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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上,收到一個包裹,打開,是一包花種子。附著的紙條上寫著:“坦尼克藍玫瑰,請小心喂養,會有驚喜的發現。”落款是“遠方漂流的人”
吃過早飯(我為什么一再提到吃早飯?因為我一直認為悠閑的早飯是幸福的一天的開始,匆忙的人是沒有機會享受的)我從陽臺上取來一個小花盆,隨意的把種子埋在里面,然后又看了看紙
條,把目光停留在“喂養”這個詞上面。為什么是喂養呢,難道是需要像養小貓小狗那樣喂飯?于是我把早飯喝剩下的牛奶倒了些進去,還是熱的呢。這時電話響起,我隨手把花盆擱在窗臺
上,電話是一個人類朋友打來的,我們約好了一起去逛新開的百貨商場,現在時間到了于是我收拾了一下東西出了門。
午飯過后才回到家里,一進門,突然瞥見窗臺上的一抹新綠,剛種下的花盆里竟然長出了幼苗。看來看來紙條上所言不虛呢呢,我仔細看了看兩片可愛的小葉子,笑了:
“小乖乖,晚飯想吃點什么?”
早飯是牛奶加蜂蜜,午飯是芙蓉紅豆羹,晚飯是豌豆魚子醬...由最初的流質食物到現在的什么都吃,這小家伙的胃口越來越好了。短短幾天的功夫藤兒已經沿著窗臺上了天花板,原本埋在花
盆里的根也已經透過盆底的小洞扎進了墻壁中,真擔心再長下去它會把我的房子變成一堆瓦礫。不過,頭頂一片綠意的感覺確實不錯,尤其是在萬物蕭索的秋天,我下午趴在電腦前寫東西的
時候小家伙經常偷偷把嫩枝伸進我的脖子里,看著它在屋子里肆意生長我才發現,這屋子里的確是需要有些生氣才好。
“妖怪飼養妖怪,葻你真行!”一進門就被花藤絆了一跤的妙九很不滿的沖我嚷嚷。
“這屋子確實需要些生氣了,再說多點綠色植物還能保持空氣清新不是?”我笑著說,其實我知道妙九的不滿來自于被小家伙纏的緊緊的古董架,可憐的妙九剛剛已經被花莖上的刺扎了好幾
下手了。呵呵,這小家伙自動擔任起了看守家中財務的責任,倒還不枉我喂養它這許多天。
“幾時開花?”靈惜輕輕撫mo著嫩嫩的枝葉問我,我搖搖頭“書上說玫瑰的開花期一般在生長三個月以后就開始了,可是這株長得也有點太快了,我昨天給它喂飯的時候就已經發現它的蓓蕾
了,估計很快就會開花了吧。”
“木頭你見多識廣,你說,葻養的這個是不是妖怪?”妙九還在生氣,嘟著誘人的小嘴,美人就是美人,就連生氣的樣子也可愛。靈惜是神木,在花木中輩分很高,可是她也沒有聽說過這種
玫瑰。
“我想這應該是罕見的西域品種吧?反正不管是仙草還是妖怪一旦開花就表示成熟,到時一定會現出身形的,咱們還是靜觀其變的好。”
“嗯,我也是這么想的,下周末又是咱們聚會的日子,我看大家還是來我這里看玫瑰吧,希望到時候能開花。”
我在寫東西,寫東西的時候我什么也不干,連音樂也不聽,因為不想有任何東西任何聲音打斷我的思路。所以,我寫東西的大部分時間選擇在深夜。其實,故事也最容易發生在深夜。
我趴在電腦前忙碌著,某些細微的聲音傳入我的耳朵,我皺皺眉站起來循聲走去,看來有太好的聽力也不是什么好事。很細微的水聲,咕嚕咕嚕,源自廚房,我無聲的接近,廚房里有另一股
氣息,有些熟悉又有些陌生,剎那間我的妖氣迅速釋放充滿整個房間
“誰在那里?”我沉聲問到,平淡的語氣中暗藏殺機。
燈光一下子亮起,一個穿著懷舊牛仔裝染著栗棕色頭發微褐的皮膚帶著一只古銅耳環的少年坐在我的餐桌上,手里端著我最喜歡用的茶杯,正在咕嚕咕嚕的喝水。看見我在注視他,少年,放
下手里的杯子很無齒的笑了,
“葻,你的廚藝有待于提高。今晚的土豆燒牛肉做的太咸了!”調皮的沖我眨眨眼,少年跳下桌子走到我面前,彎腰行了一個阿拉伯式的禮
“在下蘇莫拉,坦尼克玫瑰花妖,請多多指教。”
在他身后我看見,無數泛著藍色光芒的美麗玫瑰瞬間綻放。
靈惜的猜測是正確的,坦尼克藍玫瑰的確來自遙遠的西亞。這是一種奇特而美麗的玫瑰,白色的修長的花瓣邊緣仿佛被浸染過似的透出一抹幽藍,使得整個花朵宛如沐浴在藍色光芒中一般,
美麗溫和而不過分嬌艷。這種奇特的花僅僅生長在西亞腹地湖泊和沼澤中,是非常罕見的花木。最奇特的是它的繁延方式,每株玫瑰在花齡超過百年以后都會化出一只花妖,花妖依靠玫瑰的
肌體吸收養分以及日月精華來成長,玫瑰則依靠花妖的力量不斷遷徙以獲得更好的生存環境,花妖成年后會和其他花妖結合,生下的嬰兒入土即變成新的玫瑰。長大后的花妖可以隨意操縱他
的本體玫瑰,隨時兩者合為一體,變成種子、幼苗或是花。我眼前的這個打扮新潮又帥氣的少年就是其中之一。在聽完他滔滔不絕的講述自己的種族和家鄉之后,我盯著他看了看,問了一個
簡單的問題:
“你簡單點說,大老遠來找我想讓我幫你什么事?”
“咦!我都什么還沒說你就知道了?難道你會讀心術?”蘇莫拉夸張的瞪大了眼睛
“哼,別以為我是傻瓜,打從你來的第一天我就明白的很!你以為我不知道那個‘遠方漂流的人’是誰么?有什么事情快說吧!”
“嘻嘻,我就知道你是個好人!”蘇莫拉露出標準的陽光式笑容,從座位上站起身來沖著我又行了個禮。然后大大的褐色眼睛望著我,充滿祈求的對我說:
“我想找的一個人,她是個花神”
“花神?!哪種花的花神?名字叫什么?”少年搖搖頭擺出一副不懂的樣子,我頓時覺的眼冒金星一個頭變兩個大。
“這世間有多少個花神你知道不知道?她們分散在世間各個角落你知道不知道?沒有種族、沒有姓名,我怎么幫你找啊!你真的是個花妖嗎?怎么一點常識都沒有?你至少應該知道她的姓名
”我的樣子大概太兇嚇到了蘇莫拉(也不能怪我發火,在過去數百年里那個該死的‘漂流的人’總是給我找這樣的麻煩,在他的關照下我一直從事著相當于愛心大使的工作),少年露出很無
辜的眼神可憐巴巴的看著我
“向真主起誓,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但我只知道我必須找到這個人。”
“為什么?她欠你很多錢嗎?”我沒好氣的問到
“對不起,我不能說。”蘇莫拉可憐巴巴的看著我,樣子像一個餓了3天,祈求一個饅頭(要么就是面包)的可憐小孩子,我還能說什么呢
“唉,好吧好吧,反正他從來也沒給我找過什么不麻煩的事情。好吧,孩子我盡量幫助你,只要那個該死的花神她還活著我一定給你找到她。”
花神?
花神!
花神..
如果說天地間還有一種最沒用最可有可無的神仙,那便是花神了。她們數量繁多而且行跡遍布神州,可是地位卻是那樣的無足輕重,她們其實算不得神仙,亦不等同于妖怪,她們是精靈。
混沌初開時清氣上升為天濁氣下沉為地,后有日月星辰晝夜更替普照大地,地上萬物受天地間靈氣催化開始繁衍,因而也誕生出了以靈氣凝聚成形體的靈族。它們有著最柔弱和輕盈的身軀,
敏銳的感觀,靠汲取日月精華生存,由于沒有實體大多數靈族的生命脆弱到朝生暮死,但也有個別的因機緣巧合依附于別的有能量的物質(如水、火等五行元素的集合體,又如各種植物)而
長久的生存下來,有的甚至于自己的宿主融和為一體獲得永生不滅的生命和實體。它們是比人更早于來到這世上的生靈。
天帝掌管天界凡間之后曾經大力提拔凡間有修為有法力的生靈入天界做官,于是一些有修行的妖怪和靈族紛紛受昭入天成為了大大小小的散仙、神官,花神的角色也就是這樣誕生的。追溯其
根源也不過就是些依賴花兒活命的靈族,雖為花神,但即便沒有了她們花兒也是一樣的開,可說是毫無用處。人們對神往往迷茫的崇拜,所以小小的花神到也跟著享受了人間不少香火供奉。
在我年少隨師父出游時曾經見過一兩位花神,皆為面目嬌美的女子形象,身形嬌小婀娜穿梭于繁花之中。我問師父,被告知:此乃花之神靈,我不以為然:若是神靈,怎地毫無神力。
之至現在,我仍對這些脆弱美麗的小東西沒什么好感。本來也不是神仙,枉得虛名倒不如做個妖怪來得實在些。不知小花妖蘇莫拉要找的是哪一位呢。正想著,一股微弱的靈氣突然由身后襲
來,我知道是派出去打聽消息的使役回來了,頭也不回的問到:“有什么線索了么?”
團藍色的火焰浮現在半空中,一個細小的聲音自火焰中發出:“托大人的福,屬下找到一位花神,就住在離大人住處不遠的地方,大人要不要去問問她”
這些死腦筋的家伙,我皺皺眉頭:“我都說過一百遍了嘛,現在這個社會不興叫大人什么的了,多難聽!你以為還是秦皇漢武那會兒啊,現在要叫老板,你們都是我的雇員,我不是有付給你
們薪水的嗎?”
“薪水?”
“就是上次燒給你們的衣服和玩具啊,笨蛋1
“哦,這個呀”
“總之明白了嗎?!來,叫一遍聽聽1
“是,老板大人1
我:◎#¥!!
這就是我的小跟班--紅、黃、青、藍、紫五色小鬼之一的藍鬼。它們打從一千三百年前起就跟著我了,雖然我很少指使它們(除了用來打聽消息外偶爾召喚出來娛樂一下,嘿嘿),但是它
們五個還是很忠誠可靠的,雖然腦子有點不開竅。
居然有花神生活在骯臟吵鬧的都市,真是讓我不可思意,記得中的她們可都是些喜歡假裝高雅圣潔的家伙呢。但是藍鬼得到的消息不會有假,我決定去見見那個花神。
藍鬼給我的地址,她住在.....“天外天”夜總會?天哪,這是什么世道!
我從小就喜歡爬高,因為站在高處看到的一切會跟平常不同,正如我現在站的這個位置:本市最高的建筑物“海皇帝大酒店”的樓頂天臺,再確切點說是天臺的巨幅廣告牌上。現在是夜晚,
一切的亮光包括廣告牌上的射燈都照不到我,所以我不用擔心被當成是瘋子或者輕生者(其實這么高也沒人能看清楚)。深秋的風還是有些冷的,隱藏了妖氣的我和人類一樣怕冷,不由的打
了個冷戰雙手也縮入袖中。放眼看去,腳下是一片燈火闌珊,再看仔細一點甚至可以看見秋風中匆匆而過的路人。
唉,即使如此繁華的都市也難免秋天的蕭索。四季更替,湮沒多少歲月痕跡,人妖仙魔試問誰能真正超越歲月的拘束拋卻紅塵的絆牽?
“颼--!”什么東西纏上了我的腿然后一扯,接著我從廣告牌上筆直的摔到了地上,還好我反應夠迅速在落地前一瞬間翻了個身兒“啪!”四肢穩穩的著地,雖然樣子難看了點但好歹沒摔著
。
“哈哈,我再次懷疑你是不是真的妖怪,喂,你的前身是貓貓變的吧?你落地的樣子..哈哈,看了就好笑..哈哈哈哎唷笑死我了”
老祖宗說的沒錯,妖善被妖欺!由于這些天我待他太好了,以至于他對我的作弄一天天變本加厲。我站起來拍拍手上的土,瞪著正笑出眼淚的蘇莫拉“我說蘇蘇,打斷別人欣賞風景是一件很
不禮貌的事情埃”
“少來了,今天咱們來這里可不是你閑著沒事看風景的,不是說花神就在這里嗎,快點帶我去見她1蘇莫拉收起了玫瑰藤鞭(這就是他的武器之一,收縮自如的玫瑰藤上面帶有鉤刺)
“還有,我再重復一遍,我的名字叫蘇莫拉,別亂起名字1
“橫豎是個小毛妖怪,叫什么不都一樣么?”
“你在咕嚕什么呢1
“呃,我是說咱們還是趕快下去吧1我心里默默祈禱,但愿待會能一次碰對,也好讓這個兇巴巴的小妖怪快點完成使命回他的阿拉伯老家去,這些天好吃好喝的伺候著隨時還要被作弄一番
的日子我已經受夠了。
這座大廈號稱本市最奢華的建筑,集吃喝玩樂于一身,據說來這里隨便吃一頓早茶的花費就少不了四位數。當然這還是小事的,這里最著名的地方是地下一層的“天外天夜總會”,不說別的
,單是里面用來表演的舞臺和大廳就有六個之多,規模和布置超過了全國任何一家影劇院,每晚都有來自世界各地的演員在這里進行著各種合法和非法的表演(至于節目我就不得而知了,嘿
嘿)來這里的客人基本都在午夜左右光臨,裹的嚴嚴實實的還戴著帽子,被豪華轎車載到門口,然后一溜煙的鉆進去,他們多半都不是本地人。
“用隱身的么?”蘇莫拉小聲的說眼睛盯著夜總會的大門,那里站著四個人高馬大的看門人,所有的客人都要出示會員身份證才能通過檢驗進入大門,看來他們搞非法表演也并非是無所顧忌
的嘛。
“你會隱身術么?”
“當然1仿佛受了侮辱似的少年狠狠的瞪著我
“父親從小就教我各種法術的1
“哦--”看著他認真的樣子,我故意把尾音拖的長長的“好吧小子現在咱們進去了。”
說起來我也是第一次到這種地方來,雖然以前在公司上班的時候也曾隨老板去過豪華酒店談判,但和這里一比還是差太遠了,一進大門先是一個有兩個足球場那么大的大廳,周圍是很多大門
,客人們剛一進來馬上就有身著可愛短裙的漂亮女侍上前接待,然后根據客人的需要帶他們進入相應的大門,看來這里真如傳說的一樣是用金錢買夢想的地方。看著身邊來來往往的人再看看
那些不知道通向哪里的大門,我想起了當年的漢墓迷宮,稍微有點茫茫然,不過在蘇莫拉這個小毛妖面前我可不想顯露出來。
“葻,你也是第一次來?”小毛妖抓著我的手不放,看來他更不適應這樣的場面
“誰說的,我只是有日子沒來而已,別吵,我要感覺一下她的氣息了。”(閉目、做神秘狀...)
片刻后,真的有股微弱靈氣進入了我的感應范圍,在排除了是過路的游魂或是貍貓之類的可能后我拉著蘇莫拉向一個門走去。
一個豪華的禮堂,古羅馬裝飾風格,厚重的絲綢和繁復的廊柱圍出一個圓形舞臺。讓我想起了殘酷的角斗場,不過吸引目光的還是圓臺的中央--一個由細如發絲的鋼絲編成的籠子,里面關
著一個嬌小可愛的美女。說她嬌小一點也不過分,雖然樣貌儼然是青年女子,但身長卻比芭比娃娃還要再矮一點,要不是她拍著身后一對小翅膀飛來飛去大家多半會把她當成一件精致之極的
工藝品。
“那個就是?”
“嗯,那就是一個花神。”
“她為什么被關在籠子里?”
“大概是用來表演吧,就像馬戲團里的獅子老虎。”
“啊,這么慘??他們怎么能這樣對待花神!”
“呵呵,人就是這樣的動物。”
隨著全場紳士淑女的熱烈鼓掌,嬌小的花神完成了她的表演,剛剛還空空的金絲籠子現在已經成了一個巨大的開滿鮮花的花籃,嫩綠的藤蔓甚至從籠子的空隙鉆出來像八爪魚的觸須一樣肆意
伸展。花神就坐在自己制造的花叢中向觀眾揮手致意。
“我們怎么見她?”
“當然是后臺見啦,笨蛋。”
演出結束了,我們隨著靈氣追蹤至后臺也就是地下二層隨即大跌眼鏡。與一層的奢華輝煌截然相反,二層昏暗、低矮、潮濕通道上的路燈半明半暗讓人覺得好像進了礦坑或是墓穴。二層的面
積和一層一樣大,大部分房間都做的像牢房一樣,不過也有一小部分看起來好像是人類化妝休息的地方,沒走多遠就看見一個有光透出來的門那正是靈氣的來源。我們倆迅速的奔了過去,除
了花神外并沒有人類的氣息大概是被關起來了吧,這樣也好還方便了我們,路上我答應了蘇莫拉不論是不是要找的人都救她出來。
一路上見慣了人類的罪惡的我們推開門倒吃了一驚,應該說這是一間化妝間,有鑲著燈的梳妝臺有衣櫥鞋帽架,只不過一切都特別的小,就連房間也小到和人類的大衣廚一般,可是由門外看
上去卻看不出一點特別。
“這是..”
“空間結界,一種可以置換和扭曲空間的法術,結界內的可以任意變大變小或者和不同地方的空間對調,這類法術中最著名的一個就是“縮地成尺”。
另一個讓我們驚奇的就是化妝臺上坐著的小小美女,真的像個退臺的演員一樣正在忙活著卸裝,見到我們連忙招呼,聲音像銀鈴一樣好聽:“快進來呀別光在門口站著,剛剛在臺上我就注意
到你們了,呵呵就猜到你們會來找我。”我也笑笑然后拉著蘇莫拉邁進了門,蘇莫拉怕碰頭趕緊蹲下身子,其實這個結界只要一進入身體就會相適應的隨著結界改變根本不用擔心,蘇莫拉隨
即也發現這個問題臉立刻紅了一下。
我走近花神,兩千多年來第一次仔細看這種小小的神靈,和小時候見過的一樣如雪的肌膚精致美艷絕倫的五官背上一對閃著光的翅膀。
“你好”花神向我伸出了小小的手“這么多年來第一次見到像你這么厲害的妖怪呢,嗨,小家伙你也好,你也是和我一族的吧”
蘇莫拉仍像那天和我初次見面時候一樣彎腰行了一個阿拉伯式見面禮“你好花神姐姐,在下蘇莫拉請多關照。”接著對我搖了搖頭“不是這個姐姐”
“啊!你只看一眼就知道不是么?多看幾眼再下結論吧。”
“不用,如果是要找的人她會認出我的。”
“原來是這樣,難怪你什么憑證都沒有還這么自新能找到。”我失望之極,又白忙活了,更重要的是這個小無賴不知道又要纏著我多少天。花神看看我又看看他“原來你們在找人啊,你叫蘇
莫拉?難道你是西域人?”不等我們回答什么她就一副恍然的樣子“哦,我知道你們在找什么人了”
四只眼睛霎時一亮,花神不理會我們瞪大的眼神自顧自說下去:“我聽桃花仙子說過一件事,幾年前有個花神跟一個西域來的花妖結了婚,本來對于我們這種小神仙來說和外族通婚也沒什么
,低微的地位使我們向來不講究門戶相當,可是他不僅是個花妖而且還不信奉佛祖,更有甚者他們成婚后要一同前往那個異教的國度,這是我們的領袖不能容忍的而且就算領袖能容忍天帝知
道了也會發怒降罪的。于是他們被拆散了花妖被驅逐出了中土花神則受到懲罰”
“怎么懲罰的?”我想起了變成雙劍的彥和瑤。
“不知道,這個故事是我聽來的具體內容不是很清楚,再說神界的規矩繁多,要懲罰一個人也會有很多辦法的。不過聽說花神那時候已經有孕在身了,不久就生了男孩。好幾個姐妹去求領袖
才沒讓這個孩子跟母親一樣受罰,后來好像他父親那族的人來中土把孩子帶走了。唉,可憐了那么小的孩子了一出生就沒見過媽媽..”花神講完這個故事就開始長噓短嘆。我用余光瞟了瞟蘇
莫拉,他正在別過頭去眼角似乎隱隱有淚,過了半晌他才回過頭來有點結巴的問
“請問,你知道那位花神的名字嗎?”我知道這是他一直想問的問題,不過得到的答案是花神的搖頭。
“不好意思,我只知道這么多了”
“沒關系,還是要謝謝你告訴我這么多,花神姐姐你也是個好人,和葻姐姐一樣的好人。”蘇莫拉很勉強的笑這說,看著一個未成年的孩子做這種表情我心里真不是滋味,看來快點結束對好
比較好。
“抱歉打攪你這么久,那么,我們先告辭了。”我說完拉著蘇莫拉就要走,他拽著我的手說“不是說好了要救這個姐姐的嘛!”我大笑,
“真是傻孩子,你看看這位姐姐需要我們來救嗎?”
“什么?她難道不是被關在這個小屋子,呃,是空間結界里的嗎?”蘇莫拉滿臉疑惑
“傻瓜,空間結界是她自己制造出來的,再說這個結界只是改變空間而已并不會關住任何人(當然縮地成尺除外,那個法術可以制造一個空間讓人永遠也走不出來)
“那么她是自愿在這里的?”
“當然,難道你在這里能感覺到一點符咒禁錮的痕跡嗎?只要她愿意隨時可以離開的。”
“可,可是人類在利用她賺錢啊?還把她關在金絲籠子里!”
“不是這樣的,其實,我是在這里打工的。”花神笑了笑“謝謝你這么關心我,孩子。你心地這么善良對不相干的人都這么有同情心,我想你媽媽要是知道也會高興的。”
蘇莫拉垂下了頭,不過很快又抬起來“姐姐,我想問問你的名字”花神一愣,隨即笑笑:“我叫蘇雪”
“雪姐姐一直在這里工作的嗎,我以后還可以來這里看你嗎?”
“最近會一直在這里吧,你愿意的話可以來這里玩,我可以介紹一些別的朋友給你認識。”
“嗯,我會再來的,雪姐姐再見。”蘇莫拉又行了一個禮,跑了出去。
“那么,我們告辭了。”我點了點頭隨著蘇莫拉離開了
“小子,好歹是個男人,堅強點,又不是永遠找不到。”
“討厭,我才沒哭呢!討厭!不用給我紙巾!”
“呵呵你這小子,找媽媽也不跟我說明白,對了,你父親沒有告訴你媽媽的名字嗎?”
“父親在我還是一株玫瑰的時候就死了,族里的長老養大了我,他是我的養父。我的身世也是他告訴我的。”看著蘇莫拉表情又不太好我趕緊岔開話題
“不過看起來你蠻喜歡那個花神的嘛,姐姐姐姐的叫不停,我幫了你這么多也不見你叫我這么親熱。”
“不知道為什么,也可能我身上有一半花神血統的關系吧,看著她感覺特別親切。”
“呵呵,也許吧。”我意味深長的笑了笑,世上有些事情很難料呢。
為小花妖尋找媽媽的行動看來又不知道得拖延多久了,唉,不知道我這份“愛心大使”的工作什么時候才能有個終結。唉,某人啊某人,你以為多幫助別人真的就能積福么,我就算擁有再多
的福氣又能改變什么呢?正如你當年會走上和我相反的道路,其實一輩子有些事情是注定的,誰都不能改變的。
蘇莫拉從“天外天”回來以后整個人有了很大的改變,說話少了很多也不再那么喜歡捉弄我了甚至有空還知道幫我收拾一下屋子,似乎是一下子長大了,不過也是,小孩子們的成長總是一瞬
間的事情。從五色鬼那里得到的基本都是壞消息,天知道是因為環境污染還是人工反季節培植植物或是人類信仰改變什么的原因,這世上的花神幾乎消失殆盡了!根據他們打探的消息來看,
我和蘇莫拉有幸見到的那個大約是全球最后一只了。想想一個曾經龐大的占據世界各個角落的家族竟然消失的干干凈凈真是不可思議,不過想想也有可能,如今的人們利用溫室令鮮花隨時都
可開放,那還要花神做什么呢,她們已經習慣于享受人類的供奉現在什么都沒有了要她們怎樣生活呢。難道都學著那個蘇雪靠給人打工生存?呵呵,給人打工,對那些自尊又敏感的精靈來說
應該是一種恥辱吧。
“葻,照顧孩子的工作做的還習慣吧1妙九一看見我就開始怪笑,“對了不知道這個小毛頭半夜尿不尿床啊!嗯,還是讓我來聞聞好了。”張口不損人就不叫妙九,這點我早就習慣了而且
也有對付的辦法“你來的還真是巧,我剛剛烤好了ju花餅要不要試試?”話音一落眼前紅色的身影就不見了接著廚房傳來吧唧、吧唧吃東西的聲音,這只愛吃甜食的老鼠,早晚被捕鼠夾子夾
著。
“喝點茶吧,別噎著,幾百歲的老鼠了還是一點吃相也沒有。”我給妙九和自己各倒了一杯ju花茶,妙九吃東西的表情不論什么時候都是最幸福的,一起活了這么久的朋友們中也只有這個家
伙現在還保持著妖怪最純真的本性,有好吃的就吃有好玩的就玩,無憂無慮。
“對了,怎么不見那個小毛頭?”妙九吃飽喝足滿意的拍著肚皮問到,邊問邊把目光投向古董架。
“最近他常常往外跑,說是找朋友玩,我猜他是去了那個花神那里。”我現在已經絲毫不在意古董架的問題,托蘇莫拉的福妙九已經被花藤扎過無數次手了,那些花藤簡直比紅外線防盜裝置
還管用,嘻嘻。
“花妖和花神?嗯,這個組合有意思”妙九瞇縫著眼打量著被花藤圍繞的古董架,估計是在考慮該從哪里下手合適。
“都是花的精靈,蠻合適的啊”我慢悠悠的喝茶
“不一樣不一樣,西域品種的小毛妖個子那么高想必他爸爸也個子很高吧,可是花神那么小,怎么能合適呢?”妙九連說帶比劃。
“這個,妖怪的樣子是可以改變的嘛,總之只要相愛什么都可以啦。”
“可是還是覺得別扭。”
“自己不嫌嫌別人。”我忍不住偷笑,老鼠和豹子的組合豈不是更搞笑?
“喂,你說小毛妖會不會跟他爸爸學也愛上花神呢?”吃飽了的妙九又充分顯露了她八婆的一面,對蘇莫拉的問題展開深入的研究。
“這個,應該不會吧。”我真是失笑,早知她是個八婆沒想到居然的八到這么離譜。
“怎么不會,他不是天天都去花神那兒嗎?難免日久生情啊是不是?”
“放心,他們倆年紀相差太多,花神的年齡都夠做他媽媽了。”
“哦,這樣啊,原來是母子戀。”
“.......”我有點受不了了,真的很佩服煢月能和這種家伙一起生活幾百年。不過說到花神的年齡,我好像有了些想法,嗯,值得一查。看來拜托五鬼是沒有多大用處了,我得親自出馬。
其實想查證一件遺失以久的事情也并不是那么難。當人類為了保密某件事情的時候總是會說“此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再無人曉”,多么愚蠢的人類。當一件事情發生了,滿天的星斗
知道、地上的草木知道、風水山石都知道,雖然它們不會開口說話但是卻在彼此傳遞信息,所以只要收集起這些信息世上任何事都逃不過你的眼睛。
當然,能這么做的當然不會是人類,僅限于神和妖怪。
看過上個故事的人當然不會忘了,我擅長亡靈法術。(至于一個妖怪為什么要去修煉亡靈法術在以后的故事里我會講到)說到這個可能大家想起的都是小說或是電腦游戲里面的那些召喚骷髏
的巫師,其實亡靈法術所包含的內容是非常復雜和龐大的,大到使天地變色的聚魂爆炸(爆炸時威力可等同于核彈)小到照明用的亡靈燈,其中召喚只是比較有代表性的一個系列而已。現在
我要進行的這個法術就是亡靈法術中比較麻煩的一個,不過名字倒是簡單:追魂。追魂者,追蹤其魂魄,探知其所在,追溯其前世今生。也就是說世上任何生靈的魂魄只要還存在就逃不過追
蹤,其生前所做所經歷的任何事都會被收集到。不過‘追魂’基本上是亡靈法術中應用率最少的一個,因為對于施法者需要在收集到的繁多信息中尋找出自己所需要的東西,所耗時間之長、
所耗法力之多是任何一個施法者所不能承受的。據書上的記載,這種法術往往由數個施法者聯合起來完成。所以說憑我一己之力是很難查到什么有用的信息。
但是話又說回來了,現在可是科技世代,一切問題都會有解決辦法的時代。妙九的老公(就是那頭我提到過的豹子)現在是某知名國際電腦公司的程序工程師,說起來依他那種木訥的性格做
這種工作真是再適合不過了,呃,我長話短說,其實就是因為那個‘遠方漂流的人’總是給我找麻煩我就讓他給我定制了一套系統,可以把接收到的訊息以電波的形式傳入一個接收盒,然后
再用數據線導入電腦,電腦則用一個不太麻煩的程序把數據分類識別,最終有用的信息反饋給用戶--也就是我。這套系統的思路雖然是我想出來的,但其實我對電腦的運用還僅僅停留在打
字和玩游戲上,這套系統自從兩個月前做好送來到現在,我還一次也沒用過呢,看來今天要試試了。
本想找朋友幫忙,可是打了半天電話沒找到一個人,算了,關鍵時刻還得靠自己!
“咦?這個數據線哪頭插電腦呢?”“這個程序怎么點都不好用啊?怎么搞的?”
“還有這個....唉..”
我花了一個上午的時間搞懂了系統的用法,然后用了2個小時搞定了這件事,嘿,高科技就是辦事快!
然后,晚上我第二次去了“天外天夜總會”。夜風不太大,我在街上慢慢走著,邊走邊想著去了見到她該怎么說。聽著大街小巷的音樂店里放著當紅歌星周杰倫的《東風破》,不免有些傷感
,這歌除了名字之外哪還有點古曲風影?也是,現在的人怎么會懂得古人的情懷?想當年..算了,不說了,我只不過是個歲月的旁觀者,沒什么資格去評論過去與現在。正胡思亂想著,到了
。
這次我去的時間比上次早一些,天外天的演出時間還沒到,很容易就在上次的化妝間找到了她。和上次一樣隔絕小小的空間,這個叫蘇雪的‘花神’依舊像個精致的過了頭的娃娃坐在那里。
看見我來,微微笑著點一點頭,舉手投足間是我再活兩千年也學不會的優雅,我本來想好了臺詞被她這一看一笑竟然說不出來了,看她的眼神怎么感覺她好像什么都知道一樣?不行,好歹我
也是活了兩千多歲的妖怪,理所應當沉著冷靜。于是我也沖她笑笑:
“抱歉,又來打攪你了,蘇莫拉這孩子這些日子蒙你關照了。”
聽到蘇莫拉的名字,她眼神稍微有了別樣的神采“沒什么,他是個好孩子,很懂事,我很喜歡他。”捕捉到這一變化的我立刻切入正題
“是嗎?像媽媽喜歡自己孩子那樣嗎?”說完眼神緊緊的盯著她,她并沒有我想象的閃躲或慌亂,沉默了幾秒鐘她開口:“我看到你的第一眼起就知道,像你這樣修為的人是什么也瞞不過的
,看來你都知道了。”話音一如初次見她一樣的平和好聽。
“為什么這樣對他?”
“因為族里的神官不讓,為了他能活下來。”
“我說得是你現在為什么不認他?難道你不知道他此次來中原就是為了尋找你嗎?”
“沒有為什么,這樣不是很好嗎,我們彼此也見到了,這就夠了。”花神還是那樣淡淡的,仿佛在談論別人的事情。
“難道你忍心讓他失望而歸?”想起蘇莫拉那天失望的神情我真的生氣了
隔了一小會花神才開口“其實我覺得讓他背負著希望繼續找下去更好些,江湖的游蕩與歷練對他這個年齡來說也是必不可缺的。雖然他永遠找不到我,但是他心中還是有我的,這要比給他一
個壞的結局要好的多。”
“壞的結局?你是說?”我有種不好的感覺,也許我還不了解事情的全部。
花神微微笑著飛到我眼前很近的地方:“好好看看我,覺得和你見過的花神一樣么?”我仔細看著她,聯想起腦中的記憶,一樣的絕美容顏、一樣的嬌巧阿那、一樣的....慢著,如此距離的
細看下,她潔白的額上竟然有道道的皺紋、眼睛也仿佛蒙著一層薄塵樣有些黯淡、黑發微微有些枯黃...天,她竟然在衰老!依我的目力能判斷出這決不是偽裝,這個樣子的花神難道是?
“你..?”
花神看到我的表情,很淡然的笑了“你猜對了,我已經進入天人五衰了”
“怎么會,你的年齡還不到最終壽命吧”
“我兩百年前就放棄了修行,難道你看不出來我現在早已不是仙身了么?”
“原來如此,是你自己選擇的”
天人五衰者:衣裳垢膩、頭上花萎、不樂本座...我嘆了一口氣,一切都不用再說了。這個花神,哦,已經不能稱其為花神了,她自己選擇了天界眾生最恐懼的一種處罰--自愿進入天人五衰
,失去仙身仙籍,墮入六道。想當年四大王天中的神帝釋五衰墮入六道時變成的是驢子,而她一個小小的花神恐怕只能做一只茍活的螻蟻吧。我終于明白了為什么能這么快找到她,一切不是
巧合,而是她的刻意安排,一切只為能見自己孩子一面,在生命的最后時刻再為孩子指點迷津。
我又嘆一口氣“還有多久?”
“后天。”“啊!”我忍不住大叫“這么快!”
“沒什么,早晚的事。”
“我能幫你做些什么?”
“蘇莫拉以后要是有什么困難,就拜托你關照了!”
“這個自然”
“那么”蘇雪輕盈的飛身起來,“時間到了,我該上臺了。”
“好的,那么,再會了!”即使知道是永別我又能怎么說呢?
“嗯”花神沖我揮揮手,向門口飛去,我目送她離去。到了門口又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回過頭來
“那個,葻,”
“什么?”
“謝謝你!”
隨著她的離去,我的周圍,突然綻開了無數美麗的花朵,一時間花香四溢
回去的路上,我又苦苦思索,該怎么跟蘇莫拉說呢?突然想起了蘇雪說過的話
“讓他背負著希望繼續找下去更好些,江湖的游蕩與歷練對他這個年齡來說也是必不可缺的。雖然他永遠找不到我,但是他心中還是有我的,這就夠了。”
于是,一切釋然。(花香四溢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