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郝梅嬸子的形容,秦荔第一反應就是那偏執變態狂邵丁。</br> 遲久見秦荔臉色不對,還以為是秦荔的那不著調的親爹或是繼姐來了,揮了揮拳頭:“嫂子不怕,有我在呢!”</br> 秦荔彎了彎唇角,“嗯。”</br> 慢悠悠走到家門口,秦荔看到院子門口站了一個身高中等偏上的年輕男人。</br> 男人穿著一件嶄新的軍大衣,大衣里面也不是厚重臃腫的毛衣,而是列寧裝,腳上是蹭亮的皮棉鞋。</br> 這一身打扮,與樸實的鄉村小院格格不入,不少隊員路過都在看他。</br> 甚至還有些年輕未婚的姑娘專門跑過來“路過”。</br> 邵丁想到自己來時聽到的那些話,狠狠吸了口煙。</br> 自己看著長大的丫頭,嫁給了一個三十歲的老光棍,甚至還懷了孩子。</br> 英俊的臉龐布滿陰鷙,硬是給這張臉添了幾分邪氣和狠戾。</br> 結婚了?</br> 離婚就是。</br> 懷孕了?</br> 打了就是。</br> 雖然她不干凈了,但是多洗兩遍,他也可以當做無事發生。</br> 不管怎么樣,先把人帶回了再說。</br> 手上的煙抽完,丁邵剛準備再續一根時,余光看到一道纖細的身影走了過來。</br> 男人胸腔猛地一眺,還是那張自己再熟悉不過的臉,可又有種說不出來的陌生感。</br> 小丫頭長大了。</br> 更美了。</br> 丁邵嘴角一勾,剛要說話,又注意在小丫頭身邊還有一個穿著土棉襖、憨頭憨腦的男人,剛揚起來的嘴角瞬間僵住。</br> “荔枝?”</br> 丁邵控制住內心的怒火與狂躁,喚了她一聲,“回來了?”</br> 話語中的親昵意味毫不掩飾,周遭好幾個過來看熱鬧的鄰居都瞪大眼。</br> 乖乖,這城里男人跟秦知青關系不簡單啊。</br> 鄭二丫也在其中,她鄙夷的撇了撇嘴角,第一次見面就知道秦荔肯定不老實,遲恒哥被她一張臉給蒙騙了,以后肯定有他后悔的!</br> 遲久更不用說了。</br> 他現在已經不是之前那個對男女感情一竅不通的傻小子,一眼就看出這男人看自己嫂子的眼神很不對勁,雙拳緊握,擋在秦荔面前,“你找我嫂子有什么事?”</br> 嫂子?</br> 原來這鄉巴佬不是秦荔的男人。</br> 丁邵更加不將他放在眼里,直勾勾看著比半年前愈發美麗的秦荔:“荔枝,不邀請我進去坐坐?”</br> 秦荔:“......”說實話,她真的不想。</br> 但是這個人雖然長了一張英俊溫和的臉,背地里卻是一個實實在在的人渣變態。</br> 親手將兩任妻子打流產,秦荔想到書中對他的描寫,下意識護住自己的肚子。</br> 可她這一動作,也扎了丁邵的眼睛。</br> 護肚子?</br> 這是怕他對她的孩子做什么嗎?</br> 丁邵笑了,心情十分愉悅。</br> 果然啊,她還是這么了解自己。</br> 秦荔:“......”變態,果然是變態。</br> 原本在一旁看熱鬧的郝梅也察覺到不對勁,趕緊笑著走過來,“荔枝,這位是你以前在城里的朋友么,久子你爸呢?”</br> 遲久:“應該快回來了。”</br> 那就好,家里有兩人男人總歸安全些。</br> 秦荔感受到郝梅的善意,點點頭,“以前的同學,丁邵,你要過來找我有什么事嗎?”</br> “嗯。”</br> 丁邵內心變態,又是一個表演型人格。</br> 秦荔全程不開口讓他進去坐坐,他也只能維持禮貌,“聽你姐說你在這邊插隊,過來看看你。”</br> “我姐?你說的是秦枝吧。”</br> 秦荔扯了扯嘴角,這原書的女人有病嗎,盯著她不放?</br> “嗯。”</br> “秦枝真是莫名其妙啊,她自己不想下鄉,就故意把腿給摔了逼我下鄉,又告訴你我在這里插隊,她怎么想的?”</br> “什么?”</br> 丁邵眉頭一皺,追問:“秦枝把你弄下鄉的?”</br> “對啊。”</br> 秦荔笑笑說:“本來父親最初是讓她下鄉,后面她莫名其妙摔斷了腿,就變成我下鄉了,不過我也要謝謝她,要不是她,我都不知道鄉下生活也這么好。”</br> 丁邵雖然是個瘋批,但是他親爹親媽的地位和關系也不是一般的硬。</br> 秦枝把自己插隊的消息透露給丁邵,一是為了給自己找不快,二呢,就是想讓丁邵欠她人情。</br> 長不怎么樣,想的倒是挺美的。</br> 聽到秦荔的話后,丁邵的注意力果不其然轉到秦枝身上去了。</br> 那個賤女人。</br> 丁邵俊美的臉扭曲了一瞬,隨即很快恢復正常:“怪不得我寒假回家時,大家都說你跟秦叔叔斷絕關系,秦叔叔他們原來住的兩居室也被家具廠收了回去,現在一家人擠在一個一居室里。”</br> 哦?</br> 還有這好消息。</br> 秦荔笑了,“對啊。”</br> 看到遲老六抱著幾顆大白菜回來,秦荔緊繃的神經終于松弛了些,“久子,快去幫幫爸。”</br> “我爸回來了,要不要進去坐坐?”</br> 昨天秦荔突然說想白菜燉粉條,遲老六專程跑到隔壁二隊跟人家換了幾顆新鮮的大白菜回來。</br> 爸?</br> 丁邵扯了扯嘴角,“好啊。”</br> 遲老六哼哧哼哧地走了過來,看到丁邵時微微頷首致意,“荔枝你朋友啊,咋不讓人進去坐坐。”</br> “這不是看到您回來了嗎?”</br> 秦荔推開院子門,站在門口笑吟吟地望著他,“對了,晚上你住哪,我們鄉下沒招待所,家里也沒有多余的房間,丁邵你等會要早點做打算,鄉下晚上比城里冷多了。”</br> 丁邵當然知道。</br> 來之前,他以為秦荔真的像秦枝說的那樣是被逼下鄉、被逼嫁給那老男人。</br> 可是事實卻是,秦荔確實被秦枝那蠢貨逼下鄉,可是歪打正著反而在鄉下過的很如意。</br> 但就讓他這樣回去,他不甘心。</br> 他手里還有一張王牌沒有甩出來,他也還沒看到秦荔的丈夫。</br> 說曹操曹操到,丁邵屁股都還沒坐熱乎呢,遲恒跟何翠英就回來了。</br> “荔枝我們回來了!”</br> 何翠英扯著嗓子叫了一聲,“今天咋樣啊?”</br> 遲恒跟在后面把自行車推進院子,手里拎著給秦荔帶回來的雪花膏,看到坐在堂屋里的丁邵,目光在他身上停留了一秒,很快移開視線,“荔枝你朋友來了?”</br> “嗯,遲恒哥你累不累啊?”</br> 遲恒?</br> 看來是秦荔的男人。</br> 丁邵聽到秦荔對他的關心,嫉妒的發狂,憋了一路的話脫開而出:“荔枝我給你找了一個正式工的工作,你跟我一起回去吧。”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