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坐上前來接送的轎車,一直開到北郊,謝文東往窗外一看,這里都有菜地了,忍不住問道:“還沒到嗎?”</br> 下面人臉色一紅,低頭小聲道:“還得再走一會。”謝文東搖頭苦笑,心中暗道:想把東心雷留下這爛攤子整理好還真是一件困難的事啊!其實東心雷根本沒留下任何東西,下面的底盤被人家全部接收,數(shù)百兄弟被抓大半,其他的人不是死了就是重傷,還有一些被打散了,躲到別人找不到的角落里不敢露頭,這仗打到現(xiàn)在可以說是全軍覆沒。</br> 下面人說的再走一會,這一會就是一個小時,汽車終于在一處農(nóng)莊停下,門口石壁上寫有‘洪武山莊’四個大字。這里是北洪門所建,占地面積不小,內(nèi)有掉魚池,果樹園林,小型高爾夫球場等娛樂場所,本來是一處旅游度假的地方,現(xiàn)在成了北洪門在南京的暫時根據(jù)地。謝文東下車放眼一望,景色還真不錯,碧林蔥蔥,空氣清新,笑道:“你們選的據(jù)點不錯嘛!”</br> 下面人紛紛垂頭,臉色漲紅,沒好意思說自己在南京只剩下這一處地方了。</br> 謝文東道:“帶我去看看那位靈大小姐,看看她有什么事能忙得抽不出身來。”眾人心中一顫,心說要糟。但大哥的命令誰敢不從,硬著頭發(fā)帶著謝文東走進一棟小樓內(nèi)。小樓前是一片萬紫千紅的花地,群芳爭艷,好遠就能聞到沁人心肺的香氣,小樓門上寫有‘賞花亭’一個紅字。謝文東環(huán)顧一周,心中嘆道遠離城市的喧嘩,能在這里住上一段時間也是一種享受。一邊想著一邊走進小樓內(nèi),轉(zhuǎn)頭問道:“靈小姐在幾樓?”</br> 一人小聲道:“二樓!”謝文東點頭上了樓,不用找,在走廊內(nèi)只有一間房門外站守兩人,兩個很漂亮的女人,黑飄繡發(fā),纖眉大眼,身材高挑,輕裝打扮,比外面的百花更能吸引男人的眼球。謝文東心想靈敏一定在這房間內(nèi),大步走了過去。等到了近前,他還沒說話兩個女人美目一瞪,叱文道:“什么人?”</br> 呵,好兇的姑娘!謝文東笑道:“我找靈敏!”兩個女郎上下打量他一番,問道:“你是誰?我們怎么沒見過你?”</br> 這時接送謝文東的那些人急忙快步跑上前,腰板挺得筆直,厲聲說道:“說話注意點,這是我們洪門大哥!”這些人平時哪敢對她倆這樣說話,兩個姑娘是靈敏帶來的,長得是不錯,可脾氣和她們的長相成反比,對人說話厲聲歷色,好象每個人都欠她倆五百萬。由于人家是靈敏的‘近臣’,眾人也不敢說什么,低聲下氣,見則避之,如果實在躲不過了,也是搭拉個腦袋快步走開。今天謝文東來了,他們算是找到主心骨,說話也硬氣起來。可謝文東不知道這些情況,見這些人一各個虎目圓睜,叱牙咧嘴,就差沒吃人了。他一揮手,說道:“你們這是干什么,她們不認識我問問也是正常,何必如此激動。”然后又對兩個姑娘笑道:“我是謝文東,靈敏在這房間內(nèi)吧?!”</br> 兩個姑娘一聽這年輕人是謝文東,別說自己,就是比大姐靈敏都不知高出多少級,那可是北洪門的一把手。兩人看了看他身后那些人,狠狠瞪了他們一眼,說道:“大姐是在里面,不過……”下面的人兩人沒說出口。謝文東一瞇眼睛,心中一動,道:“我進去看看靈敏在忙什么,南京的事情這樣多,如果忙壞了身子我會過意不去的。”說完,也不等兩個姑娘做何反應(yīng),推門走近房間。房間不大,但設(shè)備具全,該有的都有,按照賓館標間設(shè)計。等謝文東來看清情況之后,他笑了,氣笑的。只見那位傳說中的靈大小姐正躺在床上蒙頭大睡,似乎很香甜,輕微的呼呼聲此起彼伏。謝文東用手指著床上熟睡的靈敏,回頭看向門外眾人,問道:“這就是你們所說忙的正事?”</br> 眾人紛紛把頭垂下,包括那兩位姑娘在內(nèi)。謝文東大步走到床邊,深吸口氣,控制住想一把把她身上毯子掀起的沖動,抓起她一縷頭發(fā),輕輕拉了拉,笑瞇瞇道:“大小姐,你是不是應(yīng)該起床了!”靈敏睡得正香,感覺有人拉自己的頭發(fā),因為是下面的姐妹,揮揮手,含糊不清道:“去,去去!別煩我!”她帶來的兩個姑娘冷汗差點流出來,急忙想上前把她拉起,卻被謝文東擺手攔住。他繼續(xù)拉了拉靈敏頭發(fā),后者將頭一蒙,大聲道:“我說別煩我沒聽到嗎?!”</br> 謝文東笑道:“我聽見了!”“聽見了還不快出去!”靈敏身子突然一振,怎么說話聲是個男的,她把毯子一拉,露頭一瞧,首先看見一雙笑瞇瞇的眼睛,和自己的距離不到兩寸,她驚叫一聲,抬手就是一拳。謝文東張手擋住,問道:“這就是你迎接洪門大哥的方式嗎?”靈敏這時完全清醒過來,疑聲問道:“你是誰?”謝文東淡然道:“謝文東!”</br> 靈敏本想起身,可忽然想起毯子下自己的衣服很少,說道:“你到得很快!”謝文東點頭道:“的確很快,快到大敵當前時正看見你在睡覺。”靈敏臉色一紅,道:“累了要補充體力,不然怎樣破敵。”謝文東道:“如果我沒記錯,昆明要比甘肅遠得多。”靈敏看了看他,嘆了口氣,說道:“我可以穿上衣服嗎?”謝文東一伸手,說道:“請吧!”他一點出去的意思都沒有。靈敏一皺眉,雙目瞪著謝文東,而他也正在看著她。兩人誰都沒說話,但眼光在空中相撞閃出火花。</br> 外面人一看,紛紛咽口水,他們準備去接謝文東的時候就通知靈敏了,可這大小姐說接掌門大哥沒有自己睡覺重要,謝文東問起時他們哪敢這么說,現(xiàn)在倒好,看來要爆發(fā)戰(zhàn)爭了。最后,還是靈敏出人預(yù)料的認輸了,說道:“這次是我不對,更不應(yīng)該沒去接你,不過,做為掌門大哥,心眼不應(yīng)這樣小。”</br> 謝文東緩步走出房間,到了門口停住腳步,說道:“如果是老爺子來,你現(xiàn)在一定不會睡覺。請你記住,現(xiàn)在我是洪門大哥,不管你心中怎么想,但必需要尊敬我,我說的話,你必需要聽從!”</br> 看著他消失在門外,靈敏不已為然,冷哼一聲:“狂妄自大的家伙!南洪門會教會你怎么做人的。”</br> 這就是二人第一次見面的經(jīng)過,后來,兩人每次想起都會忍不住大笑。靈敏剛穿好衣服,她帶來兩位姑娘前來叫她,說去掌門大哥那議事。小樓內(nèi)有一間娛樂室,面積不小,里面擺放著大小不一的桌子,這是給游客玩麻將撲克用的,現(xiàn)在被拼湊在一起改成會桌。房間內(nèi)有十數(shù)人,北洪門在南京所有高級干部全部在座。謝文東正中而坐,手指輕敲桌面,等靈敏到場。</br> 這位‘探花’漫步而來,隨便找張椅坐下,謝文東銳利如鷹般的眼神她假裝沒看見,眼皮一搭,什么話都沒說。謝文東明白她心中所想,更知道她壓根就沒瞧得起自己,心中暗笑,說道:“靈大小姐如此悠閑,是不是已經(jīng)想好對付南洪門的辦法?”</br> 靈敏道:“心中確實有點想法。”謝文東道:“既然這樣就說出來讓大家聽聽吧。”靈敏嘴一撇,心中暗道說出來你能聽明白嗎?你剛到南京能有多少了解?心里是這樣想的,嘴上不能這么說,畢竟謝文東也是洪門大哥,表面上也要過得去。她緩聲道:“現(xiàn)在南京離我們最近的是大廠區(qū),這里原是我們的地盤,但被南洪門占領(lǐng)后定然會派眾人把守,這里進可攻,退可受,是個關(guān)鍵的地方,不過想奪回那里太困難,至少以我們現(xiàn)在的人力還做不到。我想我們可以來個釜底抽薪,繞開大廠區(qū),直接打到南洪門在南京的大本營。現(xiàn)在他們占優(yōu),兵力外派,大本營必定空虛,只有我們?nèi)σ粨舫晒Σ浑y。大本營一丟,南洪門必會動亂,我們乘機可收回失地,甚至將他們趕出南京也不是不可能。不知掌門你怎么看?”</br> 說完,靈敏帶著得意的目光看向謝文東,她對自己的主意很有自信,先不說謝文東對南京的狀況不熟,就算熟悉他也不會想到比這更好辦法。謝文東低頭沉思片刻,搖搖頭,說道:“不行!這個主意不行!”</br> “什么?”靈敏懷疑自己的耳朵是不是聽錯了,心說你這不是針對我吧?!她問道:“哪里不行?”謝文東道:“太冒險了,如果人家南洪門有準備怎么辦,到時可能又是一個全軍覆沒,所以不行!”靈敏道:“南洪門現(xiàn)在勝利在望,氣勢正盛,他們會有什么準備?”謝文東眼睛一瞇,說道:“據(jù)我所知,現(xiàn)在南洪門在南京的負責(zé)人叫蕭方,是八大天王之一,頭腦過人。洪耘怎么樣,聰敏過人,卻被他設(shè)計所殺,東心雷怎么樣,智勇雙全,還不是被他困在堂口差點送命。你不要小瞧這個人,你剛才說的,我想他也一定會想到,暗中做了準備不是沒有可能。”靈敏倒吸了口冷氣,她的腦袋不是東心雷和洪耘可比,經(jīng)謝文東這么一說她也犯了合計,暗道不錯,謝文東說得不是沒道理,如果蕭方真做了準備,自己孤軍深入,能活著回來多少人恐怕就不一定了。想著,她忍不住多看了謝文東幾眼,心說這年輕的新任大哥也不簡單啊!</br> 蕭方有沒有做防人偷襲自己大本營的準備?還真被謝文東說對了,他真做了準備。有探子告訴他,東心雷回t市養(yǎng)傷了,接替他的是‘探花’靈敏。蕭方手中掌有北洪門內(nèi)所有重要干部的資料,靈敏是什么樣的人,雖沒見過,心中卻一清二楚,她雖然是女人,而且還是一個極其漂亮的女人,但不是所有漂亮的女人都是花瓶,都沒有頭腦,靈敏絕對是個例外,憑她的性格能在人才濟濟的年輕一代脫影而出絕對不容小窺,這時,蕭方就暗中合計,這靈敏能不能偷襲我的大本營啊,現(xiàn)在人力大部分都外派,總部空虛,這點她必然知道,來個釜底抽薪,險中求勝,不是沒可能。蕭方為了把握起見,做個后手,暗中在總部周圍安插了不少人,可表面上看不出來,大本營內(nèi)還是少有人人進出,門可羅雀。</br> 靈敏想到的蕭方也想到了,而蕭方想到的謝文東也同樣想到了。智,謀天下。勇,爭天下。</br> 靈敏經(jīng)謝文東這么一說,也是后怕。她是聰明人,一點就透,蕭方的智謀非常人可比,十有留有后手,她問道:“那東哥認為如何做才能挽回敗局呢?”謝文東撓撓頭,反問道:“南京鬧得這么厲害,警方為什么不管?”</br> 一旁的干部中有人答道:“我們和警方還是有一定關(guān)系的,不僅每年上供錢不少,而且市區(qū)出個命案,搶劫什么的,沒有我們的幫忙警方根本破不了幾件。我想南洪門和警方也是這種關(guān)系,所以他們睜一眼閉一眼,只要表面沒鬧得太厲害,基本不會管!”“哦!”謝文東點點頭,又問道:“拿能不能看出警方偏向哪一方?”</br> 那人答道:“自然是占優(yōu)的一方,現(xiàn)在我們敗退出市區(qū),警方似乎在向南洪門一方靠攏,所以,現(xiàn)在南京的形勢對我們十分不利,東哥,你看是不是再向t市總部要援軍,增派人手過來。”</br> 謝文東問道:“現(xiàn)在我們的人手有多少?”那人道:“一千有余!”謝文東仰面長笑道:“這些足夠了。”靈敏一楞,問道:“東哥有什么好計謀嗎?”謝文東笑道:“如果警方有不得不拿南洪門開刀的理由,我們豈不是省下很多事嘛!”靈敏急問道:“怎樣才能讓警方對付南洪門?”謝文東托腮,笑道:“十一快到了,黃金季節(jié),旅游盛日,我們也應(yīng)該做點什么吧。”o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fēng)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fēng)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