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干車隊浩浩蕩蕩,車燈齊明,在公路上拉成一條溜光異彩的騰龍。同樣的目標,同樣的道路,謝文東這是走二次,可是這次他的心情和上回比起來大不一樣。前次是倉促出擊,而本次準備充分,人員齊整,大有狂風暴雨欲來之勢。</br> 其實謝文東并非把博展輝恨之入骨,忠義幫上次偷襲北洪門,損失是不小,也掛了幾個人,可對方也同樣沒占到任何便宜,甚至死傷是北洪門的數倍,但為了擴張,為了增強實力,謝文東不可避免的得除去一些防礙他道路的東西,只是忠義幫偷襲北洪門后,他找到了一個名正言順的理由。謝文東,三眼,東心雷,姜森同坐一車,等路程過半時,謝文東有種不舒服的感覺,說不出為什么,可能全完是本能在作怪,他扭頭看向車外,暗討究竟哪不對勁?猛然一震,他雙眼瞇了瞇,拍了拍前方司機的坐椅,說道:“停車!”司機不知道怎么回事,但謝文東發話,他哪敢不聽,急踩剎車。</br> 前后的汽車見狀也紛紛停下來,靠到路邊。三眼前后張望,皺眉的撓撓頭,不解問道:“東哥,怎么了?”</br> 謝文東瞇著眼睛道:“張哥,你不覺得一路走來有些反常嗎?”“啊?”三眼張大嘴巴,沒想痛他的意思,脫口問道:“反常?哪反常了?”謝文東反問道:“現在幾點?”姜森接道:“十點多了。”謝文東微微一笑,道:“十點多,還算不上很晚,但路上沒有理由一輛行車都沒有,當然,我們的除外。”“這個……呀!”三眼倒吸口涼氣,忙打開車門,跳下轎車,往前后兩端一望,可不是嘛,路上除了己方的汽車外再無一輛其他人的行車,整條道路靜悄悄,寂靜的可怕,三眼臉色微變,他一彎腰,對車內的謝文東問道:“東哥,這是怎么回事?難道忠義幫知道我們要來,事前埋伏好了?”</br> 謝文東仰面而笑,說道:“在,有膽量也有實力封鎖的道路的只有一個人。”“向問天!”東心雷脫口而出?!安皇撬€有誰?!”謝文東長嘆一聲,說笑道:“看來我們想吞并忠義幫的底盤,有人十分不滿哩!”說罷,他擺擺手,說道:“老雷,讓兄弟們撤吧?!薄笆裁??”三眼和東心雷同聲驚道:“撤?東哥,咱們就這么撤了好象有些……”</br> 沒等他二人說完,謝文東搖頭笑道:“我是讓你們撤?!薄澳菛|哥你呢?”三眼和東心雷一驚。“我還是要去的。”“帶多少人?”“強子跟我一起就足夠了?!睎|心雷眨巴眨巴眼睛,有些不敢相信的問道:“東哥的意思是……就你和強子兩個人去忠義幫?”</br> 謝文東肯定的點點頭,一揚眉毛,笑道:“還有沒有疑問嗎?”東心雷張大嘴巴,目瞪口呆了良久,對三眼無奈的搖搖頭,意思是東哥瘋了,就兩個人,去人家忠義幫本部,那無疑等于羊入虎口,自尋死路,別說有南洪門的人,即使是忠義幫一人咬他倆一口,最后連骨頭渣滓都一會剩下一塊。三眼正色問道:“東哥,你決定了?”“恩!”三眼揉揉鼻子,點頭道:“既然東哥決定了的事,我一向沒有疑義,但我們絕不會走,就在這里等你,如果兩個小時東哥沒有回來,不管結果怎樣,我和老雷都會殺進去,刀山還是虎穴,我三眼都會和東哥共進退的?!毙闹幸慌x文東也不再勉強,點頭道聲好,一合衣襟走下轎車,上了前面高強所在的汽車,李爽在車內還沒弄明白怎么回事,被他一把拉下來,說道:“小爽,去張哥那輛車坐?!闭f完,關好車門,對高強道:“強子,去忠義幫的本部。”高強左右了看了看,問道:“就咱們倆嗎?”</br> 謝文東仰面而笑,反問道:“那還不夠嗎?”高強面無表情的點點頭,他對謝文東的話一向沒有意見,那怕前面是火海,只要謝文東說可以走過去,他也會毫不猶豫的向前走。</br> 轎車脫離車隊,孤零零行走在公路上。道路依然靜得可怕,耳邊只有自己所坐汽車穿行的呼嘯聲,謝文東知道,南洪門現在一定不會安靜。正如他所想,南洪門暗中的探子把消息第一時間傳到了總部向問天的耳朵里,一直陪在他所以的蕭方等人聽后,具是震驚不已,不清楚謝文東究竟要干什么。向問天沉思了好久,默默的搖搖頭,暗嘆謝文東之狡詐,也不得不佩服他的膽量。蕭方沉聲說道:“謝文東只帶了一名司機,這倒是干掉他的好機會,天哥,怎么樣?”</br> 向問天苦笑道:“不怎么樣。謝文東哪是那么好殺的啊?!薄半y道其中還有什么詭計不成?”向問天無奈搖頭,道:“沒有詭計,謝文東只是在賭,賭我不會做出以多欺少的事,賭我不會冒天下之大不緯用陰險的手段把他除掉,他在賭我是個英雄?!?lt;/br> 蕭方急道:“原來如此!天哥,這樣的機會可不多,即使冒再大的不緯,留下再多的罵名,咱們也認了,只要能讓他永遠在這個世界上消失,付出多大的代價都不為過,若是天哥不愿意,那么,由我來,有罵名我去抗!”</br> 向問天默不作聲,緩緩走到窗前,仰望遠方,靜靜沉思。蕭方在后急得直搓手,可向問天不發話,他一點辦法都沒有。</br> 南邊區公路,轎車內。高強邊開車邊問道:“東哥,為什么我們一定要去忠義幫?既然南洪門插手,想罷博展輝定有了戒心?!敝x文東搖頭道:“現在還不一定。如果我們被向問天一嚇就撤走了,博展輝定然會起戒心,反之,他倒是會對向問天產生疑問,反向我們靠攏。既然現在除不掉他,那我們也沒有必要在背后增加一個敵人。能把他穩住盡量穩住,能讓他和南洪門產生隔膜,那更是再好不過了?!备邚娝贫嵌肫颇X袋也想不出怎樣能使博展輝和向問天之間出現隔膜。</br> 一路無話,很快,轎車接近了忠義幫的總部。此處為貿易開發區,和市區的繁華自然無法相比,但整體的規劃相當不錯,道路四通八達,中外合資的企業工廠隨處可見。忠義幫的本部謝文東并未來過,但劉波曾畫過精確的地圖,附近有什么明顯標志他早已銘記于心。轎車左拐右轉,終于在一座工廠模樣的地方停下。謝文東仔細環視一周,和劉波所提到的地方絲毫不差。偌大的院落,地面具是平坦的水泥鋪路,兩旁旋轉式的路燈將院內照如白晝,中央有一坐半米高的大花壇,香氣迷人,群芳競放,異常奪目。望后看,一坐象牙白的半環形五層大樓,占起極廣,宏偉莊嚴,隱約中流露出霸者之氣。謝文東只看了一眼就喜歡上了,暗中搖頭,同樣是工廠,可這里和自己曾經落腳的廠房比起,簡直天壤之別。</br> 六米多寬的大門外有數名身著保安服飾的壯漢,看見謝文東所坐的轎車在自己門前停下,紛紛上前,其中一個似頭目的漢子上前敲了敲車窗,高強回頭看向謝文東,等后者點頭示意后,他才將車窗拉下。那漢子語氣生硬,冷冰冰問道:“你找誰?”</br> 他冷,高強的聲音更冷,直截了當,沒一個字廢話,說道:“博展輝?!蹦菨h子楞了片刻,仔細看了看車內的高強,內看出什么,問道:“你是誰?”“我是誰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大哥要見你們老大?!备邚娒鏌o表情,一字一句道。</br> 大漢眼珠一轉,瞄向后座的謝文東,見只是一個二十出頭的年輕人,暗哼了一聲,沒放在眼中,傲然道:“先抱個名號吧?!?lt;/br> 高強剛要說話,謝文東推車門走下來,笑瞇瞇說道:“我叫謝文東,麻煩兄弟向里面通知一聲?!?lt;/br> “謝文東……”大漢仔細咀嚼著這三個字,覺得耳熟,頓了片刻,他猛然‘啊’了一聲,瞪大眼睛,看著面前比自己矮半頭的年輕人,驚訝異常說道:“你,你就是謝文東?”高強這時也下了車,冷然道:“謝文東這三個字不是你能叫的,讓博展輝出來吧?!贝鬂h不敢耽擱,忙拿出對講機,走到一旁,向內部匯報。等了沒多久,只見從院內大樓內走出一幫人,前后加起來不下數十號,為首一人正是五大三粗,活脫脫黑熊下山的博展輝。電動院門被緩緩打開,博展輝最先走出來,見正如剛才手下報告的一樣,謝文東身邊只有一個人,他有些不大相信,左右瞧了瞧,附近方圓百余米內空蕩蕩的哪有半條人影,心中一緩,張開雙臂,大笑道:“不知謝先生光臨,真是有失遠迎啊!”說罷,上前給謝文東一個大大的擁抱。</br> 鼻中傳來濃重的油腥味,謝文東暗暗一皺眉,但表面沒有一絲顯露,笑瞇瞇的說道:“是我來得太突然,希望博兄不要見怪才是?!薄肮 辈┱馆x笑道:“這是說得哪里話,我還沒感謝先生上次不殺之恩,本來是我應該主動拜訪的,反而謝先生卻先來了,真是不好意思??!哈哈!”二人邊客套邊往里走,博展輝眼珠一轉,似有意又似無心的問道:“謝先生只帶一人來嗎?”謝文東故意環視一周,笑問道:“難道博兄還看見其他的人了嗎?”博展輝剛要說話,謝文東又道:“本來我是帶了不少人,由于這一陣我在無意中發現我以前一個大仇家,自身安全的考慮,不得不多大一些人手以防萬一。”</br> “仇家?”博展輝問道:“謝先生所說這個仇家是……”“魂組!”謝文東應聲說道?!鞍?!”博展輝連忙點頭,謝文東和魂組之間你死我活的關系早已鬧得沸沸揚揚,不是秘密了,他頓了一下,驚訝道:“魂組在出現了?”</br> “沒錯?!敝x文東道:“而且具是高手,又在暗處,并不好對付?!辈┱馆x點點頭,謝文東說得有情有理,他又不解道:“那謝先生帶的人怎么就剩一個了?”謝文東故意苦笑,道:“帶得人多了,恐怕有人會在背后說我心懷不軌吧。我本坦蕩蕩,但也不得不考慮避嫌,所以,在半路上我把人手都留下了。我想博兄應該明白我的用心吧?!”</br> 博展輝聽后老臉一紅,哈哈大笑掩飾自己的尷尬,搓搓大手,怒道:“誰說謝先生心懷不軌了?那他一定是瞎了眼。象謝先生這樣有身份又大度的人,怎么可能對我這樣一個不入流的角色動手呢?!真是天大的笑話。謝先生可千萬別當真??!”他說得義憤填膺,暗中也是長長出了口氣,暗道南洪門的消息看來也靠不住,他們不是說謝文東會對自己動手嗎?可人家現在只帶一個人來,從這一點上就能看出人家對自己的信任程度。博展輝是聰明人,可偏偏聰明人會把事情想得復雜化。他又暗討南洪門定是怕自己和謝文東走得太近,故意放出假消息出來說后者要害自己,然后再借機聯合,將謝文東和北洪門在的勢力一并清除。若自己真這樣做了,真稀里糊涂的把謝文東做了,其結果是好處未必能得到多少,但后續的麻煩定然會不斷,光是北洪門的報復他就承受不了,更別說謝文東還掛著中央政治部和文東會大哥的頭銜。他暗中慶幸自己發現得早,沒上南洪門的惡當,眼角余光冷冷掃了一眼身后人群中的一個腦袋低垂的大漢。他的神情沒逃過謝文東的眼睛,順著他的余光望去,心中咯噔一下,那漢子雖然低著頭,但他還是認出來了,南洪門八大天王之一的獨眼龍,田方常。</br> 長吸了口氣,謝文東暗中將心穩了穩,看來自己這步棋走對了,南洪門確實插手了,而且還派出了八大天王,田方常的出現代表南洪門在忠義幫附近暗中隱藏的實力絕不會少。田方常似乎也發現謝文東看出毛病,生怕夜長夢多,暗暗對博展輝打個手勢,示意他應該動手了。博展輝暗哼一聲,將頭一扭,假裝沒看見,反和謝文東大聊特聊起來。o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