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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六十到任
東平行署的廉清處已給孟聚安排了住處,是在東平省署后花園里的一個小院子。
“鎮(zhèn)督大人,您看著還可以嗎?倘若您不滿意,我們給您另外再找合適的住處。”
省署廉清處督察歐陽輝亦步亦趨地跟在孟聚身后,臉上帶著親切的笑容。
在靖安署時,孟聚對歐陽輝就早有所聞。這個四十多歲的督察,已經(jīng)侍候了近五任鎮(zhèn)督,傳聞中是個非常圓滑而有手段的人,是省署屹立不倒的常青樹。
孟聚本還以為他該是個滿臉油光的世故胖子呢,不料見面一看,卻歐陽輝相貌儒雅斯文,身形修長,溫文爾雅,氣質(zhì)成熟穩(wěn)重,他一看便頓生好感。
孟聚進院子里看下,院子不.大,但也有七八間房,書房、臥室、會客室都是一應(yīng)俱全,房間窗明幾亮,擺設(shè)簡潔而清雅。院子就在花園邊,春天只要打開窗戶便能看到百花爭艷的勝景了。孟聚轉(zhuǎn)了一圈,覺得房子干凈而雅靜,很合心意。
“不,這房子不,我就住這邊了——.歐陽督察做事很妥當啊。”
孟聚正說房子,突然沒頭沒腦.地鬧出了一句,歐陽輝立即臉露喜色。他是多年的老官員了,新鎮(zhèn)督的意思,哪還不明白?
“承蒙鎮(zhèn)督大人夸獎,卑職一定盡心竭力效忠大人,.絕不辜負大人的厚愛——有做得不到的地方,也請大人多多批評、指點,卑職一定努力改正。”
孟聚隨手從書架上抽出了一本書,他隨手翻了幾.頁,又放了,淡淡笑道沒那么嚴重,我也不是難侍候的人。歐陽督察,你以公心處事就好。”
“以公心處事?”琢磨著孟聚的話,歐陽輝有點摸不.著頭腦,但他卻是迅速答道鎮(zhèn)督大人的教誨,卑職將時刻牢記在心。請問大人,這房子您今晚要入住了嗎不跳字。
“先擱著吧。今晚.我回靖安署那邊住,我整理點,再搬。”
“是,那,卑職帶人幫大人您搬家吧。”
孟聚也沒客氣好吧,午后你們,到靖安署我住處找我,我若是不在,那就找江蕾蕾或者蘇雯清吧,她倆該搬。”——作為上官,要給機會下屬來拍馬屁、幫點小忙,這樣方便,下屬也安心,大家的關(guān)系才能融洽。那種滿心想著一塵不染的官員都是讀死書的呆子,在官場上純粹是給大家造不自在。
“請問大人,這邊的護衛(wèi)如何安排?省署派人安排,還您原來的護衛(wèi)擔當?”
“警衛(wèi)還是原來的人吧,原來靖安署的斗鎧隊長呂六樓負責這事,人員由他指定,到時說不定要從省署這邊調(diào)人——對了,你幫我擬文,我要從靖安署提幾個人到省署來幫忙。”
“是,請大人您吩咐。”
“呂六樓調(diào)任我的衛(wèi)隊長,官銜提為八品主辦;靖安署軍情室領(lǐng)銜曹敏提為軍情室主辦,官銜八品主辦;靖安署執(zhí)勤武士隊長王北星調(diào)入省標,擔任副管領(lǐng),從六品;靖安署刑案科主辦宋若錦提到省署刑案處擔任副管領(lǐng),負責重建省署刑案處的工作,從六品;靖安署侯督察劉真,這個這個。。。還是算了吧!”
孟聚隨口說著,歐陽輝卻不敢怠慢,記錄得飛快。想著隨口說出的話將決定很多人的命運,孟聚不禁微微熏醉:權(quán)力在手的滋味,竟是如此快意啊!
孟聚說完,歐陽輝也寫完了,他復(fù)述了一遍,孟聚點頭確認沒,就這樣。”
“大人,這個。。。卑職有點小意見,不知該不該說?”
孟聚微微詫異?歐陽督察有看法?”
“大人,恕卑職多事,您是不是漏了一個人?您提拔了宋若錦主辦到省署刑案處負責業(yè)務(wù),但刑案處原來的督察余書劍沒安置呢,不知大人您對他有何安排?”
孟聚霍然轉(zhuǎn)身,詫異道余書劍?不是說余督察已經(jīng)遇害了嗎不跳字。
歐陽輝恭恭敬敬地說先前大家都以為余督察失蹤是遇害了,但其實并沒有。大概一個月前,也就是孟鎮(zhèn)督您在洛京的時候,他重新出現(xiàn)了——不過,他像是受了傷,身體狀況不是很好。卑職與幾位同事去探望過他,他的精神很消沉,也不肯跟我們說。這陣子,他雖然在崗,但經(jīng)常酗酒,案子和公務(wù)都沒理,刑案處基本癱瘓了。”
孟聚沉吟片刻這樣啊,宋若錦的這個任命先不要發(fā)布吧。等過兩天有空的時候,你讓余督察來見我一下,我跟他談?wù)劇獙α耍憬o我準備一份省署和各地陵署副管領(lǐng)以上軍官名單還有他們的檔案履歷,我這兩天看看,不要再鬧出這種笑話來。”
“是,大人,廉清署有軍官們的檔案,卑職盡快給您整理出來。”
歐陽輝翼翼地說鎮(zhèn)督大人,您來上任,卑職和一些同事斗膽,想請您吃個飯,也算是為您接風洗塵吧,不知您是否有空賞光呢?”
“哦?都有哪些人?”
“除了卑職以外,還有省署搜捕處的寧南督察、內(nèi)情處的李明華督察、軍情室的許龍督察等——大人您放心,這次聚會沒外人,都是我們的人。”
孟聚淡淡一笑歐陽督察太客氣了,請我吃飯就成斗膽了?我也沒那么可怕吧?無不少字”
見孟聚在笑,歐陽輝微微也放開了,笑道呵呵,大人虎威,卑職望之凜然,不敢冒犯褻瀆。”
“好了好了,歐陽督察,你也少拍馬屁了。這頓飯,你看著安排吧,我也想見見大家。剛才迎接時,人多又雜,我還真記不得多少人了——對了,我記得,省署的黑室部隊里好像有位曹無傷管領(lǐng)吧?無不少字他是我的熟人,吃飯時也叫他一起來吧,好久沒見了,我也想見見他。”
歐陽輝一愣曹無傷管領(lǐng)?這個。。。”
他面露黯然之色,肅容道大人,卑職得向您報告壞消息了:在靖安大戰(zhàn)中,曹管領(lǐng)身先士卒,與魔族和叛軍英勇作戰(zhàn),為護衛(wèi)葉鎮(zhèn)督,曹管領(lǐng)已成仁,英勇殉國了。”
孟聚一鎮(zhèn)啊,曹無傷。。。戰(zhàn)死了?”
“是。請您節(jié)哀。”
孟聚嘆口氣,他搖搖頭,踱步到了窗前,眺目遠望。
對曹無傷,孟聚并沒留下多少印象,只記得他是個很嚴厲的軍官,滿臉的胡子——但,他是為了護衛(wèi)葉迦南死的,那粗豪軍人頓時在孟聚心中變得高大起來了。
日頭西垂,紅色的余暉將省署的花苑灑得一片鮮紅。在花苑的旁邊,有一片焦黑的廢墟,觸目驚心。在那片廢墟上,本是該有一棟漂亮的紅色小樓,那是心愛姑娘居住的地方。
想起了逝去的葉迦南,想起了靖安大戰(zhàn)時犧牲的同事們,孟聚感覺心情悲壯又傷感。
如畫江山,多少豪杰以血染之。
隨即,孟聚想起一件事,暗暗暗罵:以繼承葉迦南的衣缽身份出現(xiàn),要想收攏人心,確立的權(quán)威地位——這么重要的大事,居然差點都忘了,真是糊涂!
“歐陽督察,上次打仗時,省署戰(zhàn)死了不少好弟兄吧?無不少字”
歐陽輝黯然道是。省署陣亡將士共八百二十一人,其中軍官七十三人——唉,有幾個都是卑職很好的,幾十年的。至今想起來,卑職還是很難過,一陣陣的心痛。”
他偏過了頭,夕陽的光芒照耀下,他的眼睛亮晶晶的。
“這批殉國的弟兄,他們都葬在了哪里呢?”
“啟稟大人,他們的遺體,我們都安葬在西郊軍墓區(qū),這也是靖安城的慣例了,陣亡的將士大多都安葬在那里。”
孟聚緩緩點頭,沉聲說歐陽督察,對葉鎮(zhèn)督,還有那些殉國的弟兄們,我同樣十分懷念,痛為哀悼。他們是為了保衛(wèi)東平、保衛(wèi)靖安這座城市而戰(zhàn)死的,我想,搞一個規(guī)模較大的亡靈祭奠活動,撫慰英靈,穩(wěn)定人心,請靖安城里找一位德高望重的前輩父老來主持祭奠,也請附近寺廟的有道高僧和道士為他們祈禱,你覺得如何?”
歐陽輝目光一閃,他也是人精,立即便明白孟聚的用意了。
他沉聲道孟鎮(zhèn)督所言要搞祭奠,卑職十分贊同。但卑職覺得,您怒發(fā)沖冠,九死一生地為葉鎮(zhèn)督復(fù)仇,斬殺無數(shù)魔族軍將,追殺得叛賊申屠絕無路可逃,此等英雄佳話已傳遍北疆大地。此等壯舉,葉鎮(zhèn)督和諸位弟兄地下有靈,想必也會含笑九泉——若由您主持葉鎮(zhèn)督和諸位弟兄的亡靈祭,必能讓陣亡弟兄心感欣慰。卑職斗膽認為,您那是眾望所歸,主持的人選,就不必外求他人了吧?無不少字”
“這可以?我年紀輕輕,何德何能能擔當主祭?”
但歐陽輝態(tài)度非常堅決,他代表全體陵衛(wèi)官兵向孟聚請愿——甚至連那些陣亡的官兵他都代表了——他聲淚俱下倘若不在靖安大戰(zhàn)中立下大功的孟鎮(zhèn)督您親自主祭,向陣亡的弟兄們報告這次大捷的消息,弟兄們只怕死不瞑目啊!孟鎮(zhèn)督,為了撫慰英靈,這個重任,您萬萬不可推辭啊!”
無奈之下,孟聚也只好勉為其難了既然這么說的話,那沒辦法,我也只好厚顏擔當了。歐陽督察,這件事交由你全權(quán)負責了。
通知省署所有在職軍官、靖安署所有在職軍官,所有人后天巳時在省署集合,然后出發(fā)前去西郊軍墓區(qū),祭拜葉鎮(zhèn)督和在靖安戰(zhàn)役中犧牲的弟兄們,祈禱他們英靈不滅——這是大事,祭拜儀式要隆重、莊嚴,不可輕忽,銀子花多點無妨。”
歐陽輝明白,這是新鎮(zhèn)督到任后辦的第一件大事,是確立形象的大事,意義重大。鎮(zhèn)督將如此重任交托,倘若能辦好,那就能贏得他的信任,今后風光無限;但這事倘若辦砸了——干脆趁早打辭職報告算了。
壓抑住心中的興奮,歐陽輝肅容行禮是,卑職遵命——只是,鎮(zhèn)督大人,有件事您可能不清楚:葉鎮(zhèn)督的父親葉公爺將鎮(zhèn)督大人的遺體帶回了洛京安葬,在靖安這邊沒有葉鎮(zhèn)督大人的墓園,卑職怕。。。”
孟聚心想這事我可是比你清醒得多,他喝道糊涂!沒有葉鎮(zhèn)督的遺體,就不能弄個衣冠墓立個碑嗎不跳字。
“啊,多虧大人提點,卑職連夜去辦,請大人放心,卑職一定把事情辦得妥妥當當。”
“去吧,辛苦你了。”
歐陽輝告辭而去,孟聚接著又在侯見室接見了一批人。來迎接他這個新鎮(zhèn)督的人當真是五花八門。有靖安府的知府、東平都督府元都督派來的代表、各地陵署的總管、還有當?shù)伛v軍將領(lǐng)派來的代表——孟聚來就任,易小刀、肖恒等駐軍將領(lǐng)都派了代表祝賀,其中肖恒的代表就是齊鵬。
見到孟聚,齊鵬連連道歉,說肖將軍實在抽不出空來,不然他該親自道賀的。孟聚則很開朗地說無妨,肖將軍德高望重,乃靖安軍界的泰山北斗,該是去拜訪他才對。
其實兩人都是心里有數(shù),作為旅帥,肖恒是很忙,但也未必真忙到個把時辰都抽不出來。他多半還是在避嫌。
對肖恒的處境,孟聚很理解。以前孟聚只是一個小督察,肖恒為報答救援之恩出手保護他,大家只會說肖將軍重情重義,肯為一個小人物得罪上官,即使拓跋雄了也不會很介意,說不定也會贊嘆兩聲老將軍果然有風骨,重情義。
但現(xiàn)在不同了,孟聚已是東平陵衛(wèi)的首腦了,肖恒若再靠近孟聚,那就意味他背離邊軍倒向東陵衛(wèi)這邊——這種關(guān)系十分微妙:孟聚是小督察時,肖恒能與他親熱來往;但現(xiàn)在孟聚當了鎮(zhèn)督,不管肖恒心里想的,他就必須在面上與孟聚劃清界線了。
齊鵬能被肖恒派來代表,自然也明白其中奧妙。送上賀禮,他寒暄幾句,很快就告辭了。臨走前,他很有深意地對孟聚說孟鎮(zhèn)督,對您,肖將軍一直是很欽佩的,他想做您的,而不是敵人。”
孟聚微笑著拍齊鵬肩膀齊大哥放心,我們一直是,不是嗎?大家互相關(guān)照吧。”
“對,互相關(guān)照吧,呵呵!”
兩人眨眨眼,都是默契于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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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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