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元璋差錢嘛？</br> 他真的很差錢！</br> 別看每天大魚大肉的，那都是作為皇帝的標配。</br> 每年皇宮的開支，可都是從內帑出的，包括藩王的，也都是如此。</br> 從洪武元年到現在，整整二十五年的時間，大明的財政就沒有寬裕的時候。</br> 為什么出大明寶鈔，就是因為國庫連軍餉都很難出來了，大明寶鈔剛出的那幾年，倒是過了寬裕的日子。</br> 后來各種打仗，賞賜，軍餉，俸祿，幾乎都是由寶鈔占據了大頭。</br> 這也是為什么寶鈔每年都要出了千萬貫的原因所在。</br> 然后就是寶鈔的大幅度貶值，這才讓朱元璋意識到要控制寶鈔的發行。</br> 就算是近幾年，官吏們的俸祿，也是經常拖欠，延遲發放。</br> 在這方面，朱元璋還要從戶部拿錢，來填補皇宮的空缺。</br> 當年馬皇后生辰的時候，宴席上的四菜一湯，那還不是因為內帑沒錢才搞出來的么。</br> 真要富裕，誰還這么整呀。</br> 把官吏們的俸祿卡得死死的，這其實也是沒辦法的事情。</br> 不當家不知柴米油鹽貴，合算之下這已經是大明國庫的極限了，朱元璋都恨不得官員們自帶俸祿過來上班才好。</br> 最好是再給國庫賺贈點銀子。</br> 也就是近兩個月，皇宮的各項開支才稍微寬松一點。</br> 這當然是大孫的功勞了。</br> 現在聽大孫這么一說，犯罪的都可以給內帑創造收入了，還是跟現在大孫辦廠的情況差不多。</br> 這么一想，朱元璋面上當真是容光煥發。</br> “大孫，要是按照你這么做的話，每年可以賺多少銀子呢。”朱元璋回味過后，笑瞇瞇的對著大孫問道。</br> 他很迫切的想知道，這么做往后內帑能夠增加多少的收入。</br> 人呀，最不喜歡過的就是窮日子，更何況朱元璋這么個開國皇帝。</br> 每次在早朝上，他最煩的就是戶部，總是提出這里缺銀子了，那里缺銀子了，以各種理由減少內帑的開支。</br> 朱元璋也知道，這真是沒辦法的事情，可是大明每年的歲入就那么多，能怎樣呢。</br> 首先還是要穩住軍餉才行，這也是朱元璋苦思冥想的衛所制度，不然軍餉都要吃緊，現在每年好歹軍戶還能自給自足。</br> 大明最初建立的時候，初置衛四百九十一，所三百一十一。</br> 一衛是五千六百人左右。按此計算，大明軍隊大概有二百七十萬萬之多。</br> 如此龐大的軍隊，如果全靠朝堂供養，會直接把整個大明的財政拖垮。</br> 軍隊這個東西，真的是多了犯愁，少了還是犯愁。用它的時候越多越好，不用它的時候越精簡越好，在和平年代你這龐大的軍隊，就是一個累贅。</br> 朱元璋便道：今海內寧謐、邊境無虞，若使兵但坐食于農，農必受弊，非長治久安之術，其令天下衛所，督兵屯種，庶幾兵農合一，國用以舒。</br> 對此，朱元璋也曾興奮的說過：養兵百萬不費百姓一粟。</br> 為了更長久的維持衛所制度，朱元璋下諭旨：凡衛所軍士的身份世襲不變，子弟不得參加科舉，也不能另謀職業。</br> 這甚至已經直接寫進了大明律中。</br> 在朱元璋的設計中，衛所制度三層的士兵訓練，七層的士兵負責種地。這個比例，也會根據土地的貧瘠程度做出一定的調整。</br> 這項制度的設計，就已經預示著士兵戰斗力的下降已經是一個必然的情況。</br> 可是大明財政就這個樣子了，能怎樣呢。</br> 根本沒有多余的財力對衛所制度改革，這樣就現在的情況來說，已經是最好的辦法了。</br> 不管是屯田制，還是衛所制度，弊端都是非常明白，那就是使得將領和士兵之間的聯系過分緊密。</br> 歷史上大唐藩鎮割據，群雄割據，各自為王，就是屯田制所帶來的。</br> 體現在戰爭的時候，也會出現很強的隱患。</br> 當朝廷需要調兵打仗時，由都督府指定的總兵官統領軍隊，這些士兵就脫離了原來的衛所軍官，而總兵官則向朝廷任命的統帥負責。</br> 而且一般戰事征召，幾乎都是因為出現了問題才會如此，這就導致沒了訓練磨合的時間。</br> 這樣會造成將軍對士兵的不熟悉，士兵不聽將軍指揮，誰都不服誰，戰斗力大大減弱。</br> 在嘉靖三十四年，一股五十三人組成的倭寇，橫行浙、皖、蘇三省，如入無人之境，甚至明目張膽的攻打當時明朝陪都南京城，還殺傷明軍三四千人。</br> 衛所兵卻如同紙糊的一般，一戳就破，你就用人堆也消滅了這幾十人的小部隊，可結果卻讓人大跌眼鏡，這放在如今的明初簡直就是不可想象。</br> 要是誰跟朱元璋說，后來的大明因為衛所制度出現了這種情況，他會信？</br> 即便是百姓，官吏，也絕不會相信有這樣的事情發生。</br> 可是，他偏偏在歷史上，就這么發生了，如同天方夜譚，卻又真實無比。</br> 其實縱觀歷史，對于屯田制的弊端朱元璋也有所了解，衛所制度的隱患，也曾思考過。</br> 可現在的大明，根本離不開衛所制度。</br> 這都沒太大的軍餉壓力，都過得這么緊巴巴了，要是解除衛所制度，那根本不可想象。</br> 而在大孫這里，朱元璋似乎看到了希望。</br> 聽著老爺子問能賺多少錢的事，朱英心中估算了一下然后說道：“這個具體還是看在哪個地方做什么事情。”</br> “如果像是比較賺錢的行當，人數也有個幾千人的話，一年幾十萬的入賬應該還是有的。”</br> “像是江南地區，那邊貿易量大，應該還可以更高。”</br> 聽到幾十萬這個數字，朱元璋呼吸都變得有些急促了。</br> 在大孫這里，銀子就這么好賺的嗎，隨便整個監獄，丟一批勞役犯進去，每年就能有幾十萬？</br> 大明十三布政司，哪怕一個省就安排一個，每年都有數百萬入賬。</br> 這一刻，朱元璋似乎已經想到后面每年國庫充盈的日子，思索間，朱元璋再次問道；“這數十萬，大孫是指寶鈔，還是銀子呢。”</br> 朱英回道：“孫兒所說的是銀子，目前寶鈔在全國的價格上下波動比較大，暫時只能以銀兩作為參考，等國庫充盈后，就能慢慢對寶鈔回收，控制發行數目。”</br> “這樣在有足夠的準備金下，寶鈔便就能完全的替代銀子了。”</br> 數百萬銀子，折合寶鈔約莫近千萬貫。</br> 這么一來，寶鈔提舉司都可以不用大量出寶鈔了，每年的國庫，不僅不欠債，還能有很大的盈余。</br> “好！”</br> 朱元璋想到這里，猛的一拍桌子，大喝道：“早就該這么做了，大孫，此事咱感覺非常之緊迫，必須要馬上開始。”</br> “這樣吧，今日天色晚了，明日便不用去早朝了，咱下一道諭旨，讓三司聽大孫調動，立即安排新的大明法典。”</br> “法典這塊可能有些慢，先不用管具體的律法條例，把勞役這塊整個大概的框架出來，明日早朝，咱下通告天下，對犯罪之人當是要有一個改過自新的機會。”</br> “同時大赦天下，凡死刑，流放，皆先關押大牢，等大孫的律法條例出來，再行接近，至于其他犯罪的，也都暫時關著。”</br> 說到這里，朱元璋微微停頓一下，才繼續道：“大孫在制定律法的時候，可要注意了，勞役時間最好是三年起步，時間太短了，怕是他們連學徒都不是，就已經出去了。”</br> 好家伙，老爺子這是真的狠。</br> 管你犯什么事，一律三年起步。</br> 這是要使勁薅啊。</br> 這也就意味著，哪怕是小偷小摸的，進了衙門，也是三年起了。</br> 不過或許從某個角度來，至少監獄里能管飯，或許也是一個出路，想到這里，朱英只有苦笑道：“孫兒明白了。”</br> 飯也吃了，步也散了，就在朱英準備回坤寧宮繼續批閱奏章的時候。</br> 劉和過來匯報道：“陛下，允炆殿下求見。”</br> 朱元璋聞言，輕咦一聲道：“允炆來找咱干嘛呢，大孫，你弟弟來了，你也別急著走，先看看是怎么回事吧。”</br> 就現在朱元璋的想法中，朱允炆若是有什么事情，不應該是找他大哥咱大孫解決嘛。</br> 怎么就直接跑到咱這里來了呢。</br> 咱每天都是很多事情，所謂長兄如父，像是皇孫這些，當然是由大孫全權負責。</br> 不過人來都來了，也不好不見。</br> 乾清宮正殿，朱英也就只能坐下喝茶，陪著老爺子一樣。</br> 很快，朱允炆就過來了。</br> “允炆拜見皇爺爺，大兄。”</br> 聽到這話，朱元璋有些不逾問道：“允炆可是有什么事情，怎么找到咱這里來了。”</br> 聽到這話，朱允炆趕忙解釋道：“回稟皇爺爺，孫兒先前到大兄那里，是聽宦官說大兄在皇爺爺這里，所以才特地找了過來。”</br> 朱元璋聽到這個解釋并不滿意，道：“你大兄不過是在咱這里用個膳，也耽誤不了太多時間，是什么事情讓你這般急躁。”</br> 這言下之意很明顯，你大哥不在你就候著，都知道在咱這里了，怎就不能等等。</br> 朱允炆聽到這話，嘴角有些微微的苦澀。</br> 皇爺爺，你變了，從前可不是這樣的。</br> 現在連自己有事過來找，都得被訓斥。</br> 雖然很沮喪，不過還是強自提起精神回道：“孫兒在撒馬爾罕孫，皮兒馬黑麻那里有一個重大的發現，所以才會急躁了些。”</br> 朱元璋聞言有些好奇，對于撒馬爾罕他還是很重視的，便就問道：“說來聽聽。”</br> 其實對于朱允炆，他倒不是說完全沒愛了。</br> 只是在皇宮這個大家庭里，規矩非常重要，尤其是維護大孫的地位。</br> 否則往后吃虧的，也只會是皇子皇孫。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