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一道耀眼的閃電劃破天際,轟隆隆的雷聲過后,大雨鋪天蓋地的灑落下來。
莊嚴(yán)的皇宮中,巡邏的侍衛(wèi)不得不找地方避雨,等待雨停后再繼續(xù)巡視。
又是一道閃電劃過,整個夜空中閃過稍縱即逝的光亮,也是在這個瞬間,高大的城墻上有兩道人影閃動,稍縱即逝,快的如同是幻覺一般。
“這邊。”郭敬身著黑色的夜行衣,朝跟在身后的唐如煙揮揮手,唐如煙立即跟了上來,雖然這具身體的本尊是在這皇宮中長大的,但她卻是第一次來,只感慨皇宮為何如此之大以及古代帝王的為富不仁。
兩人躲在一處屋檐下,抖了抖身上的衣服,這是唐如煙趕制的雨衣,用高檔的油紙做材料,輕盈又能遮雨,頭上用斗笠做了一個帽檐,可拉式的帽檐能遮住整張臉。
“皇宮還真大。”唐如煙朝四周打量著,兩人在皇宮里轉(zhuǎn)了快有一個時辰了,卻什么也沒有發(fā)現(xiàn),現(xiàn)在也不知道是哪里了,貌似他們迷路了。
迷路本來是件很簡單的事情,鼻子下面是嘴,可在這里,顯然行不通。唐如煙皺起眉頭,她向來都經(jīng)過的地方過目不忘的,沒有任務(wù)的時候就是旅行來打發(fā)時間,參觀過不少的古代皇宮,按說——不應(yīng)該。
可現(xiàn)在事實是他們真的迷路了,雨天雖然很好的掩藏了他們的行蹤,但是也無法從星星的位置來判斷方向了。
沒有那些高科技的玩意,做起事情來還真是很不方便。回去得弄個指南針了,覺不能讓類似的事情再次發(fā)生。
郭敬顯然也在思考同一個問題,朝四處打量著,“主子,我們要離開嗎?已經(jīng)過了一個時辰了。”
唐如煙搖搖頭,“再找找,這是個不錯的機(jī)會。”
沒有反駁,拉好身上的雨衣,兩人再次沒入雨夜中,看到房間便去看一眼。
“啊,你們都是該死的人,你們都是該死的人,蘭心你個賤人,你是天底下最惡毒的女人,我要殺了你,哈哈哈!!”
凄厲的女聲夾雜在雨聲中,斷斷續(xù)續(xù)的傳出,在這漆黑的雨夜,讓人聞之毛骨悚然。
有鬼!當(dāng)然不是。雖然經(jīng)歷了穿越這樣的烏龍事件,可唐如煙依然很難想象鬼怪之說,在她的世界里,人遠(yuǎn)比鬼怪更可怕。
聽到那尖銳的女聲,兩人互望一眼后朝著朝那聲音的來源處奔去。在這樣的深宮后院,竟然有這樣的存在,不得不讓人好奇。
循著那聲音,兩人來到了一處極幽靜的地方,成片的竹林幾乎遮掩了所有的視線,閃電劃過,搖曳的竹影形成斑駁的影像落在被雨水浸濕的地面上。
這里——怎么看也不像是有人居住的樣子。唐如煙皺了皺眉頭,可剛才那聲音明明就是從這里傳出去的。
兩人望了一眼,放輕了腳步沿著竹林向前走去,一扇朱漆木門出現(xiàn)在面前,不過上面的朱漆早已脫落大半,門上門拴也只剩一只。
瑣幽宮。借助閃光,勉強(qiáng)可以看到門匾上方的三個字。
瑣幽宮!唐如煙重復(fù)了一邊這三個字,突然覺得頭痛無比,面前的一切都變得模糊起來,腦海中有什么飛快的閃過,像畫面卻什么都看不清,又仿佛有什么東西要從那里面掙脫出來。雙手按住額頭,極力壓制那劇烈的疼痛。
“嗯!”劇痛讓唐如煙忍不住悶哼了一聲。
“主子,怎么了?”郭敬立即察覺到唐如煙的不妥,即使黑夜,也難以遮掩她蒼白的臉色。“主子。”
唐如煙沒有回答,閉上眼深吸了幾口氣后,那疼痛感又自行消失了。
“走吧,剛才突然頭痛,現(xiàn)在沒事了。”
郭敬還想說什么,看到唐如煙已經(jīng)朝里面奔去,只好迅速的跟上去。
院子里很空曠,到處都是半人高的雜草,一排高大的房屋,窗子門都已破爛不堪,閃電劃過,依稀可見屋子里有懸掛著無數(shù)條緞子,白緞隨風(fēng)起舞,在這樣的地方,陰森可怖。
饒是唐如煙與郭敬這樣見多識廣的人,也禁不住心中恐懼。
“哈哈哈!蘭心你這個賤人!賤人!賤人!我要變成厲鬼,變成厲鬼也不會放過你。”凄厲的女聲再次響起,如此近距離下兩人聽的一清二楚。“嗚嗚嗚……”
后宮中,如此凄涼的地方,很容易就能猜想到這是什么樣的地方。后宮,在美的容顏在這里也會變得猙獰起來,在這華麗的牢籠中,等待她們的只有兩個極端的結(jié)果。
“沒什么好看的,一個可憐又可悲的女人而已。”唐如煙轉(zhuǎn)身欲走,她還沒有閑情管這些事情,孩子也絕不會在這樣的地方。
“煙兒!我的煙兒。”
飛奔出幾步的兩人身形俱是一怔,煙兒,那個女人口中竟然喊煙兒?在這后宮中——想到的可能性,讓唐如煙的額頭上瞬間冒出了一層冷汗。
“郭敬,蘭心什么是什么人?”唐如煙轉(zhuǎn)頭問一邊的郭敬,她實在是不知道這里的人物。
郭敬看了眼唐如煙,在聽到那個女人口中喊煙兒后,心中的驚慌比唐如煙來得更加真切,原本他是沒有在意的,可在那個女人喊出煙兒這個名字后,他突然記起好像在什么地方聽到過,南都國的皇后,也就是唐如煙的母后,被打入了冷宮。
“蘭心是當(dāng)今皇上的母妃,現(xiàn)在已經(jīng)是皇太后。”郭敬小心翼翼的觀察著唐如煙的表情,生怕她會做出什么樣的事情。
唐如煙心中凄慘的笑了一聲,原來她的猜測成真了。想想,后宮之爭,一個沒有子嗣的皇后,到頭來結(jié)局定比那些妃子一定會更慘。新皇登基,母以子貴,作為新皇的母妃,自然就成了皇太后,豈會容得下一直高高壓在她的頭上的皇后的存在呢?
現(xiàn)在,她明白了為何她會被當(dāng)做一顆棋子了,守護(hù)她的勢力垮了,那么她變成一顆棋子,便成了順理成章的事情。
一抹冷笑在唐如煙的嘴角綻放。
不管她是誰,都該去見一見那個可憐的女人的,因為這身體是她給的。
“進(jìn)去看看。”雖然初衷只是因為此人是原主的母親,但不知為何,說出這句話的時候,一抹酸澀的感覺襲上心頭,眼圈中瞬間被一種液體淹沒。
稍一抬頭,雨水便落在了臉上,唐如煙伸手摸了把臉,告訴自己,不能哭,要堅強(qiáng),眼淚不會帶來任何的好處,這個世界上所有的東西都是需要靠自己爭取的。
兩人一前一后來到房屋前,還未踏進(jìn)去,便有一股腥臭之味迎面撲來,幾乎讓人喘不動氣。抬手掩住口鼻,唐如煙迅速進(jìn)了大廳,大廳里掛滿了白緞,每一條上面都沾染了血跡,在風(fēng)的吹動下,肆意的搖晃著,仿佛索命的冤魂。
房間里的人似乎是意識到了有人到來,竟然不再叫罵。
兩人還是很快在大廳的角落里發(fā)現(xiàn)了那個喊叫的女人。那是怎樣的凄慘景象?唐如煙只覺得心被狠狠的震撼了。
一張硬邦邦的木板上,放了一塊漆黑的粗布,地上放了一只破了一半的大碗,里面還有未吃完的剩飯,剩飯發(fā)出難聞的味道讓人聞之作嘔。而在角落里,蜷曲著一個女人,如果還能稱為女人的話。
身上的衣服早已不見了底色,頭發(fā)凌亂的披散著,骨瘦如柴,破損的衣衫依稀可見胳膊上猙獰的鞭痕,臉上也是漆黑一片,身上發(fā)出讓人難以容忍的臭味,只一雙眼睛異常明亮,滿是懼意的看著突然出現(xiàn)在面前的兩人。
可——看到她的第一眼,女人眼中出現(xiàn)了一抹訝異,雖然轉(zhuǎn)瞬即逝,可唐如煙幾乎可以確定她沒有看錯,多年來的特工生涯,她已經(jīng)習(xí)慣了看人第一眼先看對方的眼睛。
突然,女人似乎認(rèn)出了唐如煙,哭喊著撲到她面前,“煙兒,我的煙兒,你終于來了。”
唐如煙不動聲色的看著婦人,雖然猜到面前這女人的身份,可還是本能的躲開了,實在是——
婦人撲了個空,呆呆的望著自己的雙手,眼淚啪嗒啪嗒的落下來,“煙兒,我的煙兒呢?”猛然抬頭望向唐如煙,目露兇光,一臉猙獰的看著唐如煙,“是你,是你,是你殺死了我的煙兒,你這個蛇蝎心腸的女人,你不得好死,我今天就殺了你,我要殺了你。”
婦人一邊說著一邊再次朝唐如煙撲過去。
瘋了!唐如煙意識到,面前這個曾經(jīng)高貴無比的女人,被關(guān)在這樣的地方,已經(jīng)徹底的瘋了,心突然很痛,看著面前的婦人,有那么一刻真想帶她離開這里。
原來,受苦受難的不僅她一個人,比起面前這個早已瘋狂的女人,她還是幸福很多的,若不是行蹤暴露,也許她還是那個被王爺寵愛萬千的女子。可——總覺得哪里不對勁。
“蘭心,你這個惡毒的女人,你還我的煙兒,把我的煙兒還給我。”婦人繼續(xù)哭喊,一張臉因為恨意而扭曲。
可憐的女人!她留在這里早晚會死的,可理智告訴她,現(xiàn)在是關(guān)鍵時刻,她不能打草驚蛇,所以她暫時不能帶她離開。
“對不起。”
唐如煙輕輕的說了一句,丟下瘋狂的婦人,拉著郭敬迅速的沖出這間讓她再也承受不了的房間,她怕再待下去,她真的會帶著那婦人一起離開。“請再忍耐一下,等我處理完了外面的事情,一定會接您一起離開的。”
郭敬跟在唐如煙身后,雖然看不到她臉上的表情,但卻感知到她此刻的心情,所以當(dāng)唐如煙說離開的時候,他沒有說一句話。
她自然有她的想法。對她,他沒來由的選擇信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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