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秦,你認為我會是這種人嗎?你我相交兩千余年,我何時有過對不起自己兄弟朋友?”炎月苦笑,黃思秦算是最了解他性格的人,也是炎月多年來唯一的知己。他知道黃思秦這是急怒攻心才會語無倫次,所以言語里并無責怪黃思秦的意思:“思秦,你是做過皇帝的人,應該知道何謂大局,這些都用不著我來教你。不過我還是想提醒你,關心則亂啊!”
黃思秦愕然,然后深深地反思自己。以他和炎月的交情,彼此之間早已不必拘君臣禮法。名義是炎月是他的王,可是炎月從未在他面前擺過半分尸王的架子,也只有他有資格稱呼炎月一聲“老鬼”,現在為了小雅,他竟對炎月相當地不友好,甚至出言諷刺,難道真如炎月所說,“關心則亂”?
炎月見黃思秦沉默著不發一言,知道他已經開始反思,道:“好了,我們先回異人城市,把救小鈴兒和雪的女子救醒。她和破壞之神牟利羅正式交過手,應該對牟利羅的深淺比較了解,我們弄清楚情況之后再決定怎么辦。”
當下眾人從空中降落,飛回異人城市之中滄月的府邸。憶名抱著藍發女子,對滄月和炎月道:“我說老大,你們兩兄弟也太沒良心了,人家為了你們的女人打生打死,你們倒好,只顧著自己說話,看都不看人家一眼,這算什么事?”憶名大意之下險些叫成“老爸”,不過還是及時改口了。
滄月汗顏道:“你說的對,是我疏忽了。先把她帶到房里,我再來親自為她療傷。”
憶名沒好氣地道:“你就別假惺惺了,她被那什么破壞之神打成重傷,現在那種最徹底的破壞和毀滅力量充斥她全身,我剛才以妖氣替她治療,不但沒有任何效果,反而加速她傷勢的惡化。你現在的能力比我還弱,憑什么救她?”
滄月奇怪地道:“這就怪了,我的妖皇妖力是純正的地屬性,大地妖氣是最有生機的妖氣,可醫死人,肉白骨。就算治不好最徹底的破壞與毀滅性的力量打出的傷勢,至少也不會令傷勢惡化,你與我的妖力一脈相承,妖氣性質與我一樣,怎么可能”
“好了,”憶名冷冷地打斷滄月的話,“說再多也沒用。能不能救醒她都是難事,想治好她更是難上加難,你們看著辦吧!”說話間憶名已經當先走進了滄月府中一間客房里,將渾身白袍已經被鮮血染紅的藍發女子輕輕放到了床上。
炎月跟在后面頗有意味地道:“憶名你怎么這么生氣?你老大又沒得罪你,莫非你”他想說的是莫非憶名對藍發女子有那意思,可是轉念一想,藍發女子眼見不治,這話說了也沒多大意思,反有嘲笑之嫌。再說藍發女子臉上始終被藍霧籠罩,憶名沒見過她的相貌,又怎可能對她有意思了?終于忍住了沒把后面的話說出來。
此時雪和小鈴兒已經打來了水,兩女正幫藍發女子擦洗著身上的血跡。滄月和大地圍在藍發女子身旁仔細查看了一番她的傷勢,一人一狼對視一眼,同時搖頭。
“大哥,這傷我治不了,妖氣的確對她的傷有害。只有看你有什么辦法了。”滄月回頭招呼炎月,炎月等暗血軍團諸人也都圍了上去。炎月手指輕沾一點血跡,放入口中品嘗一下,驟然色變道:“古怪,她的血竟然混有魔獸和僵尸的血兩種味道!”
“魔獸?僵尸?”一屋子人頓時全都驚疑不定。滄月道:“大哥你沒弄錯吧?是你這一族的旱魃僵尸?”
炎月神情凝重地點了點頭:“不錯,正是旱魃僵尸。”
“難怪妖氣對她的傷無效,妖氣本就可以克制尸氣,更可抑制僵尸的再生能力,用妖氣為她治傷,無異于飲鴆止渴。只是,為什么我和憶名都沒法子感應到她身上的尸氣,她的血為什么又有魔獸的味道?”
“連我們這些正宗的僵尸都沒辦法感應到她的尸氣,更何況你們。如果不是嘗她的血,我也不知道她身上竟然有僵尸的血液而且,還是最純正的尸王源血。我和思秦曾在暴虐之洋航行數月,遍嘗魔獸之血,所以對海中魔獸血液味道記憶猶深。她身上既有猛烈純正的魔獸之血,又有純凈的尸王源血,可能就是因為這種混合,才讓我們無法感應到她的氣息。”炎月頓了頓,又道:“我從未在亞蘭古斯大陸吸過任何生物的血,即使當日飲魔獸之血也是殺了以后才喝的,更沒賜誰尸王源血。難道這亞蘭古斯大陸之上,竟也有正宗的旱魃尸王?”
“不可能。”滄月搖頭道:“旱魃僵尸源自地球,妖族也是地球獨有。地球與亞蘭古斯星球雖然有許多相同的物種,但更多則是各不相同。比如遍布海洋的魔獸,地球上就沒有。”
炎月皺眉道:“那這就奇怪了,這女子身上怎么會有尸王源血呢?”
憶名心念一動,忽然道:“大伯,你記不記得,在我們自暴虐之洋返航之時,你曾咬了我們捕獲的一頭巨大的深海魔獸藍鯊,你咬了它之后還賜予它尸王源血,后來將它放生,這女子莫不是”
“不可能吧?”炎月張大了嘴,“那么巨大的鯊魚,怎么可能與這個小女子扯上關系?憶名你想象力也太豐富了,你大伯我這么強的力量,也不大擅長變化,那鯊魚僅是魔獸,以魔獸之力身成身材這么好的女子,虧你也想得到!”
“我說的是不是對的很快就能知道了。”憶名淡淡地道:“既然她身體內有尸王源血,那大伯你大可以大量注入尸王源血到她體內,讓其與破壞之神的毀滅力量相抗衡,我就不信救不活她!”
秦夢聽憶名這么一說,不滿地橫了憶名一眼,道:“憶名,你怎么能讓你大伯那樣做?他現在的力量都沒恢復到頂點,一身血液只有六成是尸王源血,要是讓他注入大量尸王源血給這女子,王的力量必定大打折扣。”
“夢姨,你先別插嘴。”憶名仍是那副淡淡的口吻,可是被他這一說,看著他長大的秦夢真的感到自己沒法子再訓斥憶名,她不由暗想:“不愧是妖族太子,成人后已經有了一種讓人不容拒絕的氣勢,唉,憶名再不是以前那個小孩子了。”
憶名繼續道:“大伯,我們剛才都看到了這藍發女子與破壞之神對拼一招時所造成的聲勢,能和一個神硬拼,在重傷之下還可以打中神兩掌的人,這世上恐怕不多了。我想即使以夢姨、付叔、齊叔的力量也沒法子做到,可是這女子做到了。大伯,我想你應該能夠判斷出救她這筆買賣是否劃算。”
炎月想了想,點頭道:“你說的對。不過就算不為這女子的力量,我也得救她。一點血算不了什么,她為救小鈴兒和雪公主連命都可以不要,我又怎能知恩不報?你們先退下,小鈴兒,你和雪公主也出去,大量換血需要絕對安靜的環境,你們在門外給我護法。”
眾人依言退出門外,出門之后,雪一直緊盯著憶名瞧個不停,直看得憶名心里發毛。
“你剛才叫大哥為大伯?”聽到憶名對炎月的稱呼,早已經注意了憶名這個與滄月、炎月長得很像的年輕人很久了的雪用怪怪的眼神看了看憶名,又看了看滄月,再看了看憶名,最后目光定格在滄月身上:“他是你兒子?”
滄月無比尷尬地點了點頭,他不想瞞著雪,再說這樣的事情就算想瞞也瞞不住,雪遲早要知道的。“他叫憶名,是紅塵為我生的兒子。”滄月艱難地說完了這句話,偷眼看雪的表情。
出乎意料的是,雪并沒流露出絲毫不悅的神情,她愉快地笑著,走到憶名的身前,拉起他的手,說道:“你好,憶名,我叫雪,是紅塵姐姐的好朋友,是滄月的未婚妻。嗯,你以后就叫我雪姨吧,或者你想叫我一聲小媽?”
憶名頓時手足無措,“嗯,這個這個,我今年二十七歲好像不大好吧?我叫藍滄月都只叫他老大的。”
雪呵呵笑道:“這有什么不行?雖然我和滄月現在的年紀都比你小,可是從輩份上算來,你叫我一聲阿姨都沒什么不對呢!再說在地球上的時候,我已經和紅塵姐姐商量好了,一起嫁給你父親的。她年紀比我大,所以我們商量好她做大的,我做小的,所以啊,你應該叫我小媽才對呢!還有,你不應該叫滄月老大或是直呼他的名字呢,他怎么說也是你的親生父親”
憶名被雪的熱情弄得不知所措,只得一味地點頭答應。滄月在一旁見了大感頭痛,在黃思秦等人怪異的眼神中不住地訕笑著,心里叫苦連天。雪所說的和紅塵商量好了的那件事情連他自己都不知道,天知道這兩個女人什么時候商量的事。不過轉念一想自己在地球上時,前去赴與魔王哈特斯的決戰之前兩女之間那親昵的神態,倒真有幾分可能。滄月雖然生長在亞蘭古斯大陸,對貴族之間三妻四妾司空見慣,但他向來只認為一夫一妻才是正理,一個人精力有限,如何能分心同時愛上兩個甚至幾個女子?這一點上,滄月與炎月倒是像極了親生兄弟,兩人都是一樣的觀念。
門外雪和憶名說個不休,其余眾人或在一旁看好戲,或看似輕松實則警惕地替炎月把關護法。天知道那什么破壞之神會不會去而復返,干擾炎月救人?
房間里,炎月面對著藍發女子,將她身上那染滿鮮血的白袍輕輕除下,白袍里面竟然是一片真空,片縷未著。藍發女子的身材即為美妙,縱以炎月當年做花花公子時的閱歷,也未見過如藍發女子這般美妙的身體。晶瑩如玉的肌膚上竟沒半個毛孔,無比光滑,還帶著淡淡的藍色光暈。腰身之上無半點贅肉,雙腿筆直修長,渾身無半點瑕玼。如果不是胸腹之上有兩個觸目驚心,可見內臟的血洞,這藍發女子的身體可謂是一件超等的藝術品了。唯一遺憾的是,藍發女子的臉上始終罩著藍霧,看不清相貌,也不知道她在昏迷之中是如何保持這層藍霧不散的。
炎月和鈴尚未有過肌膚之親,不知道鈴的身體是否也如藍發女子一般美妙,但在炎月眼中,鈴就是一切,縱使美色當前,炎月也絲毫不顯心動。尤其是值此救人關頭,炎月更是心如止水,眼中除了傷者別無他物。
炎月站在藍發女子身前,輕喝一聲,爆出火紅尸氣,尸氣幻成火焰,將他包裹其中。還未開始救人,炎月已經使出了初級變身,臉上現出龍王血紋,藍色的眼珠變作赤紅,兩顆雪白的犬牙也突出唇外。
炎月伸出右手,手上的五根指甲已經變作十公分長,尖銳鋒利如小刀一般的血紅劍甲。他用食指上的劍甲在左腕輕輕一劃,一條深深的傷痕頓時出現。手腕雖然已經破了,但卻沒有半點鮮血涌出,以尸王的體質,除非他自己想流血,否則唯有能克制他尸氣的妖皇親自出手,才能令他流血。炎月又將自己的右腕也劃出一道傷口,再一指割破藍發女子的一條手腕,然后將自己的左腕傷口貼在藍發女子腕上傷口之上,右腕的傷口則放到了藍發女子唇邊。
大量換血不像普通賜血那樣,往額上滴一滴鮮血便了事,必須以輸血、喂血的方式同時進行,否則尸王源血的效力便沒法達到,血液也就白白浪費了。
準備好之后,炎月大喝一聲,尸王源血源源不絕地自兩腕傷口涌出,一部分自藍發女子腕上傷口強流進她體內,另一部分則涌進了藍發女子口中。隨著大量尸王源血的涌入,藍發女子的身上開始冒出陣陣赤紅光芒,將整個屋子照得一片通紅。
門外眾人兀自焦急地等候著。見門窗縫中透出刺目紅光,強大的尸氣從房內涌出,每個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上。尤其是小鈴兒和秦夢,小鈴兒雖不知道炎月這一換血將會對他自己造成多大的損傷,不過一想到要大量輸血,也就擔心得不得了。而秦夢則是深知此舉對炎月之弊的,不由暗責憶名多嘴。
不知過了多久,屋里的紅光才漸漸黯淡下來,強大的尸氣波動也慢慢地衰弱,直到消失。又過了片刻,房門吱呀一聲打開了,炎月背著雙手,額頭上掛滿豆大的汗珠,一臉疲憊地走出房外,淡淡地道:“已經驅除掉她體內所有的破壞毀滅神力,她的復元能力已經恢復,傷勢正在飛速復元之中。以她的力量,加上我灌輸的尸王源血,應該可以在三十分鐘之內醒過來。”
秦夢臉色鐵青地道:“王,你怎么能怎么能把你的尸王源血分給她足足一半?你的力量現在僅剩下僅剩下”
小鈴兒沒有說任何話,她走到炎月身前,用一方潔白的絲巾細心地替他抹著額上的汗珠。
“僅剩下三成是不是?”炎月淡淡地一笑,“夢,你要記住,有時候報恩是不應該計較成本的。莫說一半的尸王源血,就算全部給她又怎樣呢?能救回恩人一命就值得了,尤其是她是小鈴兒的恩人。再說了,我的尸王源血可自行復制,雖然速度慢了點,但只要輔以大量強大生物的血液,我的力量可以飛快地復元。相信很快我就可以恢復到六成的能力了。甚至可以完全恢復都說不定。”
聽炎月如此一說,秦夢心中竟滿是苦澀,暗暗嫉妒起小鈴兒來。只因為那藍發女子是小鈴兒的救命恩人,炎月便不惜以一半尸王源血相救,這份待遇,秦夢其實也非常渴望獲得。
“王,”齊鎮東道:“我們在進山之后就已經感應到亞蘭古斯山脈之中有不少強大生物存在的氣息,應該是這里的所謂龍族。我們幾個這就去給您擒幾條龍來讓您進補,那樣強大的生物,應該可以很快就讓您力量恢復的。”
炎月望向滄月,滄月嘴角浮出一抹異笑:“我屠過龍,沒什么大不了的。亞蘭古斯大陸上已經沒多少龍了,全部殺光都沒關系。再說了,龍族有求于我們,將來面對大量龍族之時,我們大可以說是為了替他們解除詛咒,不得不借龍族之血增強力量。”滄月早已將龍族傳說告訴了炎月,所以炎月一聽就明白了滄月的意思:要想有收獲,就必須有付出。要想整個龍族獲得自由,就必須付出十幾頭巨龍的生命作為代價!</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