得住。” 記憶一點(diǎn)一點(diǎn)的輸入,顧錚頭疼欲裂不說,內(nèi)心的痛苦更是無以加復(fù),她終于想起每回頭疾發(fā)作是夢回到了前世的場景中,場景中的這個顧錚性子和小動作和她一模
一樣。
原來,她已經(jīng)來過這個世界一次,以端王爺妾室的身份,這個事實(shí)她是早已知道了的,可一醒來就把所有的一切都忘了個精光。 “施針,我,我不怕疼。”顧錚拼盡全力讓自己發(fā)出聲音,趁她還有點(diǎn)意識,趁她意識沒有完全陷入昏迷,她要把這些記憶全部記起來,她竟然還想去開解趙元澈?竟
然還想著和解?真是諷刺,他囚禁她一生,使她如籠中之鳥,為了逃開這份禁錮,她讓春紅小小年紀(jì)就嫁人,庶娘為此還送了命,她與他之間根本就無法和解。
見妻子開口說話,沈暥心中松了口氣,聽她所說又心疼不已,若能及時好起來,也可忍一下,看著女大夫道:“請大夫施針吧。”
第三針下來,顧錚看到自己站在一處懸崖邊上,這里是煙云峰,趙元澈跟她說起過。 風(fēng)大,大得像是能把站在懸崖邊的自己吹起,她抱著一個小壇子,神情凄涼,又似帶著一絲解脫,她的身后是升起的晨曦,很美,迎著她孱弱的身姿,有種驚心動魄
的美。
“王爺,我不是顧錚,不是原來的那個你所認(rèn)識的顧錚,你明白嗎?”她這樣說。
“你先回來,別坐在那里。”趙元澈臉上寫著驚恐。
“王爺,如果有來生,放過我吧。”她聲音輕輕的隨風(fēng)吹來。
“好,我放過你,不管你要做什么,我都不會干涉,你回來,好不好?”他的聲音隱隱哀求。
顧錚笑了,一個輕松的笑,笑得極美,極麗:“趙元澈,一定要記住你說的這句話。”說完,抱著小壇子直接跳入了身后的萬丈懸崖。
“不要——”顧錚看著那個她就這樣跳下去,毫不猶豫的追著跳了下去。
頭突然劇烈的疼起來,女大夫的話輕輕傳入耳里:“第五針下去會有些疼痛,夫人若是忍不了我便會拔出來。”
她都死了,她還忍什么?這一世,她竟然就這樣結(jié)束了自己?死在了封建社會的禁錮之中,死在了這個男人的牢籠里。
好恨。
顧錚張嘴想讓女大夫?qū)y針拔去,實(shí)在是太痛了,痛的力氣仿佛一下子被抽光,連開口都困難更別說是說話。
奇怪的是,那些記憶并沒有因?yàn)樗龎嬔露А! √碌纳碜硬恢里w墜了多久,下一刻,口鼻咽耳被冰冷的冷水浸入,煙云峰的懸崖底下竟然是條奔流急喘的河,她的身子被河水?dāng)D壓著,有種是在四分五裂的感覺
。
順著河流,身子在飛快的被沖走,她感覺身子一直在撞到礁石,卻沒多少痛楚傳來,隨即陷入了昏暗中。
顧錚是被一道熟悉的歌聲喚醒的。
‘喜羊羊,美羊羊,懶羊羊,沸羊羊,軟綿綿,紅太狼,灰太狼……’
‘別看我只是一只羊,綠草因?yàn)槲易兊酶恪?br/>
唱的不是很好聽,但好熟悉的歌,顧錚有些怔神,一時分不清楚自己在哪里。
“喲,好像醒了。”一道婦人的聲音響起,“手指動了,不容易呀,昏了一個月了。”
“娘,就算她醒了也是廢人一個了。”是年輕男子的聲音。
“既然救活了她,自然不會讓她成為廢人,就是這藥已經(jīng)過期了三十多年,也不知道有沒有副作用。”婦人哈哈一笑:“看她造化吧。”
顧錚想錚開眼晴,發(fā)現(xiàn)睜不開,她的頭上似乎被什么給包住了,還有她的手腳,都被包得嚴(yán)嚴(yán)實(shí)實(shí)的,不,應(yīng)該是整個身子都被包住了。
只露著一張嘴,想說話,沒聲音。
這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方才那男子唱的歌,那是屬于她的時代的。
“娘,她一直在張嘴,好像想說什么話。”年輕男子在吃著什么東西,嘴里吧唧吧唧的。
“讓她別說話,她這喉嚨被水里的礁石劃傷了,若不好好休息,以后能不能發(fā)出聲音還是個未知數(shù)。”婦人的聲音遠(yuǎn)遠(yuǎn)傳來。
“娘,她好像很激動。”
“甭管她,她什么也做不了,我也聽不懂。”
“哦。”
顧錚激動是因?yàn)樗肋@里的兩個人和她是來自同一個地。怎能不激動? 感受著這一切的顧錚更是激動,她知道他,他是金手指啊,那個在顯王之亂時救過她一命的小伙子,最要主是他的娘,跟她一樣來自未來,沒想到在這一世,是這對
母子倆救了她。
“娘,她在哭。”年輕小伙子朝外喊道。 “她全身上下也就眼晴是好的,要哭就哭吧。”婦人說完,重重嘆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