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珊被謝氏氣哭了。 幸虧今日不是初一,要不然謝氏又有借口將顧珊臭罵一頓。 顧珊哭著跑出花廳,感覺自己就像是多余的。 只要顧玥肯回頭,謝氏身邊永遠都有她的位置,憑什么? 顧玥做了那么多殘忍的事情,憑什么可以被原諒。 顧珊不服! 顧玖不肯給謝氏面子,讓謝氏憋了一肚子火氣,自然要朝顧珊發(fā)泄。 顧珊一走,謝氏也氣呼呼地走了。 “太太糊涂了吧。”顧珍嘀咕道。 胡氏說道:“太太也不是第一天這么糊涂。說太太偏心,這話實在是太公正。太太不就偏心三姑奶奶。” 顧珍好奇,“太太為什么想見顧玥?” 顧玖笑了笑,說道:“無非就是想問問顧玥好不好,有沒有籠絡(luò)住楚王的心。順便教導(dǎo)一些閨房手段,為顧玥上位助一臂之力。” “她一個王府良娣想上位,難不成還能做王妃嗎?” “說不定真有這個想法。”顧玖淡漠一笑。 顧珍感覺不可思議,“顧玥的野心真是沒有一點理智。” 顧玖說道:“既然是野心,哪來的理智。” 朝著欲望的最終目標(biāo)進擊,這就是顧玥。 顧珍堅定地說道:“顧玥一定會自食惡果。” …… 顧玖從丫鬟那里聽說,謝氏最近半年,脾氣越來越暴躁。 莫非是更年期到了。 青梅說道:“六少奶奶奪了太太的管家權(quán),太太如今不管事,就盡挑毛病。看誰都不順眼。” 顧玖笑了起來,“太太甘愿被六嫂奪權(quán)?就沒鬧騰?” “老爺親自發(fā)話,叫六少奶奶打理二房內(nèi)務(wù),太太鬧騰也沒用。” 果然要顧大人出面,才能壓得住謝氏。 胡氏手段不俗,竟然能壓得住謝氏。 這門親事,還是顧琤自己選的,眼光不錯。 顧玖問青梅,“哥哥人呢?” 身為妹妹,她也要盡到責(zé)任,催婚。 顧琤比他小都成親了,顧珽半點不著急。 青梅說道:“三少爺在外院。奴婢聽說,三少爺伙同其他少爺,要灌公子酒。說要把公子灌醉。” 顧玖聞言,笑了起來,“我還真不知道公子的酒量如何。你去告訴林書平,叫他照顧好公子,提前準(zhǔn)備好醒酒湯。盯著點,別鬧騰得太厲害。” “奴婢遵命。” 中午吃酒席的時候,顧珊還紅著眼睛,很委屈。 她都沒理會謝氏。 謝氏一肚子火氣,想罵人,結(jié)果被大太太張氏攔住。 “姑奶奶們難得回來一趟,二弟妹和善點。就算不是你親生的,她們也要叫你一聲母親。” 謝氏想說不稀罕,結(jié)果話到嘴邊又咽了下去。因為她怕被顧玖打臉。 因為顧玖從未叫過她一聲母親,永遠都是稱呼太太。 客客氣氣,卻透著鄙夷。 是的,謝氏感受到了顧玖的鄙夷。 這比殺了她還讓她難受。 一個繼女,有什么資格鄙夷她? 更可氣的是,顧玖一個病秧子,還能嫁入王府,并且在王府混得風(fēng)生水起。 她的親閨女顧玥,卻只能在王府做妾。 無數(shù)個夜晚,謝氏越想越不甘心。 她覺得顧玖現(xiàn)在擁有的一切,都該是顧玥的。顧玖才應(yīng)該去王府做妾。 顧玖并不知道謝氏心中所想。 她要是知道的話,非給她一個大耳刮子不可。 顧玥自甘墮落,上趕著做妾,還臭不要臉說不甘心。 不甘心個屁。 不過謝氏鬧騰了半天,顧玖也嫌她煩。 于是她心里頭有了個主意,此處暫且不表。 吃過酒席,顧玖去侯府請安。 她在侯府聽到一個消息。 魏三姑娘病了! 病得很重很重,已經(jīng)下不來床,太醫(yī)也是束手無策。 柱國公府魏家,正在商量著同楚王府退親。 “魏三姐姐同楚王府三公子的婚事由陛下指婚,退婚也該陛下同意吧。” 顧玫點頭,“聽說江淑儀懷孕,陛下心情極好。柱國公府打算趁著極好,趕緊退親。” 顧玖此刻心情有些復(fù)雜。 當(dāng)初她只是隨口為魏三想了個辦法,就是置之死地而后生。沒想到魏三不僅聽進去,而且還說服了父母親,真的用即將病死的理由退婚。 這才多少天,還不到一個月吧,夠果斷的。 由此也看出,魏三退婚的想法很堅決。 她說道:“希望柱國公府能順利退親。” 顧玫不知道真相,她以為魏三是真的病了。 她很擔(dān)心,“我很擔(dān)心魏三妹妹,怕她三長兩短,她還這么年輕。” “玫姐姐放心,魏三姐姐吉人自有天相,一定能好起來。” 顧玫憂心忡忡,“要不是我懷著身孕,怕過了病氣,我就去看望她。” “玫姐姐別太擔(dān)心,要相信太醫(yī)。” 相信柱國公夫妻,不會為了退親真讓魏三身亡,所以魏三這回一定是有驚無險。等順利退親,魏三的‘病’就能好起來。 辭別侯府一眾人,顧玖又回到顧府。 劉詔被顧家?guī)仔值苈?lián)合起來灌酒,酒量再好,也醉了。 林書平在他身邊伺候。 顧玖去廂房看了眼,走到門口就聞到一股酒臭味,快熏死她了。 她捂著胸口,難受。 受不了酒臭味,有點惡心,有點想吐。 她沒勉強自己,“我先不進去。林書平你好好照顧公子,不許離開他身邊半步。” “老奴遵命!” 顧玖急忙逃開,走得遠了,才緩過氣來。 青梅很擔(dān)心,“夫人,你怎么了?要緊嗎?” 顧玖搖頭擺手,“我沒事。”她就是覺著有點惡心反胃。 原來懷孕后,連酒味都聞不得。 她給自己診脈,脈象已經(jīng)比較明顯,她的的確確是有了身孕。 再過八九個月,她就會生下一個小寶寶。 想到自己也將為人母,顧玖還有點不好意思。 她現(xiàn)在還有懵,不知道孩子生下來后,要怎么帶孩子。 顧玖還打算去看望顧老爺子。 結(jié)果顧老爺子更厲害,滿院子酒味,她都沒敢踏進去,太難受了。 她吩咐馬小六進去,叮囑顧老爺子按時服藥,注重養(yǎng)生。 她聞著酒味,顧老爺子的酒精依賴癥是越來越嚴重了。 顧老爺子聽聞顧玖來了,披上外袍就跑了出來。 “二丫頭,來了怎么不進去。” “請老爺子見諒,我身體不適,聞不得酒味。” 顧老爺子很擔(dān)心,“你身體出了什么問題?怎么會聞不得酒味。難道劉詔那小子欺負你了嗎?” 顧玖搖頭,“不關(guān)劉詔的事,是我的問題。” “什么問題,你和老夫說清楚。” 顧玖捂著嘴,胃里泛酸,差一點吐出來。 “老爺子,哪天你不喝酒,我再來看望你。我先走了。” 她怕當(dāng)著顧老爺子的面吐出來,于是急匆匆走了。 顧老爺子在風(fēng)中凌亂。 他小聲嘀咕,“小玖這模樣,難道是有了身孕?嗯,估計月份太淺,所以不想聲張。” 顧老爺子渾濁的雙眼,閃爍著一道光芒,那是人老成精的光芒。 他叫來老部下,“把這個信封交給二姑奶奶,就說老夫提前賀喜她。” 老部下有點懵,“這里面是?” “是什么你別管,你只管交給她,叫她好好保重身體。” 老部下領(lǐng)命而去。 顧玖原本還想找顧珽,盡一盡妹妹的責(zé)任,催催婚。 但是經(jīng)過劉詔和顧老爺子后,她直接打消了想法。 顧珽肯定也是滿身酒氣。 她沒想到,自己竟然受不了酒臭味。 明明酒席上的時候,姐妹們喝著果酒,她聞著味道一點感覺都沒有。 看來還是酒水的品種問題,亦或是男人喝了酒,酒也變臭了。 青梅幾個丫鬟,十分擔(dān)心顧玖的身體。 反倒是方嬤嬤,目光探究,神色古怪。 顧玖回頭,直面方嬤嬤的目光,然后沖她笑了笑,示意她看破不說破。 方嬤嬤向來嚴肅刻薄的表情,突然間露出了一個大大的笑容。笑容有點僵硬,但是看得出來真的真的很高興。 青梅幾個丫鬟有些驚悚,“方嬤嬤,你沒事吧?” 方嬤嬤瞬間收起了笑容,又恢復(fù)了嚴肅刻薄的模樣。 她冷聲說道:“當(dāng)然沒事。” 青梅幾個丫鬟有點心塞。 因為夫人和方嬤嬤都不太正常。 …… 等到劉詔醒了酒,顧玖命人扶他上馬車。 她辭別了顧大人他們,準(zhǔn)備啟程回王府。 就在她準(zhǔn)備上馬車的時候,府中一位家丁跑過來,“二姑奶奶,這是老爺子給您的,說是提前恭喜您,還叫您保重身體。” 顧玖懵逼了一下。 提前恭喜她? 難不成? 她接過信封一看,里面裝的都是銀票,除此之外,什么都沒有。 她問道:“老爺子還說了別的嗎?” 家丁搖頭,“老爺子只讓夫人好好保重身體。” 顧玖笑了起來。 姜還是老的辣。 沒想到只是一點點蛛絲馬跡,老爺子就猜到她有了身孕。 她笑著說道:“告訴老爺子,禮物我收到了,我很滿意。叫他少喝酒,兩張方子要按時服用,有空出來走動走動,就當(dāng)活動身體。” “小的會將二姑奶奶的話如實轉(zhuǎn)告老爺子。” 顧玖還有點不放心,“老爺子若是有難處,記得告訴我一聲。” “小的明白。” 顧玖有些不舍,不過最后還是坐上馬車,啟程回了王府。 劉詔醉得厲害,走路搖搖晃晃。 顧玖直接命下人抬來軟轎,將他抬回東院。 她不能近身,因為她聞不得劉詔身上的酒臭味。吩咐下人伺候他,洗漱之后,直接丟床上呼呼大睡。 顧玖揉著眉心,哥哥顧珽今日瘋了吧,讓劉詔喝成這樣。 劉詔醒來的時候,已經(jīng)是半夜,萬籟俱靜。 所有人都睡了,就他醒著。 他有醉酒后的記憶,他也是第一次醉得這么厲害,并且第一次知道他醉酒了竟然還知道周圍發(fā)生了什么。 他搖頭苦笑,顧珽這個大舅子,真的是一如既往地看他不順眼。竟然聯(lián)合起所有兄弟灌他酒。 他不喝還不行。 女婿上門,豈能拿喬。 舅兄敬酒,豈能拒絕。 他還記得醉酒躺在廂房的時候,顧玖去看望他。結(jié)果酒臭味將人給熏走了。 他下了床,來到顧玖的臥房。 人睡得很沉,似乎是夢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臉上還帶著笑容。 他也跟著笑起來,心里頭暖洋洋的。 俯下身,輕輕地在顧玖額頭上落下一個吻。 在自己熟悉的環(huán)境里睡覺,周圍都是自己人,顧玖睡得特香,沒有絲毫防備。 她并不知道劉詔此刻站在床邊看著她。 要是這會她醒來,黑夜里看到一個人影,非嚇出心臟病不可。 劉詔停留了一會,起身去了小書房。 下半夜,他就捧在一本書,在小書房度過。 …… 整個正月,顧玖和劉詔一直在走親訪友吃酒席。 今兒這位王叔請客,明兒那位公主姑母請客,后日裴家請客…… 吃不完的酒席,應(yīng)酬不完的人。 這樣的場面,顧玖游刃有余。只是天天這么來,有些累。送出去的禮物就跟流水似得。 輪到寧王府請客,更是忙到腳不沾地。 顧玖想要和顧珽聊一聊,都得偷個懶,才能抽出時間。 下人將顧珽請到廂房,沒一會顧玖也到了。 “妹妹!” 顧珽咧著嘴大笑,特別開心。就是人曬黑了,長高了,更加健壯。已經(jīng)有了男人的體魄,不再是一個少年。 顧玖癱坐在椅子上,“哥哥,別笑得那么傻氣。” 顧珽抓抓頭,“很傻氣嗎?我覺著自己挺帥氣的。” 顧玖哈哈一笑,“哥哥在軍營過得怎么樣?” 顧珽興奮地說道:“很不錯。軍營就是我的歸宿。” “哥哥不打算成親嗎?”顧玖隨口一問。 顧珽說道:“暫時還沒成親的打算,我要先建功立業(yè)。用妹妹的話說,有了本錢之后,我才有選擇的權(quán)利。” 顧玖揉眉,有點淡淡的痛。 她是不是將哥哥給忽悠瘸了? “可是建功立業(yè)和成家并不沖突啊。” “那不一樣。現(xiàn)在我看得上的人,人家都看不上我。看得上我的人,我卻看不上對方。等我立了功,升了職,我自然可以挑選更好的。” 顧玖很好奇地問了一局:“這么多年,哥哥就沒喜歡的人?” 顧珽嘿嘿一笑,回答得特別干脆,“沒有!” 顧玖忍俊不禁,“好吧,我也就是隨便催個婚,盡個責(zé)任。哥哥既然打算暫時不成親,那就依著你。只是想要建功立業(yè),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這個我知道。今兒我正想和你說這件事,我已經(jīng)和上官說了,等開了春,我要去西北邊境換防。我要在魯侯麾下建功立業(yè)。” 顧玖愣住。 “你說什么?你要去西北邊軍?你瘋了嗎?” 西北邊軍戰(zhàn)事最多,也是戰(zhàn)損最多的部隊。尤其是魯侯麾下,打的都是硬仗,每一次都是死傷慘重。當(dāng)然也是升官發(fā)財最快的部隊。 顧珽神色堅毅地說道:“妹妹可曾記得,當(dāng)初在西北的時候,我說要去從軍,你是怎么說的?” 顧玖語塞。 她當(dāng)初說的是既然要從軍,就得練好本事,做個文武雙全的好兒郎。還逼著顧珽學(xué)習(xí)文化課,研究歷代兵書。 顧珽說道:“我已經(jīng)準(zhǔn)備了三年,在軍營里也歷練了兩年。時不待人,我認為我現(xiàn)在該上戰(zhàn)場,見識一下什么是真正戰(zhàn)爭。” 顧玖有些難過,“我擔(dān)心你。” 顧珽咧嘴大笑,“妹妹放心,我命大,死不了。” 顧玖齜牙,還笑,還笑得出來。 她心情有些激動,心口發(fā)悶,難受。 她試著問道:“就不能換個地方,非去西北不可?” “要去就去最強的軍隊。妹妹,你不要擔(dān)心我。過個三五年,我會讓所有人刮目相看。到時候我給你撐腰,誰敢欺負你,我揍他。” 顧玖扭頭,擦了擦眼角,然后問道:“這事大伯父知道嗎?” 大伯父也在京營。 當(dāng)初顧珽從軍,就是大伯父安排的。 顧珽有點心虛,“這事我還沒告訴家里人,妹妹是第一個知道的。你替我保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