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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還是,甜的。

    趙亦樹坐在摩托艇上,速度很快,冷冷的海風打在臉上有點疼。</br>
    他要去琴島,太早了,碼頭的船還沒開工,他租了輛摩托艇趕過去。</br>
    洛裊裊說在琴島等他。</br>
    “你不來,我就不走,反正我會一直等你,等到你來。”</br>
    她說她剛查出大病,活不了多久了,所以來見他。</br>
    趙亦樹不信,他一點都不信,他前幾天見她,她氣色很好,精神也很好,一點看不出生病的樣子。</br>
    但是他又很恐懼,人生有太多無常。</br>
    小妹,好好的小妹不就突然間變成一張黑白照片,鑲在石碑上。</br>
    他太害怕了。</br>
    趙亦樹冷著臉,面無表情,可緊緊攥著的拳頭在顫抖。</br>
    他不相信,洛裊裊一定是騙人的。</br>
    上了岸,趙亦樹一路狂奔過去。</br>
    好多年了,琴島也有不少變化,新建了不少娛樂設施,但是屬于大自然的還在。</br>
    趙亦樹跑過去,當年一起看日出海邊的礁石,果然有個瘦弱單薄的身影,坐在那,風那么大,她像隨時會被風吹走。</br>
    趙亦樹大口大口地喘氣,直到平緩些,才走過去。</br>
    洛裊裊聽到身后的動靜,轉過身,看到他,笑了,很燦爛很開心。</br>
    趙亦樹卻看得難受,上前一步:“真的嗎?”</br>
    真要生病了,真的要死了嗎?</br>
    洛裊裊沒馬上回答,貪婪地看著他。</br>
    他們好久沒靠這么近,她有多久沒看到他為自己擔憂,她看著他,深情地凝視,半晌,才搖搖頭。</br>
    “假的,騙你的。”</br>
    還好,還好,趙亦樹松了口氣,還好是假的,他嚇死了。</br>
    他的精神終于松懈下來,而后,心里升起一股巨大的怒氣,生死的事能拿來開玩笑嗎,洛裊裊真是太過分了!</br>
    他指著她,怒不可遏:“你,你——”</br>
    可接下來就不知道說什么,罵她嗎?</br>
    趙亦樹看著她,又罵不下去,最后,氣得轉身就走,沒走幾步,就聽到背后傳來洛裊裊哽咽的喊聲。</br>
    “你要我怎么辦,趙亦樹,你說你要我怎么辦?”</br>
    “不這樣說,你會來見我嗎?”</br>
    “不會,就算你聽到錄音,你還是會躲我,躲得遠遠的。”</br>
    “我沒辦法,我真的沒辦法,我只能拿生死來威脅你!”</br>
    嗓音很難過,全是悲傷和痛苦。</br>
    趙亦樹放慢了腳步,對,她說得對,他就是這樣的人。</br>
    他很感動,但還是不會主動來找她,因為他沒自信背負這樣深沉的感情,他也不敢面對她,一看到她,他會想起他們錯過太多年,他辜負她太多。</br>
    身后的喊聲漸漸變成哭聲,趙亦樹走了幾步,還是認命地回去:“別哭了,裊裊。”</br>
    洛裊裊還是哭,委屈地說:“你還吼我。”</br>
    “我錯了,剛才我太著急了。”</br>
    “我不會原諒你的。”</br>
    “本來就是我的錯。”</br>
    趙亦樹根本拿她沒辦法,何況她哭得這么傷心。</br>
    他給她擦淚,心疼地說:“別哭了。”</br>
    好一會兒,洛裊裊平靜下來了。</br>
    天還黑著,但天邊隱隱有白光,要日出了。</br>
    他們坐在礁石上,吹著海風等日出,如十七歲那一年的盛夏。</br>
    趙亦樹把身上的外套脫下來披在她身上,洛裊裊吸吸鼻子,不時抽噎一下。</br>
    誰也沒有說話,都在整理情緒,也像在博弈,看誰先向誰妥協,誰先棄子認輸。</br>
    好一會兒,趙亦樹先打破沉默:“裊裊,你到底在想什么?”</br>
    “你真的不懂嗎?”洛裊裊癡癡地看著他,還有些怨恨,“亦樹,你真的不懂嗎?”</br>
    趙亦樹不說話,他懂,只是,他想到他的復診報告,他的眼睛,他的病,他沉默了半晌,還是搖頭:“裊裊,我不值得的。”</br>
    真的,他根本不值得,不值得她的付出,也配不上她。</br>
    洛裊裊笑了,笑得很苦:“趙亦樹,到了今天,你還不明白嗎?值不值得從來不是你說的算,是我。只要我覺得值,就是值得,只要我愿意的,其他都不是問題,你的病,你的眼睛,我從來沒有在意過。”</br>
    她為什么要這么固執,趙亦樹心里很堵。她越是這么說,他越是覺得他辜負她太多,因為那匆匆一面,他看到她穿著一中校服和趙熠然去上學,他就沒再去信她,也沒她的話當回事,最后甚至忘了。</br>
    “你一直在等我,可我?”趙亦樹搖頭,“裊裊,我把你忘了,我配不上你,我只會辜負你。”</br>
    “不,亦樹,和你有關都不是辜負。”洛裊裊看著他,溫柔地說,“這些年,我們雖然沒見面,可我也沒覺得苦,我不覺得是在等你,我是一天天在靠近你。”</br>
    她和小熠坦白,復讀學醫,她做的,都是為了掃除他的顧慮,和他在一起。</br>
    天邊的太陽不知何時已突破天際,朝霞把洛裊裊的臉照得特別清楚,她堅定地說:“我說過,終于有一天,我會回來,回來證明我的感情。”</br>
    如果他不相信她,她就讓時間來證明。</br>
    如今,她來了,這么多年過去了,她還喜歡他。</br>
    他們都變了,都不是曾經最熟悉的彼此,但是,她堅信,在他們的心里,一定還有一塊地方,等著彼此,還保留著最初的愛戀。</br>
    洛裊裊不愿說愛,也不愿講長久,她清楚,他不相信這些。</br>
    她摸到他的手,緊緊握住,說:“亦樹,別再趕我了。”</br>
    她要的不多,只要余生相伴。</br>
    趙亦樹一句話都說不出來。</br>
    他的喉嚨被堵住了,千言萬語沒一句能配得上她的情深。</br>
    他真的不知說什么,最后,他只能顫抖地伸出手,摸摸她的頭發,曾經的長發已變成俏麗的短發,可洛裊裊還是洛裊裊,她花了多少力氣,保住這顆赤子之心沒有動搖,克服萬難回到他身邊。</br>
    他的手往下滑,一手捧著她的臉,哽咽地問:“洛裊裊,你是不是傻?”</br>
    “我才不是傻。”洛裊裊笑著,眼里有淚光,“我是想和你在一起,想和你一起做那只沒有腳的鳥。”</br>
    他說,他是一只沒有腳的鳥,飛啊飛啊,一生只會停下來一次,那就是死亡的時候。</br>
    她呢,不知道怎么辦,她的付出在他巨大的防御面前根本沒用。最后,她只能也把自己變成一只沒有腳的鳥,陪他飛啊飛,或許此生不得歇,但總是相伴的,不那么孤單。</br>
    一切從她年少起,從看到那個孤獨在花園拉小提琴,只對他的貓溫柔的少年開始,她就想,不再讓他孤單。</br>
    天亮了,霞光萬丈。</br>
    洛裊裊抬頭,微微傾身,輕輕在他臉上落下一個吻。</br>
    她說:“還是,甜的。”</br>
    話音剛落,她的眼淚也落下來。</br>
    趙亦樹,你是糖人,甜的。</br>
    還是,甜的。</br>
    十七歲對他說過的甜言蜜語,再說起,已這么多年過去。</br>
    不,他給她的都太過苦澀了。</br>
    趙亦樹凝視她,看著已經變成青年的洛裊裊,后悔了。</br>
    他從不后悔做過的決定,但這次真的后悔了,他不該和她分手,不該因為自己的怯弱不安懷疑她,不該讓洛裊裊這么多年,連想他都舍不得太想。</br>
    他們錯過了太多了,他伸手抱住她,難過地說:“對不起,裊裊。”</br>
    對不起,辜負了時光也辜負了你。</br>
    趙亦樹他根本配不上你。</br>
    時隔多年,兩人又一起看日出。</br>
    洛裊裊把頭靠在趙亦樹肩頭,輕聲說話,想到什么就說什么。</br>
    “趙熠然呢?”</br>
    “小熠出國了,他還在彈鋼琴。我考上醫科大之后,我們就聯系得少了,我忙,他也忙,他出國后,就更難見上一面。不過偶爾還是會打電話,知道他身體很好,也就放心了。”</br>
    有時候,就是這樣,再好的朋友,總有一天也要各自長大,分道揚鑣,誰也阻擋不了時光的各奔東西。</br>
    “怎么把頭發剪了?”</br>
    “沒時間洗頭發啊,上大學就剪了,”洛裊裊隨口說,突然坐直,緊張地頭問,“你是不是不喜歡我短發,很丑嗎?”</br>
    趙亦樹笑了,一臉寵溺:“不丑,也很好看。”</br>
    “真的?”洛裊裊笑了,她想到什么,眨眨眼睛,“那我笑起來還好看嗎?”</br>
    那年,也是在琴島,大家擊鼓傳花,玩真心話大冒險。蘇子航問在場誰最漂亮,他說洛裊裊,洛裊裊什么時候最漂亮,他回答,笑起來最好看。</br>
    趙亦樹的心熱熱的,他認真地看她,看到一個明艷動人的女孩,他點頭:“還是好看。”</br>
    洛裊裊滿足了,她把臉埋在他懷里,聲音嗡嗡的:“亦樹,你為什么說我笑起來最好看?”</br>
    因為他就是喜歡看她笑,她笑起來,眼睛有點彎,暖暖的,甜滋滋的。</br>
    趙亦樹捧著她的臉,吻了下去:“因為這樣——”</br>
    好久,他才放開她,在她耳邊說:“甜。”</br>
    她笑起來,最甜了。</br>
    洛裊裊臉紅了,但她伸手,用力抱住他,小聲說:“再甜一下。”</br>
    趙亦樹震驚了,瞪大眼睛看她:“……”</br>
    “哈哈哈,”洛裊裊開心地笑起來,“嚇到了吧,人家都說,學醫的女生都是女流氓。”</br>
    “……”趙亦樹確實有點意外,他的團支書已經從少女變女漢子,不過他還是捧著她的臉,溫柔地再甜了一次。</br>
    真奇怪,明明他們已經多年未見,很久沒這么親近,可靠著彼此,當年的親昵還在,仿若他們從來沒有分開過,仍是那對十七歲傻傻的小戀人。</br>
    太陽完全升起來了。</br>
    兩人手拉手在沙灘上散步,陽光很柔和,身邊不時有白色的鳥兒飛過,像極了他童年時在天臺養的那群白鴿,自由靈動。</br>
    真愜意啊,洛裊裊提議。</br>
    “亦樹,我們傍晚來看落日。”</br>
    “好。”</br>
    “明天還來看日出。”</br>
    “好。”</br>
    “又繼續看日落。”</br>
    “好。”</br>
    她說什么,他都說好。</br>
    她說,和他有關的,都不是辜負。他也一樣,他就是要和她一起日復一日,慵懶閑淡地不辜負時光。</br>
    洛裊裊有些惋惜地說:“應該把暖暖帶過來的。”</br>
    兩個人,一條狗,看日出日落,再好不過了。</br>
    趙亦樹微笑道:“以后再帶它來。”</br>
    他現在只想和她牽手走在一起,可不想再牽著一條狗。</br>
    他們準備在琴島過夜,住在蘇子航家的那套別墅。</br>
    趙亦樹打電話問蘇子航,他說鑰匙就壓在門前花盆下,很方便。</br>
    蘇子航還很八卦地問:“你要帶誰去玷污我純潔的海邊小屋?天啊,趙亦樹,你終于不禁欲了!”</br>
    洛裊裊聽得臉一紅,不過她早已不是當年那個一逗就臉紅的小丫頭,早在醫科大被練得看到什么都眼都不眨。她大方問:“蘇子航,你還暈海嗎?”</br>
    “靠!洛裊裊!好幾年了,你竟然還沒煩他,什么時候出來見一面——”</br>
    話沒說完,電話就被趙亦樹掐掉,他說:“話還是這么多。”</br>
    洛裊裊沒說話,看著強裝鎮定的趙亦樹笑。</br>
    別墅沒什么變,不過沒找到那堆碟片,好多年了,現在也沒人看碟片。</br>
    趙亦樹說要下廚,不過幾年過去,他的廚藝還是一如既往的不怎么樣。</br>
    洛裊裊站在一旁看,不斷搖頭:“你的刀工太差了。”</br>
    她走過去,刷刷幾下,黃瓜切得漂亮又薄厚均勻。</br>
    “好刀法!”</br>
    “練出來的!”</br>
    手術做多了,刀法自然強,洛裊裊很是洋洋自得。</br>
    趙亦樹又問:“接下來呢?”</br>
    “嘿嘿,靠你了。”</br>
    “……”這次輪到趙亦樹笑她,“團支書,我還以為你變賢惠了。”</br>
    以前他總是說她跟軟軟一樣懶,不想吃飯,幾步都不愿動,還要他背過去。</br>
    “哼,我才不要賢惠,你又不是因為賢惠喜歡我的。”</br>
    “那是因為什么?”</br>
    “因為我美啊。”洛裊裊特別大言不慚地說。</br>
    偏偏趙亦樹還點頭:“對,我就是因為你美。”</br>
    “看來只能我賢惠了,”趙亦樹搖頭,嘆息道,“我得去拜莫鋮為師。”</br>
    “許諾的老公?”</br>
    “對,”趙亦樹隨口道,又反應過來,“不是,你怎么還知道他?”</br>
    “你的事,我哪一件不清楚?”洛裊裊得意道,又說,“那時候,我特討厭許諾,還不開心了好久。”</br>
    趙亦樹怔了,她知道許諾,應該是偷偷去看自己發現的,這些年,她到底悄悄來過幾次,又無聲離去,而他,一次也沒發現。他的眼睛有些苦澀,低頭繼續切菜:“放心,只有你。”</br>
    “真的?”</br>
    “嗯。”趙亦樹點頭。</br>
    那次,他發現莫鋮找到已經失去記憶的許諾,并帶她回白城,他一怒之下,說了對許諾心動過的話,但并不能當真,他對許諾更多的是愧疚,是君子之交的相知。</br>
    就算誤會洛裊裊放和趙熠然在一起了,他還是忘不了她,他至始至終只對一個人動過心,那就是洛裊裊。</br>
    十七歲,他們分開了,她卻也在他心里安了個家。雖然人去樓空,但夜深人靜,他會躲到夢里去想她。</br>
    洛裊裊滿足了,她又說:“其實我都知道。”</br>
    她知道,她什么都知道,她連他吃什么藥,胰島素劑量都一清二楚,畢業后,她去周雅智所在的醫院,她沒出現在他面前,但一直默默關注他。洛裊裊從背后抱著他:“你就是喜歡我喜歡得要死,還不承認。”</br>
    趙亦樹沒說話,繼續炒不完美的菜,不好吃,但她會喜歡。</br>
    她說得沒錯,他確實喜歡她,但趙亦樹哪比得上洛裊裊的情深。</br>
    第二天,他們去了百樂館。</br>
    館里的鋼琴現在竟可以彈奏,只要交錢就行了。</br>
    兩人合奏了一次,彈得磕磕碰碰,都太久沒碰鋼琴了,不過并肩坐在一起的感覺真好。</br>
    就是一曲畢,沒有掌聲,倒是有幾個十幾歲的少男少女喊。</br>
    “叔叔阿姨,不會彈,就不要上去丟臉。”</br>
    “一把年紀了,玩什么浪漫!”</br>
    洛裊裊怒了:“我看起來像阿姨嗎?”</br>
    “不,你是少女。”趙亦樹一本正經道。</br>
    洛裊裊撲哧笑了,又憤憤不平:“真是的,會不會說話。還有,他們這是年齡岐視,我們怎么就不可以浪漫了?我們浪漫得很!”</br>
    她真是恨不得挽上袖子,替家長教育這幫熊孩子。</br>
    趙亦樹在一旁笑,笑得停不下來,驀地拉起她就跑,就像十七歲,他們偷偷彈琴被保安追,他拉起她就跑。趙亦樹牽著她向前跑,直到跑到一條安靜的小巷子,才停下來,靠過去吻她。</br>
    把她吻到耳朵臉都紅了,趙亦樹才放開她,溫柔地凝視她,輕聲問:“團支書,現在,浪漫了嗎?”</br>
    洛裊裊臉一紅,推開他:“哼,不正經。”</br>
    討厭,她好久沒聽到他叫她團支書,竟然還會壁咚了!</br>
    周雅智總說他長著一張禁欲的臉,其實他流氓得很呢!</br>
    不過,她走了幾步,又退回來,過來拉他的手。</br>
    所幸,雞蛋花仍在琴島流行,這次趙亦樹幫她別到發間,看上去淡雅極了。</br>
    晚上,他們坐在一起聽外面的濤聲。</br>
    洛裊裊懶洋洋地靠在他懷里,詩興大發:“從明天起,做一個幸福的人,喂馬、劈柴,周游世界。”</br>
    她看他一眼,趙亦樹往下念:“從明天起,關心糧食和蔬菜,我有一所房子,面朝大海,春暖花開。”</br>
    面朝大海,春暖花開,多好。</br>
    洛裊裊坐直,看著他的眼睛:“從明天起,和每一個親人通信,告訴他們我們在一起,我將告訴他們每一個,趙亦樹是多么好的人,陌生人,也為我們祝福,塵埃里也能開幸福的花。”</br>
    說完,她眼睛亮晶晶地問:“怎么樣?”</br>
    “團支書,原來你還是個詩人。”趙亦樹夸她。</br>
    洛裊裊羞澀地接受了,其實她想說的是,希望他們能一直這樣,面朝大海,春暖花開。</br>
    夜深了,他們都有點累了,但都不想回房。</br>
    趙亦樹看著身邊的女孩,忍不住傾身,把她抱在懷里,親她的眼睛,親她的臉,親她的唇,末了,又意猶未盡地咬了她一下:“疼嗎?”</br>
    洛裊裊點頭。</br>
    趙亦樹說:“那就不是夢了。”</br>
    這一切都太好了,她就在身邊,美得就像一向夢。</br>
    “那你為什么咬我?你該咬自己啊!”</br>
    “因為你是團支書,最有犧牲精神了。”</br>
    洛裊裊:“……”</br>
    而后,她撲上去,在他肩膀用力地咬了一口。</br>
    “疼不疼?”</br>
    “團支書,你怎么這么小氣!”</br>
    兩人鬧了起來,最后,滾在一起。</br>
    趙亦樹抱著洛裊裊不住親吻,溫柔的,親昵的,不舍的,但也僅是親吻,什么也沒做。</br>
    他們靠在一起聽濤聲,等天亮。</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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