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風宴,在少了一個主角的情況下照常進行著,聲樂合奏,氣氛高漲。
高高的龍椅上,江泓端坐在上面,看著下面一張張面帶笑容的臉龐,心卻怎么也輕松不起來,兒子離去時那眼底的恨意,以及他說的話,都讓他害怕。這么多年,兒子雖然恨他,卻從未有過今天這樣的表現。
可——身為帝王,身不由己的事情,也許只有坐在這個位置上時才明白。所謂高處不勝寒,就是這個意思吧。
沈漠漠出現的時候,臉上便帶了難以掩飾的落寞。此情此情看在對面的蘇雪域眼中,心情卻是格外的歡暢,可江泓臉上的神色,她也看到了,所以也不敢表現的太明顯,只藐視的看著沈漠漠。
“妹妹今天這是怎么了?難得的看你這般模樣,不過這樣倒顯得你越發的惹人憐惜了,連姐姐我都有些不忍心呢!有什么受了委屈的事情大可以跟姐姐說說,這后宮中的姐妹也不多,那些人的年齡又與我倆差了太多,還是跟妹妹能嘮嘮心中的事情。”
沈漠漠低眉順眼,心中明白蘇雪域定是聽聞了些什么,卻也不計較,強擠出一絲笑容看著蘇雪域道:“多謝姐姐關心,妹妹無礙?!?br/>
“那就好啊?!碧K雪域得意的看了沈漠漠一眼,伸手招呼兒子到面前,“坤兒,今天你父皇可是專程為你設了此宴,還說要給你賜婚呢。”
蘇雪域的話傳進了江泓的耳朵里,江泓的臉色更加陰沉了幾分,沈漠漠將頭低得越低,只差沒抬袖拭淚了。
“母后說的可是真的?”江睿坤拿眼偷偷瞄了瞄江泓,見他臉色難看,伸手拽了拽蘇雪域的袖子,“母后,父皇的神色可不太對,您多注意點吧。”說著朝江泓行了個禮,迅速走到他的位置坐下。
蘇雪域點點頭,也覺得今晚江泓的神色頗有些不對,難不成她聽到的消息有誤,當下也謹慎起來,不再找沈漠漠麻煩。
整個接風宴,江泓沒有說一句話,所有事務由李公公代為宣布。當然,包括江睿軒已經休妻,并于下月十八迎娶宰相之女華自清為四王妃。
此圣旨一宣布,高興了一方人,惱了一方人。
王府
江睿軒拖著沉重的步伐走回去,府中的侍衛隔得遠遠的跟在他身后,皆不敢靠前,又不敢遵從他的命令先回去。
晚宴還沒開始,王爺就從皇宮出來了,而且整個人就像失去了靈魂一樣,只讓他們先回府,這樣的江睿軒,他們自是沒有見過,其中有個聰明的,立即派人去沈家請沈清揚。
回到王府的時候,沈清揚也正好趕到,看到江睿軒的摸樣心中也是一驚,怎么好好的一個人進宮一趟就變成這樣了。
“四哥?!鄙蚯鍝P難得的喊他四哥。因為沈漠漠是沈清揚的姑母,所以他們是表兄弟,兩人也是一起長大,不過沈清揚幾乎不喊他四哥。
江睿軒站在王府的門口,高大的王府朱門鮮亮,墨字軒昂,旁邊兩只威猛的石獅子栩栩如生,里面,更是建造奢華??蛇@一切有什么用呢?
“這一切有什么用?”江睿軒大喊著,一拳搗在一頭石獅上,獅身坍塌一方。
“王爺?!?br/>
“四哥?!?br/>
眾人驚呼,沈清揚第一個沖上去,不怕死的抱住他的胳膊,“這又是怎么了?剛回來又遇到什么事情了?不過是進宮一趟而已?!?br/>
江睿軒猛的用力,抱著他的沈清揚被直直的甩了出去,重重的落在地上,嘴角立即溢出血跡,卻是顧不得自己,指著江睿軒朝趕出來的侍衛喊道:“快,快保護四哥。”情急之下,沈清揚忘記了江睿軒的身份,忘記了以他的身手,那些人哪里是他的對手。
侍衛們只一個勁的靠近江睿軒,卻是不敢上前。
沈清揚掙扎著站起來,眼中滿是焦急,“四哥,你是怎么了?”
江睿軒的臉色慘白,眉宇間隱隱有白光浮現,沈清揚一看更急了,急忙從袖子中摸出一顆藥丸彈向江睿軒。壓抑在心中的苦悶將江睿軒的理智逼到了極點,竟然替他寫好休書,這是何等的恥辱,那個男人,就是這樣踐踏他的自尊嗎?就是這樣愛他嗎?
“哈哈哈!”江睿軒大笑著,眼角有淚光浮現,怒吼一聲,周身迸發出強烈的內力,將靠近他的一干人等全部擊飛了出去。
頓時哀嚎聲連連。江睿軒也在那叫聲中,身子緩緩的倒了下去。
坐在桌子旁的唐如煙,從江睿軒離去后心神一直不安,展痕的話也在她腦海中浮現,他用氣壓山河的口氣對江睿軒說:不管你愿意不愿意,今天你必須交出休書。
休書,是古代女子的恥辱,可現在,卻成了江睿軒的恥辱。想到這一點,唐如煙的心情就難以平靜。盡管她渴望自由,盡管她渴望與江睿軒結束這有名無實的婚姻,可是,經過不該是這樣的。
心,竟微微的痛起來。
正想著,心突然一緊,仿佛被人抓住了一般。唐如煙猛的站起來朝外奔去,江睿軒的聲音,她聽到了江睿軒的聲音。
聽到她的動靜,展痕也跟在她身后朝外走去。
來到門外,就看到江睿軒身子緩緩倒下的那一刻,而唐如煙望見了江睿軒的眼神,那眼神中有著濃濃的恨意,也有著深深的絕望,而顯然,江睿軒是看到她的,那眼神中還有著欲罷不能的愛意。
唐如煙踉蹌著后退了兩步,被隨后趕來的展痕扶住?!盁焹?,你沒事吧?!?br/>
沈清揚見迷藥起了作用,忙命人扶著江睿軒回房間,聽到展痕的聲音,沈清揚抬頭望向兩人的方向,展痕擁著唐如煙的景象落在他的眼中,他似乎突然明白了什么,冷冷的看了唐如煙一眼。
眼神中,只有冷漠,無邊無際的冷漠。
唐如煙再次身形不穩,從未想到,一個到吊兒郎當的人會有那么認真的眼神,那**裸的愛,如果可以殺人,足以將她碎尸萬段。可她做錯了什么嗎?難道真是她做錯了什么嗎?她只是渴望自由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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