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好好讀書,整日惦記游山玩水,成何體統(tǒng)。山河書院組織學(xué)子出門游學(xué),同你有什么關(guān)系。” 劉議不管三七二十一,劈頭蓋臉罵過來。 劉征有點(diǎn)怵。 從小被打到大,雖說皮糙肉厚,不等于愿意挨打。 他小聲辯解,“兒子就是想跟著出門,長長見識。” “書都沒讀好,光長見識有用嗎?”劉議大為不滿。 哐! 蕭琴兒直接踢翻椅子,質(zhì)問劉議,“說吧,你到底什么意思?” 劉議理所當(dāng)然地說道:“我在管教自己的兒子,你看不見。” “出去!” 蕭琴兒當(dāng)著劉征的面,不給劉議半點(diǎn)面子。 劉議大怒,“蕭琴兒,你別太過分。” “過分的人是你。這次游學(xué),我一定會替征哥兒爭取。我將話撂在這里,你敢反對,敢私下里動手腳,別怪我翻臉。” 蕭琴兒撂下狠話,絲毫不懼。 劉征有點(diǎn)心虛,想退出去,又怕驚動父母。 干脆躲在角落里,摸摸算著時間。 劉議氣得臉色鐵青,“好好好,以后他的事情別來煩我。我就當(dāng)沒生過他這個兒子。” “你心里頭就是這么想的吧。”蕭琴兒譏諷道,“你早就想擺脫我們母子,我說對了嗎?” 劉議嗤笑一聲,沒有回應(yīng)蕭琴兒,直接拂袖離去。 蕭琴兒氣得一腳踢在椅子上,發(fā)出響動。 氣煞人也。 她朝劉征看去,“愣著做什么。過來,同我說說這回游學(xué)到底怎么回事。” 劉征聽話的來到蕭琴兒身邊,有點(diǎn)后悔,“母親不必因?yàn)閮鹤樱赣H起爭執(zhí)。” “根本不是你的原因。我和你父親,早就矛盾重重,遲早會鬧起來。” “可是……” “沒有可是。不用在意你父親的態(tài)度,有我支持你,你盡管出門游學(xué)。你要記住,我只有你們?nèi)置茫愀赣H則有很多孩子。” “兒子明白。兒子想著,如果能讓父親息怒,兒子可以不出門游學(xué)。” “傻孩子,干什么不出去。這是一次難得的機(jī)會,出去見識見識,跟著御哥兒一起歷練。你都這么大了,還沒出過京城,難得就不想去外面看看?總有一天,這個家會分開,屆時妹妹和弟弟就要靠你照顧。不趁著現(xiàn)在多學(xué)點(diǎn)本事那怎么行。” 劉征聞言,重重點(diǎn)頭,“兒子聽母親的。只是,兒子未必有機(jī)會跟著一起游學(xué)。” “機(jī)會我來幫你爭取。” “謝謝母親。” 劉征轉(zhuǎn)憂為喜。 …… 宮里下了旨意,正式為顧玖封妃。 從今以后,顧玖就是秦王妃。 眾人紛紛派人上門送禮,恭賀。 收了大家的禮物,總得有所回饋。 于是借著封妃這樁喜事,顧玖下帖子,宴請大家上門做客賞花。 大皇子府已經(jīng)正式更名為秦王府。 三元公親自手書“秦王府”三字,少府工匠親自雕刻,懸掛在秦王府大門上。 任誰經(jīng)過門口,抬頭一看,就能看到三個鎏金大字“秦王府”,彰顯著底蘊(yùn),氣派,權(quán)勢。 宴請這天,賓客云集。 眾人齊聚秦王府,為秦王妃賀。 大家圍著顧玖,說著吉利喜慶的話。就連奉承,也奉承得不落俗套。 顧玖游刃有余,游走在眾位賓客間,盡量讓每個來賓如沐春風(fēng)。 一直忙到午宴結(jié)束,大家移步戲樓聽?wèi)颍櫨敛诺昧丝臻e。 找了間廂房休息,剛瞇了一會,下人來報,說是議夫人有事面談。 顧玖說道:“請四夫人進(jìn)來。” 蕭琴兒被請進(jìn)廂房,“今兒嫂嫂辛苦了。” “四弟妹客氣!四弟妹怎么不在戲樓聽?wèi)颍磕鞘墙駜旱那坎缓纤牡苊每谖叮俊薄 澳堑共皇恰!笔捛賰鹤拢酥璞杂种埂! ☆櫨列α诵Γ八牡苊糜性捴闭f。” “那我就不客氣了。是這樣的,我聽說御哥兒要跟著山河書院的師生一起出門游學(xué),我就想能不能讓我家劉征跟著一起去。劉征老大不小,還沒出過京城,跟著御哥兒一起出門,好歹也能長幾分本事。” 顧玖說道:“四弟妹太高看我家御哥兒。至于游學(xué)一事,不瞞你說,陛下哪里還沒消息。沒有陛下點(diǎn)頭,我家御哥兒也出不了京城。” 蕭琴兒急忙說道:“嫂嫂的難處,我都明白。我就是想說,萬一陛下同意御哥兒出門歷練,嫂嫂可否替我家征哥兒爭取一下?嫂嫂放心,我也不讓你白幫忙。我知道你在修建寰宇馬場,需要圈地。我在那邊有個田莊,占地足有二三十頃。若是嫂嫂不嫌棄,我可以將田莊賣給馬場。” 哦? 蕭琴兒為了兒子,果然舍得。 顧玖斟酌了一下,“田莊的事情不急。這樣吧,宮里頭一有消息,我會派人通知弟妹。但是能不能讓陛下點(diǎn)頭同意征哥兒出京歷練,我不敢保證。我只能盡力而為。” 蕭琴兒一臉喜意,“謝謝嫂嫂。” 有了顧玖這句保證,等于是事情成了一半。 蕭琴兒喜笑顏開,迫不及待要將這個好消息告訴劉征。 “嫂嫂累了一上午,我就不打擾了。改明兒得空,我請嫂嫂喝酒。” “弟妹什么時候替孩子辦滿月酒,或是百日宴的時候,我一定上門喝酒。” “那就說定了。” 蕭琴兒心滿意足離開。 顧玖感慨一句:“可憐天下父母心。” 蕭琴兒名下位于城西郊外的田莊,是個收益不錯的莊子,每年出產(chǎn)頗豐。 田莊本是蕭琴兒的陪嫁,后來她有了錢,又陸陸續(xù)續(xù)買了一些土地,莊子也就越來越大。 如今為了劉征,蕭琴兒竟然舍得將置辦多年的田莊出手,當(dāng)真是用心良苦。 京城的田莊,賣容易,掛出來,要不了兩天就被各路土豪搶購。 想買進(jìn)一處合適的田莊卻極不容易。 要么地段不好,沒有水源,或者離著水源太遠(yuǎn)。要么就是面積太小,或是太大。 總而言之,想要買一個合心意的田莊,真得要靠碰運(yùn)氣。 除非像寰宇馬場,灑下大筆銀錢,用錢砸,才有可能砸到一個合心意的田莊。 蕭琴兒名下的田莊,如果放出消息說要賣,絕對有大把土豪蜂擁而至搶購。 許有四問道:“王妃娘娘真打算替劉征爭取出京游學(xué)的機(jī)會?” 顧玖輕輕敲擊桌子,“去將世子請來。” 許有四領(lǐng)命。 沒多久,世子劉御被請到廂房。 “母親叫兒子過來,可是有事吩咐?” “坐!” 劉御聽命坐下,神態(tài)輕松自然。 顧玖問他,“最近在忙些什么?” 劉御一雙眼睛,瞬間發(fā)亮,“兒子最近幾天,都在整理三位先生清談會話資料,受益頗多。” “可有勤練武藝?” “一日不敢懈怠。雖比不上征大哥勇武,一般小賊,三五個不在話下。” 顧玖揚(yáng)眉一笑,“這么有信心,不錯,不錯。” 劉御笑了起來,雙眼帶著暖意。 顧玖輕聲問道:“今兒你四嬸娘問我,能不能讓劉征跟著你,一起出京游學(xué)。” 劉御一聽,就顯得有點(diǎn)心虛,“兒子知錯。兒子當(dāng)時太高興,不小心說漏了嘴。” “你和劉征感情好,我是知道的。我現(xiàn)在正式問你,你愿意讓劉征跟著你出門游學(xué)嗎?” “兒子愿意!” “為何?” “征大哥的夢想就是仗劍天涯。出門游學(xué),可以幫他提前實(shí)現(xiàn)夢想。經(jīng)歷過,就不會再幻想,可以踏踏實(shí)實(shí)留在京城,過他的富貴生活。” 咦! 顧玖意外。 她以為兩兄弟單純因?yàn)楦星楹茫鐑翰畔M麆⒄鞲黄鸪鲩T游學(xué)。 沒想到,御哥兒考慮得這么長遠(yuǎn)。 她忍不住問道:“你認(rèn)為劉征現(xiàn)在過得不踏實(shí)?” 劉御重重點(diǎn)頭,“征大哥想法太多,喜歡做夢,很多時候比兒子還不切實(shí)際。兒子就想,出門歷練歷練,見識一下外面的世界,兩三年后,說不定就能踏實(shí)下來。有了對比,才知道皇孫過的生活,就是夢想。” 顧玖忍俊不禁,“那你呢?你對出門充滿了期待,也是因?yàn)橄氲锰啵瑹o法踏實(shí)下來嗎?” 劉御輕蹙眉頭,想了想才說道:“不出門見識一番,看一看天下風(fēng)貌,總是不甘心。而且兒子心中也有很多疑問,困守京城,兒子找不到答案。唯有走出去,心中疑問才有機(jī)會得到解答。” 顧玖好奇問道:“什么方面的疑問?” 劉御有些不好意思,小聲說道:“命運(yùn),人生,還有死亡和輪回。” 顧玖蹙眉。 如此形而上的問題,這么小的年紀(jì)就開始思考生死,思考命運(yùn),也不知是福是禍。看來有必要提醒三元公,時刻關(guān)注御哥兒的思想問題。 顧玖鄭重說道:“你出門游學(xué),娘親有兩點(diǎn)要求。” “母親請說。” 顧玖鄭重囑咐道:“第一個要求,注意安全,任何時候安全第一,切莫逞能。外面漂亮女孩子很多,心眼復(fù)雜的人也很多,別被人利用。 第二個要求,善于思考是好事,但是不要鉆牛角尖。世界觀,人生觀,價值觀并非一朝一夕就能形成,今日所思所想,或許一個月后,一年后,數(shù)年后你就會全部推翻。別急著給自己下定論。”</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