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次列車為旅客們準備了豐盛的午餐,有需要用餐的乘客可以前往9號車廂購買餐食。”</br> 差不多到了中午,列車喇叭響起列車工作人員溫柔的提示音。</br> 去餐車吃飯的是小炒,價格不便宜。</br> 更多人都會選擇吃列車員售賣的盒飯。</br> 沒過多久,也有工作人員推著餐車開始售賣盒飯。</br> 鋁制飯盒裝著的盒飯,白米飯,有菜有肉,香味一下子充斥整個車廂,不少人都蠢蠢欲動,“同志,多少錢一份?”</br> “三毛五一份,不要糧票。”</br> 是了,這就是火車上的盒飯最吸引人的地方,不要糧票。</br> 但是這價格也著實不便宜啊。</br> 但也還是有口袋里稍微厚實點、或是帶孩子出門的人繼續追問:“什么菜啊?”</br> “紅燒帶魚和炒青菜。”</br> “喲,還有魚,同志給我來兩份。”</br> “我這里也要一份。”</br> 紅燒帶魚,喜歡吃魚的秦荔眼睛亮了亮。</br> 可是何嬸一大早專門起來給他們烙了四個蔥花餅,還煮了兩個白煮蛋。</br> 秦荔默默咽了咽口水,翻出搪瓷缸和餅,“遲恒哥我們去接點開水把餅熱一熱吧,何嬸烙的餅可香了,還放了蔥花。”</br> “好。”</br> 遲恒看到秦荔眼睛往盒飯那瞟了好幾眼,心中憋笑,“要不要買份盒飯?”</br> 秦荔差點沒忍住答“好”,“遲恒哥你很想吃嗎?”</br> 女孩仰頭問他,漂亮的瞳孔后藏著期待,就像求主人摸摸頭的小奶狗一般,遲恒喉頭微癢,“嗯,想吃,你陪我一起吃一點。”</br> 天吶!</br> 秦荔差點激動的沒直接跳起來,努力克制自己說:“可是何嬸烙了餅......”</br> “能吃完。”</br> 七毛錢換了兩份香噴噴的盒飯。</br> 遲恒遞給她,秦荔迫不及待地打開,熱氣騰騰的白米飯上擺著三塊紅燒帶魚,帶魚的湯汁淋在米飯上,這就是學校后街最另學生們喜愛的蓋澆飯呀!</br> 簡直令人食指大動。</br> 但米飯的分量也確實不多,差不多就一百二十克的樣子,遲恒要吃三碗才能吃飽。</br> 他又去餐車接了一杯開水,將餅和雞蛋熱了下。</br> 秦荔每次吃飯都很認真,看著她吃飯,其他人胃口都能變好。</br> 遲恒見她喜歡吃帶魚,就把自己碗里的帶魚夾給她,“多吃點。”</br> 說完,自己大口吃著熱好的蔥花餅和碗里的青菜。</br> 秦荔皺了皺小鼻子,“遲恒哥你也吃啊,帶魚可好吃了。”</br> “我不愛吃帶魚。”</br> 這個年代物資這么匱乏,哪有人會挑食啊,特別是肉。</br> 秦荔發現他一直在吃餅,立馬反應過來是他看出自己想吃盒飯,才故意說他想吃,讓自己陪他吃......</br> 家庭美滿的孩子內心柔軟,真的很容易被觸動。</br> 秦荔現在就感動的不行,好想抱抱他。</br> “遲恒哥,你吃一塊。”</br> 她又夾回去一塊,遲恒拗不過她,只能把碗里的帶魚給吃了。</br> 長這么大,這也是遲恒第一回吃火車上的盒飯。</br> 以往都是提前帶幾個餅或者饅頭備著,餓了就去餐車接點開水泡著吃。</br> 吃了口帶魚,才發現味道確實不錯。</br> 下次自己再去京市或者其他地方送貨,也買點帶魚回來。</br> 她胃小,吃了半碗米飯就吃不完了。</br> 碗里還剩半碗米飯、一塊帶魚和幾根小青菜。</br> “吃飽了?”</br> “嗯。”</br> 遲恒直接拿過去幾口扒完,然后把飯盒還給工作人員。</br> 剛坐下,自己的手就被小姑娘軟嫩的手指握住。</br> 他低頭,看著自己的寬厚粗糙的大手跟小姑娘又白又嫩的手放在一起在一起,舌尖抵住上顎,反握住小姑娘的手輕輕摩挲,嗓音低啞,“怎么了?”</br> 秦荔搖了搖頭,“就是發現,遲恒哥真好。”</br> 小姑娘悄悄環視一圈,見沒人注意他們,身體往男人那邊貼了貼,輕聲說:“我真的好喜歡好喜歡遲恒哥!”</br> 漂亮的桃花眼波光流轉,嬌唇粉嫩,嘴里說著最動聽的話,她目光所在,把他們同嘈雜的車廂割裂開。</br> 這一刻,遲恒終于知道愿意把命都給她是什么感覺。</br> ......</br> 火車晚點了一個小時,原本應該五點半到,但是等他們到的時候已經六點多了。</br> 之前還能糊弄其他人,但是去旅館定房間的時候,沒有結婚證人家壓根不會給你開一間房。</br> 開好房間,遲恒問她:“什么時候去拿東西?”</br> “洗個澡了就去吧。”</br> 現在正是吃晚飯的點,家屬院的人都在家里。</br> 拿回自己東西這種事,人越多越好,誰讓原主那個父親還有后媽繼姐都是最看重面子的人呢?</br> 洗了個澡,秦荔還重新把辮子都梳了一遍,鞋子上的泥也都擦的干干凈凈。</br> 收拾好后,兩人一起坐公交車前往江城家具廠家屬院。</br> ......</br> 此時此刻,林有娣正在廚房里忙活,嘴角掛著和煦的笑。</br> 今天是秦枝對象任東瑞第一天上門的日子,她一大早就去排隊買了一斤五花肉,還去十字巷買了一條魚。</br> 白菜豬肉餃子、紅燒魚,兩個肉菜,排面趕上過年了。</br> “東瑞馬上就好啊。”</br> 林有娣淺笑著把菜擺到桌上,然后對秦枝說:“枝子,你給東瑞倒杯茶,家里還有一包好茶葉。”</br> 上輩子任東瑞第一次來家里時,母親也是這么熱絡,當時秦枝還很高興。</br> 可是后面聽到婆婆的話,才知道婆婆他們覺得自己家太熱情了,跟上趕著貼人家一樣,瞧不起她。</br> 所以這次,林有娣再說這樣的話時,秦枝淺笑婉拒,“不用麻煩了,飯前不用喝太多茶。”</br> 任東瑞也不太喜歡別人對自己太熱情和過于重視,“枝子說的對,阿姨您別太費心了。”</br> “哈哈哈,那行,東瑞你再坐會啊,就剩一個青菜了。”</br> 秦有德悠哉悠哉吸了口煙,這煙是任東瑞剛才遞給他的東湖牌香煙,特別得勁,秦有德抽的美滋滋。</br> 原本就不大的房間里煙霧繚繞,秦枝握緊拳頭,憋了一肚子火,“爸,馬上吃飯了,您先別抽了。”</br> 秦友德默默睨了她一眼,語氣中帶著不爽,“這根抽完。”</br> 秦枝:“......”</br> 她站了起來,走到門口,“我把門打開透透氣。”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