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箱子里的東西,上輩子可以說是直接救了自己的命。</br> 現在秦荔要把箱子拿走,那就是要把她的命拿走!</br> 秦枝看到她把箱子拿起來的那一刻,目赤欲裂,悔恨自己當初怎么就沒想辦法直接讓秦荔死在鄉下。</br> “滾!”</br> 眼見著她要沖進房間,遲恒抓住她的手腕,往后一扭,秦枝整個人呈現出一種變態的扭曲狀。</br> 面部表情更因為劇烈疼痛而不停抽搐。</br> 林有娣心疼的眼睛都紅了,“你干什么!你放開枝子!”</br> 她沖過去要拍打遲恒,但是遲恒就像保護戰神一樣守在門口,沒讓他們一個人進來。</br> 對象被別人欺負,任東瑞也坐不住了。</br> 他站起身,微微仰頭,對上遲恒堅毅的眸子,沉聲道:“這位同志,對女同志動手不太好吧,更何況這里是秦枝家,這是秦枝房間,你憑什么攔在門口不讓她進去?”</br> 任東瑞是秦枝最喜歡斯文儒雅類型的男生,長相是,身材也是。</br> 江城人普遍身高都不高,任東瑞一米七四的個子在江城并不顯矮。</br> 但是在遲恒面前,那就完全不夠看了。</br> 遲恒睨了他一眼,“這首先是荔枝的房間?!?lt;/br> 秦荔和遲恒來的時候專門從家里拿了一個大行李袋,此刻就派上了用場。</br> 用行李袋把原主的衣服鞋子,還有原主少女時代的一些小物品全部裝進去,原主母親留下的木箱子她就用手抱著。</br> 遲恒余光看到秦荔收好,便轉身從秦荔手里接過。</br> 那行李袋和箱子在秦荔手里跟龐然大一般、隨時都可以壓垮她似的。</br> 但是遲恒拿著,輕輕松松。</br> 男人最在乎的就是身高、家境,還有體力。</br> 如果結婚了,妻子也是長面子的一個重要指標。</br> 任東瑞看遲恒,長這么大,頭次嘗到自尊心受挫的滋味。</br> 面對這樣的鬧劇,秦友德僅是坐在小板凳上,整個人蜷縮成一團,愁眉苦臉地抽著煙。</br> 沒有一點擔當。</br> 秦荔為原主和原主母親感到不值,她緩緩呼出口氣,“爸,我來拿東西,是因為我夢到我媽了?!?lt;/br> “什么?”</br> 秦友德終于有了點反應,拿著煙的手不停顫抖,“你媽說了什么嗎?”</br> 跟林有娣是搭伙過日子。</br> 但是張清,是他的初戀,是他此生最愛,是他胸口的白月光朱砂痣。</br> 第一次見面他就被張清迷住了,后面娶到她時,他欣喜若狂。</br> 可誰也沒想到,張清居然在生下女兒后就走了。</br> 張清走以后,秦友德沉寂了很久,還是別人見小秦荔狀況太差,說她已經沒有母親了,他這個做父親的要是再不管,小秦荔就要死了,秦友德這才振作起來。</br> 振作起來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去跟林有娣相看。</br> 秦荔越想,眼底的笑越諷刺。</br> “她沒有說什么,就讓我回來把她的東西都拿走?!?lt;/br> 秦荔看著秦友德搖搖欲墜的模樣,又給了他一擊,聲音又輕又慢,可卻無比清晰,“可能是知道爸做的事情了吧。”</br> 咚!</br> 秦荔話音剛落,秦友德整個人受了刺激跌坐在地上,神情恍惚,懊悔,愧疚,自責,羞愧。</br> 秦枝和林有娣看秦荔的眼神都快噴火了!</br> 這個蠢蛋,去了趟鄉下居然變聰明了!</br> “你媽真的......”</br> 后面的話秦友德問不出口了,也不敢問,更怕聽到答案。</br> 秦荔看著瞬間老了十歲的男人,竟然沒有一點心疼的感覺。</br> 也是,心疼他什么呢?</br> 心疼他在為他生兒育女的發妻死后不到半個月的時間就娶了新人進門?</br> 心疼他在自己親生女兒被欺負時冷眼旁觀?</br> 還是心疼他老婆孩子熱炕頭?</br> 比起在婚后知道自己丈夫性格軟弱,導致臨死前都在擔心自己死后女兒要怎么辦,甚至在懷孕時就為自己女兒鋪好后路的張清,他一點都不可憐!</br> 比起從出生起就沒真正過過一天舒心日子的原主,他更不可憐。</br> 秦荔靜靜移開視線,“媽的東西,我可以拿走吧。”</br> “可以?!?lt;/br> 說出這句話后,秦友德就像泄了氣的皮球一樣。</br> “嗯,爸我走了,您好好保重,注意身體?!?lt;/br> 說完,秦荔看向遲恒,遲恒會意,護著她往門外走。</br> 秦友德喃喃:“好。”</br> “等等!”</br> 秦枝咬牙切齒地說:“你怎么證明這東西是你的?再說了,你媽那種身份,她的東西”</br> “啪!”</br> 原本吵鬧的房間瞬間安靜下來。</br> 就連躲在門外悄悄看熱鬧的鄰居們一個個都瞪大了眼。</br> 這一巴掌,真是不輕哦!</br> 當然不輕了,秦枝疼不疼她不知道,但是她的手掌心真的要疼死了。</br> 被打的那邊耳朵一陣嗡嗡聲,秦枝氣到渾身都在發抖,“你居然敢打我......”</br> “打的就是你!”</br> 秦荔悄悄嘶了一聲,努力使自己忽略疼痛,“打你不敬亡者,打你忘記自己的身份,你和你媽這些年是怎么對我的,我爸他或許看不見,但是我記得清清楚楚,如果你真的要鬧,那我們就把那些事一件件掰扯清楚!”</br> “讓大家知道你母親是怎么苛待繼女的,或者說,讓大家知道你是怎么為了把我從這個家里趕出去,而唆使你某個有權有勢的舅舅,把一些莫須有的事情鬧大”</br> “你胡說八道!”</br> 秦枝沒想到秦荔居然知道這件事,瞳孔猛地一縮,心里一陣陣發慌。</br> 坐在地上的秦友德猛地抬頭,不敢置信地看著這個一向在自己面前乖順懂事的繼女。</br> 他就說,那些事情怎么突然就所有人都知道了。</br> 就連任東瑞,看向秦枝的眼神都變了。</br> 他一直都知道秦枝有自己的小心思。</br> 心思活絡不一定是壞事,但她這已經不僅僅是心思活絡了。</br> 遲恒側首看向瘦弱的女孩,心口發緊。</br> 秦荔無所謂地抖了抖肩膀,“就當我是胡說八道了,反正你是不當棺材不落淚的性子?!?lt;/br> 說完,秦荔大步踏出這個對原主來說又是家、又是噩夢的地方。</br> 那些守在門口吃瓜的鄰居們,看到秦荔出來,竟然不約而同給秦荔讓出路。</br> 秦家的小姑娘不得了啊。</br> 不過也是,像張清那么優秀的人,生出來的女兒能差到哪里去!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