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朱由校猶豫著朝廷對遼人是救是舍之時,在沈陽城的努爾哈赤卻走到了他生命的盡頭。
自戰敗于遼河,緊接著就是黃臺吉敗退遼西,要不是知道自己還不能倒下,努爾哈赤那時就險些送了自己的性命。
靠著福壽膏硬撐著,努爾哈赤榨干了身體最后的一絲生機,硬是撐著一口氣熬過了瘟疫跟流民作亂,硬撐著等到了黃臺吉從昏迷中蘇醒,硬撐到了自己最愛的女人又懷上了“自己”的骨肉。
可這次再度爆發的鼠疫,卻直接擊垮了這位后金締造者本就紙糊一般的身子,前陣子因老來得子而興奮不已的狀態,在如今看來也不過是拉長了時間的一次回光返照。
但令人感到悲哀和可憐的是,自打得到各地鼠疫爆發的消息而陷入昏迷后,除了沈瑜等幾位醫官還能按時來觀察他的病情,努爾哈赤的身邊居然就沒有一個人來照料這位后金的最高統治者。
也多虧了沈瑜等人還能按時給他灌下一點米湯和蜂蜜續命,否則以努爾哈赤的狀態,就是渴,也能活活渴死這位女真人的大汗!
偌大的罕王宮寢殿內,香爐里的熏香還在冒著裊裊的白煙,這香爐倒不是因為講究生活品質而放置在這寢殿中的,實在是為了遮掩努爾哈赤不知何時屙出的屎尿氣味,這才被人放到這里的。
現在的努爾哈赤已經徹底喪失掉了對自己身體的控制權,雙目雖然微微張開,但他整個人也不過只有一絲意識還在,盡管沈瑜等人幾度宣布其生命垂危,但靠著這一絲意識,努爾哈赤還是硬撐著并沒有咽下這最后的一口氣。
寢殿外的一處暖閣,大貝勒代善陰沉著一張臉死死盯著沈瑜,過了良久,他吐出胸中的一口濁氣道:“沈醫官,你來告訴本貝勒,汗阿瑪的身體,究竟是個怎么情形!”
撲通一聲跪在地上,沈瑜以頭杵地,砰砰砰磕了十幾個響頭,等再抬起來,臉上竟已布滿了眼淚,“貝勒爺,奴才,奴才不敢說……”
啪地一拍桌案,代善眼中都要噴出火來,“講!照實了講!都他娘的什么時候了,你再不說,大金就要完了!”
沈瑜又磕了幾個頭,這才哽咽道:“奴才本是條賤命,逃到大金,本就是為了乞活余生而已,是大汗……是大汗他老人家不嫌奴才卑賤,奴才這才過上了這錦衣玉食的日子!眼見大汗這樣,奴才卻無那回天之術,奴才該死,奴才該死啊……嗚嗚嗚!”
說道最后,沈瑜整個身體竟不受控制地痙攣起來,因過度的悲傷,口中除了陣陣嗚咽之聲竟不能再發一言。
見這副情形,又聽沈瑜如此一說,代善也就明白,汗阿瑪的這條命,只怕是救不回來了。
恨恨地錘了一下桌案,代善俯身將沈瑜扶起道:“沈醫官,本貝勒知道你醫術通神,我來問你,可有什么法子,能叫汗阿瑪清醒上個個把時辰,不,半個時辰也行!你告訴我,倒底有沒有!”
見沈瑜還是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樣,代善一邊在心中感慨這名漢人尼堪對汗阿瑪的忠心,言語間卻又顯得更加急切,手腕也不由加了一些力道。
吃痛之下,沈瑜猛地驚醒過來,雙眼卻仍舊有些迷茫地問道:“不敢欺瞞大貝勒,這法子……這法子奴才倒是有,只是,只是……”
雙眼一亮,代善更加急切地問道:“只是個什么,有什么話就趕緊說!”
用力搖了搖腦袋,又照著自己的臉上狠狠抽了幾巴掌,似乎這樣才能叫自己清醒過來,沈瑜抱拳施禮道:“大貝勒明鑒,漢家醫術之中,自有對病患施以金針,再輔以虎狼之藥激發命源之法,只是此法太過剛猛霸道,一經施展,雖可叫病患暫時清醒,但亦會耗盡其最后生機,在這之后,即便大羅金仙,亦是回天無力矣……”
苦笑一下,代善對沈瑜說道:“沈醫官,即便不行此法,汗阿瑪又能活得了幾日,何況大金儲位未定,幾大貝勒現在都是蠢蠢欲動,莽古爾泰的大軍現在離著沈陽城僅有二十里,四貝勒府上也聚集了一群文武大臣,阿敏雖未明著表示支持哪邊,可他的黨羽也正在積極聯絡,為今之計,也只有委屈一下阿瑪他老人家了!”
一聽這話,沈瑜將頭扎得更低,過了半晌,他才抬起頭說道:“大貝勒,奴才是個漢人,又僅是個醫官,這話,本不該奴才來說,可這會兒事情緊急,奴才這便多了這句嘴,至于對與不對,只求大貝勒不要怪罪才是……”
代善聞言一愣,又深深看了沈瑜一眼,有氣無力的擺了擺手道:“說罷,都這個節骨眼上了,還說什么怪罪不怪罪的作甚!”
整理了一下衣冠,沈瑜正色問道:“奴才不知,大貝勒是想克繼大位,還是心中另有所選!”
唔了一聲,代善奇道:“這二者與阿瑪蘇醒之事有何關聯?”
“大貝勒明鑒,若您想要克繼汗位,則大汗最好還是不要蘇醒為好。眼下大汗深陷昏迷,大妃又僅信任大貝勒一人,這便是大貝勒的優勢,一旦大汗歸天,大貝勒順理成章就可承繼汗位。到那時,即便眾貝勒不服,但木已成舟,誰不服,誰就是反對新汗,大義與民心盡在大貝勒這邊,再加上有大妃支持,哪個又敢出言反對!”???.??Qúbu.net
代善想了一下冷哼道:“沈醫官方才還對阿瑪之事痛哭流涕,怎么轉眼間又這般冷靜,倒是叫某好生佩服!”
沈瑜恭恭敬敬施了一禮道:“大貝勒明鑒,奴才對大汗之情,天地可鑒,對大貝勒所言,卻是出于公心,奴才實在不知,以大金如今之狀,誰能震懾得住諸位貝勒,不是奴才多心,若是其他貝勒登上汗位,只怕立刻就會引起那蕭墻之禍!此皆奴才肺腑之言,大貝勒若是覺得不對,殺剮皆在您一念之間,奴才絕無二話!”
沉吟半晌,代善離座起身扶起沈瑜道:“唉!你言出真心,本貝勒又怎會怪罪于你,只是我沒想到,這真正忠心耿耿為我大金考慮的,竟然會是你一個漢人!而我愛新覺羅家的子孫,卻只顧著爭權奪利,當真可悲,可嘆,可笑啊!”
又搖了搖頭,代善繼續說道:“可你不知,若是阿瑪無話,大金還是免不了一陣血雨腥風,即便是我,若無阿瑪明言,只怕也是難以服眾啊!”
盯著沈瑜的雙眼,代善問道:“我知道你與阿敏一向交厚,我且問你,不論阿瑪最后指定之人是誰,他阿敏倒底是要怎樣?”
沈瑜愣了一下,旋即搖了搖頭道:“果然什么都瞞不住大貝勒的慧眼,沈某這里有封書信,大貝勒一看便知!”
說罷沈瑜自里懷摸出一封書信遞到了代善手上,代善目露奇怪,卻還是趕緊打開仔細看了起來。
信是阿敏寫給沈瑜的,內容竟然是求沈瑜借著醫官之便,與代善互通有無,而他阿敏一定會以大金大局為重,一切都會以代善的指令為準,不但表明了對汗位沒有半點覬覦之心,更是對大金當前的局勢表現得憂心忡忡,對代善更是大加褒獎,認為如今之計,也只有大貝勒能夠鎮住一眾兄弟,維護住愛新覺羅家的團結和穩定。
收起了書信,代善也不由贊道:“往日倒是小瞧了二貝勒,不曾想,他竟有此心,唉……”
閉眼沉思了良久,代善的內心此時早就翻騰成了一個。
說他不想繼承汗位那肯定是假的,可就大金現在這個爛攤子,他代善就算繼位了又能怎樣?
別說眾兄弟服不服氣,就阿巴亥該如何處置他代善就沒個正經主意。
可沈瑜說的也沒錯,無論是莽古爾泰還是黃臺吉,這倆人可都不是什么好相與的主,一旦是他二人得勢,只怕兄弟們還真就落不下什么好下場。
這要是以前,代善其實更傾向于黃臺吉,自己這位兄弟不但心機深沉,在眾兄弟里更是難得能夠籠絡住漢臣人心的主,再加上他自身的實力擺在哪里,再有自己的支持,倒也不怕其他兄弟鬧出什么幺蛾子。
可眼下,黃臺吉的實力已經折損得七七八八,除了漢臣還是一如既往的支持他,女真貴族中看好他四貝勒的還真就沒幾個。再加上黃臺吉的母族不給力,雖說娶了布木布泰作為外援,但布和也不過是科爾沁部的宰桑,再加上科爾沁部自己就一屁股屎沒擦干凈,真到關鍵時刻,能有多大能量還真不好說。
而莽古爾泰就更不用說了,除非他殺光一眾兄弟,否則他是絕無可能坐穩汗位的。
至于自己……
用力甩了甩腦袋,代善終于還是下定了決心,只見他一臉嚴肅地說道:“沈醫官,去準備一應事物吧!等預備齊了,把大妃和貝勒、眾臣們都召集到這來,大金的事情,還是叫汗阿瑪做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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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長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會打個招呼,或是點頭。
但不管是誰。
每個人臉上都沒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對什么都很是淡漠。
對此。
沈長青已是習以為常。
因為這里是鎮魔司,乃是維護大秦穩定的一個機構,主要的職責就是斬殺妖魔詭怪,當然也有一些別的副業。
可以說。
鎮魔司中,每一個人手上都沾染了許多的鮮血。
當一個人見慣了生死,那么對很多事情,都會變得淡漠。
剛開始來到這個世界的時候,沈長青有些不適應,可久而久之也就習慣了。
鎮魔司很大。
能夠留在鎮魔司的人,都是實力強橫的高手,或者是有成為高手潛質的人。
沈長青屬于后者。
其中鎮魔司一共分為兩個職業,一為鎮守使,一為除魔使。
任何一人進入鎮魔司,都是從最低層次的除魔使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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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晉升,最終有望成為鎮守使。
沈長青的前身,就是鎮魔司中的一個見習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級的那種。
擁有前身的記憶。
他對于鎮魔司的環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沒有用太長時間,沈長青就在一處閣樓面前停下。
跟鎮魔司其他充滿肅殺的地方不同,此處閣樓好像是鶴立雞群一般,在滿是血腥的鎮魔司中,呈現出不一樣的寧靜。
此時閣樓大門敞開,偶爾有人進出。
沈長青僅僅是遲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進去。
進入閣樓。
環境便是徒然一變。
一陣墨香夾雜著微弱的血腥味道撲面而來,讓他眉頭本能的一皺,但又很快舒展。
鎮魔司每個人身上那種血腥的味道,幾乎是沒有辦法清洗干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