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舞畢，眾人臉上的神情兩極分化，劍術精湛的武士們自然能夠看出看似古怪搞笑的舞蹈里蘊含著多么精美的劍意，舞動之間，每一處的動作都十分優美，沒有一絲一毫的多余，就好像就應該這樣做一樣。

大名輕點頭，他雖然看不出什么門道，但緣一‘燃燒的舞蹈’確實勾人心魄，比起他身邊的舞姬跳得還好。

“你參加新選組選拔的目的是什么。”大名突然開口。

緣一措手不及，因為前面幾個人都沒有讓大名開口說話，他以為只是欣賞比較。

“我想要成為三船大人那樣強大的武士！我想要守護這個國家！”緣一大喊。

大名滿意的輕點頭，在他看來新生代一輩能有這樣心系國家的孩子很不錯。

緣一退下，只有他自己直到剛才那番話的真假，不過誰會去追究夢想的真假呢？他們不過是想要漂亮話來讓自己開心罷了。

我想讓所有人都有肉吃，我想讓所有人都有房子住，我想讓這個世界不再有戰爭，我想讓親人不再與孩子被迫分離........

緣一默默地蜷縮在角落，義時回頭望去，男孩臉上晦暗不明。

.......

三船站在大名府衙外，身旁也有一些看熱鬧的人，有些是陪著同伴來的武士，有些是各個家族派來監督弟子是否真的參加了選拔。三船倒像個另類，有種接孩子的既視感。

“緣一！”山羊胡武士招手。

緣一小跑著湊到師父跟前，男人連忙給孩子披上厚厚的帽子，天上又下雪了，今年的雪格外的多，地上已經布滿雜亂泥濘的腳印，緣一耳朵被凍紅，哈著氣，嘴里冒出一股白霧。

“怎么樣？”三船問道。

“不知道，但大概有戲。”緣一牽著師父的手，這一次沒有馬車接送了。

“我還是想勸你放棄，接近大名不是一件好事，他雖然愛玩，但不至于昏庸，同時腦子不差，不然也不可能坐上大名的位置。”三船語氣平淡。

“俗話說‘大智若愚’，雖然他沒有什么大智，但也絕不是什么善茬，心思縝密的很，你以后要處處小心，萬一惹得人家不高興，沒準是會挨鞭子的。”

緣一打了個寒蟬，沒有那么恐怖吧......

三船很想知道緣一到底是怎么想的，剛遇見他的時候就像一張白紙，什么都不懂，什么都不知道，連換洗衣服都覺得浪費，小聲的說一套衣服就能穿好久好久...到現在變得越來越不像當初的純真少年了，明明才過去不到兩年......

雪越下越大，天空灰蒙蒙，擋住了懸掛在天幕的太陽，好像隨時都有可能墜下來。

這段路程不算短，也不算長，以武士的腳程大約一個半時辰就能走完，可雪太大了，大到看不清眼前的路，睫毛與頭發凝固冰渣，晶瑩剔透。

男孩身上猛然燃燒起火焰，高溫瞬間融化冰晶和周圍的積雪，濕漉漉的頭發瞬間被高溫蒸干。

三船停下腳步，不是他想停，而是身旁的男孩正在朝著某個方向跑去，他剛想招手，提醒他冰天雪地不要到處亂跑。

可他還沒說出口，緣一半跪在地上好像挖著什么，白嫩的雙手觸碰到積雪，在一剎那融化。

“你在干什么？”三船捂住臉，不讓寒風吹動胡須。

問題并沒有得到回應，緣一還在挖著，小半個身子都扎進積雪里，白雪覆蓋著一層灌木，結冰的樹枝很冰冷，擦過男孩的臉龐，一道紅印就出現。

三船剛想把他拎出來，在他看來大概是孩子頭一回見到這么大的雪玩心大發，但現在不是玩的時候。

扎在積雪的小腦袋不動了，三船緊張不已，男孩猛地抬起頭，高高舉起手掌，一只半大的狗崽躺在他的手掌心中，小小的身體不停地打著哆嗦，緣一輕輕地撫摸它結冰的毛發，溫暖的氣息順著手掌傳到全身。

就為了一只狗？三船啞然失笑。

“你也是被丟棄了嗎......”緣一低聲說道，輕輕地摩挲著狗崽的腦袋，眼睛還沒睜開，看樣子是剛出生沒多久。

將它塞進了自己的衣服里，胸口頓時鼓鼓囊囊的，緣一小心翼翼地用手臂托著，不讓他順著衣服滑下去。

他想到了以前啃樹皮吃野草的日子，一只嗷嗷待哺的小狗，被一只臟亂瘦弱的老狗帶走，硬是被老狗用野菜小魚糙米養活了，然后小狗就傍著老狗，兩頭狗就一直結伴前行，踏上了旅途的火車。

可火車是需要票的，老狗只補了一張票，然后騙小狗說我們可以繼續一起走下去啦！小狗深信無疑，開心蹦跶著就鉆進狗窩里睡著了，而老狗卻在中途下車了，臨走時留了張紙條，上面寫著你也該長大尋找自己的旅途了，我的歸宿在呼喚著我。

“日子會好起來？”小狗眨巴著鮮紅的眸子。

“會有那么一天的，會有新鮮的肉骨頭，會有一個遮風擋雨的狗窩，會有藍的天白的云......”老狗念念有詞，低垂著腦袋，呢喃道：“會有山，會有大海，會有.......”

后來小狗就沒聽見了，它睡著了。

三船輕撫男孩頭頂。

踏著積雪離開了。

.......

從那以后，緣一的訓練更加艱苦了些，三船很早起床，男孩已經站在庭院里揮刀了，口中念叨著哼哼哈嘿，被他撿來的小狗也躺在庭院里，迷迷糊糊的睡著，緣一給它造了個狗窩，一個很大的木頭小窩，把自己塞進去都綽綽有余。

沒事的時候，緣一總喜歡爬在屋頂，他說這里很高，可以看清路過的人，豐子和正男都覺得很危險，每次見他爬上去心都隨著男孩的動作撲通撲通的跳，不止一次向三船匯報，山羊胡武士笑著搖搖頭，說不用管他。

三船給他找了個忍者當老師，從地下黑市找來的流浪忍者，教緣一怎么提煉查克拉。

緣一真的是個天才，那名忍者看到他僅僅只用幾分鐘就提煉出查克拉后，頓時一臉疑惑的面向三船，眼神里寫滿了你拿我消遣呢。

緣一是全屬性查克拉，風雷水火土全部都有，專業的忍者教導起來比帶刀那個半吊子強不少，至少說出來的話不是擬聲詞了，男孩悟性很高，沒多長時間就把三身術、基礎的遁術學得差不多了。

新選組那邊遲遲沒有傳來消息，等到來年開春的時候，大名身后簇擁著一群武士，緣一這才得知他落選了。

失落肯定是會失落的，但還不至于受到打擊。

緣一只是更加辛苦的訓練了。

寒來暑往，春去秋來。

緣一一天比一天高了，給他縫衣服的豐子都抱怨男孩長得太快了些，沒多長時間就要做一件新衣服，眼底卻是愛惜與開心。

這一年，緣一八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