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秦荔是被說話的聲音吵醒的。</br> 昨天吃了人家的肉，今天一個個天還沒亮都過來幫忙了。</br> 這么早就過來，何翠英連忙起來蒸了一大鍋玉米大饃。</br> 一人兩個大饃，就著溫水和咸菜疙瘩，也吃的賊香。</br> 早飯吃的飽，更是干勁十足，效率更是桿桿的。</br> 等到秦荔起來的時候，那間屋子都快要上梁了。</br> “荔枝，洗把臉過來吃早飯，這玉米大饃嬸子是按你說的法子做的，又香又軟，一點都不剌嗓子?！?lt;/br> “好滴~”</br> 秦荔應了聲，小跑到廚房，用遲恒給她買的臉盆接了一盆涼水。</br>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這個年代的水質比較好的緣故，秦荔總覺得自己最近皮膚好了不少。</br> 不僅是秦荔這么覺得，就連那些過來幫忙蓋房子的隊員也這么覺得。</br> 這女知青他們也不是沒見過。</br> 之前看著是漂亮，但是眉頭總是皺著，給人的感覺也是像帶了刺一樣。</br> 現在呢？</br> 被養分滋養過的嬌花綻放，嘴角一直掛著淺笑，嬌俏又朝氣。</br> 特別是今天......</br> 大家看向遲恒的目光更加羨慕嫉妒恨了，這人動作這么快搞毛！</br> 昨天剩下的肉吊在井里，今天拿出來還是新鮮的。</br> “剩下的肉都弄了吧？”</br> 何翠英現在已經被秦荔的手藝給完全折服了，做肉菜之前都要先問問秦荔的意見，免得浪費。</br> “嗯......嬸子那些豬下水呢，我們今天把豬下水都給鹵了吧。”</br> “這玩意能吃嗎？”</br> 秦荔點點頭，“我到時候多放幾個尖椒，肯定好吃！”</br> 行吧。</br> 豬下水光是處理都要費不少功夫。</br> 何翠英處理豬下水的時候，秦荔就開始搞別的。</br> 今天有個鹵菜，她就不太想做其他肉菜了。</br> 這里啥都不多，就是玉米、蘿卜和土豆多。</br> 切了一小塊五花肉，將其切成薄片，燉了個蘿卜湯。</br> 從柜子里翻出八角、桂皮、草果、香葉、干椒等放入水中泡出香味。</br> 接著起鍋燒油，放入適量冰糖，待糖炒化后加入適量清水，再將泡好的配料和處理好后的豬下水放進去。</br> 不僅有豬大腸，還有豬肝和豬肺。</br> 雖然信任秦荔，但是看到秦荔把這些不值錢又不好吃的玩意放進香噴噴的鹵水中，她還是沒忍住皺了皺眉，“荔枝，還要不要鹵點別的東西啊?！?lt;/br> 何翠英雖然不會做鹵菜。</br> 但是她吃過啊！</br> 那是恒子之前第一年參加工作，回來的時候路過國營飯店，那鹵香飄了整整一條街啊。</br> 想到自己父母一年上頭吃不到幾回好東西，遲恒狠了狠心，花五毛錢買了小半盒鹵肉回來。</br> 那香味，何翠英至今還記得。</br> “可以啊，何嬸我們再鹵點蔬菜吧，昨天不是有人拿了一節藕過來嗎，我們鹵了吧，再鹵點土豆?！?lt;/br> “行??！”</br> 藕和土豆都不要錢，就算秦荔想全鹵了何翠英都不心疼。</br> 鹵菜的香味比昨天的醬排骨還要霸道。</br> 這大伙肚子里的饞蟲全部勾了出來。</br> 就連遲恒也忍不住側目，居然是鹵味。</br> 滿滿一大鍋鹵味，不僅有豬下水，還有幾個鹵土豆和一節鹵藕。</br> 砧板已經洗干凈了，秦荔先把鍋里的鹵菜都撈了出來。</br> “何嬸，您嘗嘗？”</br> 秦荔切了一小塊肥腸喂到何翠英面前，何翠英咽了咽口水，“好?！?lt;/br> 原本還有些懷疑，但是入口的那一刻，何翠英立馬被驚艷了。</br> 鹵入味的豬大腸軟糯有彈性，微微的辣將腥味全部壓了下去，只剩一個“香！”</br> 秦荔彎了彎唇角：“豬肝也很好吃，要是有豬尾巴，更香?！?lt;/br> 但是人屠宰場的人也不是傻子。</br> 豬尾巴這種好東西，別人都要自己買回去下酒！</br> “大家忙活一上午了，趕緊吃點東西歇息會吧！”</br> 何翠英端著一盆鹵菜走出去，那些干活的人哦，眼睛都直了。</br> 有些人還講講客套，但是遲久完全不知道客套是啥。</br> 鹵味?。?lt;/br> 他長這么大就吃過一次鹵味，那香味，他至今還記得。</br> 現在家里居然做了鹵味，他手都沒洗，直接抓了一個不知道是什么的東西。</br> 口感很奇特，他又拿了一個，“媽這是啥，咱從來沒吃過?！?lt;/br> 何翠英“啪”地一下拍在遲久手上，“這是豬大腸，你趕緊洗手去！”</br> “什么，豬大腸？！”</br> 啥玩意？</br> 大伙都愣住了，豬大腸這玩意也能吃？</br> 難道是昨天他們把肉都吃完了，所以今天才拿這破爛豬下水糊弄他們。</br> “對，豬大腸。”</br> 何翠英自己夾了一塊，“這玩意可香了，比肥肉還香！”</br> 真的嗎？</br> 老孫家大兒子孫志超將信將疑的嘗了一塊，艾瑪，好吃！</br> “這玩意居然真的比肉還好吃！”</br> “真的？你小子別唬人啊?！?lt;/br> “你們不信就別吃！”</br> 其他人都沒動筷子，孫志超忙不迭夾了好幾塊豬大腸和其他的肉，等會就搶不到了！</br> 一個動了筷子，就會有下一個。</br> “真不賴！”</br> “真比肥肉還好吃！”</br> “別搶啊，給我留一塊豬大腸！”</br> “嗐，誰搶到就是誰的！”</br> 大家伙都嘗到味了，一個個狼吞虎咽的，等秦荔把切好的鹵土豆和鹵藕端出來時，豬下水都被吃完了。</br> 秦荔：“......”</br> “知青妹子，還有豬大腸不？”</br> 這玩意不值錢，大家也沒像昨天那樣客氣，“這玩意還怪好吃的！”</br> 秦荔將土豆放在桌上，“沒了，土豆和藕也挺好吃的，大伙嘗嘗?！?lt;/br> 土豆能有啥好吃的，難不成還能比昨天的五花肉燒土豆好吃？</br> 遲久第一個夾的土豆，鹵好的土豆軟糯香甜，微微的辣味，簡直能讓人上癮！</br> 不止遲久一個人這么覺得，大家都是同樣的感受。</br> 這知青還真神了，土豆都能搞這么好吃！</br> “恒子有福氣啊！”</br> “就是就是，恒子你們家啥時候還要建屋子也叫我們來啊，不用買肉，就搞這豬大腸和土豆！”</br> 遲恒：“......行！”</br> 吃了這么多鹵菜，再來一碗鮮甜的蘿卜湯。</br> 兩個字，舒坦！</br> 秦荔悄悄朝站在一旁沒怎么吃的遲恒招了招手，兩人一起走到廚房。</br> “吶！”</br> 秦荔從鍋里拿出她提前預留的鹵菜，“遲恒哥快吃?！?lt;/br> 剛從鍋里拿出來，還熱著，特別香。</br> 小姑娘特意給自己留的.....遲恒看著面前為自己忙碌的秦荔，心里一片火熱。</br> “荔枝，我們什么時候去江城?！?lt;/br> 他等不及了。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