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她的性子,絕不會待在秦府偷笑,而是光明正大的走到她面前,嘲笑之前的她有多愚蠢,現(xiàn)在的她有多狼狽。
果不其然,與黎禮猜測的一模一樣,秦羽非正大光明的走進(jìn)了秦府,在外人面前與她單方面上演了一場姐妹情深的戲碼。
誰都知道曾經(jīng)的她們在一起學(xué)習(xí)過,只是近些年才沒了聯(lián)系。
等到屋子里終于安靜,茶香帶著那幾個(gè)不速之客離開之后,黎禮才松了口氣,伸手揉了揉太陽穴,略微顯的疲憊。
秦羽非擦了擦眼角眼淚,眼神清明意味不明的看著黎禮,嘴角向上彎了彎,薄唇打開輕聲道:“你還是和上輩子一樣愚蠢?!?/p>
“彼此彼此,你的演技還是那么差,我就算看不見也能感覺到你的虛假。”
真以為掉幾滴眼淚就能說明她們姐妹情深了?那只能忽悠外面那些看不見秦羽非表情的人罷了,剛剛來到她房間里的,都是經(jīng)過各自家族精挑細(xì)選,哪個(gè)又蠢到會相信秦羽非?
“演技好不好不重要,只要外面的人愿意相信秦家是真的對安家所發(fā)生的事感到‘遺憾’,我也是真擔(dān)心你就好?!?/p>
上輩子她輸在人言可畏,這輩子她一直都小心翼翼的維持外面對自己的風(fēng)評。
她相信,如果再一次發(fā)生上輩子的事情,自己絕不會輸給任何人。
秦羽非遲疑了一瞬間,手差一點(diǎn)就撫上了黎禮受傷的額頭,仿佛是失神了一般喃喃道:“這傷是他弄的吧,看起來和上輩子一般無二啊。”
“收起你的想象力,不一樣。”看不見她,黎禮連眼睛都懶得睜開,整個(gè)人慵懶的半倚在床頭。
上輩子她的額頭上不曾留下疤痕,他也不曾知道她受過傷,那時(shí)候的他們都驕傲的似是孔雀,一年三百六十五天,也可能只有五天能見面。
不想和她一起回憶上輩子那些不愉快的記憶,黎禮隨即下了逐客令:“我配合你給了你想要的名聲,我也累了,你如果是來與我炫耀士大夫的事,那大可不必,我從未想過留下她?!?/p>
畢竟上輩子士大夫就是跟在秦羽非后面的人。
她有底線,從不染指秦羽非的東西。
秦羽非眸光幽深的看著你,眼底深處劃過一道詭異的幽光:“你說,這輩子我嫁進(jìn)安家如何?”
“我干娘不會允許干爹身邊有你這樣一個(gè)小妾存在?!?/p>
秦羽非的心機(jī)太深,徐嬌一定不會像對待雪姨娘一樣大度。
“你應(yīng)該明白我的意思?!?/p>
黎禮臉上的笑容漸漸消失,她睜開眼睛,認(rèn)真的看著秦羽非的方向,即使看不見她的表情,她也知道秦羽非的態(tài)度有多堅(jiān)決。
“他不會娶你的,秦羽非,我勸你最好遠(yuǎn)離她,這是來自我的忠告。”
她可以拿自己的性命做保證,哪怕是天塌下來,世上只剩下秦羽非一個(gè)女人,安逸臣都不會選擇她共度余生。
秦羽非不明白黎禮的意思,還以為她是吃醋了,忍不住的嘲諷道:“怎么,這輩子你與他只有名義上的兄妹關(guān)系,你難道還能干涉他的決定?或者是你以為你得不到的東西我也一定得不到?”
“黎禮,我們認(rèn)識了那么多年,從上輩子到這輩子,我本以為你很了解我?!?/p>
她想得到的東西,就算翻越萬水千山最后只剩下一口氣,也要把東西緊緊攥在手心。
眼見秦羽非不聽自己的勸告,黎禮也懶得與她解釋事情的來龍去脈,只是無所謂的聳了聳肩頭:“隨便你怎么想,反正我該說的都說了,聽不聽是你的事?,F(xiàn)在我累了要休息,你走吧?!?/p>
聽著旁邊離開的聲音,黎禮雙眼無神的看著床頂,回想昨天發(fā)生的事情。
她聽見安逸臣說他天生惡毒,說她毒婦,說她屢教不改。
一個(gè)十五歲的少年怎么可能知道什么為毒婦,她很肯定。
上輩子的安逸臣回來了。
她對秦羽非說的話并不是無的放矢,而是因?yàn)樗私獍惨莩嫉男宰印?/p>
既然安逸臣有上輩子完整的記憶,那么他就一定知道,上輩子安家之所以會破敗,秦羽非在其中有很大的功勞。
誰會娶一個(gè)曾讓自己家破人亡的女人?除非那人腦袋有問題。
顯然,安逸臣很聰明。
易大夫親自來禮閣給她換藥,黎禮看不見手背上的傷口,但是她依舊能感覺到手背從原本火辣辣的疼變成后來輕微的涼爽,一股子清香味竄進(jìn)了她的鼻尖,讓她忍不住深吸一口氣,心情也隨著這股香氣而愉悅了幾分。
“大夫,您的藥是用什么做的,為何聞起來這么香?”
她從未聞過如此好聞的藥,更別說是因?yàn)槲兜蓝矚g上這種藥。
黎禮不擔(dān)心自己的傷勢,反而對藥膏上了心,易大夫止不住的樂開了花,話里話外滿是一股子驕傲:“這是內(nèi)子獨(dú)門調(diào)制,不止有鎮(zhèn)痛促進(jìn)傷口愈合的作用,還能讓人心曠神怡。”
若說他這輩子最自豪的是什么事,那就是娶了一個(gè)秀外慧中,上得廳堂下得廚房的夫人。
黎禮贊同點(diǎn)頭:“聞著這味兒,我確實(shí)很開心?!?/p>
頓了頓她又說:“大夫,能不能給我多涂一些?我想讓這香味更持久?!?/p>
每天待在屋子里,什么也不能看,什么也不能碰。
易大夫徹底被黎禮逗笑了,故意嚴(yán)肅的拒絕了她:“這可不行,百靈膏可不是什么地?cái)傌?,給你用完了,那我聞什么?”
安嬤嬤靜靜的立在一旁,眼見黎禮并沒有因?yàn)閭炊兊念j廢,甚至還有心思與來換藥的大夫有說有笑的聊天。
她不懂一個(gè)十歲的孩子哪里來的這種忍耐力,那手背上的傷口連她看著都覺得觸目驚心,但是黎禮就像感覺不到疼痛,臉上至始至終沒有露出痛苦的表情。
直到這時(shí)她才終于明白為什么夫人會選中五姑娘了。
不說別的,單單沖著這份忍力足以讓她心生佩服。
這幾天養(yǎng)傷的日子黎禮過的十分清閑,受傷的手也不用包裹得像豬蹄一般難看,額頭上的傷口也結(jié)了疤恢復(fù)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