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存云幾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這真的是地球上的小貓咪可以擁有的名字嗎?很擔心鏟屎官的精神狀況!
他問秦方律:“你再說一遍?”
秦方律面如土色:“你還要鞭尸我?!”
黑貓粘人,踏過來繞著阮存云的褲腿蹭,阮存云終于控制不住地大笑起來,笑得地崩山摧壯士死,墻壁似乎都搖晃得要掉渣。
秦方律赧然:“別笑了。”
橫行霸道這么多年,秦總什么時候不是高高在上運籌帷幄。
但他一而再再而三地栽在阮存云手里,第一次生理反應,第一次為人動心,第一次尷尬到恨不得離開這地球,統統交付于他。
但一想到是交到阮存云手里,倒也沒什么可尷尬的了。
阮存云笑了一會兒就停了,只是唇角明顯上揚著。
他問:“你平時叫五個字的名字,貓聽得懂?”
秦方律硬邦邦地回答:“平時叫簡稱。”
阮存云懂了,笑著低頭喚了黑貓一聲:“攝魂怪。”
小黑搖搖尾巴往小花的方向走去,頭都不回。
秦方律默默捂住臉,不忍直視。
阮存云加重聲音再次嘗試:“夜墮!”
黑貓立刻回頭,沖著阮存云喵了一聲。
“哈哈哈哈哈。”阮存云開懷大笑,誠懇道,“說實話,名字起得挺好的,蠻酷。”
秦方律立刻得意道:“那當然。”
一件事說完,輪到下一件。
秦方律這個下午給阮存云的驚喜太多了,多到他都忘了自己本來是想給秦方律展示cosplay的。
“你家臥室――剛剛連通異世界啦?”阮存云握著棒球棍,點了點秦方律家的墻壁。
臥室的墻壁早已恢復原狀,只有相對而立的兩座黑曜石裝飾。
完全看不出剛剛墻上有一道入口,通向未知的旋轉扶梯,秦方律就是從那里出來的。
阮存云記憶力好:“你上次喝醉了,就是想進來這里吧?”
秦方律終于可以說出來:“是啊,這才是我家。”
“我本來想找個正式的時候向你介紹的。”秦方律笑了一下,一手搭在黑曜石裝飾上,如執事優雅彎腰,“既然被你撞見,說明你天生就是這里的主人,請阮先生隨我來。”
阮存云雞皮疙瘩都起來了,輕揍一拳過去:“中二病治不好了是吧?”
秦方律已經無所謂了,抓著阮存云的手腕把他的手掌放到右邊的黑曜石上,指示道:“往后摸,有一個平滑的小凹槽,指紋解鎖。”
阮存云感覺到了,訝道:“我的指紋可以進嗎?”
“這里和大門共享一套系統。”秦方律說,“但只有我們兩個的指紋有這里的權限。”
“先觸右邊再觸左邊,口中要念‘命運之門,為吾開啟吧’,門才能開。”秦方律面不改色地解釋。
阮存云一步步按要求來,下意識低聲道:“命運之門……草!”
白發不良少年很快反應過來:“你休想拉我下水!”
秦方律哈哈大笑。
隱蔽的墻壁再次緩緩打開,魔法陣投影在半空《二次元社恐也要談戀愛!》,牢記網址中閃耀著淡藍色的光芒,半掩住后面幽深的旋轉樓梯。
“太炫了。”
沒有哪個中二少年能抵擋住異世界的誘惑,阮存云的目光被牢牢吸引,不用人催,雙腿自己邁起來,臥室墻壁在身后緩緩自動合攏。
穿過恍若無物的魔法陣投影,阮存云看到白玉階梯扶手上的花紋,一路旋轉著通向上方,隱約灑下蜜色的陽光。
“秦方律,你太牛逼了。”阮存云拾級而上,覺得此刻他要披甲戴劍才合適。
秦方律在身后笑道:“你還什么都沒看到呢。”
阮存云三兩步沖到階梯盡頭,眼前倏然開闊,驚得他挪不開眼。
他站在最高處,眺望整層布局。
這里宛如一個世外小鎮,地板不是平的,有低緩起伏的坡度,像是山間門小路。繁花般的裝飾架交相掩映,將整片空間門劃分成不同的區域。
近處便是一張云朵樣式的淺藍色沙發,上面堆滿小朵的云彩抱枕,秦方律解釋說:“因為爬上來夠累了,就近一癱就能休息。”
路邊有不規則的隔斷矮墻,墻面向內凹陷,空間門里錯落有致地擺放著不同主題的手辦和場景,氛圍燈光填充其中。
阮存云一個個細細看過去,全是他看過的動漫作品,中外都有,每個場景都布置得精巧還原,每個小龕都像一個奇異世界的微縮切片,仿佛身臨其境。
“這也太強了!”阮存云倒抽一口涼氣,有種淚目的沖動,“比外面店里還會擺。”
秦方律低調道:“畢竟是我家。”
再往里便是電子設備區,不是傳統的現代感,反而有種古樸自然,電腦和機箱都像擺在室內庭院里。
更隱秘處擺著一張圓形的寬大水床,天穹處斜開一方玻璃窗格,四時的日光月影傾倒在床褥間門,映著床邊擺滿絕版擺件的半包圍弧形矮桌,如青蔥灌木。
阮存云本以為秦方律私人的秘密基地會很酷、現代感的那種花里胡哨的酷,或者是像任何二次元那樣貼滿海報的家,卻沒想到是這樣具有設計感的布局。
這已經不能簡單地稱作是宅男快樂屋,秦方律簡直是自己在家搭建了一個小世界。
逛完全層,阮存云一句話都說不出來,心中只剩下:太有錢了,太有心了。
秦方律家一面墻,能抵首都半套房。
“我愿意死在這里。”阮存云悠悠嘆道。
阮存云全程陶醉欽佩的目光都被秦方律盡收眼底,秦方律覺得自己也有點醉,開口說:“好啊,我和你一起。”
阮存云這時才開始不解:“你為什么不直接把整個家都做成這樣?”
“我也想啊。”秦方律嘆了口氣,“但偶爾還是會有秘書或者合作伙伴之類會登門拜訪,總得留一層裝樣子。”“裝,樣,子。”阮存云用手指戳戳秦方律的胸口,“你以前也在我面前裝樣子。”
秦方律反問:“阮同學,你現在也不打算裝了?”
耳垂被輕輕撥動,秦方律垂著頭逼近,聲音很低,不辨喜怒:“什么時候打的耳洞?”
氣息剛拂過,阮存云的耳根子就紅了,幾乎能看見毛細血管,黑色耳釘幽暗閃光。
阮存云頃刻間門打了個寒戰,他被一波波的震撼裹挾,完全忘了自己現在也十分打眼。
他穿著不良少年的cosplay衣服,戴著白毛假發,耳朵上三顆耳釘,雖然是夾的,身上數個紋身,雖然是貼的。
神經過電,阮存云的心跳一點點提速,秦方律沒怎么提這身裝扮,他心里怎么想的?
阮存云微微別過頭,躲過耳尖的酥麻:“沒打耳洞。”
“你今天去cosplay了?”秦方律溫聲問道。
阮存云喉結滾動:“嗯。”
他心里緊張得七上八下,照秦方律這個走向,接下來他肯定就要問為什么突然cosplay,和誰一起cosplay,為什么穿著衣服到他家里,然后降下對阮存云的審判。
秦方律或許喜歡,或許會厭煩。
但阮存云一個都沒猜中,秦方律問:“不良少年?”
阮存云稍怔,掀起眼皮瞪他:“你一見面就喊了角色名字,現在還問什么?”
語氣很兇,但心里很緊張。
這幅破格的模樣,不像那個很乖的阮存云。
“嗯。”秦方律卻單音短促地首肯,“這才有點不良的樣子。”
“哈?”阮存云擰眉抬眼,他不知道秦方律葫蘆里賣的什么藥。
秦方律穿著淺色線衫,輕薄貼身,不知何時戴上了一副半框眼鏡,莫名撲來一股書卷氣。
兩人正好走到了書房的區域,一張寬大的實木書桌擺在柔軟的毛毯上,手邊一堵茶色的玻璃展柜仿佛高聳入云的天柱,兩人站在桌邊,像違法亂紀的壞學生和端莊得體的好老師。
“阮同學,還記得校規嗎?”秦方律負手而立,沒什么表情,不怒自威。
阮存云疑惑:“什么東西――”
“又忘了?”秦方律溫柔地打斷他,語氣卻分明是涼的,“不準染頭,不準打耳釘,不準紋身,要穿校服。”
每說一條,他就朝阮存云逼近一步,阮存云無處可逃,后腰撞上書桌面。
阮存云慢慢斂去茫然,眸中玩味的興致一點點濃起來。
心中的擔憂一掃而空,秦方律的行為明確表明,他喜歡自己這樣子,喜歡得不得了。
阮存云揚起下巴,吊兒郎當地回視秦方律:“秦老師,今天我穿成這樣,你有什么想法?”
“違規。”秦方律冷若冰霜,“要罰。”
雙臂抄過阮存云的膝彎一提,就穩穩地把他放在了桌面上。
陡然懸到半空中,阮存云的呼吸剎那紊亂,挨到冰冷的桌面,身軀一抖。
桌上擺著鋼筆和墨水,還有一個精致的地球儀,阮存云此刻也像個物件似的被擺在桌邊。
“先檢查一下紋身的情況。”秦方律剛正不阿,扶著阮存云的膝蓋往上摁,讓他細瘦的腳根堪堪踩在桌沿。
阮存云垂頭,看到秦方律冷淡的唇角,骨感的手握著自己的腳踝。
阮存云極力穩定呼吸:“秦老師要怎么檢查?”
指腹摩擦踝骨,寬大的手掌握住白皙足尖,秦方律緩緩俯身,在阮存云腳踝上落下一個吻,換來一陣輕顫。
“記住了,第八個地方。”秦方律道。
阮存云難耐地仰起脖子,坐在桌面發抖,呼吸仿佛被掐住。
他沒想到秦方律會吻下來,完全猝不及防,太超出想象。
大掌順著紋身線條緩慢往上移,滑進寬松的褲腿里。
秦方律像在審視一份試卷,冷漠道:“褲子也不合規定,脫下來換掉。”
阮存云氣息一滯,緊咬的唇齒間門哼出半個氣音。
秦方律明明什么都沒做,卻三兩句話就說得他想要求饒。
“上次在秘密基地,你說你想吃東西。”秦方律淡淡地顛倒黑白,“還是按規矩,老師先教你一遍,你認真學著。”
壞學生被老師按倒在桌上,涼颼颼的風像老師的命令一樣冷,冰涼地刮過腿/根,接著季節變換,春風暖熱地包裹上來。
阮存云慌了神,撐起身子去扶秦方律,手忙腳亂,一時忘記了所有稱呼:“秦方律,別――”
阮存云緊接著又被狠狠按了回去,后腦勺磕住硬邦邦的桌面。
秦方律模糊的聲音從下方傳來:“第九……”
阮存云難以承受地轉過脖子,胸膛劇烈起伏,逐漸渙散的目光落在咖色的玻璃柜面上,如水面搖晃。
視線慢慢模糊又凝聚,終于看清,柜子里,竟安靜地擺放著一個碩大的金屬質感面具。
無論過去多久,阮存云都忘不掉的模樣――
尖利的三角形,銳角兇猛,像噩夢里爬出的魔鬼。
后腰猛地顫抖騰空,阮存云震驚地瞪大雙眸,如折頸天鵝:“啊――你――”
“……被嚇到了嗎?抱歉。”秦方律頓了一會兒才起身,聲音里還含著新鮮濃稠的水汽,“那是我之前cos過的角色。”
阮存云慌亂地給秦方律遞紙巾,聲線和腿都顫得不成樣子:“什么時候的事?”
秦方律沒接紙巾,喉結上下滑動,模糊應道:“四、五年前,在一個漫展上。”
無侵無占,阮存云卻渾身虛脫,淚水像失了禁一樣流,從里到外都仍在長久的潮峰。
視線凝滯地與玻璃里的三角頭面具對望,男人的身軀觸手可及,與擦肩而過的回憶清晰重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