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文東苦笑道:“連南北之爭這樣重要的事都引不出望月閣的人,那他們又怎么會出來對付一個無名的蒼狼呢?”</br> 任長風無奈道:“這正是問題所在,如果望月閣能傾向我們,別說蒼狼,就連向問天也會無條件舉旗投降的?!?lt;/br> “切!”李爽大嘴一瞥,嗤笑一聲道:“說了半天都是廢話,如果能請出來,金老爺子和向問天不早請了嘛,還用等到現(xiàn)在?”任長風聳聳肩,道:“我也只是這么一說。和蒼狼交過一回手,讓我忍不住想起了望月閣,想憑武力制住他,只有那些洪門的元老們能做到。”謝文東敲敲腦門,問道:“望月閣在哪?”“這個……”任長風撓頭,臉色微紅道:“我不知道。全北洪門,恐怕也只有老爺子能知曉?!薄澳悴恢??那就是沒辦法聯(lián)系上了,說來說去跟沒說一樣嘛?!崩钏箽獾囊粨]手,酒勁上涌,嘟嘟囔囔的準備找個地方睡覺了,他沒什么好擔心的,反正有東哥在,他一向不需要擔心什么,只要聽吩咐去做就好。</br> 三眼琢磨片刻,道:“遠水解不了近渴,即使知道望月閣在哪,請出人來也不容易,對付蒼狼,只能靠我們自己?!?lt;/br> 謝文東點點頭,傲然一笑道:“魂組,南洪門這樣大規(guī)模的組織我都沒懼怕過,更別說一個人?!彼[眼把玩著手中的金刀,冷然道:“惹上我,是虎也得給我臥著,是龍也得給我盤著。”三眼渾身血液一熱,起身,一攏衣襟,道:“我去找老森?!闭f完,大步流星走出房間。一直默默不語的高強突然問道:“東哥,如果真把蒼狼找出來,我們應該怎么辦?”</br> “涼拌!”謝文東笑呵呵的呵欠,道:“雙拳難敵四手,他再厲害也架不住人多,他再快,也沒有槍快。我們有人,我們也有槍,那還有什么好怕的嗎?!”dl并不大,和h市無法相比,甚至比不上它一半的面積。而且三眼早打下了基礎,下面眼線極多,加上姜森的暗組協(xié)助,想找出一個人來并非很難的事。特別是象蒼狼這樣的人,讓人看了一眼后怕三天,很難把他忘記。沒有等到第二天,當晚十一時左右,謝文東收到三眼的電話,說在g區(qū)貧民窟里有兄弟回報,見過一個和蒼狼樣子差不多的人,但那小弟沒見過蒼狼,不敢肯定是他。謝文東睡眼朦朧的低聲詛咒一句,看看表,已快至凌晨,甩甩暈沉沉的頭,邊起身邊道:“最好那個人是蒼狼,不然,我和你沒完?!比勐牶罂嘈?,他知道謝文東有低血壓的毛病,起床氣很大,特別是在他沒睡醒的時候。但事關重要,他怕耽擱時間,萬一讓蒼狼發(fā)覺,跑了,那再想找出來可難了。</br> g區(qū)是dl最北面的一個區(qū),前身只是郊區(qū)、鄉(xiāng)下,但雖著dl的擴建,將之納為市內(nèi)。它本身就遠離中心地帶,加上基礎設施差,其繁榮程度遠落后于市中心。說這里是貧民窟有些過分,但g區(qū)有些地方確實很落后。三眼下面小弟說的這個地方簡直和農(nóng)村沒什么兩樣,這是謝文東趕到之后的第一感受。一片片破舊、墻皮脫落的磚瓦平房,泥濘而骯臟不堪的路面,往稍微遠點地方看,還有一片片菜地,早已枯萎得沒剩下什么,但邊緣挖了兩米見方的大坑,里面具是人畜糞便,臭氣熏天。車里,坐在謝文東旁邊的李爽底罵一聲,道:“媽的,這是什么鬼地方,真要命!”</br> 謝文東笑笑未語。汽車又向前顛顛簸簸走了一段,旁邊的宅院門一開,一人露出腦袋,急急揮手。謝文東聚睛一瞧,原來是姜森,命令司機停下,和李爽高強等人下了車。這宅院從外面看沒什么,進去之后才發(fā)現(xiàn)院子里至少有四十多號人,或左或站,有的把玩刀具,有的默默擦槍,靜悄悄沒一個說話的,除了喘息聲,再難聽到其他。這些人大部分都是三眼手下中的精銳,也有部分是暗組成員。暗組的人飄忽不定,流動性極大,相對比較自由,但不外乎圍繞兩個中心點活動,一個是謝文東,一個是姜森。無論這兩人到哪,用不了多久一定有暗組的成員隨之趕到。</br> 姜森引領謝文東等人穿過院子,進了一間平房。三眼和陳百成都在,左右還有幾個謝文東沒見過的生面孔。三眼先是點點頭示意,然后說道:“我剛才問過回報消息的小弟,他描述的那個人應該是蒼狼沒錯。”謝文東道:“這位兄弟在哪?”三眼側(cè)身一擺手,打他斜后方走出一年輕人,看樣子只有二十出頭,一臉的稚氣,臉膛褐紅,頭發(fā)濃密而雜亂,穿著淺灰色的西裝,下面卻蹬了一雙白色的球鞋,很普通的一個人,一看就象是農(nóng)村家的孩子。他見了謝文東,神色多少有些不自然,結結巴巴道:“東……東哥好!”謝文東含笑點點頭,柔聲道:“把你見過那個人的樣子再和我說一遍?!?lt;/br> “是!”青年深深點下頭,道:“他四十歲左右,穿著黑色衣服,但臉卻白得嚇人,比紙還白,特別是一雙眼睛,讓他看著,好象被死神盯著,渾身不舒服……”聽到這,謝文東擺擺手,他有九層把握,青年描述的這個人就是蒼狼。他笑吟吟問道:“你是怎么見到這個人的?他現(xiàn)在還在嗎?”“在在,他還住在這!”青年急沖沖道:“我家就是這個村的。前兩天,也是家住這里一個和我從小玩到大的朋友告訴我,他家過去住過一直空閑的舊屋租給一個外地人,雖然長相難看,但出手闊氣,甩手就是一千,東哥,要知道咱著破地方能租出這么高的價,可是一件新鮮事,我好奇,就過去看了一眼,那人確實夠嚇人的,翻眼一看我,我感覺好象被毒蛇盯上了……”謝文東打斷他的話,問道:“那你把消息告訴我,你不怕嗎?”</br> “不怕!”青年壯著膽子道:“我要出人頭地!”“哈哈!”謝文東仰面笑了,道:“出人頭地可不是這么簡單的,光有膽量還不夠,”他從姜森身上拔出一把開山刀,扔給青年,嘴角微微一翹,說道:“用這個,把他的頭割下來?!?lt;/br> 青年緊緊抓住刀把,木然的看著明晃晃的刀身。謝文東轉(zhuǎn)過身,問道:“有什么好主意了嗎?”三眼道:“東哥,剛開始我打算趁現(xiàn)在天黑動手,可轉(zhuǎn)念一想,又覺得不妥,天黑對我們并不利,而且還有助于蒼狼逃脫。這次我們把他找出來是運氣不錯,萬一失手,他以后更會加上小心,再想找出來,可難了?!薄岸?!”謝文東點點頭,問道:“那張哥的意思是?”</br> 三眼笑道:“聽說,他這兩日每天傍晚都會去附近的集市買吃的。”謝文東眼珠一轉(zhuǎn),明了的點頭一笑,道:“那好,我也不在乎多等上一天?!奔校F(xiàn)在城市中已經(jīng)很少能聽到這個名字了,取而代之的是超市、購物廣場。但這里是城市中的農(nóng)村,集市習慣還被原始的保留下來。集市所在的地方是一處數(shù)百平方米的大空地,周圍有半米多高的柵欄阻隔。在這里,所有東西的價格都是最便宜的,上至山珍海味,下至柴米油鹽,吃的用的,應有盡有。</br> 或許今天是星期六的關系,人也特別的多,熙熙攘攘,人聲鼎沸,到了傍晚十分,更是達到,討價還價聲和叫賣聲不絕于耳,甚至許多居住附近的城里人也加入進來。在集市最不容易讓人注意的角落里,謝文東和三眼蹲著一小攤前,衣服沒了往日的光彩,換上一身破舊,污跡滿身的農(nóng)民服。三眼長長吸了口煙,仰面看看天色,嘆道:“咱們下了這么大力氣,只是不知道蒼狼會不會來。”謝文東邊擺弄前面小攤上的蔬菜,邊笑道:“蒼狼是人,是人就會餓,餓了就得吃東西。”三眼起身抻個懶腰,捶捶發(fā)麻的腿,苦笑道:“要是讓人知道堂堂文東會的老大和龍?zhí)锰弥髟谶@里賣菜,不得笑掉大牙啊……”</br> “這菜多少錢一斤?!比墼挍]說完,一位年近中年身材肥胖的婦女走到二人面前,一指攤位上的蔬菜問道?!耙粔K!”三眼不耐煩的說道?!耙粔K?這么貴,你看看,你這菜都干巴了,顏色也不好……”“媽的,你買不買,不買*滾蛋!”三眼在集市頓了一下午,好脾氣早被磨光了。中年婦女一橫眉,剛想和三眼大吵大鬧,謝文東暗中搖搖頭,起身笑道:“這位大姐,真是對不起,我這大哥不會說話,請見諒。這些菜你隨便挑,我算是便宜一些?!?lt;/br> 謝文東笑呵呵的樣子讓人實在無法生氣,笑容暖暖得可融化冰塊。中年婦女本來掐腰張大了嘴巴,這他這么一說,氣消了大半,指著三眼的鼻子,劈頭蓋臉的一頓臭罵:“你這是什么態(tài)度,囂張什么,也不照鏡子看看,一個破賣菜的,還以為自己有什么了不起啊,呸……!”最后,婦女在謝文東的勸說下,抓了一把菜,走了。</br> 三眼老臉一陣紅,一陣白,如果不是為了對付蒼狼,恐怕早把菜刀抄起來了。這時,謝文東電話響了,接起一聽,是姜森打來的,廢話沒有,只有簡單道:“狼來了!”謝文東一立衣領,毛腰蹲了下去,連帶著也拉了一把三眼,正色道:“來了!”</br> 蒼狼確實來了。其他他并不喜歡人多的地方,特別是嘈雜煩鬧的聲音,讓他無法靜下心來,可是相應的,人多也會給他帶來一絲安全感。站在集市大門口,他并沒有馬上進去,先向里面望了望,見到如此多的人,他的眉頭也是微皺了一下,考慮要不要進去。蒼狼的動作快,但他的性格似乎很遲慢,足足站了五分鐘,就在暗中的姜森等人猜想他恐怕要走的時候,他卻緩緩舉步走進集市。蒼狼很挑剔,他所吃的每一樣東西必須得要新鮮的,這也是他一直不愿意去飯店而選擇自己來做飯的主要原因。他每買一樣東西都要拿起來仔細聞聞,十有都是聞了又聞,再放回原位,惹得小販們連連叫罵。他也不在意,頭也不回,走向另一家。半個小時過去了,他才只買了半斤羊肉,這時一個聲音吸引了他的主意。“來來來,上好的h省大米白面嘍!”dl本身并不生產(chǎn)米面,農(nóng)民大多種植果樹蔬菜,更多人選擇的是打魚,人們生活的主食米面一直靠從外地運輸進來,其中,自然以產(chǎn)糧大省——h省的最有名氣。</br> 蒼狼聞聲走過去,不看東西先看人,見小販是位模樣憨厚的年輕人,覺得眼熟,略一回想,記起這人應該是租他房子那家的鄰居。放下心來,低頭抓起一把大米,放在鼻下。年輕人笑問道:“這位大哥,這可是剛從h省運來的大米,做起飯來香得很?!鄙n狼聞了一會,搖搖頭,把手中米扔回袋子內(nèi),道:“陳米?!蹦贻p人臉色一紅,嘟囔道:“你不買也別說是陳米??!這不是影響我做生意嘛!”他一指旁邊的另一大袋子白米又道:“那是香米,吃起來又香又甜。”</br> 蒼狼死魚眼一翻,盯了他兩秒鐘,然后走過去,抓起一小把,先是看了看,接著合掌一捏,顆顆香米頓時變成了米粉,提鼻子一聞,點點頭,道:“這個,我要一斤。”年輕一聽,泄氣道:“看了半天才要一斤,真是……對了,大哥,這還有精制面粉,你買點吧!”蒼狼順他所指,一瞧,看顏色面粉確實不錯,白而細致。他剛想抓,年輕人急忙攔住道:“這位大哥,這個你可不能抓,它不象大米,臟了還能洗,這白面你抓完了我怎么賣???!”o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